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
标题:
【2012/06/05出版】《搁浅》作者:凤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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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纯天然
时间:
2012-6-9 10:59
标题:
【2012/06/05出版】《搁浅》作者:凤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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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叶森林系列768
作者:凤霄
书名:搁浅
绘者:Leila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2/6/5
封底文案:
身为横行唐人街的酒吧老板,
高原首次踢到了铁板,
自从被下药压倒、与肖枫一夜混战後,
这小他几岁、俊美危险的青年,从此冤魂不散!
他动用势力想赶跑这烦人的家伙,
肖枫却一次次避过迫害,
更以侵略者的姿态闯入他的生活。
肖枫的温柔逼近,令高原灵魂和身体都为之颤抖,
但他可不想陪有钱少爷玩禁忌游戏,
你有你的腹黑计,我有我的整人法,
他一定要全力反攻到底!
封底文字:
「怎麽不说话?」肖枫语气越发平缓,手指润润凉凉,按在高原的颈动脉,触感真好啊,高大哥,你这麽紧张,我怎麽舍得不欺负你?
高原似被施了魔法,双脚钉在原地,根本没法动弹,一个大男人变成这麽窝囊,简直是奇耻大辱。
高原自暴自弃地:「我没什麽好说的。」
「这样就好,」肖枫露出微笑,「我打算洗个澡,你去把浴缸弄干净,放满温水。」
高原真想一拳打翻对方,呸,老子凭什麽给你当清洁工?
话到嘴边,却变成:「哦,我马上就去。」
他一进浴室,就想抽自己几个巴掌。
他忍气含悲,爬进浴缸,姓肖的,祝你洗澡时淹死,早点超生。
试阅:
第一章
「高原,你发什麽愣?」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令心思恍惚的高原回过神来,他望向身边的女郎,她丰胸圆臀,乌发披肩,俏丽的脸红润泛光,年轻的胴体散发著鲜活的生命力。
这是他的未婚妻萧楠,一个符合他择偶标准的女子。
说起来,是萧楠主动追求他,也是萧楠积极筹划了这次南美豪华游轮之旅。
高原温声问:「小楠,有事吗?」
萧楠放下刀叉,挑起兰花指撩了一下头发,轻快地说:「没什麽事,就是想谢谢你,带我来这麽高级的餐厅,龙虾的味道真好。」
高原微笑,「嗯,喜欢就好。」
这家五星级游轮上的顶级餐厅,由法国特级名厨掌勺,味道超一流,游轮上一般餐厅都免费供餐,这家餐馆却要收费,而且价格不菲,比普通餐馆贵十倍有馀,若不是萧楠软硬兼施吵著要来,身为酒吧老板的高原才懒得花这种冤枉钱。
「我吃饱了。」萧楠猜到帐单价钱吓人,腆著脸甜笑:「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我去洗手间补一下妆。」
「嗯。」
高原目送她丰满的身影离去,心不在焉地打量周遭,餐厅大堂内高悬著数十盏维多利亚式水晶大吊灯,将富丽堂皇的装潢镀上梦幻般的光芒,而精致的古典家俱、高级银制餐具及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充分烘托出其高贵气派,令人彷佛置身於欧洲宫廷盛宴。
他打了个响指,吩咐侍者结帐。
餐厅经理应声而来,彬彬有礼地说:「高先生,您的晚餐已经付过了。」
「哦?」
「是那位先生代您付的。」
高原顺著餐厅经理的手势望向二楼走廊,对上一双沉静的眸子,那眼眸极亮,亮得流光溢彩的水晶灯都变得黯然失色,那眼眸极深,深得像一汪暗不见底的幽潭,能轻易吸走人的灵魂。
肖枫!
一个久违的名字,跳进高原的脑海,带给他天旋地转的震颤。
一别两年,肖枫瘦了,神情冷峻,容貌更加清俊迷人。
高原怔怔地望著,心口蓦地酸涨揪痛。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辗转难眠,一遍遍回味著与肖枫相处的点点滴滴,真难以想像,那个暴风雨之夜,自己竟将肖枫逼上绝路……
此刻,肖枫手扶栏杆,以贵族公子俯瞰众生的姿态,静静地注视著他,那莫测高深的视线,好像有千斤重,压得高原动弹不得。
高原强迫自己转开脸,垂下眼帘,若无其事地对经理说:「我跟那人……没交情,你把帐单给我。」
「好的,肖先生托我转交给你这封信。」餐厅经理递上一个信封,礼貌地退下。
高原拆开信,里面有一张房卡和便条,约他今晚十点见面。
抬起头来,二楼光影纷乱,肖枫转身与一位友人交谈,似乎正要离去。高原心中惶急,站起身,冲动地迈步奔向楼梯。
他想问肖枫,这两年过得好吗,是否恨著他……
两年前。
美国旧金山湾区,入夜时热闹非凡。
靠近渔人码头的十里香酒吧内,人声喧哗,客人络绎不绝。
高原接起手机,就听见调酒师寒江在那头大呼小叫,「老大,不好了!」
为免荼毒自己的耳朵,高原把手机拿远些,气定神閒地笑道:「什麽事慌成这样,是你输掉了裤子,还是女朋友跟人跑了?」
他们俩曾是旧金山唐人街的小混混,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说起话来百无禁忌。
寒江急吼吼地道:「老大,那个姓肖的小子又来了,在前面吧台堵著。」
「啊?」轮到高原大惊失色:「我……我在二楼洗手间,糟糕,怎麽办?」
「老大,你当初在帮派里呼风唤雨,打遍唐人街无敌手,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胆小?」寒江半开玩笑地调侃。
高原苦恼地直叹气,「一言难尽啊……拜托,帮我挡一挡。」
「好,我尽力而为。」
寒江唏嘘不已,想当初,高老大有多麽潇洒拉风,问起当年混帮派的兄弟,谁不挑起拇指,大赞高老大讲义气有人脉?
现在可好,天不怕地不怕的高老大,一瞧见姓肖的,就像老鼠见了猫,撒丫子就逃,连带他这个当小弟的都脸上无光。
寒江回到吧台,没见到不速之客的踪影,赶紧通知高原:「老大,好消息,警报解除。」
高原悬著的心放了下来,用手揉揉发僵的腮帮子,「哼,不怕,我才不怕他。」
他对镜捋了捋头发,感觉颇满意,嗯,老子真帅。
高原来自唐人街贫民区,但一直努力上进追求美国梦,白天,他有一份体面的正职,在国税局做电脑稽查工作,晚上,他还兼职当酒吧老板。
这间十里香酒吧,是他和好友花无阙共同投资的心血,从申请酒吧执照到装修细节,都是两人一起协力完成。由於酒吧气氛好地段佳,开业後,生意兴隆,客源滚滚来,他每月底看帐目时,总是心花怒放。
他施施然地踱下楼,下巴微扬起,犹如一位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地,说不出的自豪得意。
「好久不见。」一个好听的声音自楼梯旁响起。
高原闻声,体内陡然升起一股寒气,沿著脊椎飕飕往上窜。他一寸寸转动僵硬的脖子,试探地问:「是谁?」
肖枫从阴影中缓缓转出,向高原伸出手来,那气定神閒的模样,就像一位前来探访祭奠品的吸血贵族:「不记得我了?我等了你好几天,高原。」
高原脑袋嗡的一下,本能地伸手相握,谁知,脚不小心踩空,跌跌撞撞地摔到最下面的台阶。
酒吧里的喧闹声停了下来,无数好奇的目光望过来。
高原从小能打耐摔,这一跤不算太痛,但是对於心理的打击却很大。
居然在自己开的酒吧跌个狗啃泥,今後哪有脸招呼客人?
偏偏寒江冲过来,满怀同情地问:「老大骨头断了吗?幸好,我们酒吧保了高额伤害险。」
高原的自尊心受伤了。
他捂著腰,翻身坐起,故作洒脱地挥手:「没事,大家去忙,别管我。」
肖枫踏前几步,轻轻巧巧地拉起高原,「我扶你。」
高原急忙甩脱:「不必。」
不知为何,他一沾到肖枫的衣角,就浑身不自在,只有听任对方宰割的分,不知是中了什麽邪?
肖枫紧握著他的手不放:「走,去你家。」
高原皱眉,苦哈哈地:「我家很小,很乱,没人收拾……」
肖枫彬彬有礼地笑道:「没关系,我不嫌弃。」
高原内心挣扎了片刻,身不由己地带著对方一起回家。
肖枫进门後,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主卧室,吩咐道:「把我的行李提进来吧。」
高原很不甘愿地当了一回行李搬运工,然後,像个小学生似的垂著手问:「你还需要什麽?」
灯光下,肖枫脸部彷佛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釉瓷,显得异常柔和。他温和地问:「高原,怎麽满头大汗,看见我有那麽可怕吗?」
高原立刻辩解:「没……我没怕,是刚才搬东西累的。」
「看来你身体虚,得多锻鍊,否则你的不治之症怎麽会好?」肖枫的眸光玩味地瞥向高原的身体,停在令人尴尬的命根部位。
高原心里又羞又惊,不由红著脸反驳:「我哪有不治之症?後来,我跟别人试过很多次,根本没有早泄的问题。」
肖枫的脸色一变,可恶的高原,你的那个宝贝居然跟别人试用?
