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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2011/09/27出版】《海盗船长3》作者:赫斯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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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nviel
时间:
2011-9-10 18:47
标题:
【2011/09/27出版】《海盗船长3》作者:赫斯辛
【2011/09/27出版】《海盗船长3》作者:赫斯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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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084]《海盗船长3》
作者:赫斯辛
绘者:岛主
出版日期:2011/9/27
大集合来临,无数海盗船长齐聚一堂!
整个船队都忙碌起来,
但我们依然不知道谁是麦西德的眼线。
在这样的时间点,竟然得让一半的战船离开?
我依然不懂桑尼亚在想什么,
以前不懂,也许以后也不会懂。
但听到他在床上喊着李维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胸口有点闷——
他呼唤的,究竟是哪个李维?
第一章 李維
依艾辛格的說法,跟我自己照著四分儀的推算,九月六日正午就會到達伊斯坦堡,而那時天氣應該會是晴朗,但是風勢會在六十百特。因為持續的順風,所以能比預定的九月七日早到。
我後來才知道桑尼亞跟其他幹部說,他派了李去支援東海的清點,雖然幾個人還是有點不解,因為李走得倉促,而且並沒有必要非得把船上二副大老遠調到東海去幫忙,但對他們來說,通常桑尼亞下的決定自有道理,所以他們也就會自己解釋。
唯一沒有接受這理由的是艾辛格。
儘管他也沒多問,但他跟我提到李突然去了東海時,很快的觀察了我的神色一陣,後來他就沒再提這件事。
而我也深深體會,很難有一件事瞞得過艾辛格。──李走後的隔天,我在船長室醒來時桑尼亞已經去指令室了,而晚上我走進艾辛格辦公室坐下來,他開門進來時看到我似乎停了一下。
我跟艾辛格對望一眼,雖然不明顯,但我聽到他緩緩舒出一口氣後走進來,不久對我露出個笑容。他什麼也沒說,不過我卻突然間對他感到抱歉,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之前桑尼亞本來預定要在艾瑟里西停留至少三、四天,但是後來船只停泊了半天,船員們下去妓院或酒吧晃一圈就差不多得回船上。貨船停在艾瑟里西時,艾辛格叫我送一份他書上查到的伊斯坦堡港口圖,跟一個之前小時候住過那裡的船員提供的一些天氣資料,去給桑尼亞。
我拿著東西上杰羅尼莫號甲板,才好好的看看外面港口的景色。另一頭甲板長艾方瑟林正在點要下船的船員名單,腹地上已經有好些紅色頭巾的船員在走來走去了。
艾瑟里西的建築大都方方正正,而且漆成白色,但是混雜了一些很多顏色的圓形屋頂,所以看起來一點也不死板,港口邊沒有漁村,但有很多小販,周圍好幾艘載著很多水果跟農作物的大船並列,港口邊也堆著許多貨物,這邊盛產葡萄、無花果、紅石榴等水果,那也是最主要進出口的東西,光是停在港口邊都可以聞到一旁貨船傳出無花果甜甜悶溼的味道,混在海風鹹味裡。
因為天氣非常溫暖,從船上的距離都還可以看到港口搬運工人皮膚汗溼發亮。
我想到李也許正在這座島上,突然又更仔細的盯著港口看,他走了已經快兩個禮拜,那時我們正在艾瑟里西南邊,因為島嶼極為狹長,船隊繞著外圍一些零星的小島,一邊避開礁岩,到他西北最大的港口時已經過了兩週。
