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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2013/05/21出版】《夫君,悠着点(上)》作者:苏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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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不我活兮
时间:
2013-5-22 08:52
标题:
【2013/05/21出版】《夫君,悠着点(上)》作者:苏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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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夫君,悠着点《上》
作者:苏行乐
系列:点点爱AL259
出版社:蓝袜子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年05月21日
【文案】
想看狡诈成精的王爷如何哄拐骗诱俏悍妃跳入情坑,
恩爱一世吗?想看缠绵有理、讨饶无效的闺房情趣,
让人被窝暖暖吗?晋江百万推文人气作家苏行乐,
再一部幽默深情甜文!您非看不可哦!
他,圣上第九子,素来温和谦恭,人称九贤王,
在众人眼中,是位没有慾望野心的皇子;
她,宰相之女,贤良淑德,只是可惜了,始终未能出嫁。
从六岁到十八岁,颜世宁就知道,裴瑾就是只表面温文尔雅,
内在卑鄙无耻、天下第一虚伪的衣冠禽兽!
每回的相遇总没好事,可皇子上门提亲,这门婚事,她拒不了。
人前,一个温良谦恭,一个温雅贤淑,是人人称羡的夫妻典范,
夜里,被折腾得腰酸背疼的颜世宁骂道:「嗷,你个禽兽!」
裴瑾挑眉笑道:「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为夫不禽兽一下,
委实对不住这禽兽的名啊。」
【试阅】
第一章
颜世宁这辈子的桃花少得可怜,可怜到她活过十八个年头都没看到一朵盛开。
想她不丑不残,脑子正常,容貌上佳,品行优良,为何竟无一人问津?其原因可谓作孽。
颜世宁乃当朝宰相颜正的嫡女,听起来风光无限,实则分外悲催,只因颜正的正妻并非只有她母亲一个,因此她这个嫡女也并非独一无二。
颜正出身贫寒,十年寒窗苦读,是发妻容氏一路相伴,相濡以沫,是恩爱非常,谁知待他金榜题名上殿为官,又被康华郡主一眼相中。
一边是深情厚意,一边是锦绣前程,颜正为难再三,周旋再三,最后欲鱼肉熊掌皆得,将二人并为平妻,本以为是再圆满不过的结果,谁知新婚那日,容氏收拾行囊回了老家,而后再没回来,哪怕之后诞下一女。
之后的日子颜正多半与郡主在京城,偶尔才回老家看望,倒不是他不想念妻女,而是郡主太强势,常常阻拦,十来年转眼过,容氏在素手持家的辛劳之际染了风寒,药石无效之下赴了黄泉,颜正知晓后痛哭不已,而后将长女接至京城。
那一年,颜世宁十六岁。
十六岁,本该是媒婆踏破门槛的年纪,可她这身分着实尴尬,为难煞了人,若说高贵,她也是宰相嫡女,平常人家是万万不敢奢望的;可这高贵又是值得商榷的,毕竟她是嫡女不假,但宰相府里还有个嫡女呢,而且另一个的身后是郡主,是老王爷府,实力雄厚,相形之下她颜世宁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于是真正达官显贵之家也都不愿娶这么一个人,只将目光看准了相府另一个在他们看来才是名副其实的嫡女,如此这般,颜世宁在京城中耗了两年,始终无人问津。
闲暇之余,颜世宁总结出了两点,一,大龄而未婚的,高不成低不就绝对是罪魁祸首;二,这年头,什么事都要拚爹拚娘拚后台,成亲这事也不例外。
然而尽管自己一日大过一日,成了个老姑娘,颜世宁却也并未太在意,别人对她抱以同情时,她也只是笑而不语,继续扮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
容氏临终前说道:「京城比不得宣城,你去之后,再不能恣意任性,康华郡主不是善茬,你若妄为,她必追究,你要谨言慎行。」
于是颜世宁当真开始收心敛性,低调隐忍,只做出个贤良淑德、讨人欢心,一开始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天知道她曾经是多么张牙舞爪的人,笑不露齿之类淑女的事,真心跟她没半文钱关系,好在装着装着也就习惯了。
而在这两年间,也许众人在茶余饭后谈起的多是相府的二小姐,但只要谈起颜世宁,无人不夸赞声道:「此女真正配得上贤良淑德这四个字!」
当然后面也多半会再加一句,「只是可惜了,始终未能出嫁。」
可惜吗?不觉得,天知道颜世宁极为享受自己的生活,她甚至做好了一辈子不嫁的准备,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这不很快就有人嫌她碍事了。
颜世宁摇着扇子望天,心道:原来成亲这事也是有挡道的。
「世宁,太子殿下看中了世静,宫里传来话,准备最晚在明年年初操办婚事。」颜世宁的宁心院里,父女俩相对而坐,而在沉默了甚久之后颜正才开口说话,表情是一贯的愧疚与烦恼,他对这位长女从来是觉得亏欠太多。
颜世宁听着这话,低头轻笑,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当然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颜正告知这喜讯是为了听她说些「恭喜妹妹」之类的话的。
颜正的言外之意是,你妹要成亲了,为了你妹妹,为了这相府,只怕她会在明年到来之前,给你找个人家嫁出去,时间仓促难免草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她,自然是那位康华郡主,而他今日前来,只怕也是被她逼迫的无可奈何了。
康华郡主可着实是个强势到极点的人啊!
