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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home1翻译 第一章:嬉乐不再的小屋(夜谷说/苦艾配方糖)

已有 134 次阅读2022-10-26 09:37 |个人分类:HoME相关资料转载存档

第一章:嬉乐不再的小屋


在一本父亲用来写《失落的传说之书》的破旧“高中练习册”的封面上,记载着这样的话:“嬉乐不再的小屋”,这是关于《失落的传说之书》的介绍。封面上还以母亲的笔迹写着她的落款缩写,“E.M.T.”,和日期“1917年2月12日”。这本书里的故事是母亲准确抄写下来的,父亲刚开始把草稿粗糙地用铅笔写在散页纸上,这些纸也一并被夹在封面里。因此,这个故事实际的创作时间看似应该早于1916-1917年的冬天,但其实很可能不是。抄写的内容跟原稿的内容是一样的,只不过之后抄写版又在上面被加以修改,但多数都是小细节的改动(除了名称之外)。在这里印刷出版的文章就是它最终呈现的内容。

 

古时候有过这样一件事:一旅人自远方而来,有着充沛的好奇心,渴望着陌生的乡野、民居、风俗,因而扬帆西行,竟抵达了“孤岛”。孤岛精灵语中叫做托尔埃瑞西亚,但诺姆族将其称为多尔-法伊德玟,“解脱之地”,也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发生了这个传奇的故事。

这天,长途跋涉后,他来到一小山脚下,小山坐落在广阔繁茂的平原之中,夜幕的火光从人家窗内冒起来。这里接近孤岛的中心,他在此地流连忘返多日,每夜烛光亮起时,都会在路边经过的居民家中借宿,不论农村还是城镇。到了这个时辰,人们对探索陌生地域的**变得极低,即便是有着探险家之心的,埃雅仁迪尔的儿子亦不能幸免于此,也一样惦记起晚餐、休息、和在睡前讲故事的时光。

彼日,他站在小山脚下,微风吹来,群鸦借着透亮的暮光自他头顶飞过。夕阳已经沉到天边榆树的树枝下好一会儿了,一眼望去,平原上的榆树林望不到边,最后一丝太阳的金光也早已从树叶之间褪去,无声滑过林间空地,睡在了树根之下,在梦中静待晨时。

此时,群鸦归巢时欢鸣于他头顶,轻快地转着圈落在山顶榆树枝上的巢里。埃里欧尔(孤岛人民从此之后都这样叫他,意为“独自做梦之人”,但他的本名故事里却不曾提过)便想道,‘休息之时已到,虽我还不知这山顶的秀丽城镇为何名,但我当借宿于此,明日再走,或多留一些时日也好,毕竟此地甚美,风中盈满清香。我想,在它的宝库和群宫之中,在它居于围墙之内的人民心中,一定埋藏着许多关于古老、奇异、美妙事物的秘密。’

此刻,埃里欧尔正自小山南边而来,面前横有一笔直大路,大路一侧修有一堵高耸的灰石围墙,墙头缀着许多花朵,也有高大深色的紫杉越过墙头来。他从中穿过,沿着道路一直向前,看到了夜晚的首生星辰熠熠闪烁。后来他为这座城作了一首歌,歌中就唱到了这些星辰。

随后,他来到山顶民居之间,仿佛冥冥之中似地,拐进一条蜿蜒小巷。走到小山西边的低处时,一栋精巧的小屋吸引了他的目光。小屋的许多窗户被窗帘紧紧掩着,却正因如此,散发出最为温暖、美妙的光亮来,就像那已经满足心中所想的心灵。于是他的心也开始渴望有人陪伴,不再去想那些旅行之事。在一种强烈渴望的驱使下,他来到木屋门前,敲开门询问屋内人:这座房子的主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来人答道:这里叫做玛·凡瓦·提阿冽瓦,或“嬉乐不再的小屋”。他听到此名,十分诧异,对方继续说道,住在这里的人是许多年前建造这座小屋的林多与薇瑞,以及他们的许多家人、亲友、孩子。这让他更加惊讶了,因为这座小屋面积不大;但开门者猜到他心中所想,说,“屋子小,屋中居民身形更小——能够踏入这里的人,要么天生体型娇小,要么心怀善意,便会在踏上门槛时自动变得同样娇小。”

于是埃里欧尔说,他也很想踏进这座小屋,并请求薇瑞和林多好心借他留宿一晚,不知这样是否能算是心怀善意,能否在踏上门槛时变小呢?那人回答,“进来吧。”埃里欧尔便走了进去。果然,屋内竟是无比宽敞,装饰精美,屋主林多和妻子薇瑞走上前来迎接他,而他胸腔中跳动的心也充满了旅途中从未有过的欢愉,虽然在“孤岛”的这段时日也曾是非常愉快的。

当薇瑞开口欢迎他,林多询问他的名字、家乡、去处时,他便说自己名叫“陌生者”,从“大陆”而来,要去内心所往之处。当大厅内布置好了晚宴时,埃里欧尔也受邀入席。当时虽是夏天,大厅中却烧着三堆火——一堆在尽头的角落,两堆在餐桌两侧,埃里欧尔进入厅内,整个房间笼罩在暖洋洋的昏暗光亮中。这时,许多人走了进来,拿着大小不一的烛台,上面的蜡烛形状奇特,各不相同,有雕木的,也有金属锻造而成的,被随意地摆在主桌和四周的次桌上。

这时,从屋内遥远某处传来一声响亮的敲锣,随后是纷杂的哄笑声和脚步啪嗒声。薇瑞见埃里欧尔兴奋又不解,便对他说,“这是托姆博‘孩童之锣’的乐音,它立在‘重获嬉乐之厅’的门口。锣鸣一声,是叫孩子们来这里的厅内吃喝;锣鸣三声,是叫他们去‘壁炉厅’听故事。”林多补充道,“锣才鸣了一声,走廊上已经充满喧笑和足音,等到晚上锣鸣三声时,恐怕连墙都要被他们的笑声撼动了,这也是敲锣人玲珑心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刻,虽然他自称已经看遍了漫长人生的种种喜乐,也确实年长得无人能记得,但他的灵魂充满了欢乐。他跟随过埃雅仁迪尔的最后一次征途,乘坐着汶基洛特去寻找那科尔城。在黯影海域,是这面锣敲醒了遥远西边迷咒群岛上,珍珠塔里的休眠者。”