那之後桑尼亞沒再提起李,但是我知道桑尼亞不可能沒想起過他,而且等到大集合結束,也許桑尼亞會願意回艾瑟里西南邊找李,等到他把一切想清楚,如果李也不離開南邊的島,絕對找得到他……。
已經快兩年沒有下船,我盯著港口的腹地看了半天,幾乎都忘了時間,忍不住想像能在那城裡閒晃,雖然連用看的,我都可以想像那邊蔬果攤的味道,可是在那裡隨意穿梭,摸摸那些發亮的葡萄或是溼溼發綠的無花果醬,又是另一回事。
「……。」
我看得脖子跟肩膀探出船舷都痠了,最後索性下巴跟手臂撐在船緣上,好一陣後發現另一頭桑尼亞正盯著我看。我顧著看外面,幾乎都沒發現他正在臨時夾板旁看著艾方瑟林點著要下船的人。
我跟桑尼亞對看好一陣,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盯著外面,這才想起自己手上還拿著艾辛格要給桑尼亞的資料,走上前給他,發現他還是看著我,好一會兒才接過東西。
桑尼亞紅髮都被吹得在額頭上流動,他看向港口邊,但我總覺得他好像想說什麼。
「想要什麼嗎?」
他後來突然問,但沒看我。
我盯著他看,其實一時間有立刻想到想要的東西,但不知怎麼開口,因為桑尼亞從沒有這麼問過我,我也沒有跟他要過東西。
桑尼亞等一陣才看向我。「可以託他們買。」
他說,我正要開口,一旁艾方瑟林側頭跟桑尼亞講了幾句有關木工修船的事,我想到自己已經逗留太久,便上了回貨船的小船。
※
下午桑尼亞又把我叫上杰羅尼莫號。
我上甲板時發現亞倫諾也在那裡,他似乎買了一大籠的無花果,分給其他人之後,自己也正在那裡大吃特吃,一看到我小船拉上來立刻喊了起來,硬是塞了好幾顆給我。我走進才發現賽連也在他旁邊。
「布魯諾果然沒說錯,這裡的無花果棒透了!」他手指俐落一剝,那個淡紅果肉便露了出來,裡面還有很多小小的籽,看他熟練動作就知道他起碼吃上十顆了。這是我第一次吃無花果,雖然不像葡萄那麼甜,但是籽非常嫩,可以直接咬一咬吞下,果肉有點黏,但是吃完非常清爽。
「我本來想買葡萄的吶,畢竟是這裡的特產,但布魯諾說那放不了一禮拜會全爛光。」
亞倫諾又是剝了一顆,拿給一旁的賽連,我本以為他會接過去,但他抓著亞倫諾的手把那湊近,才吃了一口,亞倫諾似乎很習慣似的對他笑了笑。
自從上次桑尼亞說賽連是他表親的兒子之後,我還沒好好看過他。他已經換掉在麥西德船上那一襲薄紗跟燈籠褲的裝扮,之前那些叮叮噹噹的飾品也拆了下來,我發現他連耳環、手環全都拔掉,換上乾淨的襯衫跟七分褲,頭髮也紮成馬尾,跟之前比起來,現在幾乎不會把他誤認成女孩子了。
桑尼亞說賽連是他親戚的小孩,之前住在貝魯特港,後來他叫賽連混上麥西德的船,好在兩船隊集合時可以應付狡猾的麥西德。
硬要說的話,賽連跟桑尼亞還真有點像,尤其是高鼻子,側面看起來幾乎是一樣挺。桑尼亞說賽連從小在黎巴嫩的貝魯特港長大,他父親是當地人,所以他才生得像那裡的人,只是輪廓比較柔和,皮膚也沒像他們那麼黑。
他手臂的燒傷似乎復原得很好,傷口已經乾了,繃帶外透著藥膏的褐綠顏色。
「他說你叫李維?」
賽連見我一直盯著他,突然開口。我猶豫了一陣才點點頭,其實我知道之前那個男孩就叫這名字,但是除了艾辛格之外,其他船員似乎覺得很不吉利,所以還是喊我「小鬼」,也因此我到現在沒習慣,聽到時也很難有反應。
然而賽連似乎不太在意的聳聳肩,那模樣跟桑尼亞像極了。「無所謂,不管怎樣,這是個好名字。」
「那我的呢?」亞倫諾笑著問道。
賽連瞇起眼睛,似乎故意皺起眉頭,但我看到他嘴角帶笑。「以前在黎巴嫩,花斑貓才會叫做亞倫諾。」
亞倫諾瞪大雙眼。「可是亞比嘉說,我的名字意思是王子呢!」
「他想安慰你吧!」賽連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亞倫諾這才發現自己被騙,立刻把他手上的無花果搶回來,但沒多久剝一剝皮又放回他手上。
我進船長室時桑尼亞正在自己桌上看著點名簿,但動作還是一派悠閒,雙腳跨在桌子一疊書上,我之前曾經懷疑他怎麼能在亂七八糟的桌上找出想要的東西,更何況是把腳跨在上面,但他自有辦法。