「姊未出嫁,妹如何能先行呢?于礼不合啊!都怪爹不好!」这边颜正又是哀叹又是自责。
颜世宁却比他更自责,「是世宁不好,让父亲烦心了。」又要开始比自责了吗?颜世宁只觉无聊,对于父亲的愧疚她已经习以为常,甚至麻木了,而每当父亲摆出这副模样,她就喜欢做出这个样子应对,为的就是让他更加的良心不安。
果然颜正看着女儿这副模样,更加觉得无颜以对。
「世宁,你可有相中的人?你跟父亲说说,我会给你作主的。」颜正不忍道。
颜世宁听着这话,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收敛住后又以一种温和的口气说道:「世宁心中并无人,一切爹娘作主便是了。」那话说得好一派无谓大气、孝顺至极,可事实上……
你会为我作主?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与其跟你多费唇舌浪费时间,倒不如扮一副乖巧懂事惹你相怜,不然我说相中了太子,你还能不顾那对母女的把人给我抢下来?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到最后终归是择了个所谓的「门当户对」的良人嫁了。
颜世宁带着恶趣味的想着,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倒楣,最后会娶了我。
女儿没个表态,颜正这话也说不下去了,想了想,无奈道:「后天太子大寿,宫中大办宴席你也是知道的,到时候许多人会去,你仔细看看,有看中的回头跟我说……」
说到这又觉得不妥,叹一声后转而道:「世宁,你放心,爹不会允她们随便找个人把你嫁了的,你的婚事不得到你首肯,爹是不会同意的!」说完深深的看着依然低垂着头的女儿,见还是没什么回应,只好怅然离去。
感觉到他走远,颜世宁方擡起头,嘴角却是噙着一抹嘲意。
如果我真看中哪个高不可攀的人,难道你还能舍下脸面到皇上跟前求去不成?我的清峻耿直的父亲哦,做不到的事,为什么总要提前把话说得那么满呢?话说得那么漂亮,当时让人听得那么感动,可等到你食言的那天,这难受的滋味又让人如何承受?就像你当年口口声声对娘亲说此生有你一人足矣,可回头,为了你的大好前程,你又抛下誓言另娶他人了!
◎ ◎ ◎
第三日一早,颜世宁正在梳洗,门就被推开了,而空气里立马传来一股甜香味,颜世宁不用猜就知道妹妹颜世静来了。
颜世静比她小两年,此时正十六岁,客观的来讲,颜世宁觉得她这一个妹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皮肤白皙嫩净,吹弹可破,又是窄肩纤腰、细长腿的好身材,穿任何衣裳都只有一个合适,且她又是个知打扮的,于是无时无刻都是个光鲜亮丽的模样,颜世宁初见着她时就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国色天香。
而事实证明,当初这一个国色真被料中了,如此美色,非国君不可享,而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已难享此福,如此便把目光对准继任储君吧!
颜世宁不得不佩服,这一手算盘打得极好,太子殿下娶了相府嫡女,太子势力更加牢固;相府嫡女嫁了太子殿下,宰相前程更加无量,双赢的局面,正可谓皆大欢喜,只可惜她颜世宁就成了挡路石了,想起这事,颜世宁又是无奈一笑,而这时颜世静已走到了身侧。
「你倒是快点,我都等你半天了。」
颜世宁转过头,看着她皱着眉头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微微一笑,「妹妹辛苦了。」
颜世静听着这个称呼,瘪了瘪嘴,眼中闪过不屑,天知道她多希望没这个姊姊,那样她现在就能是太子妃了!