埃里欧尔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个故事,对周遭的喧嚣全然不闻,一个美丽的新世界似乎在他眼前展开,直到薇瑞开口邀请他入座。随后,他抬起头来看到,天哪,大厅内所有的桌椅板凳都坐满了容貌、种族、体型各不相同的幼童,中间零散坐着其他各式各样的居民。他们之中只有一点是相同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极大的幸福和兴奋,期待着接下来的盛宴。蜡烛柔和的光同样照在每个人身上,照亮了浅亮的长发,乌黑的青丝,或在已经灰白的发丝间反射出淡光。就在他端详着大家时,人们也纷纷站起身来,开始唱起一首迎接盛宴开场的歌曲。随后,食物被陆陆续续呈上桌,然后那些使者、仆从、男女主人、幼童和宾客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在开动前,林多首先对食物和来客抒发了谢意。用餐间,埃里欧尔跟林多和他的妻子交谈起来,向他们提起自己的过往和历险,以及在前来孤岛途中遇到的经历,并询问了二人许多关于这片土地的事情,尤其是众人如今身处的这座秀美城镇。

林多对他说,“那么我告诉你吧,你在今天,或许是昨天,越过了阿拉勒米诺瑞的边境,也就是“榆树之地”,但诺姆族将其称为加尔洛西安,意为“鲜花的土地”。现在你脚下站的地方是孤岛的中心,也是这里最美丽的国土,就在阿拉勒米诺瑞所有的城镇和村庄之上,这里叫做科罗玛斯,或科尔提力安。之所以赋予它这两个名字,不仅因为它坐落于孤岛中央,也是因为它最高的高塔压过了一切。所有喜爱这座城镇的人们都将这里视作“岛屿的主城”,甚至“世界的主城”,因为他们不光热爱着这里,整座岛上所有的居民也会前来这座城镇寻求智慧和指引,歌谣和传说。在这里的榆树“森林”(Korin:一处巨大的圆形围墙,可以是岩石、荆棘、或树木,中央隐藏着一块草坪)里居住着美利尔-伊-图林奇。她是英威的后代;英威在诺姆族口中又叫英威希尔,昔日埃尔达精灵还住在科尔时,他就是埃尔达族的王,曾率领精灵前往人类的土地。那时候,这世界上还不知何为悲伤,有许多可歌可泣的传说和埃尔达精灵抵达这座美丽孤岛的故事,这些我们留到日后再说。

“许多天过去了,英威之子英吉尔也看此地秀丽非凡,想安顿于此,便有许多最美丽、最有智慧、最快乐、最善良的埃尔达精灵来到他身边。这其中就有我的父亲瓦尔威,他后来跟诺多精灵一起去寻找诺姆族了;还有薇瑞之父托斯卡托,奥力的同族,但他常年跟海岸边的吹笛手一族——梭洛辛佩——一起生活,也是最早踏上这座岛的人之一。

“于是,英吉尔在这里修起壮观的高塔,将城镇取名为科尔玛斯,意思是“科尔流亡者的安身之所”,不过,因为是塔楼的缘故,这里后来就被叫做科尔提力安了。”

话说到这里,晚宴已临近尾声。林多站起身,为自己,薇瑞,以及所有宾客的酒杯里斟满了酒,但轮到埃里欧尔时,他说,“我们往杯中加的酒叫做利姆佩,埃尔达族老少皆宜的美酒,喝了它,我们的心灵会永葆年轻,喉间常备歌声,但我并不能为你斟酒;只有图林奇有权将它赐给非埃尔达族的外人,凡是喝下它者必须永远留在岛上,跟我们埃尔达同住,直到我们决定扬帆远航,前去寻找失散同族的那一天。”说完,他替埃里欧尔斟满酒杯,但杯里却是诺姆族的金色陈酿,随后众人起身,互相敬酒,“为大远行和神日的重燃干杯”。这时,孩童之锣响了三声,大厅里顿时响起欢呼,有人拉开了大厅尽头(没有火堆的那一端)的橡木大门;有人收起了摆在餐桌上,高高的雕木烛台,将它们高举在手中,供彼此谈笑风生,但所有人都自觉为林多、薇瑞、埃里欧尔让出了一条通路。三人穿过大门时,众人也紧随其后。

随即,埃里欧尔发现他们站在一段又宽又短的廊上,两侧的墙壁只有下半部分悬吊着挂毯,挂毯上编织着许多埃里欧尔看不懂的故事画面。在挂毯上方,墙壁上似乎还有壁画,但举着烛台的人在他身后,昏暗的光让他看不清楚,前方唯一的光亮透过一扇敞开的门洒出来,泛着红色,就像燃烧的大火。薇瑞说,“那是壁炉厅里的传说之火,它有魔法,可以全年不熄,对说故事的人很有帮助——我们刚好正要过去呢。”埃里欧尔听后说,这可再好不过了。

大家伙有说有笑地走进那间发着红光的屋子里,就算只有点点火光跳跃在墙壁和低矮的天花板上,就算各个角落陷入在黑暗的阴影里,他还是能看出屋内的精美。在巨大壁炉的四周到处铺着柔软的地毯和坐垫,一旁还摆了一把坐垫很深的椅子,扶手和椅子腿上雕着花纹。埃里欧尔那个时候,或者说从讲故事的时间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在想,无论有多少大人小孩聚集在这里,这个房间的大小似乎都恰到好处,既够大又不会太大,够温馨却不会拥挤。

这时,所有宾客,无论男女老少,纷纷找到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林多坐在那把椅子里,薇瑞坐在他脚边的软垫上,埃里欧尔坐在炉火旁,虽然是夏天,但他也很享受这火红的光。

这时林多问道,“今晚我们该讲什么故事呢?大陆和人类的居所?维林诺和维拉们?神秘的西方?无上荣耀的东方?蛮荒的南方和强盛的北方?还是我们的岛屿和居民?或者是我族曾经居住的科尔城昔日的光辉?因为今晚我们还接待了一位客人,一名了不起的旅者,埃雅仁迪尔的儿子——那么也许我们该讲述关于乘船远航,大海,和风浪的故事?”

