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是谁】
秋风起,凉意似水。
坐在习武场边上,约莫八岁大的男童不住地搓手,却又捨不得放下手中木雕。
「你在雕什麼?」
身旁有一道悦耳嗓音响起,然而男童却充耳不闻。
不是自己没规矩,而是被这个人整过太多次,所以当作没听见比较好。
然而,这人却像是跟他槓上,竟往他身旁一坐。
男童顿了顿,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平心静气,旁边没有人。
「是蛇吗?」
这问话一出口,教男童再也沉不住气地抬眼道:「蛇有角吗?」瞧见没,上头有一对角,眼拙的家伙。
「难说。」
那低嗓挟带著不怀好意的笑,教男童气得牙痒痒的,再次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这种没见识的家伙一般见识。
然,才这麼说服自己,手上的雕刀和木块一併被少年抢过,男童不由得气恼叫道:「还我!」
身旁的少年一身锦衣华服,手裡的雕刀快速动著,不一会,原本只刻出轮廓的木块,竟呈现出了龙形。
男童不禁错愕,看得傻眼,忘了阻止,见少年不久便将一条龙大致给雕刻出,随手丢还给他。
「打磨后再用小雕刀做细部修整就好。」少年朗声交代,看他一脸傻样,忍不住捉弄他,「乖,没弄好的东西别拿出来献丑。」
男童回神,粉嫩面颊有点生晕。「我本来就还在雕,是你—— 」
「哎呀,你的手……」
男童的话被硬生生打断就算了,还无预警被拉进一个温暖怀抱中,教他愣住。
少有人会近自己的身,更别提搂搂抱抱了。这家伙说话很冷,眉眼更冷,可是他的怀抱却暖得教自己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忘了要将他推开。
「这手是练习棍法练伤的吧,都伤了还在雕刻东西,也难怪伤上加伤,但没关系,让我抱抱就会好。」
那轻佻的说法,教男童微恼地想要挣脱,却被少年搂得更紧。
少有人会贴近自己,遑论是如此亲密的拥抱,温热的感觉让自己放弃挣扎……好暖好暖,暖到最后竟变得滚烫,疑惑地想抬眼,耳边却传来变得低沉的男音——
「不悔,别动。」
他呆住,想抗拒,却像在瞬间换了时空,耳边炸开巨响,教他不禁瑟缩,直到强烈的热浪袭来。
「别怕,有我在。」
他想抬眼,却驀地发现眼皮好重,原本的热浪消失不见,变成了冻进骨子裡的寒气,教他不住地打著哆嗦。
「哪怕用我的命抵,我也会保住你……」
那低哑的气音,好像是用尽最后一口气说的,教他忍不住想抬眼,可是他的眼皮却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怪了,他刚刚不是还张著眼,怎麼……
「二爷!」
一道珠润女音教他驀地使劲张开眼,眼前是一张苍白的俏顏,但加上喜极而泣的眉眼极惹人怜爱。
「你……」一开口,便觉得喉头像火焚烧似的,教他不由得闭上了嘴。
「二爷,这儿有水。」姑娘赶紧取来一杯水。
他赶紧要起身,可身子一动,却像是被雷劈中般难受,教他移动不了半分。
「二爷别动,奴婢餵你喝水。」她小心翼翼地服侍著他喝下。
连喝了几口,缓了喉头的热,他不住地看著她问:「我怎麼了?」
「二爷身上有多处伤势,怕是一时半刻动不了,但不打紧,奴婢会想法子。」
听著,他眉头微皱起,环顾简陋的木造房舍,墙壁还被白蚁蛀出几个洞,角落裡只摆了张缺脚的矮几,再多的就没有了,不过这屋顶还真不错,有个大破洞能仰望蓝天。
「这裡是……」
「二爷,这裡是怒涛江边的小镇,这房舍是跟附近镇民借宿的,虽是破旧简陋了些,但暂时安顿是没问题的。」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他忍不住直盯著她。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刚刚还看得见的斑斕色彩,转眼褪了顏色……明明清醒之前,还作著极為真实的梦,但一张开眼,就连刚刚作了什麼梦都记不全了,梦境斑驳掉落,消失不见。
「二爷,别担心,奴婢会想法子—— 」
「你是谁?」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她看起来像是与自己极為熟识,唤他二爷又自称奴婢,那就是他的贴身丫鬟了,是不?
姑娘错愕地看著他,「二爷不记得奴婢了?」
他苦笑了下,「事实上……我还想问你我是谁。」自己的脑袋是空白的,空洞得好可怕。
不过,没关系的,至少眼前的女子是认识他的。
他,龚不悔,父母早逝,家在弋风皇朝去暮城,乘船外出却不幸遇到暴风而翻船,所以才会受了伤,如今无法动弹。
而她,儷人,听说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丫鬟,除了负责照料他的生活琐事外,听她说还懂一点医术,所以在附近的林子裡找了些能治伤的药草,还能够抓点小猎物,做些简单的料理。
他不由得庆幸有她随侍在旁,可是呢,一个男人身边带了个贴身丫鬟,著实诡异……然而就在儷人褪去他的衣物替他上药时,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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