看着颜世静穿着海棠红的衣裳,颜世宁毫不犹豫的拿了条蟹壳青的裙子就要穿上,绿叶配红花,你瞧,我多自觉。
颜世静见状却阻拦道:「你就穿这身,难看死了,也不怕丢人!」说着,从边上丫鬟手中拿过一包裹塞给她道:「你穿这个吧,新的我嫌大,一次都没穿过。」
颜世宁接过,微笑,「多谢妹妹。」
颜世静哼了一声走了,若不是希望她今日能被人看中顺利嫁出去,她才不会舍得这么好的一身衣裳呢。
宫中宴会大同小异,颜世宁参加过几次,颇有心得体会,宴会时,长辈皆在,于是众人循规蹈矩,吃菜喝酒、听曲赏舞外加几对胆大的未婚男女眉来眼去;宴会完毕,长辈不在,小青年游园,于是三三两两围成一处,表面上看着正大光明、斯文有礼,实则说的话全是打情骂俏,若是见着无人,摸摸小手、亲亲小嘴也是有的,颜世宁就曾撞见好几回。
而现在又到了这些小青年交流的时间了。
颜世宁摇着扇子坐在花架上,看着一对对、一双双,眯着眼睛笑,天知道她最喜欢这时候了,看着一副副你侬我侬的画面,真正是有趣死了人。
颜世静见状却很不满,狠狠掐了她一下道:「喂,你别这样乾坐着呀,看到喜欢的赶紧上去啊,最讨厌你这副假正经的样子了!」
颜世宁吃痛,轻呼出了声,这位主没事就喜欢掐人。
颜世静本来还想训些什么,余光瞥见一人走过,也顾不得什么了,说了句「你别忘了今日来的目的」后,就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颜世宁看着走过的那人,抿嘴笑了,看来园子里又要多出一对了。
颜世宁不会天真的以为她这死了十八年的桃花树能在今日就盛开的,你看看园中所有人都无视她的存在就知道了,能参加宫宴的人无非就那几个,对于她的事众人也早就知之甚详,因此谁都不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的,而她好歹也装出了个贤良淑德的美名,自然是不会主动上前的,于是从袖中拿出酒壶,一个人慢慢喝着,自得其乐吧!
东瞅瞅西看看间,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男子的身上,顿时脸上始终保持着的矜持笑容消失,「擦!这厮!」想了想,赶紧起身走开,对于这货还是避而远之吧,要是为他破了功,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可是这厮不是去南疆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而那边,裴瑾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离去,眉头一皱,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颜世宁一路穿花拂柳的走,步子迈得极大,边上有人见着不由疑惑,她不是一向淑女得很,怎么突然这么匆忙?真是风范全无!
也不知走了多久,见此处假山密林极为隐密,颜世宁便停了下来,想来如此僻静也无人会到来,她又择了一处坐下歇息,而在这时,从假山后传来了低吟声。
「啊……啊,你轻点。」
「我想死你了。」
「你……啊……别把我裙子弄脏了。」
偏头一看,透过假山缝隙隐隐见着一人手撑在山石上,而另一人正扶着她的腰进出着,颜世宁一看,面红耳赤,而待那女子转头与那男子缠吻之时,她更是惊诧,因为那女子竟是她的妹妹颜世静!
那么这男子自然就是太子殿下了!颜世宁深吸一口气,想到什么后笑了,怪不得那对母女俩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原来如此。
提着长裙赶紧走开,颜世宁看着蓝天白云,摇了摇扇子,「人生如此美好,我却在听壁角,不好不好。」而就在她要拐弯时,却一个不察撞上了一人,擡头看到那厮的盈盈笑意时,颜世宁差点就要开口大叫,裴瑾见状赶紧捂住她的嘴,而后拉着她赶紧离开。
「你放手!」见走了老远这厮还捂着自己嘴,颜世宁赶紧甩开,怒道。
裴瑾看着她这模样,忍不住笑了,「我就说,颜家的大小姐怎么会是贤良淑德的典范,印象里,这可是只尖牙利爪的小狮子啊!哦,不对,现在该是老狮子了!」
颜世宁看着他戏谑的表情,忍住想抽他的冲动。
「不过你也好雅兴,居然去听壁角,难不成是寂寞难耐了?」裴瑾还是笑若春风。
颜世宁眼神如刀,转而想起当年他就常以自己取乐,又收起愤然,堆上笑容,「九王爷说的是。」
裴瑾,圣上第九子,今年二十四,素来温和谦恭,人称九贤王,但颜世宁知道「温和谦恭」四个字真心跟这厮没半文钱关系,这就是只表面温文尔雅,内在卑鄙无耻、天下第一虚伪的衣冠禽兽啊!
正在这时,假山后的两人办完了事,为了避嫌,太子先走了出来,见到两人在不远处站着,太子心里一个咯噔。
裴瑾早已收起无耻,摆上了温和笑脸,「十弟怎么在这?真是巧了。」
颜世宁暗骂:真狡猾!
太子闻言知晓他们并未发现,不由松了口气,「哦,我正好从瑞庆宫赶来,你们怎么也在这?你们俩这是?」
「我正要去瑞庆宫,不巧与颜姑娘相遇,想来同行,便聊些诗词,颜姑娘果然是才貌双全啊!」说着,裴瑾向颜世宁投来赞许的目光。
颜世宁嘴一抽,乾笑道:「九王爷才是才华横溢。」擦,不虚伪你会死吗?