对于林多的提问,宾客们众说纷坛。于是埃里欧尔说:“我想,如果大家也愿意,请给我讲讲关于这座岛的故事吧。我很想要了解这座美丽的小屋和住在这里的,如此好客的妇孺居民,在我见过的所有居所中,这座小屋似乎是最美好的;这里的人也是我所遇到过最好的。”

这时薇瑞说:“那么就告诉你吧,在很久以前,英威的时代(再往前对于埃尔达的历史来说就很难追溯了),维林诺的海岸边曾有着一处建造了许多美丽花园的地方。这个地方在维林诺的边缘,但离科尔不远,正因为它跟太阳圣树,也就是林迪洛斯之间隔着这样的距离,每逢夏天夜晚,那里就会亮起一道光,黄昏时,山上的灯会被点亮,那些微弱的白光就会在花园小径上摇曳闪烁,把阴影驱逐到树下去。那里的孩子们到了这个时间都很开心,因为每到这时,会有一个新的玩伴沿着欧罗瑞·瑁列而来,那里是梦境之路。据我所知,虽然我也不知道真假,这条路十分曲折,能一直通往人类的居所。但我们去时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那里河岸陡峭,灌木丛生,在高耸入云的树木之外,更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声音永恒地回荡着,绿草茵茵的入口处也经常能看到飞来飞去的萤火虫。

“在这片花园繁多的土地上,矗立着一扇细长的镂空格子门,黄昏降临在梦境之路时,它便散发出金色的光。这扇门前有一道蜿蜒小路,通到它深处最美丽的花园中,在这个花园的中央是一间白色的小屋。小屋是用什么造成的,何时造成的,这些无人知晓,但我听说它会散发出苍白的柔光,像是珍珠一样,它的茅草屋顶也像是黄金。

“在小屋的一侧有一片灿烂的白色丁香花田,另一侧是一棵高大的紫衫树,孩子们会把它的枝桠做成弓箭,或者攀着那些树枝爬到屋顶上去。丁香田中,世间所有悦耳动听的鸟儿都会聚集在这里歌唱。小屋的四壁已经年迈失修,那些小巧的镂空格子窗也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据说,虽然那里无人居住,但埃尔达精灵们一直小心地暗中守护着它,不让它受到伤害,这样一来,孩子们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其中尽情玩耍。这里就是孩童之屋,又叫梦中嬉乐之屋,而并不是人类在歌谣里错唱的“嬉乐不再的小屋”——因为那个时候,嬉乐还没有停止过,只不过到了现在,“嬉乐不再的小屋”反倒更加贴切了。

“那些孩子也是最早的一群孩子,是最早抵达那里的人类祖先的子女,埃尔达族看他们可怜,就把所有误入梦境之路的孩子引到了花园和小屋里,以避免他们误入科尔城,被维林诺的荣光所困,再也不想离开那里,这会让他们的父母悲痛欲绝;即便让他们回家,这些孩子也会终日痴心盼望着能重返这里,会变成人类子女眼中的异类怪胎。他们中有些人甚至一路闯到了埃尔达玛的乱石海滩,在那里迷失了方向,被漂亮贝壳、各色鱼群、碧蓝的海水和白银的泡沫所迷住,最终还是会回到小屋,被小屋散发出的花香吸引着。即便如此,还是会有几个孩子在沙滩上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吹笛者一族甜美的乐曲,他们不再和其他孩子玩耍,而是会爬上高楼的窗户,从那里向外眺望,希望能越过阴影和树木,看一眼遥远大海的尽头和那充满魔力的海岸。

“一般,这些孩子并不会进到小屋里去,而是在花园里跳舞、玩耍、摘花、追赶那些金色的蜜蜂和蝴蝶——它们的翅膀上绣着花纹,是埃尔达族特意放进花园里陪这些孩子玩耍的。许多一起玩耍的小孩会成为同伴,回到人类的居所后会相聚、相爱,不过这些事情,人类知道的应该比我能说的要多。我前面提过,有些孩子听到了海岸吹笛者一族的乐曲,有些孩子游荡到花园外,偶然听见了远处山上飘来的泰勒利族的歌声,甚至有些会经过漫长的旅途后抵达科尔,他们日后会满怀憧憬地回到家乡。正是有了这些模糊的记忆,这些破碎的传说和不全的歌词,人类才得以创作出许多被他们长久喜爱的传说,也许这正是大陆诗人的风范吧。

“当时,精灵们离开科尔之后,那条路就被无数坚不可摧的巨石堵死了。从此,那间小屋就注定空了下来,花园也荒废至今,直到大远征之后,倘若一切顺利,从阿瓦林到维林诺之间的路上才会重新出现人类的子女。但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孩子在小屋嬉笑玩闹,他们的心情被悲伤和忧郁取代,人类几乎已经不愿再去想,或崇拜埃尔达的美貌和维拉们的荣光了。直到有一个人类从大陆而来,祈求我们驱除这一黑暗。

“如今已经没有能让人类的孩子从大陆安全到来的方法了,但美利尔-伊-图林奇听到了那个人类的恳求,因此选中我的丈夫林多为他出谋划策。林多和我,薇瑞,就这样收容了那些孩子——那些误入科尔,一直以来生活在埃尔达族之间的孩子——我们用光明的魔法建起了这座嬉乐不再的小屋,在这里,古时的传说、古老的歌谣、精灵的乐曲,都会被珍藏、复述。时不时地,我们的孩子会再次启航寻找大陆,去到那里孤独的孩子身边,在黄昏时分,就着夜光和烛火,向早早上床的他们说些悄悄话,或给哭泣的孩子带去安慰。他们说,自己有时会去倾听被惩罚、被冷落的孩子抱怨,对他们表达支持和关切,我想这也不乏是一种独特有趣的善事。

“但我们派出去的孩子中,有些再也不会回来,这令我们都非常难过。埃尔达族不让人类子女接近科尔并不是出自狭隘的爱,而是因为出于对人类家庭的忧虑;你们也知道,在大陆那片美丽的土地上有太多迷人又充满诱惑的地方,因此,只有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我们才会冒险让身边的孩子前去大陆,返回我们身边的孩子们会讲述许多故事,和旅途中令人感到伤心的事情。现在,关于嬉乐不再的小屋,我已经讲完了我所知道的所有故事。”

然后埃里欧尔说:“这些事既悲伤又美好,我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曾跟我说过的一些话。他说,在我们的家族流传下来这样的一个传统,家中某位长辈会经常谈起一座美丽的小屋和无数有魔法的花园,一座美好的城镇,还有集齐天下之美和心中所往的乐章——他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在孩提时代亲身经历过的,虽然他不知道来由。这位长辈在他一生中都无法安稳下来,似乎心里一直有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无法抒发的渴求。大家都说,他在某个暴风雨的夜晚死在了一片荒芜的乱石滩上,还说,他的大部分后代,和后代的后代,都继承了他那颗无法安稳的心——我想,如今我终于知道了真相。”