桑尼亞一邊翻著點名簿,另一手把菸斗直接抵在嘴角,幾乎沒有一刻拿出來過,煙從他鼻子跟煙筒冒出來。每次桑尼亞做討厭的事情時似乎都是這樣,不如他平常悠閒地吸吐菸草,而是猛把那些吸進自己喉嚨裡。之前檢查點名簿並簽名是二副的工作,所以現在桑尼亞得自己看。我之前一直以為二副的工作就是輔助船長,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李離開的消息不到兩天,艾辛格就聽到有幾個甲板長在討論桑尼亞會升誰當二副。
我開門後桑尼亞抬頭看了我一眼,露出個笑容,因為之前的習慣,我坐到床邊等著。他低頭猛翻了簿子好一會兒,最後很隨便似的直接在後面簽名才站起身。
我以為桑尼亞又是想要「來一下」,他之前好一陣不會在白天時亂來,只有晚上時會叫我回杰羅尼莫號。但一會兒才知道他是有些東西要給我。床邊的椅子上放了幾件襯衫、兩條褲子跟背心,還有一雙鹿皮靴。
「桑德拉幫你買的。」
桑尼亞指指那堆東西,我本來有點疑惑,後來才明白是桑尼亞託他買的。
「裁縫店現成的,他們說沒時間拿你衣服下去給他們做合身的,所以叫那些裁縫挑幾件小的樣品,他還送了幾件自己兒子小時候穿的。」
我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桑尼亞見我沒反應,又補充道。「不合的話安傑利可以改。」
之前艾辛格就請安傑利幫我改過衣服。
我愣了好一陣,想到之前李也曾經叫人下船去幫我買過鞋子,但現在已經太小穿不下了,突然覺得難過起來,到這時我才明白艾辛格為什麼會把他父親送他的褲子一直保存,即使那是少年時期穿的。其實艾辛格也曾提過我需要多幾套換穿的衣服,但是每次船員下船時,艾辛格都忙著跟其他航海士去維修航海儀器,沒空幫我料理。
然而那時我在甲板上,桑尼亞問我時,我第一個想到想要的東西其實並不是衣服或鞋子。
「……。」我最後只點點頭,嘴裡梗了一些話就是說不出口,一瞬間以為桑尼亞會像上次給我指南針時那樣生氣,但他沒有,只把菸斗從嘴角拿下,然後坐到我旁邊的床上。我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似乎若有所思。
好一陣他才開口。「其實我也想不起來,我跟你同年紀時想要什麼東西。」
桑尼亞似乎以為我一點也不喜歡那幾樣東西,我張開口又合上,還是無法開口。
「下次停泊時你直接告訴桑德拉,好嗎?」他說,又抽了一口菸,我只看到煙霧朝這裡緩緩飄來,沒看他,但還是硬逼自己在那些煙消失前開口。
「……謝謝。」
我說得很低也很快,但桑尼亞還是轉過頭來盯著我。
以前,我逃跑下船被抓回來那次,李曾經叫我要跟桑尼亞道謝,因為他沒有把我關到禁閉期滿,那時我沒開口,也打從心裡一點也不覺得感謝,現在雖然硬叫自己說出口,卻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好一陣後他發出笑聲,又把菸斗塞到嘴邊,突然間把我拉近,讓我坐到他身上。我看向別處,但感覺到他湊得很近的臉緊盯著我的表情。
「用說的沒誠意吧?該用身體表示一下……」
我發現他又露出平時那個嘻笑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跟他道謝之後我反而覺得自在多了,桑尼亞見我沒反應,又把我拉得更近。
「是不是想要別的東西?」他雖然笑著,但眼神還是一樣銳利,我最後只好點點頭,被他看了一陣也只好開口。「直角尺。」
我說,桑尼亞瞇起眼好一陣,一會兒不可思議的笑了。「你說的是……四分儀要用的?」
桑尼亞看我點點頭,又是好一陣沒說話。其實我並沒有非要它不可,之前艾辛格把一個舊的小四分儀給了我,但計算船距跟太陽時差時一定要配合直角尺,因為貨船上沒有多的,所以我到現在只能用四分儀算出船隊位置。我記得之前亞比嘉有說過,直角尺在港口便宜得很,不知道桑尼亞為什麼聽到後皺著眉頭。
「直角尺?」桑尼亞又重複一次,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他好一陣後發出笑聲,讓我更是莫名其妙。