他蓦然探手扣在高原的颈间,淡淡地问:「你说什麽,我没听清,请重复一次?」
两人站得很近,肖枫呼出的气息,犹如海面上微凉的风轻轻拂过来,有种海阔天空的悠远,高原感觉面颊一阵发痒,耳朵也开始发热。
「怎麽不说话?」肖枫语气越发平缓,手指润润凉凉,按在高原的颈动脉,只觉指下的肌肤光洁紧实,触感真好啊,高大哥,你这麽紧张,我怎麽舍得不欺负你?
高原似被施了魔法,双脚钉在原地,根本没法动弹,就算对方动作再出格,他也只有乖乖挨打的分。
一个大男人变成这麽窝囊,简直是奇耻大辱。
高原自暴自弃地:「我没什麽好说的。」
「这样就好,」肖枫露出微笑,手指放松,若即若离地抚摸高原的颈部:「我打算洗个澡,你去把浴缸弄干净,放满温水。」
高原真想一拳打翻对方,呸,老子凭什麽给你当清洁工?
话到嘴边,却变成:「哦,我马上就去。」
他一进浴室,就想抽自己几个巴掌。
老子一定是被下了蛊……
他忍气含悲,爬进浴缸,一面泄愤地猛擦浴缸,一面将肖枫的祖宗三代腹诽了几遍,姓肖的,祝你洗澡时淹死,早点超生。
他将浴室擦得焕然一新,然後恭请肖枫入浴。
今晚累得够呛,高原到客房,头一沾枕头就睡著了。正梦见美钞在手,美女在怀,美景当前,浴室里忽然传来一声喊:「高原,把浴巾递给我。」
高原一骨碌滚下床,抹去嘴巴边上的口水,奴性坚强地答道:「来了,你稍等,我来了!」
他睡眼惺忪地摸进浴室,将毛巾恭敬地递过去。
肖枫接过毛巾,站起身来,水珠滚过肌肉紧实细致的胸部,一路往下……雾气弥漫中,一双笔直的长腿分外诱人。
高原突觉双颊一阵发烧,默默地退回客房,躺在床上,再也睡不著。
肖枫漂亮的裸体,勾起了高原一个难以启齿的记忆。
今年春天,好友花无阙与情人岳华去日本箱根渡假,不知怎的,硬是带上了两个超级电灯泡,一个是高原,另一个就是岳华的远房表弟肖枫。
初次见面,肖枫一脸明亮的笑容,主动伸出手来,「你好,我是肖枫。」
那修长的手指有力地握住高原,眼睛熠熠发光,端详了高原许久,才放开手,低声补充,「高大哥,你可以叫我小枫。」
他五官精致,态度认真诚恳,让人一见就有莫名的好感。
但高原对有钱人家的少爷一向敬而远之,一路上爱理不理,肖枫碰了几次壁,也就安静下来。
他们一行四人下榻在温泉旅社,无阙自然与男友岳华同住,高原被迫和肖枫同房相处。
本以为是一个平淡的夜晚,谁知,他们被另一对狗男男联手恶整了,高原的食物中添了迷幻剂,肖枫被下了泻药,结果,高原化身发情的野兽,红著双眼扑上去撕扯肖枫的衣服。
後来後来……高原的记忆变成了一幅幅红灰黑的碎片。
他紧搂住一具光滑的身体,好像飘浮在云端,又好像坠落到地狱,欢愉与疼痛,一波波的交织袭来。
真正清醒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他头疼欲裂,浑身青紫,身体很不灵便,肖枫似乎比他还惨,连床也下不了。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麽?他不愿追究,也不愿回味。
这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一直悄悄藏在记忆深处……
没想到,隔了数月,肖枫居然追到美国来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次日,高原悄悄飞到拉斯维加斯,在米高梅酒店贵宾室赌桌玩得很欢。
他会各种不同的赌技,玩纸牌最拿手,和庄家斗,不光靠运气,还需要精密的计算和过人的直觉,他牌技高明,成为贵宾室常客,一支雪茄的工夫,输赢几千块,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幸运之神时常眷顾他。今天,他又小赢几千元,度过了一个糜淫狂野夜晚。第二天,他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打开门,却对上一双深邃的棕瞳,略带讥诮地审视著自己。
那高傲矜持的表情,完美无瑕的容貌,除了肖枫,还有谁?
高原暗呼糟糕,这人阴魂不散地追来了!
更过分的是,肖枫还逼著他当三`陪先生,一起参观附近的风景点——大峡谷,一整天下来,别说声色享受,连美女的裙边都没摸到。
高原满心憋屈,就悄悄使坏,在肖枫的饮料中放了泻药。当晚,肖枫老实多了。
回程飞机上,肖枫眯著眼打瞌睡,高原难得清閒,眼光忍不住又溜到对方脸上。
「我脸上长了奇怪的东西?」肖枫张开眼。
「啊,没什麽。」高原立刻调开视线,假惺惺地问:「你肠胃感觉好点了吗?」
「还行。」
高原没诚意地问:「吃药了吗?」
「药没了。」肖枫平静地注视著他:「都被你吃光了。」
「噢?」高原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瓶子里有三颗特效止泻药,你当安眠药一次全吞了,」肖枫温和地笑了,「看来,你接下来几天会不太好过。」
那止泻药果然厉害,效果立竿见影,几乎令高原肝肠寸断——不,应该是肛裂菊爆。
飞回到旧金山,他一蹲厕所,就像是在生死边缘挣扎。
肖枫那可恶的小子,赖在他房里不走,白吃白住,他在厕所待得久一点,就似笑非笑地过来问:「高原,你掉下去了没,要不要我拉你上来?」
高原吃了哑巴亏,心情烦躁,臭小子!看你嚣张,我一定要整回来。
次日,高原被剧烈的腹痛惊醒,火急火燎地奔进厕所。
肖枫在客房睡得正香,忽然听见厕所里一声惨呼:「啊!血崩了!」
砰!肖枫不及多想,踢开那扇并未锁的门。
高原咬著唇,一身冷汗,目光涣散地瘫在马桶座上。
一见肖枫,他顿时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钻到地洞里去,这麽私密狼狈的模样,暴露在对手面前,今後还怎麽做人?
他气急败坏地赶人:「滚……滚出去!」
肖枫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心里咯@一下,「高大哥,你还好吗?」
高原很少生病,一向硬朗洒脱,哪里有如此软弱的时刻,偏偏还在对头面前丢丑。
他不由气苦,声音居然微微哽咽:「混蛋,不要你管,老子会照顾自己。」
他强撑著一口气,对著肖枫连推带踢,因此难免牵扯到那个尴尬的部位,痛得几乎晕厥过去,明明是用手去推打,结果动作走样,变得像是拽著肖枫的衣服不放。
肖枫眼角微微一抽,颤声道:「高原,那里疼得厉害吧,我陪你去医院。」
「不要。」高原不肯领情。
肖枫并不勉强,翻电话簿,找到一位日本式灌肠治疗师傅上`门`服`务。
高原在瘦小的日裔女疗师手中,经历了痛不欲生的数个小时,变得腹内空空,连一根小指头也举不起来,没多久,就昏睡过去了,苍白的脸上有抹释然的微笑。
肖枫站在床前,静静地凝视著他的睡颜,心中无比痛惜。
高大哥,对不起!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会让你这麽痛苦。
他低叹两声,给高原拢了拢被角,转身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忙碌起来。
高原一觉到天明,张开眼,就看见肖枫的脸凑得很近,眼睛微红,正关切地注视著他。
可能是人在病中情感比较脆弱的关系,这样的对视,并不让高原讨厌,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
但一想到肖枫居然请来女魔头整治自己,他就忍不住生气,於是,冷哼一声:「讨厌鬼,你怎麽还不走?」
肖枫不急不缓地笑道:「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高原一愣,下一刻,一碗冒著热气的鸡汤,出现在他面前。
高原的肠胃清空,早饿得头昏眼花,连忙伸手去接汤碗。
肖枫却把瓷碗拿开,「你身体虚弱,还是我喂你比较稳妥。」他喝了一大口鸡汤,含在嘴里,殷勤地送到高原唇边。
高原身上疲软乏力,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唇瓣被人啃噬,微微刺痛,他慌忙後退喝止:「喂……」
就在他张嘴的一瞬间,香浓美味的鸡汤充溢於他的唇齿间,而一条灵活的舌也闯了进口腔,温存与他交换内里的津液。
高原的心微微一动,这些天躲闪抗拒欲语还休的暧昧,一下子变得清晰,他的额际突突跳动,觉得又疲倦又酸楚:肖枫这小子是来真的!