然后薇瑞说,这确实似乎说明,很久以前你的族人也到达过埃尔达玛的石滩。

 

 

 

 

 

 

 

 

 

 

 

评注

航行者埃里欧尔讲述的故事是父亲最初构想这个神话的核心。很久后,他在一封信里也这样对好友米尔顿·瓦尔德曼说过,他作品的首要目的是为了想完成一部风格特定、明显的,关于“精灵”的英语文学:

早先,我曾为我所热爱的祖国内文学如此贫瘠而感到悲哀:它没有自己的(跟语言和土地关系紧密的)故事,现有的质量也远比不过我在别人的土地上听到过的故事。那些希腊语、凯尔特语、罗曼语、日耳曼语、斯堪的那维亚语、芬兰语的故事对我影响很大,但英语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可悲的廉价小书。

在早先的稿子里,这些神话是根据英国古代的传奇历史写成的,而且跟英国几处特定的地方有着奇妙的联系。

埃里欧尔本人跟西欧、北欧传说中的著名人物都有点关系,他一路向西越过大海,最终抵达了孤岛托尔埃瑞西亚,精灵居住的地方,并在这里得知了“精灵失落的传说”,但这一角色原本是要在故事构架中承担(比现在)更重要的责任的,后来就变成了仅仅是个隔了很久之后来到“精灵之地”的凡人,得到了丢失的、不为人知的知识,最后又被他通过自己的语言转述出来。刚开始,埃里欧尔应该是这段精灵历史中十分重要的一环——他是托尔埃瑞西亚毁灭的见证者。文中,“古代英国历史”和“历史传说”的元素不仅仅是一个架空的,跟之后构成《精灵宝钻》的故事毫无关系的框架,而是给它们的结局提供了关键的一部分。对这一切的阐释(相对能做到的)必须要延迟到《失落的传说》结尾才能说清楚,但现在还是因该谈谈埃里欧尔在来到托尔埃瑞西亚之前的历史,以及孤岛原本的意义。

“埃里欧尔的故事“实际上是整个中土大陆和阿门洲历史里最晦涩、棘手的一段传说。父亲在写完结局前就放弃了《失落的传说》,当时与其一同被抛弃的还有他原本计划好的结局。那些计划其实可以从他留下的笔记里看出些端倪,但笔记也大部分都是用铅笔飞速写下来的,字迹早就模糊不清,有些地方在被长时间研究之后已经几乎不可能辨认出来,写在一些小纸片上,杂乱无章,没有日期,又或者是在小本子里;在他撰写《失落的传说》的那些年,很多想法都被记在了这些地方(191页)。关于“埃里欧尔”和“英式元素”的内容大部分都采用了简要提纲的形式,只有最主要的叙事特征(它们彼此之间也没有明显的联系)被一条条列了出来,且后来会不断变化。

不过,无论如何,在这些最早的提纲中,在一本小口袋书里,存在着一个名为“埃里欧尔的生平”的故事。故事里提到,那名去过托尔埃瑞西亚的航海家跟公元第五世纪入侵英国的亨格斯特和奥尔塞有一些关系,这是一个父亲花了很多时间思考的细节,他还在牛津大学的时候曾发表过对此的演讲,并提出了一些原创理论,尤其是关于《贝奥武甫》中出现过的亨格斯特。

在这些草稿中我们可以得知,埃里欧尔原本的名字叫“奥特”,但他称自己为“Wǽfre”,古英语里是“动荡不安”的意思,并一生都在海上漂荡。他的父亲名叫伊奥,是一个古英语里的诗歌名词,有“马匹”的意思。伊奥被兄弟贝奥恩所杀,贝奥恩是古英语中的“勇士”,最初也有“熊”的意思,跟古挪威语里的同源词一样;贝奥恩也是《霍比特人》中的变形者。伊奥和贝奥恩是“身着皮革毛皮”的海登的儿子;海登像许多北欧传说里的英雄一样,祖辈上有神明沃登的血脉。另外的笔记里也提到了其他联系和组合,但因为这篇故事里没有任何连贯的叙事,所以这些名字也就是为了帮助父亲理清当时的写作思路而已。

奥特Wǽfre住在北海的黑尔戈兰岛,娶了一个名叫欧雯的女人(古英语里是“女人”、“妻子”之意),并生有两子,分别以父亲的名字命名,叫做亨格斯特和霍拉斯,为了给伊奥申冤。(亨格斯特在古英语里也是“马匹”的意思)。

奥特Wǽfre后来被航海的渴望摄住,他身为埃雅仁迪尔之子,自然也得到了后者的庇护。埃雅仁迪尔的光芒照耀在一个新生儿身上时,他就会成为“埃雅仁迪尔的孩子”,一名漫游者。(所以在“嬉乐不再的小屋”里,林多和薇瑞都曾称呼埃里欧尔为“埃雅仁迪尔之子”)。在欧雯死后,奥特也抛弃了他年幼的两个孩子,亨格斯特和霍拉斯后来为了给伊奥腹抽,成了杜内丹人的族长。再后来,奥特Wǽfre便出海去寻找托尔埃瑞西亚了,在这里,托尔埃瑞西亚使用了古英语的称呼,叫做“未知的岛屿”(se uncú pa holm)。

笔记里提到了很多关于埃里欧尔在托尔埃瑞西亚逗留的情况,但却没有在《失落的传说之书》里出现,关于这一点,我想提到的只有,“埃里欧尔后来化名为安戈尔(Angol'),被诺姆族取了另外的名字(这里的诺姆族后来成为了诺多,见第43页)。安戈尔是以他家乡命名的。”这里指的肯定是“英国人”在跨越北海迁徙到大不列颠之前的古代国土:古英语里的“Angel”“Angul”,现代德语里的“Angeln”,位于丹麦半岛,佛伦斯堡峡湾和施莱河之间,现代丹麦边境以南处。从半岛西海岸到黑尔戈兰岛之间并没有隔着很远的距离。

还有另一处,安戈尔在诺姆语里直接替代了埃里欧尔(Eriollo),据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大陆北方的土地,‘海洋之间‘,正是埃里欧尔的起源“。(更多关于这些名字的信息请在附录中查看“埃里欧尔”的词条)。