「好,直角尺……」桑尼亞看到我瞪著他,硬是收起笑聲,結果聽起來像在咳嗽。
「不用了。」我說,正要起身他把我拉住,表情這才正經一點。
「那,想要星軌器嗎?」
那是可以直接從星星位置判斷航行方向跟天氣的儀器,只有正式的航海士才能配到。我看了他一眼,還是忍不住開口。「……可以嗎?」
桑尼亞又是爆出一陣笑聲,我不禁懷疑他根本是在騙我,但他把我按到胸口,手還在我頭髮上搓了搓,好像我講了什麼有趣的笑話,好一會兒才收起笑聲,突然在我嘴上親了一下。
之前桑尼亞雖然會把舌頭伸進我嘴裡,但從沒這樣過,我一時間有點不知要怎麼反應,好一會兒他嘴唇往下開始在我脖子摩擦,雖然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癢得想笑,但一時間我還是縮了一下。
「到伊斯坦堡我會叫桑德拉去買。」
他說,聲音低沉了許多,從我胸口傳來,我這才發現他手已經伸進我衣服裡。我突然想到艾辛格曾跟他提過要讓我下船的事,那時桑尼亞雖然笑容還在,卻是沉默了很久才拒絕。
我在桑尼亞頭髮上吐著呼吸,聞到那裡面一股海風的鹹味混著菸味,他舌頭一到我胸口,我本來在他肩上的手,還是忍不住插進他頭髮裡,一這麼做他動作立刻更使勁,雖然沒有變快,但舌頭溼溼熱熱順著我脖子,不一會兒嘴唇在我胸口吸了起來,皮膚頂在他牙齒上只有一點痛,但卻很癢,讓我忍不住把頭後仰。
桑尼亞又往下,我感覺到他嘴唇輕輕碰著胸前那個環,含住又放開,光是這樣我都可以感覺到那股輕輕拉扯的力道,讓我一時間一顫。
「連這也換一個好了。」他說,又是舔了一下,我手按住他的頭髮。「買個好看點的?」
我正要搖頭,他又用舌頭把它往上推,讓我忍不住發出聲音,在他頭上的手指放開,但是緊貼著他的頭皮,覺得卡在他腰部的雙腿間,有一股熱度正在往上沖,腰跟背也被他手摩擦得溫溫熱熱。
「……大集合完,你會讓他回來嗎?」
我聲音裡都是吐氣的聲音,硬是開口變得很沙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但突然說出口之後,才發現自己早就想問。
桑尼亞停下嘴唇的動作,但是手還是在我腹部腰部搓揉。他知道我在說誰,自從李走了以後,桑尼亞沒再提過他,但我知道他不可能沒想過,以往李天天會走進船長室來,給他送東西,閒下來時會帶酒來跟他喝幾杯。
桑尼亞好一會兒後把我按到床上,我盯著他看,他沒笑,但表情故作無所謂。
「不會。」
「……他不是麥西德的人。」我忍不住說,因為看到他一點也沒有生氣。
桑尼亞聳聳肩,盯著我好一陣,又靠上來繼續在我脖子磨蹭。
「……我把一切查清楚之前不會。」
※
桑尼亞後來一口氣升了兩個人當二副,才有辦法分擔之前李的工作,二副可怕的工作量是一回事,但主要還是因為他的工作繁雜之外,毫無確切範圍,舉凡清點、傳遞信件,或是如艾寇所說:男孩的保姆。另外李走得太突然,所以沒有交接,更是讓之前清點或是貨物的分配整整空了一大頁,因為很多東西的數量要接上,就必須全部再盤點一次。
塞尚跟皮耶侯本來是戰船上的人,李走之後,舵手派了這兩個之前有在東海支援過清點貨船的甲板長來幫忙。這兩個傢伙上船已經六年,當甲板長也有兩年的時間,所以桑尼亞直接把他們升上二副,沒有人會有異議。而舵手雖然撐著柺杖,也是三天兩頭就跑來杰羅尼莫號幫忙桑尼亞處理戰船或是貨物的事,有時甚至會在凌晨送來一些南海的消息。李走之後的混亂暫時是平息了。
凌晨我從測量室走出,外面天空才白了一半,所有幹部跟桑尼亞結束了一週一次的會議,也零零散散的走了出來。我手指剛剛抄著會議記錄都按得發痛。──自從我航行日誌副本的字跡有稍微進步之後,雖然我在開會時還是不能開口,但艾辛格開始讓我抄會議記錄,只是開完會後他還是會檢查一遍。
會議記錄之前本來是亞比嘉負責的,但他得到這份工作並不是因為多光榮的理由。之前他曾在航海士的會議上跟班傑起了口角,結果他把桌子掀了起來,桌上的資料滿天飛,兩個星盤的對線角也撞壞,那時艾寇本來要罰他關禁閉兩個月,但桑尼亞只叫他從那時開始在會議上不准開口,然後必須抄寫每次會議記錄給艾辛格。