而自己好像也不很反感,可是,他一点也不想跟个漂亮男孩纠缠啊……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高原被动地咽下鸡汤,感觉前所未有的无措。
别别扭扭地喝了几口汤,高原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个男人喂口水,算什麽名堂,肖枫分明是在占老子的便宜,不能这麽放纵下去。
他扇开肖枫的脸,示意对方用调羹来喂,否则绝食。
肖枫笑著应了,眼里有明显的宠溺蜜意,暗想:高大哥别扭起来,真是风情万种,让人有些心猿意马啊。
高原折腾了一会儿,恍恍惚惚地想睡觉,忽听肖枫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该擦药了。」声音低哑,压抑著某种喜悦,彷佛跃跃欲试等待此刻很久了。
高原脑子里想起一些不雅画面,猛地打了个激灵,居然结巴起来:「啊?你……不要碰、碰我。」
肖枫微笑不语,回以迅速的一扯。
高原裤子被褪到膝盖处,臀部凉飕飕的。
然後,他的身体被翻成面朝下、呈大字形,活像一只笨拙的乌龟,肖枫的手指如钢棍,压制住他动弹不得。
这一刻的狼狈,笔墨无法形容万一,高原将脸埋在枕头间,羞愤得想把自己闷死。
当肖枫的手触到他的臀时,高原感到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爬动,吓得大惊,「滚开!别碰我!你把什麽东西放进来了?」
「是棉签,」肖枫答得云淡风轻,顿了顿,有点遗憾地说:「可惜被你夹断,有一半滑进里面去了。」
高原脑袋似被钢针猛刺了一下,嗡嗡乱响,终於不顾面子嘶吼出声,「啊!救命……啊……我要杀了你!」
第二章
过了许久,高原的脑子仍处在当机中。
落地窗户大开,冲淡了空气中特有的男性麝香味,他的身体已沐浴乾净,换上了新的睡衣。
刚才难堪的场面,好像是一个梦。
他一个人的梦。
另一位当事人神情平静,坐在对面的沙发看书,根本没有一丝内疚。
那麽,自己被羞辱的丑态,又成就了对方的快乐。不知道下一步,肖枫会怎麽逼迫自己。
高原把自己裹在被窝里,怔怔望著肖枫漂亮脱俗的脸。
没有一个词,能形容出他此刻的心情。
他很想冲过去,一把扯下那张云淡风轻的面具,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掀翻在地,狠狠地踩在脚下。
高原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并不觉得痛,真正椎心刺骨的痛,是刻在心尖上的。
身为男人的尊严,已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摧毁。这样的羞辱,算什麽?
老子一定要加倍还给肖枫。高原勾起嘴角,眼里闪过阴沉的笑意。
肖枫敏感地扑捉到一丝不寻常的寒气,抬起头微微一笑,走到床边坐下。将他连被带人轻轻抱起,「高大哥,别生气,是我不好。」
「哼!」把老子当小孩子哄骗,高原从牙缝里嘶嘶地出声:「别惹我,我讨厌男人。」
肖枫隔著被子拍拍他的背,柔声道:「高大哥,你今天想吃什麽?」
肖枫眸子闪光,粉色的唇半开半合,看这仪态,绝对是颠倒众生的美人。
高原心里烦躁,板著脸应道:「我想吃鼎泰丰的小笼包。」
肖枫见他表态,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在高原的面颊轻啄了一下,低笑道:「我这就去买,你等我。」
门轻轻关上,屋外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高原独自躺在在空空的卧房里,目光虚空,盯著电话。
过了几分钟,他提起话筒,按下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吴大卫,嗯,是我,高原……拜托你教训一个人,带上几个弟兄,嗯,他现在去鼎泰丰餐馆,开车过去一小时,排队大概一小时,你们有足够时间,对,我马上把他的照片发给你。」
「……」那边问了几个问题。
高原简单地回答了,然後沉声道:「万一出了事,有我担著,你们不必手下留情,一定要见血。」
时间彷佛流沙,一寸寸消失。
屋子里静静的。高原的心情从激怒中平复,渐渐有些忐忑。他从小靠双拳打天下,高中时曾辍学,遇到贵人点拨才收了桀骜野性,不再介入帮派混战。
无论面对什麽危险,他都凭借自己的实力搞定,他以为,自己已可以做到喜怒不惊。可今晚,他却失态了。
静下心来想想,肖枫不过开了个玩笑,为什麽他会暴跳如雷,非要打掉他的嚣张气焰,甚至不顾对方的救命之恩,动用帮派势力暗算他?
高原一阵汗颜。这种卑鄙行径,非君子所为。
我真的很恨肖枫吗?是恨,还是因为别的……
他睡得不安稳,梦中彷佛听见门铃响,猛然惊醒,睁眼看见屋内一切如常,台灯安静地散发著晕黄的光。
夜已深,肖枫还没回来。
或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高原困惑了整夜的迷思,就像冰雪遇见阳光,一下子全都消融不见。
肖枫不回来最好。谁让这家伙追来苦苦纠缠,不仅鸠占鹊巢,还几乎将他玩掉半条命。自己派人教训肖枫属於正当反击,没必要内疚。
别再瞻前顾後为那人忧心了。
高原抛开纷乱的思绪,缓缓掀开被子下床,试著走动几步,後部伤口愈合良好,并没有明显不适,他心中高兴,有种再世为人的轻快感。
「咕咕——」空空的腹部在抗议。
昨天饿了两顿,此刻,要是有一碗热汤多好!
抱著试试看的心情,拉开冰箱门,惊喜地发现,肖枫添上了许多新鲜蔬果饮品,还熬有一锅看起来很好吃的鸡肉粥,如果配咸蛋和乳瓜,一定清淡可口。
当热粥呼噜下肚,暖意顺著食道滑进胃部,高原的眉眼都舒展开来。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无预警地打开。从门外,闪进一个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肖枫!
高原惊讶过度,嘴不觉张得老大,筷子僵硬地停在唇边,一颗咸蛋黄从筷尖滚进嘴里,正巧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肖枫慢慢地走近,紧盯著高原,像一头优雅高贵的猎豹,散发著不容忽视的凶狠气息。
他的内心颇不平静。高大哥,你真狠心!我只是想接近你而已,为什麽要用这样狠毒的方式拒绝?
肖枫脸部有明显青紫擦伤,额角贴著纱布,身上的银灰便装破损不堪,沾满灰尘,左臂绑著绷带,看起来十分狼狈,眼睛却极亮,闪著某种夺人心魂的精光。
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照进来,在他脸上打上半明半暗的光影。
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高原眼中的惶恐不安,不由心中一震。或许,他逼得太紧,让高原非常不舒服,就像小动物被逼到绝境,也会奋力反击。
或许,他该换一种更温柔的方式,试著跟高原沟通?
「高大哥,我回来了。」
他神色平静,声音低柔沙哑,似对自己彻夜未归感到抱歉。
高原心里一颤,想若无其事地回答「欢迎回来」,或者温情地聊几句「昨晚我等了你一夜,为什麽不打电话来」……
不过,卡在喉咙口的蛋黄,打乱了他的计画。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弹簧般地从座位上跳起,双手捂著咽喉,发出「呵呵」的乾笑。
他感觉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
明天的社会新闻,会不会多出一条:某华裔男子在家噎死?
眼前的肖枫,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
生死关头,前嫌尽弃。
高原的大脑刚想通,身体已越过桌子,扑到肖枫面前,手脚连连比划,厚著脸皮求助。
肖枫眨了眨眼,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亲爱的高大哥,原来你并没那麽讨厌我。
一瞬间,肖枫的眼神变得温柔,温柔到空气起了变化,让人浑身都懒洋洋的舒坦,彷佛刚才的肃杀不过是幻象。他微微笑道:「我帮你。」
他将右手抱的纸盒放在桌上,双臂穿过高原的肋下,抱著胸腹用力挤压,连压几下,那颗肇事的蛋黄终於脱口而出。
高原回过神来,扶著桌子的手微微颤抖,两眼猛瞪肖枫:「都是你的错,悄悄进门也不打声招呼,害我差点活活哽死……」
这一招,叫作颠倒黑白,先声夺人,连高原都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不过,肖枫的想法却与众不同。在他看来,一个人肯在你面前暴露真性情,比如撒撒娇、闹闹脾气,就说明他把你当作自己人。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转折点。
因此,他面对强辞夺理的高原,好脾气地微微笑,眼里闪过不自知的怜爱之意,「抱歉,吓到你了,这个算是赔罪。」
一个印有鼎泰丰的纸盒被推到高原面前。
「是什麽东西?」高原明知故问,垂下眼眸,不好意思面对这份温情。
「是你喜欢的小笼包,」肖枫温柔地看著他,「昨晚出了点事……我今天一大早去排队买的。」
高原体内似有根弦轻响了一声。
「高大哥,我喂你吧,张嘴……」肖枫的语气出奇和煦,如春风,吹过高原心湖中,激起一圈涟漪。
一颗小笼包送到高原面前,他如受蛊惑,轻轻咬住。
肖枫的手若即若离地拂过他的唇,滑到鬓角,隔空描绘他的面部轮廓。
「高大哥,昨晚我跟人打架,当时担心,万一回不来,你没有我照顾,一个人怎麽办才好?所以,我一直撑著不肯认输,把那群混混都打跑了。」
高大哥,你可知道,我心中只有你?请你收起满身的刺,让我慢慢靠近,好吗?