这并不是说这些笔记就能代表父亲在撰写“嬉乐不再的小屋”时所有关于埃里欧尔的构想——不过,关于埃里欧尔,笔记里明确说过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独自做梦之人”,以及“但他的本名故事里却不曾提过”(2页)。但更重要的是(那些最早的概念让我形成了一些观点,这应该属于对这些晦涩证据最有力的解释了),故事在写成的时候主导的观点是这样的:埃里欧尔是从北海东边的地方来到了托尔埃瑞西亚。他所属的时代,是盎格鲁-撒克逊入侵大不列颠之前的时期,父亲自己是希望这样表达的。

后来,他的名字被改为埃尔夫威奈(Ælfwine,精灵之友),这位航行者也就成为了英国历史上一个“盎格鲁-撒克逊时期”的英国人,从英国向西驶入大西洋;也就是这里的概念最后才成就了“英国的埃尔夫威奈”的传奇故事,这个故事会在《失落的传说之书》结尾出现。但在最早的设定中国,他不是一个来自英国的英国人:在这里英国作为“英国人的国土”这个概念还不存在,因为最基本的事实就是(在现有的笔记里也说得很明确),在最初的构想里,埃里欧尔来到的这座精灵的岛屿就是英国——也就是说,托尔埃瑞西亚在故事的最后会成为英国,英国人的土地。科尔玛斯(Koromas),或科尔提力安(Kortirion),也就是在“嬉乐不再的小屋”中,埃里欧尔所处的托尔埃瑞西亚的中心,最后会成为近代的沃里克镇(Warwick。这里的词根Kor- 和War- 是有关联的)。阿拉勒米诺瑞,“榆树之地”,后来成为了沃里克郡(Warwickshire)。而塔芙洛贝尔,也是埃里欧尔逗留在托尔埃瑞西亚的途中曾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后来成为了斯塔福德郡的大海伍德村(Great Haywood)。

这些内容在《失去的传说》里没有明确被提及,而是夹在跟原文无关的一些笔记里,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嬉乐不再的小屋”被写成的时候,这些笔记就已经存在了(而且稍后我会更深入地说明,这些内容提供了《传说》的基础)。母亲摘抄的版本写的日期是1917年2月。从1913年开始,直到她1916年3月结婚,母亲一直住在沃里克,父亲会从牛津过去跟她约会,后来结婚之后,她又在大海伍德村(斯塔福德镇以东,离父亲当年驻扎的营地很近)住了一段时间。父亲从法国回来后,在1916-1917年的冬天,他也在大海伍德村住过。这样看来,托尔埃瑞西亚的塔芙洛贝尔等于现实里的大海伍德村这个联系一定是在1916年之后才出现的,而“嬉乐不再的小屋”的摘抄本(原稿也很有可能)都是在那里完成。

1915年11月,父亲写了一首诗叫做“科尔提力安在树木中”,把它献给了沃里克。这首诗的摘抄版的开头附加了一篇这样的散文介绍:

在魔苟斯的战争和贡多林的陷落之后,精灵们有一段时间曾住在这个孤岛上,他们建立起一座美丽的环岛城市,四周全是树木,并给这座城赐名“科尔提力安”,以此纪念精灵在维林诺的科尔的古老家园,并因为这座城市坐落在小山上,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灰塔,是精灵王英威的儿子英吉尔建成的。

科尔提力安城十分美丽,很受精灵们喜欢,因此城内很快充斥着歌声、诗词、欢笑;但没过多久,大远征被提上了日程,精灵们再一次点燃了维林诺的神日,这一切都是出于人类的背叛和懦弱。但神日熄灭了,孤岛也恢复了被大陆隔绝的状态,精灵族被迫流浪在人间各处的艰苦之地,现在只有人类才住在这光芒暗淡的岛上,对它远古岁月的历史毫不了解、毫不关心。不过,仍有一些埃尔达族和诺多族在岛上生活着,他们的歌声在岛屿的海岸边,在这曾是不朽一族最美丽的居所的土地上经久不绝。

无论是对精灵族还是我这样熟悉这座城市,经常在它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跋涉的人来说,秋天和落叶的季节属于能够偶尔会让几个人类心灵通畅的季节,会有哪里的一只眼看到世界堕落成了什么样子,古时的欢笑和喜爱不复存在。想起科尔提力安,实在令人悲伤——难道这里没有希望了吗?

无论是这里还是“嬉乐不再的小屋”里,都经常存在一些对埃里欧尔来到托尔埃瑞西亚之后,未来的事件的暗示;虽然这些事件的全貌和议论都留在《传说》的结尾才会被解释清楚,但在这里,“大远征”指的是一次从托尔埃瑞西亚出发,拯救仍在大陆上流浪的精灵一族的伟大征程。林多这样说(5-6页):“直到我们决定扬帆远航,前去寻找失散同族的那一天。”当时在乌欧牟的帮助下,托尔埃瑞西亚从海底被连根拔起,一路拖到大陆的西海岸。接下来的战争中,精灵一族战败,在托尔埃瑞西亚内逃窜避难;人类进入了岛屿,至此开始了精灵的衰落。托尔埃瑞西亚之后的历史就是英格兰的的历史:沃里克是“被毁的托尔提力安”,也是对古时科尔的纪念(后来也就是图娜的提力安,阿门洲的精灵城市,在《失落的传说》中,科尔一名同时代指城市和那座山)。

英威在“嬉乐不再的小屋”里被成为“居于科尔的埃尔达至高王”,是《精灵宝钻》中凡雅精灵王英格威的前身。埃里欧尔后来在托尔埃瑞西亚还听到一个故事,故事里的英威扮作三名精灵的其中之一,是在精灵族苏醒后第一批前往维林诺的,也就是《精灵宝钻》里的英格威;他的血亲和后代就是英威尔,其中之一是托尔埃瑞西亚的公主梅里埃-伊-图林奇(46页)。林多提到过英威听见了“世界的悲叹”(所指的即是大陆),以及他带领埃尔达族前往人类之地(5页)的故事,这些都是西行军向桑戈洛锥姆发起攻击的传说起源:“维拉之军为战斗做好了准备,在那白旗下行进的是凡雅精灵,英格威的后代……”(《精灵宝钻》,25页)。后来,《传说》里又提到梅里埃-伊-图林奇对埃里欧尔说,“英格威是最年长的精灵,倘若他没有在行军大陆的途中牺牲,我们仍能活在他的荣耀之下,但英吉尔,他的儿子,很久前就回了维林诺,现在住在曼威身边了”。在《精灵宝钻》中则是这样说的,英格威“[在精灵时代之初]踏入了维林诺,位于权贵脚下,所有精灵都跪拜他的名讳,他就这样一去不复返,再也没看过中土大陆一眼”(53页)。