我快走到外面,一隻手突然按到我頭上,搓了搓我頭髮,回頭一看才知道是亞比嘉。他一頭褐色長髮綁在腦後,每次只有他最討厭的會議時他才會這麼做,因為是艾辛格要求的,航海士服裝儀容一定要整齊,特別是開會時。
「小鬼,抄記錄好玩嗎?」
我看看他,聳聳肩。「不用寫字會更好玩。」
他笑了笑,但看向別處。「你該專心點的,不是嗎?」
被他這麼一說,我是有時候會寫錯字沒錯,但被「格林」*亞比嘉教訓要專心,卻讓我有點不服氣,更何況他自己開會時不是打瞌睡就是在紙上畫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很專心。」我說。
「那你該少跟船長擠眉弄眼啊。」他做了個鬼臉。「前一個小傢伙也很愛這樣。」
我盯著他看,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雖然每週一次的會議裡,我都會故意避開桑尼亞的視線,但有時候忍不住看向他時,他都會故意露出壞笑的表情或是眨眼。只是我不知道亞比嘉竟然有注意到,難道其他人也有看到?而且,除了艾辛格之外,我從沒聽別人提過桑尼亞跟上一個男孩的事,一時間愣了一下。
「逗你的!」他看我沒回答,似乎以為我生氣,立刻又拍拍我的肩膀。「跟你說,我覺得我的實驗就要完成了。」
「實驗?」
「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用白楊樹*加曼陀羅花再煮過瀝乾,不管受了什麼傷,包你一點也不痛。」
我只點點頭,盡量想做出有興趣的表情,但想到之前有一次他拿了測量室的日晷儀去鑿木板,因為他說需要一個放他奇怪冒煙藥水的架子,工具室跟廚房早就不肯借他東西,所以他才這麼做,後來被發現,又是被艾寇修理了一頓,還威脅再有下次,他要叫他走跳板去海裡跟海鬼借。
其實我一直覺得他每次都來跟我聊他的進度,是因為除了他哥哥,其他人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之前馬拉度叫我們用末藥加酒,那個就可以止痛了。」我說。上次桑尼亞盲腸發作就是靠著那個才撐過去。
「這當然是不一樣,我曾經有一次成功,吃了之後感冒就好了。」他說,我只好點點頭。「艾寇不是會頭痛?到時成功之後他會巴著那東西不放的!」
我聽其他人說過艾寇是有習慣性頭痛沒錯,但我一點也不覺得他會有這種行為,不過聽他這樣說,想像到那畫面還是忍不住跟著他笑起來。
亞比嘉看到我笑了突然停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開口。「下一次做完之後,你來幫我試試?」
我遲疑了一陣,尤其想到他剛剛說「曾經」有一次成功,但看他表情並不是在開玩笑。「怎麼試?我沒有頭痛。」
他突然又湊近,好像什麼天大祕密一樣。「還不簡單?你褲子脫下讓我進去……然後吃下那東西就知道痛不痛了?」
我抬起頭看他,以為他又要說什麼「開玩笑」之類的話,但發現他表情跟剛剛不太一樣,好一會兒都盯著我。我正要把他手弄開,後面突然一震,我聽到桑尼亞帶笑的聲音。
「這不是『紅帽子』*?」
桑尼亞猛地一拍,亞比嘉不得不跟他交握了一下手腕。「每次看到你,就想到上次安托萬說的,要把你這小子留在貨船,還不如養一條電鰻在床上。」
「船長真是過獎了!」
亞比嘉竟然厚臉皮的笑了起來,好像桑尼亞在稱讚他似的。我之前聽班傑說過,整個船隊只有桑尼亞治得了他,他雖然對艾辛格算尊重,但是光是開會不要打瞌睡這件事,艾辛格最後也拿他沒轍,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開始聊亞比嘉別的實驗的事,因為桑尼亞主動問起,亞比嘉便提起他之前用一種芝麻葉混洋蔥跟牛奶、啤酒泡一塊,吃了之後本來被辣椒辣得受不了,嘴裡竟然變成甜的味道。
「那你之前提過的達米阿那*?到底成不成啊?」桑尼亞笑嘻嘻的說道,亞比嘉也露出詭異的笑容。
「真可惜了,它還是不如生蠔或銀杏,不過我聽說一種醉茄──」