高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低头慢慢嚼著。
鼎泰丰的小笼包极富盛名,每逢分店开张附庸者众,其顶级鲜蟹汤包备受推崇,皮薄汁多,纯手工制作,每个小笼包上有十八个褶子,不多不少,清晰可见,一口咬下去,味道鲜美得舌头都要化了,一天共供应两百笼,卖完为止。通常要提前排队几个小时才能买到。
这本是高原的最爱。
这一刻,吃在嘴里却辨不出滋味。听肖枫说的那些话,似含著无限情意,让他心生迷惑,猜不透对方的用意。
他少年时在刀尖上讨生活,威胁利诱并不足惧,最怕那若水柔情,滴水穿石,就算铁石心肠也被收服了去。
肖枫如果一进门就疾言厉色严辞责问,甚至对他下重手毒打,他都可以接受,可是这样的温言软语,反令他的心悬在半空。
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你功夫不错,受伤了吗?」
他的眼如浸在清水中的黑宝石,定定地望著肖枫,分明是疏离的寒眸,却又带著微微流溢的温暖。
肖枫被他看得呼吸一窒,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昨晚,那几个人下手留了馀地,我的伤不重。」他顿了顿,试探地问:「好端端的,不知他们为什麽找我麻烦?」
高原面色变了变。
他个性率直,张嘴就想应承:别试探了,是老子指示的!
这话冲到嘴边,却莫名其妙地哽住了。
他悄悄瞟了肖枫一眼,见对方眉头微微蹙起,似含著难解的惆怅,额头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迹,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无辜脆弱。
不知什麽道理,他突然觉得,如果坦白说出真相,肖枫那漂亮的眉毛会拧得更紧。
正在犹豫著,肖枫挨著他坐下,取了一个小笼包,轻轻咬破皮,慢条斯理地吮吸里面的汤汁,一面含糊地说:「我来美国才几天,应该没有结仇,可他们说我得罪了老大的老大……」
高原心里开始打鼓,他不善说话,涨红了脸斟酌字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
肖枫不忍看他难堪,更不想就此揭破真相让彼此关系更僵,赶紧塞了一个小笼包到高原嘴里,把他的话截断:「高大哥,请你不要急著赶我,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就走,好不好?」说完,对著他盈盈一笑,俊俏到极致的面孔上,彷佛绽开了朵冷魅的秋花。
高原心里不由一荡,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肖枫见他答应了,笑得更加绚豔,「谢谢你!」
高大哥毕竟心软,看来我要攻心为上,步步为营。
高原看著温和有礼的肖枫,更觉迷惑,脑子里乱哄哄的,在内疚、不甘和各种复杂的情绪中,还有那麽一丝丝不起眼的愉快。
心底深处,他并不想跟肖枫决裂。
暂且忍耐,熬过这几日就好……
高原这麽劝慰自己,可是,做起来却难上加难。
他就像是奔驰草原的野马,盘旋碧空的鹰,自由惯了,潇洒惯了,嚣张惯了,哪里由得别人在自己地盘称王?
因此,当天晚上肖枫闯进浴室帮忙时,高原气急败坏地指著对方的鼻子大吼:「出去!你快滚出去!不许偷窥!……」
肖枫笑而不语,缓缓脱下外套,解开衬衫的钮扣,一颗,两颗,三颗……衬衫飘然落地,露出骨架匀称的上半身,模特儿般的好样貌,十分诱人。
高原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喂,你想干什麽?」
「我打算洗澡。」
肖枫从容不迫地拉开裤鍊,褪下长裤,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浴室内柔亮的灯光,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没有一丝多馀的赘肉,有少年人特有的轻盈精瘦,更有一种男子特有的力量之美。
这具躯体,足以诱惑人犯罪。
高原不自觉地退了半步,粗哑著喉咙说:「你别过来,我还没洗好。」
「没关系,一起洗。」肖枫向他靠近半步,像放慢镜头般,姿态优美地脱去身上最後的布料。
他噙著个慵懒的笑容,内心却在轻叹,唉,居然沦落到靠出卖色相来诱惑对方。高大哥,你还真不容易搞定啊。
莲蓬头下,肖枫的头发变得湿漉漉的,身体湿漉漉的,眼眸也湿漉漉的,如秋夜高悬的明月,缭绕著淡淡的雾气,如初夏含苞的花瓣,点缀著清晨的露珠,刚强而妩媚,俊朗而魅惑。
高原从未见过这样撩人的豔色,突然感到口乾舌燥,胸口发闷,体内某根弦嗡地一颤。
似乎有什麽要发生了,他惴惴不安,想阻止,又不舍,甚至有那麽一点儿期待。
肖枫发光的脸庞缓缓地凑过来,无比轻柔地吻住了他。
「唔……」高原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巴傻傻地张著,对方的舌头轻巧地探进来,灵活地嬉戏,一下子将他的呼吸夺去。
高原意乱神迷,推挡在对方胸前的手有点不稳,欲拒还迎,渐渐变作拥抱的姿势。
热吻中,他感到自己陷入一个略显冰凉的胸膛。没有女人的香软圆润,而是平滑结实,柔韧中不失硬朗,是真正的男性身体。
高原一惊,理智闪电般恢复。
啊,我、我竟然对男人投怀送抱……
绝对不可以!
他侧头,抬起手,握拳,砸向肖枫的俊脸。
下一秒,肖枫擒住他的手腕,拗到身後,力量大得惊人,他使劲挣扎,却无法挣脱。
他急了,撩起腿猛踢。肖枫闪身避开。
两人闷不吭声,拳打脚踢,你推我挡,水花溅得四处都是。
待室内静下来,高原半跪著,被压制在池中,只馀头颈以上露出水面。
他急促地喘著气,不明白,自己怎麽会落了下风,是因为灌肠体力未恢复,还是肖枫之前有所保留,没有显示真正实力?
「放开,放开我……」无奈之下,他释出求和的讯息。
「高大哥,我不想放开你,怎麽办?」肖枫声音轻得像夏日的微风,出奇的温柔和煦,透著一股催眠般的魅惑。
他小心地拥著高原,就像拥著一个美好的梦。高大哥,不要再拒绝我,请你试著接受我的感情。
高原闻言,正想找几句体面话,苏醒的欲望被肖枫堪堪握住。
高原身子微震,心跳猛地加快,鼓动著耳膜。
哗啦的流水声,一下子低了下去。
浴室内,回旋著他的心跳,低喘,以及敏感部位被套弄的淫`靡之音,咕叽,咕叽……那声音似嘲弄地提醒他,他在一个年轻男子怀里忘乎所以了。
这个情况,不妙,很不妙!
肖枫的来意不明,是个难以对付的危险人物。
最要命的一点,肖枫是个男人!
高原不打算对同性动情,更不想被男人玩弄。
高原张了张唇,用力地挣扎起来,只是,他体虚慌神,手足酸麻无力,总也脱不出对方的禁锢。
「高大哥,别乱动……小心受伤……」
肖枫在高原耳边轻笑出声,恍若恋人间最私密的情话,一只手牢牢掌控他高胀的前端,另只手倏忽间滑向他的臀部,一根手指钻进後穴,灵活地游动,稍一停顿,居然按上了某个诡异的位置。
「唔……啊……不要碰那里……哎……」
高原身子激烈地颤抖了几下,快感不住攀升,云霞般粉灿的红晕,从面颊後迅速蔓延到全身各处。
他的腰腹部绷紧,不安地扭动著,像要摆脱肖枫的抚摸,又像是要寻找更欢愉的姿势。他转了转头,唇瓣间一热,温温湿湿的感觉升起,令人醺醺欲醉。这个吻,缠绵执著,几乎将高原的呼吸夺去,将他的灵魂都吸出来。
肖枫深深地吻住他,似要将自己满腔的情意借这一吻传送过去。高大哥,告诉我,要怎麽做,才能让你打开心扉?