据林多所说,英吉尔在托尔埃瑞西亚逗留了“许多天”,他的城镇,科尔提力安的名字,被解读为“流亡者的安身之所”,指的是在米尔寇(米尔寇,魔苟斯)之战过后,埃尔达族从大陆前来解放被奴役的诺多精灵。他话中所指的“跟诺多精灵一起去寻找诺姆族”的父亲瓦尔威指的也是科尔远征传说里的一个故事。

至此可见,“嬉乐不再的小屋”里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就是埃里欧尔来到托尔埃瑞西亚的时间点。他的到来刚好是在贡多林陷落之后,科尔精灵为了打败米尔寇进军大陆;当时参与了这场战争的精灵已经自海上返回到托尔埃瑞西亚,但是还没有到“大远征”时期,托尔埃瑞西亚被搬到英格兰的地理位置上的时候。最后这个设定很快就会在后期神话逐渐成形的过程里完全消失。

“嬉乐不再的小屋”本身的内容很很难再从父亲其它作品中找到与之相关的,因为整个“进入维林诺的孩子们”这个设定几乎毫无痕迹地被父亲抛弃了。但是,后来在《失落的传说之书》里又提到了欧罗瑞·瑁列(梦境之路):维林诺隐居西方之后,据说在曼威(他对隐居一事充满悲伤)的要求下,维拉欧洛米和罗瑞恩设计了一条奇妙的,从大陆前往维林诺的小道。罗瑞恩所设计的正是欧罗瑞·瑁列,梦境之路。沿着这条路,“人类刚刚在世界上苏醒之际”,“人类祖先的祖先的子女们在睡梦中来到了维林诺(238,240页)。第二部中还会有两处提到此事,一是
“缇努维伊尔(露西恩)的故事”的讲述者(玛-凡瓦-提娅莉埃瓦之子)曾说,她和母亲亲眼在“很久以前走过梦境之路时”见到了缇努维伊尔;二是“图伦拔的故事”的讲述者说自己“在贡多林陷落之前曾漫步在欧罗瑞·瑁列之上”。

父亲还写了一首关于嬉乐不再的小屋的诗,其中很多关于小屋的细节都在诗中提到过。父亲在笔记里提到,这首诗创作于1915年4月的27至28日(他二十三岁那年),在牛津圣约翰街59号,他当年的本科学生宿舍。这首诗一共有几个不同的版本(很多他的诗都是这样),每一版都在上一版的基础上进行了详细的修改,诗的结尾部分也被完全重写过两次。这里我会给出它最早的第一个版本,对它的改动则会放在页脚的注释里,然后是它最终的版本,该版本的具体日期不详,我很久之后才开始怀疑它其实可能是在《汤姆邦巴迪尔的历险》(1962)写成之际,父亲对旧诗进行改动时的其中一版,虽然关于此事的细节父亲没有在任何书信里提到过。

诗的原本题目是:“你和我/和嬉乐不再的小屋”,还有一行古英语译文,“fíiet húsincel ǽrran gamenes”,后来被改成了“玛-凡瓦-提娅莉艾埃瓦,嬉乐不再的小屋”;最后在终版里成为“嬉乐不再的小屋:玛-凡瓦-提娅莉艾埃瓦”(The Little House of Lost Play: Mar Vanwa Tyaliéva)。每一行根据原版进行了开头缩进。

 

“你和我

和嬉乐不再的小屋”

你和我——我们知道那片土地

也经常在此流连忘返

在遥远的过去,孩提年代,

我们一个黝黑,一个白皙。

5是在荧光点点的梦境之路上

凛冬雪白,

还是在暮色降临时

早早掖好的小床

在那困意朦胧的夏夜,

10你和我迷失在梦里

在梦里与彼此相见——

你的黑发落在白色睡袍上,

我的金发凌乱吗?

 

我们手牵着手小心地游荡,

15在细腻沙滩上玩闹

收集了一堆堆的珍珠和贝壳,

那时周围的夜莺

就在树里唱歌。

我们用小铲采掘白银

20在内陆闪闪发光的小海滩上,

然后又跑过安详的林中空地

沿着温暖蜿蜒的小径

再也无人找到我们

在那高高呢喃的树木间。

 

25天空并非黑夜或白昼,

却有柔光依稀照亮暗淡

就在这时我们第一次瞧见

那嬉乐不再的小屋。

它如今已经十分十分古老

30墙壁洁白,屋顶有金黄的稻草,

墙上探出的破碎格子窗

朝着大海的方向;

而我们孩子自己的花园

也在那里——我们自己的勿忘我,

35红雏菊,水芹和芥末花,

还有蓝色粉蝶花。

噢!花圃边围起的花盒里

全都种满了最受喜爱的花——天蓝绣球,

飞燕草,一丈红,和香石竹

40在红山楂树下:

所有小径上挤满了身影,

跌跌撞撞,快乐的,身穿白衣的身影,

在他们之间就是你和我。

有人拿着银色洒水壶

45把水洒在长袍上,

或彼此身上;有人筹划着

建造房屋,仙镇,

或在树里的居所;

那些爬上屋顶的人;

50有些独自冷淡哼唱,

有些围成一圈起舞,

编制的雏菊花环就像珍珠,

或去追赶金黄蜜蜂;

但随处可见孩童成双

55脸庞红润,头发杂乱无章

议论着老生常谈的幼稚事情——

我们也在其中。

而明日为何一定要来

用灰色的手将我们引回;

60而为何我们再也找不到

那熟悉的木屋,魔法的小路

连接在银色海洋中

古老的海滩,美丽的花园

一切存在的事物,永远如常——

65但我们不知缘故,你和我。

 

以下是这首诗的最终版本:

 

嬉乐不再的小屋

玛-凡瓦-提娅莉艾埃瓦

我们曾知道那片土地,你和我,

也常在此流连忘返

在遥远的过去,早已逝去的过去,

我们一个黝黑,一个白皙。

5是在荧光点点的梦境之路上

凛冬雪白,

还是在暮色降临时

早早掖好的小床

在那困意朦胧的夏夜,

10你和我在梦中踏上小路

在那里与彼此相见——

你的黑发落在白色睡袍上,

我的金发凌乱吗?