「……。」我本來還仔細聽著,後來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站在一旁等桑尼亞的舵手拍了拍我的頭。
自從上次麥西德來,我揍了桑尼亞那次之後,我好一陣子沒再看到他。但後來李走之後,舵手便常常到杰羅尼莫號跟桑尼亞商討事情,有時候我跟桑尼亞在船長室床上時,他也會出現,跟他討論戰船保養的事,或是幫忙清點的工作。
「小傢伙,越來越像個航海士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雖然他只有一隻腳,但力道之大我還是忍住才沒歪肩膀。班傑之前說過,他到現在把茅從戰船拋到貨船,著地時茅尖端還是會有一半插在木板上,他若想要,也可以插在門上。
這就是為什麼他拄著柺杖叫戰船的船員體能訓練,就連費那多也不敢不聽他的口令。
「還有半年才能當學徒。」我說,他又是用力一拍我腦袋。
「到時大集合,你殺幾個二副還怕艾辛格不給你當嗎?」他笑了起來,笑聲跟力道差不多,都是渾厚有勁。「下次來戰船操個幾天,你要拿單手舉星軌器也不成問題!」
我完全相信,之前亞倫諾就跟我說過,在戰船上一天吃五餐都不飽,因為他整天唯一不用舉重物或是刺擊、裝炮的時間,就是睡覺跟吃飯時。
好一會兒桑尼亞走了過來,我知道他又是要叫我回杰羅尼莫號,但是一想到剛剛亞比嘉說什麼擠眉弄眼的話,突然很不想在他面前面對桑尼亞,他們走近舵手之前,我就跟著出來的艾辛格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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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連,也就是拉菲克有一次提過,上一個名叫「李維」的男孩,一開始是在維多利亞港被賣給奴隸船,後來我們船隊在英吉利海峽東邊攔到那艘因為天候而狀況不佳的船。桑尼亞本來沒打算要留下任何一個男孩,他只挑了李維要陪睡一晚。結果那男孩進船長室後一聲不吭,但桑尼亞一靠近他就哭了起來。
那晚桑尼亞沒跟他玩,可是後來把他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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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艾辛格說要給桑尼亞的文件上杰羅尼莫號時,馬吉利正要動身離開回東海,他跟桑尼亞站在船緣交談著,一旁的舵手招招手,叫我到船艙邊。
我以為他真的打算要帶我上戰船「操幾天」,但他只從自己襯衫外的背心口袋裡拿出一個條狀物,我一會兒才看出那是一把有點年紀卻雕工精細的小刀,他在手上把玩一陣,翻一翻又試了試刀鋒後放到我手上。
「這是把好刀。」他說,沒有平常那個震耳的音量,混雜灰色的大鬍子只動了動。
我這才想起,之前跟麥西德會合,我要上莎里哈號之前,他曾經跟我說,事成之後要給我一把鍍金小刀,但我早就忘了這件事。
「好好珍惜,這是我兒子的最愛。」他說,但我沒收起來,只是看著他。
「這我不能收,而且那時我沒有……」我正要說我並沒有把事情辦成,他又是大掌一拍在我背上,我聽到悶重的聲音在自己胸腔。
「拿著吧,船隊能搶到麥西德戰船我就心滿意足了,這給你,只要你好好用它、保養它,知道嗎?」
其實整天跟著艾辛格開會、上課、測量,我還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機會用到它,但他拍拍我的頭,這次力道有稍微放輕。
「以前我兒子愛死它了……你看看上面的雕刻,是有雕刻師鑄號的。」
說到兒子時他沉默了一下,我想起之前艾辛格有提過,舵手的兒子是被總督府戰爭徵召士兵時帶走的,後來他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桑尼亞之前那個小傢伙每次看到,也都要跟我借來玩玩呢。」