肖枫紧紧地搂著高原,有许多话想说,却觉得说什麽都无法表白心意,他的思绪好像飘到了很多年前的春日,藏在心底的爱语自然而然地流泻出来,「高大哥,别推开我,让我……喜欢你……」
这低喃如春雷,在高原的脑子轰地炸开,那种感觉,前所未有的惊心动魄,既陌生又熟悉,彷佛一个期待了许久的美梦,在最不合理的时机展现开来。
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放任身体在欲望的河流中沉浮,随波逐流,渐渐迷失……
不知多久,高原从在极度的快感中清醒。
水声依旧哗哗,空气中弥漫著难以置信的温馨。
他软软地坐在肖枫的大腿上,竟已泄了……
他看见肖枫伸出舌尖,试探地舔了一下手上的白浊液体……
他不由别开视线,「我……我洗好了。」
肖枫将他的手带到自己的下腹,含笑道,「高大哥舒服了,那我呢?」
「咳咳,呵呵!」高原用乾咳掩饰自己的尴尬,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老子只喜欢大胸脯的美女,对男人没啥兴趣,偶尔逢场作戏没关系,如果一方认真了,就变成了一场孽缘。
刚才,肖枫好像说了「喜欢」两个字。此人手段高明,心思莫测,很难应付。
天下美女那麽多,我要做个潇洒风流的单身汉,没必要为一时欢娱失去自由。
这麽一琢磨,高原立刻从欲望的晕眩中冷静下来。他刻意放柔声音:「我有点累了,你先扶我出去。」
这满含情意暧昧无比的沙哑声音,是他发出的吗?
他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肖枫听得倒很受用,欣然为他擦乾身体,送他到卧室。
高原昨晚浅眠,刚才发泄过欲望,身体酥软发虚,很快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窗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肖枫安逸地坐在沙发上,微笑道:「第七号强台来了,吹倒了院墙外的好几棵大树。」
这麽大的动静,居然安睡无忧,高原不由佩服自己的定力。
还是说,他已习惯肖枫的陪伴,对外界的警觉性降低?
高原张大眼睛打量对方,肖枫额头和手臂的纱布已换过,看起来精神奕奕,风采翩然。如果他是个女子,说不定真的会陷入情网。
「肖枫,我有什麽好?」告诉我,我改,免得你老惦记著。
肖枫眸光波动迷蒙,思绪彷佛飘荡在不知名的远久时期:「高大哥,你相信一见锺情吗?」
高原一脸迷茫。
肖枫试著换一种说法:「喜欢一个人,就像被雷劈到,是一种难以解释、难以抗拒的自然现象。」
高原看著他的眼神更加迷惑:「太高深了。」
肖枫揉了揉额头:「我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周围的人大多戴著面具,苍白冷漠得不像真人,彼此之间尔虞我诈,虚情假意……而你跟他们完全不同。」
高大哥,你就像一汪清新鲜活的泉水,闯进了我刻板乏味的生活……
这样的说法,会不会太文艺了?
肖枫感觉手臂上似起了鸡皮疙瘩,连忙笑了笑:「怎麽说呢,对我而言,你是独一无二的。」
高原有点明白了,肖枫平时接触的都是虚伪的文明人,难得看到自己这种野蛮人,就想捉回去研究研究?
他语重心长地劝导:「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我们之间差距太大,没可能的。」
肖枫却不受打击,似笑非笑地说:「那次在箱根温泉旅社,你很热情,一直紧紧地缠著我……」
高原一怔,暗想,难道我跟他做了?他吃了大亏,要找回面子,还是老子技术高明,他食髓知味,念念不忘地追到美国?
这个想法十分绮丽,高原顺著自己的思路,开玩笑地问:「莫非温泉旅社那次,你看上老子了,非男人不欢?」
肖枫明显地一怔。高大哥,我锺情於你,跟其他男人有什麽相干?难道,你以为随便什麽男人都能入我的眼?
过了片刻,肖枫露出一个略带讥诮的玩味表情,「高大哥说话真有意思。」
高原不解其意,有些惴惴:「先说清楚,我对男人没兴趣,你不要找我哦……」
「不找你找谁?」肖枫閒閒地踱到床前,「高大哥,我变成这个样子,跟你脱不了干系。」
肖枫凝视著高原英俊的面孔,心里既怜惜又感到抱歉。
高大哥,对你而言,男人之间的羁绊如同可怕的深渊,可是,你让我念念不忘,我只能拉著你一起跳下去,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你说什麽?」高原惊讶地睁大眼,对上肖枫异常明亮的眸子,心跳不由停了一拍。
啊,眼前的青年多麽漂亮动人!单单被他这样注视,身体就会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酥麻感受。
高原打了一个寒颤。
天啊,我对肖枫……有感觉?
够了!不可以再沉沦下去。老子没必要陪有钱少爷玩禁忌游戏。
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後面的「贞操」,尽快摆脱肖枫。
他垂下眼眸,有点艰难地说:「肖枫,我想吃鼎泰丰的小笼包,你现在帮我去买,好吗?」
肖枫双手扶著他的肩膀,笑咪咪地问:「今天早上不是刚吃过?」
高原有点心浮气躁:「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就别罗嗦。」
肖枫敛了笑意,心中蓦然一痛。
高大哥,事到如今,你还是要赶我走?无论我如何努力,你都不愿意接受我?
他神情有点冷,眸色越发幽深,试图做理智的沟通:「我的车被砸了,开不快,雨这麽大,来回得花不少时间,你确定非要鼎泰丰的那家吗?」
高原摇头,又轻轻地点头,「你可以开我的跑车,钥匙在抽屉里。」
肖枫闻言,顿觉一盆冰水浇下来,胸口冷得透不过气来。
高大哥,想不到,你这麽厌恶我。
箱根温泉那个晚上,我第一次跟男人亲密接触,感觉很奇妙、很快乐……其实,这次见面,我一直想设法补偿你,可是,你却不肯给我机会……
这一次出门,你又为我安排了什麽血腥的「节目」呢?
我还能安全回来吗?
也罢,如你所愿。高大哥,希望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待你一片真心。
肖枫神情复杂地注视著高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既然你坚持,我就再跑一趟,请等著我。」
高原默默地站在窗边,目送那辆红色的跑车滑出车库,融入茫茫雨雾中。
片刻後,几辆停在屋前的轿车,启动引擎尾随而去。
狂风卷著暴雨,扑打著地面,溅起一滩滩水洼。天地间黑沉沉的。
能见度这麽低的天气,的确不是适宜出门。
过了不知多久,家里的电话急促地响起了。
高原身子一震,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没动弹。
电话无人接听,联通到留言机上,寒江的声音传来:「老大,你在吗,你的那部跑车性能不错,借给肖枫开,如果撞坏了不是有点可惜?」
高原的心跳很快,不,他不觉得可惜,上次飙车时,刹车已失灵,还没来得及修。
「肖枫一上高速公路,大卫就带著几部车跟在後面,不停地追撞……」
那几部车里,是高原过去帮中的兄弟,他们既然答应教训肖枫,就一定会做到底。
高原的心越跳越狂乱,额头有冷汗渗出。
他踩著虚软的步子,来到电话机旁,伸手提起话筒,寒江微颤的声音贴在耳边说:「肖枫快被挤出车道了!老大,我得先闪了……」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断了寒江的话。
高原屏息等待。几秒後,电话那头转为忙音。
高原如坠冰窖,手脚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电话筒脱手跌到地上。
按照他的预想,肖枫出事了,或许重伤送了命,从此,无法再来打搅他了。
可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反而心脏感到麻痹般的痛楚。他茫然地蹲下,捡起电话筒贴在胸口,彷佛这样就能缓解胸口的闷痛。
窗外,暴风雨在呼啸,高原眨了眨眼,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滚落。
他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哭什麽,既然做了恶事,就不要假惺惺的。
老子这是喜极而泣。
第三章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股票市场大幅震荡,房地产价格持续低迷,十里香酒吧生意萧条……
尽管世界在翻天覆地变化,高原的心,似乎一直停在那个暴风雨之夜。
当时,高原收到员警通知,领回那辆毁损严重的红色跑车,得知肖枫重伤被紧急送医,不知怎的,高原没有勇气追问详情,也没有到医院探望。
之後,肖枫彷佛人间蒸发,再也没有现身。
高原常想,如果时光倒转,他还会狠心逼肖枫上路吗?
另一个念头也困扰著他,以肖枫的聪明,早该猜出他的心思,为何甘愿冒险出门?
莫非是用生命来宣誓其执著的感情?
简直匪夷所思。
没想到,隔了两年,他们会在游轮上意外重逢,这一刻,他想追上去请求肖枫原谅,只是,这麽深的仇怨,几句道歉就能轻松过关吗?