 

我们手牵着手小心地游荡,

15金沙里留下小小的脚印

收集起一堆堆的珍珠和贝壳,

那时周围的夜莺

就在树里唱歌。

我们用小铲采掘白银,

20捕获了大海闪亮的光,

然后又跑到岸上翠绿的空地,

找到了那个温暖蜿蜒的小径

那个如今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在高高呢喃的树木间。

 

25天空并非黑夜或白昼,

柔光照亮永恒的傍晚,

就在这时我们第一次瞧见

那嬉乐不再的小屋。

它新建而成,却无比古老,

30墙壁洁白,屋顶有金黄的稻草,

墙上探出的破碎格子窗

朝着大海的方向;

而我们孩子自己的花园

也在那里——我们自己的勿忘我,

35红雏菊,水芹和芥末花,

和喝茶配的小萝卜。

那里的边界围起了花盒,

全都种满了最受喜爱的花——天蓝绣球,

羽扇豆,一丈红,和香石竹

40在一棵红山楂树下:

所有小径上挤满了身影,

他们说着自己的语言

但不理你和我。

 

有人拿着银色洒水壶

45把水洒在长袍上,

或彼此身上;有人筹划着

建造自己的房屋,小镇,

或在树里的居所;

那些爬上屋顶的人;

50有些独自冷淡哼唱,

有些围着菌环起舞,

胸前佩着雏菊的花环,

有些跪于地上

跪在一位白袍王前

55头顶金盏花环,唱着

古老的歌谣。

但有一对肩并肩的孩童

头颅昂起,头发蓬松,

来回走动着

60他们挽着手;他们说的话,

在醒来前,被他们引上的路,

是我们如今唯一所知。

 

值得一提的是,这首诗的题目叫“小屋”(The Cottage)或者“嬉乐不再的小屋”(The Little House of Lost Play),描绘的是在科尔附近的,维林诺的孩童之屋,但是这一点,根据薇瑞所说(第8页)的,“梦中嬉乐之屋…并不是人类在歌谣里错唱的‘嬉乐不再的小屋’”。

 

我不打算对“孩童之屋”所包含的想法进行任何分析或提供任何说明,读者无论如何解读这些内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需要别人帮助他们从内容中得到某种特定的或者私人的感情。

我曾经说过,“凡人的孩子在梦中去到维林诺的花园”这一概念很快就被父亲彻底抛弃了,在最终呈现出的神话里容不下它——尤其是以后某一天要让“从阿瓦林通往维林诺的道路上挤满人类的子女”这样的想法。

同样的,所有关于精灵小巧的概念也很快消失了。从“你和我”这首诗里可以看出,孩童之屋的概念是在1915年就已经存在的,也正是在这一年,同样也是在四月,“奥克之脚”(Cumap fá Nihtielfas)被写了出来。1971年,父亲对此说,“希望这篇不愉快的小东西,这个象征着我(后来)一切极度厌恶的东西,能永远被埋葬。”然而可以看出的是,早期笔记里的精灵和人类在当时的年代据说是“同样大”的;所谓“精灵”的小巧(和半透明的薄纱感)是来自于他们“衰落”的体现,这里直接关系到了人类在大陆上的统治地位。但这件事我会在后篇再谈。跟这相关的一点是,小屋的小巧也显得非常奇怪,那是一种本身就很奇特的特质。埃里欧尔在托尔埃瑞西亚旅行多天,看到这个住所能容纳如此多的人十分惊讶,且听说能进入屋内的人都必须身材小巧,或需要变得身材小巧,但托尔埃瑞西亚明明是一个精灵居住的岛屿。

下面我会给出“森林中的科尔提力安”的三个版本(后来的版本里叫做“科尔提力安的森林”)。这首诗最早的记录(1915年11月)比较散乱,而且后续的版本也很多。早期版本里开头的散文引言在16-17页。1937年的时候,该诗进行过一次大修改,很久以后又重新大改过第二次,那时候的这首诗几乎已经面目全非了。由于父亲在1962年2月把它寄给了雷纳·昂温出版社,原本是有将它纳入《汤姆·邦巴迪尔历险记》中的想法的,所以我们几乎可以确定它的最终版本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问世的。

我想首先给出这首诗在1937年之前的版本,当时父亲只做了一些为小的改动。其中一版早期版本附带了一个古英语标题:“Cor Tirion pÆlfwinera pǽera béama on middes”,意为“将此献给沃维克”,但在另一版本中的副标题又变成了精灵语(第二个单词看不太清楚)“Narquelion la…tuyaldalin Kortirionwen”,意思是“科尔提力安森林(之中的)秋季”。

 

森林中的科尔提力安

第一节

哦,小山上失落的小镇,

古老城门里,古老的记忆衰退了,

衣袍灰白,你苍老的心几近停止;

只有城堡,肃穆地,一直等待着

5思考着为何在高耸入云的榆树间

波光粼粼的水离开了这片内陆土地

沿着硕长草木之间溜入西海——

一路向南越过涛声不绝的瀑布

一年后融入另一片大海;

10渐渐地,许多人去了那里

就在精灵们建造了科尔提力安以后。

 

哦,山丘上风声萧萧的城镇

小巷突兀蜿蜒,巷墙阴影笼罩

(即使现在,仍有孔雀闲庭信步,

15庄严、翠绿、犹如翡翠般),

在宽广的乡间田野上形成一条环带

晒着阳光,淋着银雨,

茂盛的森林里有千颗低语的树

在每个逝去的午后投下长影,

20在每个世纪里随着微风呢喃。

你是榆树之地的城,

精灵之境里的阿拉勒米诺瑞。

 

古老的,古老的科尔提力安啊,唱到你的森林吧!

你的榆树,和枫树,挂着流苏,

25唱着盛歌,壮观的紫杉

围绕着你沧桑的城墙,歌唱着

每日尽是沉重的庄严——

直到早星闪烁起来

缠绕在苍白的天上;

30直到七颗银熊座的明星

在云隙中慢慢移动

为逝去的日子加冕。

哦,世上的高塔和城堡!

当炎炎夏日展开

35你的土地上充满了音乐——

一种压倒一切的合音

所有其它森林发出的声音。

彼时,榆树会歌唱,亲爱的科尔提力安,

夏日如何席卷而来,

40像整洁一新的船只养起的帆,

一整队大帆船就此傲然启航

滑过太阳下冗长的海。

 

第二节

你在逝去的岛上最靠近内陆的地方

孤独的同伴还徘徊于此。

45然而,他们没有绝望,只是缓慢前行

沿着小路,唱着悲戚的合唱:

神圣的精灵,不死的精灵

在林间跳舞,自顾自歌唱

唱着一首关于求而不得的过去和未来的歌。

50他们在忽现的微风中来去自如,

草海翻波——我们却忘了

他们温柔的声音像风里的铃铛

花,他们闪亮的头发像金色的水仙.

