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二爷的丑新娘
在故事开始之前……
「娘,今天是我们的七岁生日,你答应过,要是我们很乖的话要送我们一个礼物的。」双胞胎兄弟中的哥哥说。
「是啊,娘,我们今天背了书、蹲了马步,还陪妹妹玩,说好的礼物呢?」双胞胎兄弟中的弟弟附和著哥哥的话。
顾少男笑咪咪地坐在床边,帮两个宝贝儿子掖好被角,「不是已经各送了一套文房四宝吗,还要什麼礼物?」
双胞胎兄弟中的哥哥小声都噥了一句,「文房四宝?这哪里是礼物啊,惩罚还差不多。」
双胞胎兄弟中的弟弟大声地把哥哥的话说出来,见娘亲脸色略沉了沉,马上机灵的道:「娘,虽然我们比较想要跟你一样的皮鞭,不过我知道我们还太小,以后长大再学使鞭,今天我们想要娘跟我们说故事……那个什麼《七侠五义》、《七龙珠》、《七夜怪谭》我们都听过了,娘要说个特别而且新鲜的。」
双胞胎兄弟中的哥哥瞪了一眼出卖自己的弟弟,转过脸讨好地对娘亲笑道:「我才不要皮鞭呢,故事好……娘,你上次还没告诉我我和弟弟是从哪里来的呢,不如今天就告诉我们这个吧,我们两个怎麼会跑到你的肚子里?你的肚皮不会被我们撑破吗?」他摸摸自己今晚上吃得圆鼓鼓的小肚皮。
终於到了孩子会问「生命是怎麼来的」这问题的时候了,顾少男忍不住回想起為什麼会有这对宝贝及一个掌上明珠的由来,脸上浮现充满回忆的微笑,「那这个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起……」
就从……她上辈子死的那一刻说起……
鲜红的血不断地自后背流出,剧烈的疼痛变成了麻木,最终毫无知觉。
没知觉是因為她死了,她记得很清楚,自己被人从后捅了一刀,正中要害,就连大罗神仙也难救。
临死前她后悔了,后悔不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是為救一个差点被小混混们侵犯的少女英勇而亡,谁教她是拳击教练,仗著有点武艺就逞能;谁教她自幼好打不平,二十几年来救了无数人、帮了无数人都没事,想不到这一回就这麼死了。
那少女逃脱后不知会不会喊人来救她,啊……就算喊人来也迟了,死在这冰冷的巷子里,她只求能尽快被人发现安葬,她英勇的死也许只会在报纸某个小版块上露露脸,说二十六岁的某某身中一刀死在陋巷,可悲可叹的人生。
正疑惑自己死了怎还能感慨时,她迷迷糊糊地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
「天快亮了,奶奶怎还没醒?」
「再让奶奶睡一会吧,折腾了半宿好不容易才睡下,别吵醒她。」
真是孝顺的孙女啊,担心奶奶的身体不忍叫醒,现今社会上这麼孝顺体贴老人的年轻人不多了,而这个奶奶有两个这麼孝顺的孙女,真让人羡慕,卓少男如此想著。
「可怜的奶奶,这一个月来从没睡过踏实觉、没吃过安稳饭,本以為嫁了人日子会好过些,谁想姑爷居然……」
「嘘,小声点。」另一人刻意压低声音示意。
「无妨,奶奶太累太乏,昨夜又睡得晚,现在睡得很沉吵不醒的。」
「让奶奶多睡会吧,过一会再叫醒她。」
「咱们奶奶怎麼这样可怜,老爷死了、夫人也随著去了,膘局被大少爷变卖,家财也被三位少爷、少奶奶抢光,他们跑得不知去向,什麼也不给咱们奶奶留下,若非吗吗事先将值钱的首饰和几张银票埋在树下,奶奶可就身无分文了,少爷们太薄情了,奶奶可是他们的亲妹妹啊!竟只顾著自己,一点都不為奶奶著想。」
「现在说这些有什麼用?银子的事不用我们来费心,姑爷家是富商,不会亏待奶奶的。」
王婆子虽是说得安慰乐观,但语气却没什麼说服力,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她们说的话跟火星文似的,卓少男听得云里雾里的根本不明白,且觉得浑身无力,连想睁开眼都困难。
「姑爷一夜未归,今天早上的敬茶礼没有姑爷陪著,到时秦府上下不知要如何取笑奶奶呢。」丫鬟巧莲的声音里透著浓浓的担忧与焦虑。
「哎,这是命,奶奶吃了那麼多苦,但愿老爷、夫人在天有灵,保佑奶奶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唉。」
「别总是咳声叹气的,奶奶新婚第一天你就总是悲声,晦气。」
巧莲吓了一跳,赶忙擦掉眼泪,「吗吗说得是,奶奶乐善助人,苍天有眼,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奶奶的心肠好,好人自然有好报的。」
随后好一阵的沉默,卓少男的眼皮还是很沉,睁不开眼,真奇怪,死了的人也有知觉?还是说,现在的医学已经发达到能将死人治活的地步—— 她根本没死吗?