肖枫的背影越行越远,走在其身旁的友人不经意地回头望了高原一眼,那眸光无比冷漠,还带有几分鄙夷。
高原的心往下一沉,停在楼梯处,犹豫了几秒钟,决定不去自讨没趣。
他转身慢悠悠地走出餐厅,来到甲板观景台。放眼望去,海天茫茫无际,落日的馀辉,将天边染上金黄色,水面看似平静,谁知道海底深处藏著多少惊涛骇浪,就如高原此刻的心情,愧疚,迷茫……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难以尽述。
不过,他并不後悔。他是个男人,不想被男人抱,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感情的事很复杂,不是有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肖枫喜欢他,不是错,那麽,他无法回应,也不是错吧?
他有些神思恍惚,倚著栏杆,海风扑面,吹乱了头发,太阳穴隐隐作痛,他突然想起,萧楠被丢在餐厅了。
糟糕!
他匆匆赶过去,餐厅经理说,她气呼呼地提包走人了。
他赶紧跑到舱房,也没见人。
那个女人平日娇俏可爱,耍起小性子来,跟河东狮吼有得一拼,还是眼不见为净。
高原往床上一躺,打开电视休息,到了这个时候,他算是彻底觉悟了,他最爱的始终是自己,无论肖枫还是萧楠,都未能住进他心里。
夜里,高原从睡梦中被人推醒。萧楠寒著一张俏脸坐在床边,语气生硬地问:「高原,你为什麽把我丢在餐厅?」
高原不作声,伸手揽她入怀,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萧楠眉目间的冷意散去,脸伏在他的胸口蹭了两下,「我一个孤零零地到处逛,好无聊……」
「那我们来做点有趣的事。」高原露出痞痞的笑容,翻身将她压在下面。
亲吻过後,是火热的纠缠。
萧楠娇喘吁吁,嫣红的唇半开半合,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当肖枫动情时,也会露出这种性感而迷乱的模样。
一念及此,高原下腹更加滚烫,将欲望深深埋入那炙热的胴体中,略显粗暴地冲撞著……
事後,两人相拥而眠。
这一次,高原睡得不熟,迷糊中感觉空气变凉,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光影摇曳处,多了一个绝不该出现的人。
肖枫静静地坐在屋角,俊目中燃烧著无比浓烈的痛楚。他凝望著高原,语调冰冷:「自私鬼,你千方百计害我,就是为了跟女人狂欢……」
「……」不是这样的。
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可笑,高原的心被紧紧揪著,呼吸困难,想伸手去抚平肖枫蹙起的眉毛,手指刚举到空中,却颓然垂下。
房间里静得可怕,高原无言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肖枫缓缓地走近,忽然俯身吻住高原的唇。温柔甜腻的触感,让高原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真好,这人没有死,活色生香地在眼前。
高原饱受折磨的的良心,感受到迟来的欣慰,几乎可以不计较对方的唐突举止。
只是,吻得久了,他浑身发热,快透不过气来,用力一挣,蓦地醒了。
屋子里,灯光昏黄,哪里有肖枫的影子。
原来,是黄粱一梦。
但那个吻,留在唇间的温度非常真实,令他心口怦怦急跳。
他突然很想见一见肖枫。
内心挣扎了半小时,高原捏著房卡,来到肖枫指定的房间外。
里面静悄悄的,有淡淡的光线从门缝泄出来。
高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丢下美貌女友,徘徊在一个试图染指他的男人门外。
不过,他是个果敢的行动派,既来之则安之,因此,轻咳一声,开门走了进去。
肖枫还没有睡,穿著一件白色浴袍,赤足靠在沙发上。听见动静,他放下手提电脑,微微一笑,深沉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你来了?」
「嗯,你找我什麽事?」高原调整面部表情,尽可能从容不迫地坐下来。
肖枫越过一张宽大的茶几,握著高原的手腕,用力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两人离得很近,手牵手,大腿外部的肌肤若即若离,一种若兰似麝的淡淡香味,从肖枫身上送过来。
高原只觉心中一荡,血液哗地涌上头部,久违的心惊肉跳的感觉,又一次攫住了他。
就好像某天早上醒来,你手里突然多了一枚未爆炸弹,第一反应,当然是尽快丢弃,躲得越远越好。实在丢不掉,只能在它造成伤害前,尽快销毁。
所以,高原顺从敏锐的直觉不断逃避,实在逃不过,就出狠招逼退肖枫。
但是,肖枫却如浴火凤凰,一次次避过迫害,以华丽而诡异的方式闯入他的生活。
这样坚韧不拔的感情,令高原无所适从。
「高大哥,你在发抖。」肖枫的语气轻柔平缓,听不出什麽恨意。
高大哥,别来无恙,你是否依然讨厌我?看见我就让你那麽不自在吗?
「大概是天气冷,我忘了穿外套。」高原掩饰地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开,拉开半臂距离。
肖枫展臂搭在高原的肩膀,将他揽入自己怀里,含笑问道:「高大哥怎麽不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表情依旧清清淡淡,彷佛两人之间并无两年的裂痕。
高原心里咯@一下,侧头小心地打量肖枫,在那双漂亮黑眸里,没有见到梦境中的痛楚火焰。
那彷佛燃烧整个生命足以摧毁一切的火焰,只是高原的想像。
幸好如此。
高原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谈吐越发从容了:「肖枫,两年前的车祸,因我而起,你要打要罚,我绝不二话。」
如果你真想要——老子就豁出去让你爽一回。
肖枫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把他的心思看得通通透透:「你终於良心发现了。」
「好在你平安无事,」不自在的神情一闪即逝,高原乾笑两声:「我任凭你处置,直到你消气,够意思吧。」
老子认栽,还不行?
肖枫眸子一亮,心头大喜,没想到,高原居然会松口,那麽,这两年自己身受的痛楚也就值得了。
肖枫亲腻地凑过来啄了他一下,轻轻地呢喃:「那我就不客气了。」
唇齿相触之时,只觉一股女用香水飘入鼻端,肖枫顿时兴致一冷,脸色变了几变:「你身上有股怪味。」
高原难堪地转开脸:「既然你嫌弃,那我走了。」大概是刚才与萧楠亲热时,沾了她的香水味。
肖枫牢牢扣住他的手腕,眼神前所未有的阴霾,似试探又似责问:「那个女人跟你算是什麽关系?」
「男未婚,女未嫁,当然是正常的男女关系。」高原也不挣扎,满不在乎地坐起身,笑嘻嘻地说:「萧楠长得像我的初恋女友,她签证快过期,想找个人结婚申办绿卡,而我不介意帮她,经过寒江撮合,我们一拍即合,开始了半同居的生活。」
从高原嘴里吐出的一字一句,就如钢刀,一下一下刺入肖枫的心脏。
最不希望的事情,终於发生了。
在他离开的两年中,高原已心有所属……
自己费劲心力,换来的是伤害和拒绝,那女人却能享受高大哥的柔情。
这一刻,肖枫心里有重逢的喜悦,又有难忍的醋意,恨不得将那女人撕成碎片。但转念一想,既然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都有可能,不能眼睁睁地放手。
肖枫深呼吸,将情绪隐藏好,淡淡地说:「我受伤後,一直在做复健,最近刚能走动,如果早一点来找你,也许……呵呵,高大哥效率真高,一点儿也不浪费时间。」
这几句话,说得云淡风轻,让高原无言以对,既感动,又无奈。
如果肖枫是个女人,他一定会娶他……
「肖枫,我去洗个澡,把那味道除掉。」
高原潇洒地站起来,随手脱掉毛衣和汗衫,露出锻鍊有素的精壮上身,才走了几步,就被肖枫从背後抱住,细细碎碎的吻落下来,「高大哥,我跟你一起洗,就像两年前那样……」
高原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怔怔间,肖枫微凉的手抚过他的腰际,缓缓移向胸口两点,有意无意地搔刮著,似带起一股奇异的电流。
他立即回神,开什麽玩笑,这不是他跟萧楠调情的惯用手法吗?
「喂,别乱摸!我又不是女人。」他低低地警告著,不加思索拍开肖枫的手,一甩肘,重重撞上肖枫的腹部。
肖枫压抑地闷哼了一声,闪电般地捉住高原的手腕,扭转到背後。
高原哪肯吃亏,飞脚踢去。肖枫一拧身避开,不退反进,抬腿劈下。
两人不作声,你一拳我一脚,斗做一团。屋内不时响起家具碰撞声,以及骨肉被击打的砰砰声。
高原出身帮派,视斗殴为家常便饭,但是,偏偏遇到肖枫就施展不开,大概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他一直缩手缩脚,打脸怕破相,踢腿担心引发旧伤,结果只能被动挨打,很快落了下风。
几分钟後,他累倒在地,呼哧直喘:「够了,老子不打了。」
肖枫用膝盖压住他的腹部,两只手捏著他的手腕举过头顶,脸凑得很近,笑问:「你不是很能折腾吗,怎麽认输了?」
「老子是让你。」高原不悦地嘟囔,这一次,除了脸部安然无事,身上各处都挂彩,特别是肋骨隐隐作痛,好像断了一般,他不得不龇牙吸气,「你这家伙下手太狠!」
肖枫笑容不变,平静地说出心底最痛的伤,「说到狠,我哪比得上你。」
高原心虚地扯了扯嘴角:「好吧,是我自作自受,送上门来讨打,算了,我这就走。」
「高大哥肯来,我很高兴,」肖枫棕眸中掠过一抹温柔,「有人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过去的事就当作一场噩梦,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高大哥,请别再践踏我的真心。
高原看著肖枫,这麽近的距离,可以数出肖枫睫毛有几根,掩在长睫下的眸子,像琥珀色的深潭,沉静而温暖,与他这麽专注对望时,灵魂和身体都会微微颤抖。
一时间,高原有点迷惑,这麽优秀的青年怎麽会看上自己?