我知道他在說的是那個叫李維的男孩,只是因為很少聽其他人提起他的事,我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他看我沒反應,又是大掌一拍,我差點把那小刀弄掉在地上。
「不過你這小傢伙也真是瘦得可以!」他聲音又恢復之前的音量,但有點像咳嗽咳不出來。「來戰船玩幾天,我看你會不會像樣點!」
我都還來不及回答,另一頭馬吉利跟桑尼亞對他招招手,他便走了過去,枴杖拄在地上發出的聲音並不大。
不一會兒馬吉利的小船就往下拉,我並沒有走過去,只站在旁邊看,小船上馬吉利道別後盯著桑尼亞一陣才轉開視線,但他消失在船緣前,我看到他朝我投來的眼神,即使只有一瞬間。
※
晚上艾辛格因為跑去戰船看一個骨折的炮手長而回來得很晚,他看我操作儀器跟公式都記得很熟,日誌也抄完,便很少見的跟我閒聊起來,不過這一次沒倒酒。
艾辛格說起東海的情勢,我之前只比較常聽其他航海士提到南海,因為那是比較新的據點,而東海據點雖然已經建了四年,但是最近這幾年桑尼亞把馬吉利調到那裡去之後,那邊戰事才沒那麼頻繁。
艾辛格說,馬吉利跟桑尼亞是同時上船的,因為他們被前任船長調到戰船的時間也差不多,加上他們個性很合,那時很多人都以為他們是親兄弟。
而當初東海據點剛蓋起來時,船上沒一個幹部想去那個鳥不生蛋,又常會被東海零星的家族海盜船偷襲的地方,但馬吉利自己自願去那裡,而現在東海沿岸好幾個大型市集都移到我們的據點周圍,旁邊也有好些漁村,因為住在馬吉利駐守的據點旁邊,表示安全無虞。
艾辛格說那裡要不了多久會成為一個港口,以我們的據點為中心,我想到桑尼亞那時曾跟我說過,有據點的港口會繁榮起來,然後連成一條「航路」。
「馬吉利效忠的不是船隊,是桑尼亞。」艾辛格說,因為馬吉利個性冷淡,也不太討喜,只有桑尼亞能跟他相處。
「……他跟艾寇不好嗎?」
我一直以為馬吉利跟艾寇也是朋友,因為之前曾在貨船上看過他們兩個在交談。艾辛格搖搖頭。「桑尼亞跟艾寇不合,所以馬吉利從不跟艾寇接觸的。」
「……。」
我一時間奇怪起來,但艾辛格提到星象歷史學完,他要教我用星軌器,讓我有點驚喜,因為那應該是航海士學徒才能學的,而且桑尼亞那時曾說會給我一個星軌器,那表示以後晚上只要天氣晴朗,我就可以用它測出最佳航線,還能推測下一季的洋流變化,或是隔天天氣。
※
我走進艾辛格辦公室時聽到他正在跟桑尼亞交談,因為音量比往常還大一點,我在門外就聽到,但是一推開門他們看到我立刻停止交談。
桑尼亞看著我,一會兒才轉開視線,但沒說話,艾辛格放下他手上的直角尺,好像正要開口,但還是沉默。我一時間只覺得一陣不祥,因為上次我要被送去給麥西德時,走進指令室也是這種氣氛。
「後天正午到伊斯坦堡,」艾辛格最後還是開口,但先看了桑尼亞一眼。「你要下船去打聽北海的航線還有天氣。」
我不自覺看向桑尼亞,他拿起菸斗抽了一口,還是沒說話。我好一陣後看向艾辛格,點點頭,但是從沒這麼不確定過。
艾辛格跟桑尼亞眼神交會,桑尼亞還是笑著,但是聳聳肩,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那晚艾辛格沒再提下船的事,但凌晨我回杰羅尼莫號時桑尼亞沒在船長室,我以為他在他房間,因為之前貝魯被調到戰船,桑尼亞讓賽連住到貝魯空出來的房間,所以我之後都跟他回去睡他房間了。
桑尼亞房間鎖著,我本來打算回貨船,但突然間想到今天是五號,桑尼亞輪到守瞭望臺通常是月初時。我到廚房拿了小瓶威士忌放進上衣口袋,因為現在雖然不是冬季,但凌晨瞭望臺的溫度還是有點低。我爬上繩索之後,發現他果然在那上面。
因為氣溫沒像之前經過黑海時那麼低,所以他只穿了船長外套在上面抽著菸,毛毯只蓋在肩上,煙一冒出就被風颳走。
桑尼亞看到我時難掩驚訝,他把菸斗從嘴邊拿下,我還沒踏好繩索他就抓住我雙臂,膝蓋碰到瞭望臺邊緣,結果頭撞進他胸口。桑尼亞直接就著這姿勢把我拉近。