 

春天仍是快乐的:你的春天在森林间

55美丽如初;然而那昏昏欲睡的夏季在你的溪边

悄然来临,听着秘密的演奏

飘出她纠缠不清的森林梦境之外

又长又细的曲调仍在唱着

城堡墙下

60精灵的蓝铃花在紫玛瑙环中点着头;

清冷天气已经令它们弯下了腰

已经来到那阳光灿烂的长廊和香气芬芳的大厅:

一个悲伤又令人难以遗忘的魔法乐符,

一道银色玻璃遥不可及。

 

65你所有的森林,风中山丘上的老城,

失去了一种长又哀伤的低语和哀愁;

色彩鲜艳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迎来的是充满魅力的夜晚

上下翻飞的鬼蛾在空中起舞

像凝滞空气中飞舞的半圆;

70光芒四射的清晨注定不再了

斑驳的,滴落在长长草坪上的阳光;

蜜酒的芬芳和催人欲睡的吵杂,

所有的酢浆草,花朵,和羽状的杂草

纷纷在镰刀前倒下。

75奇异又悲伤的十月穿起了露水的荆豆大衣

一袭轻巧精致的金面薄纱,

饱受诟病的榆树开始衰落,

她无数落叶哀悼着掉了颜色

远远地看到了冰霜制成的

80冬天,他的蓝尖长矛

迎着太阳不可战胜地行进而来

在丰收节前。然后,秋天的时刻也结束了,

苍白地诞生于珀色之翅上的

它们,扇动起败落小镇的狂风

85像鸟儿一般,飞过了迷雾的平原。

 

第三节

但这却是我心中最向往的季节,

最为适合这败落的小镇

带着一种繁华已经逝去的气氛

在醇厚的悲伤声中回荡着

90传遍受困的迷雾之路。哦!温柔的时光

当上午被白霜笼罩, 

透蓝的阴影也蒙在远方的树林上。

精灵熟知你那清透的黄昏

也会秘密穿上他们那暮色的斗篷

95灰色和丝状紫色交织,以及长长的发带

是银手用结霜的星光缝制。

 

他们知道这是辉煌之夜的季节,

赤裸的榆树在云雾里缠绕着

昴宿星团,和白杨的长枝条挡住了

100脸庞炫目的,金色月亮的光。

哦,逝去的、孤独不堪的精灵

那么你们歌唱吧,为自己歌唱

唱一首星星和闪闪发光的树叶交织成的歌;

你们跟着蓝宝石般的风起舞吧;

105然后你们用哀悼的心吹奏,呼唤,

呼唤忧伤的人类:“记住已经逝去的东西——

那颗照亮科尔提力安的神圣太阳!”

 

古老的,古老的科尔提力安,现在你们的树木

自暗淡雾中升起,衰落,

110像遥远地方隐隐漂浮的船只

穿过蛋白石般的海洋,来到阴影不及的地方

云雾中绝望的彼岸:

他们永远离开了拥挤的避风港

他们的船员在那里举行过盛宴

115优雅轻而易举,现在却像风中鬼魂

被吹向空港的缓风推着;

闪烁着悲伤的光芒

越过无尽的深渊海洋。

科尔提力安,你的树木如今怎如此光秃,

120所有属于夏日的辉煌已经不再。

银熊座的七个灯台

沦为病态的暗淡光泽

在逝去的岁月里摇曳。

虽然你的广场冷冽,街道空旷;

125虽然精灵不再起舞于你苍白的避风港

(除非是在罕见的月光之夜,

会出现一道闪光,一道转瞬即逝的白),

但我永远无需离开这里。

 

最终节

我不需要了解沙漠或红色的宫殿

130那里是太阳,海洋,或魔法的

岛屿居住的地方,

山间梯田上堆积起松树林;

在风中微弱呼唤着

遥远的铃声触动不了我的心——

人间君王的,繁盛城镇的铃声。

135我在这里找到了一种近乎满足的心情

在那枯乾榆树之地中

(精灵领土内的阿拉勒米诺瑞);

在这里盘旋着甜蜜的挽歌

徘徊着神圣的精灵,不死的精灵

140为他们自己唱着一首逝去的恋歌。

 

[译者:下面还有两篇不同的版本,一个是1937年改写版,一个是五十年后改写版,跟以上版本比起来有一定出入,但大体相似,于是没有翻译]

 

在评语的最后,我想用一段父亲评价“诺姆”一词指代文中的“诺多精灵”的用法作为结束,诺多(Noldor)在《失落的传说里》是“Noldoli”。之后的许多年,这个名字还一直被父亲使用着,甚至也出现于早期的《霍比特人》手稿。

在《魔戒》附录F最后一段的初稿中,父亲写道:

我有时候会(虽然本书没有)使用“诺姆”(Gnomes)代替诺多,“诺姆语”代替诺多语。我这样做是因为,(如果他是该词的创造者)帕拉塞尔苏斯可能依然认为“Gnome”的源头有着“知识”的意思。现在代表这群高等精灵的名字,诺多,依然也有“博学之人”的含义,因为从自古以来,在埃尔达族下的三个分支里诺多精灵就以对世间万物的博学多才,以及他们对了解事物的渴望而闻名。然而他们跟已知理论上或主流意义上的“Gnome”(地精)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我现在也因为歧义太大而放弃了这个词。诺多是一个高贵美丽的种族,世界的首生子,现在已经逝去的种族。他们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有着灰色的眼睛和暗色的长发,除了金发的芬罗德一族……

在印刷出版的附录F的最后一段里,任何关于“Gnome”的解释都被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解释英语单词的精灵“Elves”一词用来指代昆迪或埃尔达时的不足之处。这一段——说明昆迪一族的时候——却在原稿里继续使用了同样的词:“他们是美丽的高等种族,其中,埃尔达是他们的王,现在已经逝去了,他们是大远征的子民,星辰的子民,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有着灰色的眼竟和黑色的头发,除了金发的芬罗德一族……”这些描述长相和发色的内容实际上指的只有诺多族,而并不是所有的埃尔达精灵,因为凡雅精灵全是金发;菲纳芬、芬罗德·费拉刚、和他的后代凯兰崔尔都是因为菲纳芬的凡雅母亲才拥有了跟诺多王族们格格不入的金发。但我也不清楚这个严重的误解是怎么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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