突然,他眼前一花,唇瓣被肖枫温柔地含著,清新湿润的气息喷拂在脸上,柔和得像是五月的阳光。
在唇舌交缠的那一霎,高原体内有什麽东西从冬眠中苏醒过来,无比鲜活,无比畅快。
这一吻,如一道闪电劈开迷雾,他终於豁然开朗,看清自己的心意。
肖枫是香港船运大亨的嫡亲外孙,他则是出身於贫民区的街头混混。一个高贵优雅,一个粗鲁冲动,根本属於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从见面的那一秒,他就知道彼此的差距。
他一直在逃,直到无路可逃。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肖枫,而是,不晓得该如何去喜欢。
花了整整两年时间,他才意识到这一点,真够迟钝的,一旦想通,心情乍喜还惊,压在胸口的大石块瞬时消失无踪,但是,另一种更可怕的绞索牢牢地缚住了心脏,似拖著他坠向不知名的深渊。
理智再一次大声疾呼,快撤!不然,後果难测。
於是,他猛地推开肖枫:「时间不早了……」
一抬头,对上肖枫一双深邃的棕眸,正闪闪发亮地盯著他,依然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於此刻的他而言,多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掩饰地乾咳一声,「你看什麽?」要嘛放我走,要嘛速战速决,别老是含情脉脉地趴在我身上。
肖枫发觉了他的异样,心中暗喜,嘴角飞起一朵灿烂的笑花,「那好,我们洗澡去。」
高原转开头,避开肖枫灼人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恢复了平日漫不经心的态度,「老子自个儿洗,你别跟过来凑热闹。」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啪」地上了锁,魂不守舍地冲澡,擦乾,裹上浴巾,然後,赤足站在冰冷的空气中,思路忽地闪回两年前,在那个暴风雨夜,他慨然承诺,会还肖枫的一个公道。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退缩了……
肖枫出门前,曾说,等著我。
时光如流水,静静逝去,兜了一圈,他们的关系又回到原地。
这一次,他还能继续逃避吗?
高原在浴室内站了很久,水珠从发际滴下,在脚边形成一汪水洼,终於,他咬紧牙关,以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拉开门。
肖枫就倚在门外,俊俏的脸孔盈著浅笑,迅速地掀开浴袍,迎上来抱住高原,两人光滑的肌肤紧贴著,高原身上清新温暖的气息漫过来,撩拨著他紧绷的神经。这一秒,他心存感激,上天是公平的,高大哥并没有想像中那麽绝情。
他柔声笑道:「高大哥,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少废话。」高原双手抱胸,凶悍地瞪著对方,「听好,老子没跟男人搞过,你要敢乱来,老子立刻走人。」
肖枫闻言不觉暗乐,此刻的高原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虚张声势地亮出爪印,真是越看越可爱,他眸光转浓,突然将围在高原腰间的毛巾扯开,嗓音沙哑地说,「高大哥的身子发冷,我帮你捂暖……」
没等高原退缩,肖枫含笑吻住他,一股热意从唇角滑进口腔,流入五脏六腑,像温泉般暖洋洋地舒服。
高原既不投入,也没有抗拒,睁著眼睛,静静地看著肖枫,看这家伙会玩出什麽花样。
肖枫同样无言地望著他,探究的眸光有一丝深沉,对视了几秒钟,肖枫笑了,贴著他的耳朵低喃:「高大哥,你究竟要折磨我到几时?」
说完,肖枫出人意料地单膝跪在他面前,张口含住他半苏醒的欲望,舌尖试探性地动了几下,如蝴蝶的羽翼掠过水面,无比轻盈。
高原只觉一股兴奋的激流,由下腹哗啦啦地直冲上头顶。他头皮一阵发麻,身体变得又热又软,险些站不稳,赶紧抓住肖枫的头发往外推,「你……干什麽?」
肖枫不答,眼睛斜斜地撩上来,潋滟著勾魂的波光。
只一眼,就让高原胸口缩紧,心魂荡漾,再也舍不得推开。
肖枫眸子一眨不眨地纠著他的视线,唇舌灵活地动了起来。
这一刻,高原心跳得狂乱,快感从四肢百骸中汩汩地冒出来,汇聚成热流,呼啸著将他卷去……
老天,肖枫的唇舌功夫太高明了!
高原的猎豔名单很长,记忆中,曾有几位妖姬娇娃,在床上令他欲仙欲死,但,跟肖枫一比,那些女人不过是小儿科的水准。
有位哲学家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会因色动心,由欲生情。高原对此深信不疑。这一刻,他就觉得,肖枫跟自己无比亲密,毫无隔阂,他垂眼看去,肖枫神情温顺略显羞涩,半敞的浴袍下,肌肤呈现健康的蜜色,性感得勾魂。
肖枫出身富豪之家,有无可限量的前程,俊美得像纯洁的天使,微微一笑就能令女人倾心,然而,这个青年却舍弃尊严跪在高原面前,以最谦卑的姿态讨好他,捧著他的臀,一口一口吞吐著他的欲望,好像在亲舔世界上最珍贵美味的东西。
高原的心忽然重重地一颤,一种又酸又甜的滋味涌上喉头。他哽咽似地低喘:「唉,肖枫,肖枫……」
肖枫,我已中了你的毒,大概逃不掉了。
高原有种大限将至的惶恐感觉,身体却愈加兴奋,前所未有的愉悦在细胞里跳跃,激动得快要撑破皮肤冲出来。他放弃跟自己作对,伸手按住肖枫的脑袋,主动抽插起来。
肖枫悬在半空的心悄悄放了下来,立刻配合对方加快速度。
几个回合後,高原酣畅无比地攀上顶点。在高潮的馀韵中,他闭上了双眼。
肖枫将他扶上床,满怀期待地问:「留下来陪我,好吗?」
肖枫双眼亮晶晶的,藏著某种深沉难懂的感情,那眼神既熟悉又陌生,令高原的心口一阵发紧,不自觉地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是两年前,他被迫陪同肖枫游览大峡谷,走在全世界最高、最险峻的观景平台——天才华裔金大卫构思设计的马蹄形悬空玻璃走廊,他有种飞鸟展翅的自由感,一回头,惊喜地发现,肖枫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弱点——惧高!
高原对其心怀不满,趁机推推搡搡捉弄,肖枫不理会他的恶作剧,咬牙将惊呼咽下,一言不发地往前挪动,好像踩在高空钢丝绳上,全身的肌肉紧绷,额头渗出大颗汗水,旁人光是瞧著,都替他捏一把冷汗,连高原也不觉暗赞,这小子挺有毅力。
肖枫终於挪到走廊最前端,将脸贴近玻璃,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回头冲著高原灿然一笑:「谢谢你,这里真漂亮。」
平日,肖枫表情平淡,像一尊精雕细琢而成的玉像,冷冰冰缺乏生机。
而这一笑,令他的五官变得无比鲜活生动,尤其是他的眼睛晶光四溢,似藏著难以描述的感情。
高原有一瞬间的失神,鬼使神差地提出带肖枫去风景更好的东峡谷。
大峡谷东边有好几个风景区,相距颇远,一路逛下来,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分。
他们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景点,此地游客稀少,地势陡峭,高原探身望去,下面的斜坡,分布著金黄红绿的奇石。
肖枫则站得老远,双手抱胸,装酷。
高原贼兮兮地招手:「你过来看,下面的风光无限好。」
肖枫蹙眉,不情愿地挪步上前。
高原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身体猛地歪斜,假装要从悬崖边跌下去:「这里好高啊。」
找到机会吓吓对方也是好的。
肖枫一个箭步冲过去,兜住他的腰。高原怕痒,连忙推拒,不知怎的,他失去了平衡,一头栽了下去。
他闭著眼睛,四肢在空中乱晃:「啊呀,救命!」
心里呕得要吐血了。这一摔,只怕骨断筋折,面孔破相,搞不好小命不保。
真是倒楣!