「還是這麼冰?風也沒多大。」他讓我面對他坐到腿上,用力搓搓我手臂,把毛毯拉上。雖然他平常回到房間時話並沒有特別多,但是這一次沉默好一陣,表情還是很悠閒地在看著海平面,但是菸吸吸吐吐好一陣才開口。
「艾辛格說,我應該給你船員的獎金。」
他說,聲音很低,但瞭望臺擋住強風所以還聽得清楚。我等了一陣,才發現他在等我回答,但我只搖搖頭。
「我不知道那要做什麼。」我最後說,其實那是實話,但覺得他們今天在談的不是這件事。
「……我不知道港口有賣什麼。」我猶豫一陣還是說。
桑尼亞好一陣沒說話,他還是吐著菸,我下巴擱在他肩上,但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只有貼著我的胸口在動。
「…… 那,這次下去剛好可以看看。」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但每回想到有關下船的事,腦子裡都會浮現那時我躺在禁閉室,他說的那些威脅的話。
「你不叫大家上我了?」我最後問,只是想確定真的可以下船。
桑尼亞這才往後靠看向我,我一直以為他從沒忘了這件事,但他露出個有點吃驚的笑容,好一會兒才說。「沒準時回來,我還是會喔。」
我聳聳肩,這一次完全可以確定他不會這麼做,他拿出我帶上來的威士忌,咬開軟木塞,叫我含住一口酒,然後就著我的嘴唇吸吮那些酒,喝了半瓶才停,他舌頭在我嘴裡動時我不小心也吞了幾口,暗自想著這麼一點明天上工時艾辛格應該是不會聞到。
「小傢伙真有精神。」桑尼亞手伸到我雙腿間笑道,我一時間才發現自己下半身硬了起來,但只瞪了他一眼。桑尼亞沒立刻動作,我有點不自在的想側過身子,但他把嘴唇貼到我耳朵邊。
「喂,你之前都找誰解決?」他突然問,聲音還是很低,但我完全一頭霧水看著他。
「是不是亞比嘉?」他看我沒反應又問道,我這才發現他雖然笑容還在,雙眼卻緊盯著我看。
我好一陣才明白,之前桑尼亞盲腸割完那幾天,在他房間時我曾說「自己會找別人解決」,但從沒想過他還記著這件事,而且,之前幾次亞比嘉在跟我說話時,他似乎都會出現。
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點點頭,一瞬間只是想看他反應。
桑尼亞表情沒變,但眼角一時間瞇起,突然間伸手開始把我褲子往下拉,雖然不快,但是動作有點僵硬,我下意識要退後,他把我腰按住。
「別動,要掉下去。」
桑尼亞的嘴唇在我脖子跟胸口磨蹭,氣息激烈的吐著,我這才感覺到他雙腿間發硬正頂著我。
「啊……!」我忍住但還是發出一點疼痛的呻吟,因為他牙齒頂在我脖子上,還在我胸口一咬,我一出聲他就故意又咬了幾口,但是力道稍微放輕,手把我上衣釦子拉開,但是突然停了下來。
我低下頭才發現桑尼亞盯著我背後下方,轉過頭看到布魯諾的頭正從下面探了出來,跟我也對上視線之後他抿了抿嘴,把手上的大瓶威士忌推到了瞭望臺地板上,就開始往下爬。
「代我跟亞瑞問好啊。」桑尼亞厚臉皮的笑了笑,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提到大廚,只想剛剛跟布魯諾對上視線的一瞬間有多尷尬。
*「紅帽子」西方民間喜歡惡作劇,製造災禍的小精靈的種族,一般的小妖精只會惡作劇,但「紅帽子」則會帶來疾病、瘟疫。
*白楊樹:即柳樹,西元前五世紀的希臘醫生已經用白楊樹汁液鎮痛,是阿斯匹靈的前身,有解發燒跟鎮痛的效果。這裡亞比嘉要實驗的是更強的麻醉藥,當時還沒有麻醉技術。
*達米阿那(Damiana):來自中北美獨有的綠色矮樹,被用作催情劑。而牡蠣(生蠔)自古則一直被認為有壯陽效果。
作者:
sagit.went
时间:
2011-9-11 20:31
已经有了1和2
准备等3出来了一起看吧
作者:
MR.WEI
时间:
2011-9-18 10:37
喜歡的說。
等待3的出版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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