「奶奶的手指动了,应该快醒了,我去打水给奶奶洗脸。」巧莲说完后出了门。
王婆子见状,上前轻声唤道:「奶奶?」
真吵,卓少男眉头微皱。
见她迟迟不睁眼,王婆子压下无奈,怜惜地说:「奶奶先起来吧,过一会还要去敬茶,先吃些点心填填肚子,请完安还要伺候老太太、夫人们用早饭,先吃点东西免得到时饿坏身子。」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意识也跟著逐渐清晰,卓少男艰难地睁开沉重酸涩的眼睛,茫然地望著陌生的屋内及床前陌生的妇人。
天刚濛濛亮,屋内不算太明亮,但刚好能看清屋内的摆设—— 紫檀木的案几、金漆的博古架上摆满精巧秀致的古玩玉器、小巧玲瓏的铜镜妆檯上摆著镶金错银的漆雕首饰盒,盒边又摆著三四个银製小盒;再往中间有张精雕刻花的红木圆桌,桌上铺著大红团锦纹桌巾,桌上摆了一套对斗彩点玉的水瓏茶杯,提梁壶里还透出裊裊热气。
她身下睡的是一张红木雕花大床,罩著轻薄如蝉翼的销金红帐,帐边摆著朱木小几,几上有个精緻小巧的红铜熏炉,炉里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青烟透过熏炉上的雀头翎尾满溢而出,瀰漫得整间屋子里氤氳縹渺,宛若仙境。
「这是哪里?」卓少男往屋内打量了一遭,不由相当迷惑,这是间完全陌生的古色古香屋子,连她跟前这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穿著打扮也「复古」得很。
「奶奶睡迷糊了?这里是秦府啊,昨日是奶奶与姑爷大喜的日子,您已成為秦家人,想必昨夜太累了,奶奶还没睡饱吧?等伺候完老太太及夫人,用完早饭后回来再作歇息。」王婆子没发觉主子的异样,只认為她没睡醒,又因刚嫁进秦府一时不适应而已。
「你在说什麼?」卓少男忍著头疼,莫名其妙地望著那穿著赭红对襟长衫的妇人,想起自己在巷子里救人被杀死的事,神情一凛地问︰「我没死?」
受了刀伤的后背一点都不痛,只有头微微发疼,而环境是陌生的、身边的人也是一副陌生的打扮,卓少男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眼中开始涌现恐慌,她明显感觉身子疲累得很,照此看来她没变成鬼,依然还是活生生的人,毕竟只有人才有感觉。
这是怎麼一回事?难道她被送至医院抢救,眼下劫后餘生正在作梦?但这个梦怎麼会这样逼真……
王婆子闻言大惊,「呸呸呸,大喜的日子奶奶别说那不吉利的字眼,奶奶一定长命百岁!」
诡异感越来越强烈,随著惊恐的加深,身上的力气恢复了大半,卓少男撑起身子坐起来,瞪大眼睛再次扫视著四周陌生的景象,喃喃道:「究竟是不是在作梦啊?」
王婆子见状叹了口气,拿了放在床头的衣裳服侍呆愣的主子穿。「奶奶看开点吧,老爷夫人若知道奶奶这样,他们会走得不安心的。」
「什麼老爷夫人,关他们什麼事,这秦府又是做什麼的?」卓少男感觉自己跟这个妇人是鸡同鸭讲,诡异的屋子、诡异的人,一股深深的无力茫然感令她忍不住发起脾气来。
「奶奶……」王婆子僵住了,对主子的异样一时竟不知做何反应。
这时巧莲端著水盆走进来,听到卓少男的话,下意识地回答,「秦家世代从商,家业富足,奶奶昨天和姑爷拜堂成亲,刚刚进了秦家的门……奇怪,奶奶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的吗?」
「奶奶定是被姑爷昨夜翻墙逃……出府的行為气著了。」王婆子理了理思绪,强笑著给脸色不怎麼好的卓少男穿好衣裳,在巧莲给卓少男擦脸时,语重心长地说道︰「奶奶,自今日起你已是秦家妇,不再是闺女,有委屈能忍则忍,姑爷虽过分,但一会儿敬茶时,记得千万不要当著老夫人他们的面说姑爷的不是。」
「姑爷不满这桩婚事,连洞房花烛夜都敢跑出去,一会儿敬茶时肯定也不会回来陪奶奶一起。」巧莲愤愤地说,洞房花烛夜将新娘子独自留在喜房里,这对新娘子来说是极大的污辱,传出去定会遭人耻笑、被看不起。
「别乱说话,一会儿上房会有人来。」
王婆子拿起喜床里侧的落红巾直叹气,新郎官洞房花烛夜翻墙逃跑,这证明女子贞节的东西便成了天大的笑话。
卓少男晕乎乎地在巧莲的伺候下穿好鞋,刚要站起身时,门外响起了声音——
「奴婢们来给二爷、二奶奶道喜了。」这声音听来中气十足。
巧莲為难地看向不知在想什麼的主子,不情愿地去开门,见到门外站著两个笑咪咪的婆子后,侧过身恭敬地喊了声:「两位吗吗好。」
见新奶奶的丫鬟有礼貌,两个婆子很满意,笑著进房,见到脸色苍白彷彿受了打击的卓少男后敷衍的行了礼,假装没发现喜房里少了新郎官,举了举手中的梨木盒子,望著王婆子手中的白绸笑道:「老奴应老夫人之命来收……」
王婆子沉著脸将折好的落红巾递过去,不带情绪地道:「姑爷昨夜不在房里。」
看了眼乾乾净净的白绸,又看向因「受了天大的委屈」而失魂落魄的卓少男,两个婆子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抹嘲笑,一人将白绸放进盒中收好后,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奴们先回去了,二奶奶动作快些,别让老夫人等久了。」
虽然对两人不敬的态度非常不满,但為了自家主子好,王婆子忍著气自怀中摸出两个小荷包,轻笑著上前,将荷包塞进两个婆子手中,「辛苦两位吗吗了,奶奶昨夜睡得晚,现在还没完全清醒,我们尽快伺候二奶奶洗漱好,就去上房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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