忽然,他的手臂被人扣住,坠落之势顿止。
高原睁开眼,看见肖枫脸色煞白,左手和左脚勾住悬崖边的界石,右手紧紧拉著他,眼睛里有惶恐、坚毅和一些无法明了的复杂情绪。
这个家伙明明有严重惧高症,却奋不顾身地悬在绝壁,像护卫珍宝似地紧拽著他不放。高原心口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笨蛋,难道你看不出,我的本意是骗你坠崖吗……
高原难得地感受到愧疚,以及一些淡淡的无法辨认的情绪。
肖枫力气很大,缓缓将他提回悬崖。
他双脚发软,在地上蹲了一分钟,心跳恢复正常,这才抬起头,尴尬地笑,「嘿嘿,不好意思。」
他心知肚明,这回肯定逃不过一顿毒舌。
他刚想开口道歉,肖枫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头发,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责备,只说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高大哥是个寂寞的人吧。」
高原一愣,没好气地嘟哝:「寂寞是个什麽玩意……」
在人生这条路上,谁不寂寞?从出生直至死亡,不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有时会觉得寂寞。」天边晚霞灿烂,肖枫站在崖边,衣裾翻飞,身披一层柔和的霞光,似要乘风而去,他转过脸对著高原一笑,「高大哥,陪我坐一会儿吧。」
天色渐晚,夕阳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西坠,霞光将峡谷镀上一层浅金红。
高原与肖枫并肩坐在离崖壁几公尺外的石块上,暮风徐徐吹来,高原觉得心情恬静平和,平日里让人浮躁的琐碎烦恼都彷佛被风带走了。
过了不知多久,肖枫柔声问:「头颈还痛吗?」
「嗯?」高原不明状况。
「怎麽受的伤?」肖枫伸出手碰著高原後脑枕骨下方的旧伤痕,由於平常被头发掩住,只有从上方俯视才会发现。
望著肖枫充满关切的神情,高原有刹那的魔怔,喃喃地回道:「已经很久了,久得不记得了……」
父亲早逝,母亲没有精力管他,儿时,高原像一根无人理会的杂草,在龙蛇混杂的贫民区艰难地长大。
他在学校被黑人及混帮派的亚裔学生毒打,打得吐出胃酸和血水,并没有人对他伸出过援手。他被人揪著头发一次次撞上墙壁,实在顶不住了只好饿著肚子交出饭钱,依然被殴打到晕倒。
回到家,从角落的纸箱里找出藏了许久的饼乾,发霉的味道混在满嘴的血腥里,实在难以下咽。
从小到大,没有人关心他痛不痛,没有人用那样温柔的语气问起他身上的伤……
这突如其来的温情,让他一时无所适从,眼睛竟有点微微发酸。
肖枫的手指在他的颈部,留恋的摩挲了几下才收回去。温热的触感似乎留在了肌肤表面,那暖意令心底的冰块松动了几分。
「高大哥,以後有我陪著你,没有人能再欺负你。」肖枫认真地看著他,因为背光,脸部莹莹烁烁,看不清表情,只有眸子明亮得让人心悸。
高原不清楚,那涌上心间酸酸软软的情绪是什麽,他懒洋洋地笑道:「别开玩笑,你能陪我多久?」
「我会陪著你,直到你厌倦为止。」
这句叹息般的低语被山风吹散,却在高原的脑海中盘旋不去,直到多年後,高原仍不确定,这句话是否出自他的想像……
「高大哥,别走,留下来陪我一次,好不好?」
肖枫喃喃地恳求,舌尖舔著高原的口腔,刷过敏感地带,带起一阵战栗的快感,将高原的神思从过去的回忆中唤回。
高原没有作声,如果是两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但是,时间有魔法,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
肖枫对他点点滴滴的好,经过近七百个日子的反覆回味,已变得刻骨铭心。此刻,在肖枫柔情脉脉地注视下,高原迟疑了,身体懒懒的不想动弹。
究竟该走还是留?如果现在回去,萧楠应该不会发觉异样,他还能维持一个模范男友的假象。可是,这样的生活是他真心想要的吗?
高原叹了口气,如果留下来,似乎对不起萧楠,甚至会失去她这个理想的婚姻对象。只不过,萧楠对他的感情与肖枫一比,显得多麽肤浅不堪一击,就算真的失去了,也没什麽可惜的。
漂亮的女人随时可以找到,而肖枫却是无可替代的。
长期的愧疚和思念压得高原透不过气来,他实在没法再狠心拒绝肖枫了。
他一向恣意妄为,无论是对肖枫还是萧楠,他都显得无情。也许,在冷血的背叛之後,他应该偶尔温柔一次,算是回报肖枫在山崖上的救命之恩。
想到这里,高原心里轻松些了,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抱紧身边的肖枫,轻笑道:「放心,我不走。」
肖枫琥珀色的眸浮起一层清雾,心中的欢喜无法表述。
他微微一笑,将眼底的雾气逼回去,用力搂紧高原,就像捧著一个珍宝,「高大哥,你真的愿意?这里没有鼎泰丰,你就算想吃小笼包,也要等明天……」
声音里有份动人的凄然,落在高原脸上的吻则灼热又温柔。
高原鼻子莫名地发酸,原本的一点点不甘愿随之消失无踪。他沙哑著喉咙说:「不必翻旧帐,老子两年没吃小笼包,以後,我不会……不会那麽对你了。」
肖枫眨了眨眼睛,呼吸有些急促,头抵著高原的额头,静静地对视片刻,开口道:「高大哥,我对你是认真的,你肯留下来,将来我就不再放手了。」
高原心头如鹿撞,惴惴如回到初恋时分。他一时理不清思路,萧楠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但是,过了今夜,自己已不配拥有她。
「你给我点时间……」高原含糊地呢道,勾住肖枫的脖子深深地吻过去。
「好。」肖枫柔声应了,浅棕色睫毛如蝶翼轻轻扑闪,目中魅光流溢,织出一片密密的网,将放下戒心的高原兜在其中,浑身酥软动弹不了。
接下来的状况,脱离了高原的掌控。
当尖锐的痛楚从後部传来时,他才如梦方醒,皱眉低声诅咒了一声:「混蛋!」
那部位十分脆弱,即使有充分的润滑,也无法消减毛骨悚然的疼痛。
「对不起!」肖枫趴在他背上暂时没动,一手抚摸他前面的敏感部位,另一只手扳过他的脸,温柔地吮吻:「高大哥,很痛吧?」
「嗯。」高原心里酸涩,老子造了什麽孽,被个男人压在身下戳屁股!
然而,肖枫的气息很温暖,嘴唇香软得不像话,拥抱的姿态带著强烈的呵护,高原被紧紧地环抱著,好像融进一汪暖和的春水中,身体缓缓地沉醉下去,不想挣扎。
高原少年丧父,後被母亲遗弃,独自在唐人街捡破烂混帮派,顽强长大,从来没有人真正地宠爱他、珍惜他,为他著迷痴狂,甚至不计性命。
活了二十多岁,只有肖枫,待他是不同的,把他当作独一无二的珍宝。
多少年来,心口空空荡荡的感觉,好像被填满了。
肖枫看见高原的痛苦模样,顿时心中一乱,就算欲望已经勃发,他还是强行停止,柔声道:「高大哥,别……别哭,我这就退出来……」
他鼻尖冒汗,不安地蹭著高原的脸。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高原摸了摸脸颊,真的有冰凉的液体,是眼泪?太丢人了。
他感到一阵恶寒,逞强地回道:「老子没事,你快点!」
肖枫琉璃般的眸色变得漆黑,热切地吻住他,欲望一口气插到最深处。
没等高原缓过气来,肖枫就有力的抽送起来,灼热的异物深入浅出,一分分凿开他的血肉,一点点侵入他的灵魂。温柔而强韧,势不可挡。
快感来得又急又猛,沿著脊背爬升,不断在脑海中喷出灿烂的烟花,高原兴奋得快要爆炸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呻吟:「啊!好爽,我……我要到了!啊!」
他以为攀上了最高点,肖枫却带领他向另一个高峰,一峰连一峰,层层叠叠,绵延不绝,那滋味前所未有的销魂。
他的身体彷佛绷成了琴弦,任由肖枫叶拨出奇妙韵律。他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听见两人肉体撞击的淫`靡之声,自己急切的喘息以及心脏狂跳的扑通声,耳边还不时传来肖枫喃喃的情话。
「高大哥,你好棒!吸得我真紧!」
他脸一红,暗骂,混小子,干嘛那麽肉麻。
各种声音组合在一起,谱出一首勾魂夺魄的乐章,他随著乐曲的节奏起舞舒展,到了後来,身体不再属於自己,变作了肖枫手中的软泥,被塑造成千奇百怪的形状,每一个花样都让他心旌神摇。
到达顶点的那一秒,他忍不住叹息,男人之间禁忌的欢爱,似乎更加酣畅淋漓……
作者:
0asdfzxc
时间:
2012-6-16 17:53
很色啊,够直白,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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