看着太子离开,颜世宁也不想再搭理那厮,快步走到了繁闹之处。
裴瑾看着她婀娜的身段,琢磨着,她倒是比小时侯长开了。
「你在看什么?」
裴瑾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身后冷冷的一声,心里一跳,回过头见着是七皇子裴璋时,浅浅施了个礼,微笑道:「原来是七哥,我在看这园子,你瞧这繁花似锦、美人如云,当真是人间仙境。」
「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七皇子贬斥得毫不客气。
裴瑾微笑不语。
裴璋扫了一眼,把目光落在对面的颜世宁身上,「你知道十弟跟颜家二小姐的事了吗?」
「我刚从南疆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七哥不如说来听听。」裴瑾一脸好奇。
裴璋眯了眯眼道:「最迟明年年初你便能喝到他们的喜酒了。」
「是吗?那真是件喜事啊!」
裴璋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刺眼,沉沉道:「是喜事,到时候太子得到颜相的辅佐,只怕会更高枕无忧。」
裴瑾回得从容,「颜相人如其名,正直不阿,不管是谁,想来他都能尽心尽力的。」
裴璋见他说话滴水不漏,不由沉眸,他欲夺嫡之事只怕众人皆知,他也一直想拉拢这位九弟,可两年前试探着只提了一句,他便主动请旨前往南疆平叛,是一走了之,现在再次试探,他又不偏不倚,看不出什么意思……裴璋很想乾脆捅破,逼他表态,但一想时机并未成熟便决定作罢。
他将视线继续挪到一旁逗着小孩玩的颜世宁的身上,半晌后道:「颜世静要出嫁,可她还有个长姊未出阁,这几日相府都在为这事烦恼。」
裴瑾听他提起颜世宁,心一怔,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见裴璋翕动嘴巴又要开口,也顾不得别的,忙道:「是吗?说起来我跟颜家大小姐还相识,刚还见着聊了几句,感觉挺好,七哥,你说我娶了她如何?」
裴瑾说完,笑意盈盈的看向裴璋,如果他没猜错,他这位七哥可打起了颜世宁的主意,那可不行,他这七哥可是冷血无情的主,正妃、小妾娶了好几个,可多半也是为了利益。
裴瑾知他颇甚,自然所料无误。
太子娶了颜家二小姐,为了不让颜相一边倒,裴璋正准备要跟颜正提亲,娶了这颜家大小姐,立为侧妃,而他刚才正准备说起此事,却没想到裴瑾先开了口。
裴璋看着他明亮的双眸,不由皱起了眉,这口开得也太巧了,这是看破他的心思故意先下手为快?原因呢?真的是看中了颜世宁,还是存心跟他作对?裴璋想了又想,最后笑道:「她有着贤良淑德的美名,倒真与你般配。」为了一个女人跟他抢,太不值得了,倒不如成全了。
「不过九弟可要记得我这一个人情啊!」说完,敛袖离去。
裴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抿嘴笑了,而后把头转向颜世宁处,「小狮子,我帮了你这么个大忙,你说你该怎么谢我呢?」
◎ ◎ ◎
当天下午,裴瑾便向老皇帝提起了此事,老皇帝对这个儿子向来不太关心,听他说完,想着无甚不妥后也就同意了,于是第二天一早裴瑾便来丞相府提亲了。
本来颜世宁昨天参加宫宴回来并无喜讯,颜正夫妇一个是摇头苦恼,一个是蹙眉烦躁,冷不丁见着九贤王竟上门来提亲了,真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按他们的想法,颜世宁最后会下嫁了,没想到竟是高攀,而这高攀的对象还是一脸认真,言语之间更是表达着对她无限的仰慕与怜惜。
康华郡主不由想着,是不是这位九贤王搞错对象了?
而当颜世宁听说这厮竟来提亲时,毫无风雅的将一口茶喷了出来,她睁大眼睛看着颜正,一脸难以置信。
彼时,他们父女俩又在宁心院里面对面的坐着。
「世宁,九贤王身分尊贵,虽然势弱,到底是个皇子,而且据我这几年的观察,他是没野心的,也无意插足他们兄弟俩的争斗,你跟着他是能过安稳日子的。」颜正语重心长的说道,说完又是轻轻一叹。
其实他并不想卷入皇位纷争之中,奈何因为康华郡主的干涉,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而皇位争斗的结果从来是你死我活,如今虽然太子势力稍强,但七王也不可小觑,谁知道最后会是怎样呢,他如今已再脱不得身,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这个他亏欠已久的女儿,而她若是能嫁给九贤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到时候不管谁赢了,她都会安然无恙的。
颜世宁这会儿已在震惊中回过神,听着他的话,自然也明白他的苦心,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低着头摆出个安静聆听的样子,然后在心里飞快盘算着。
关于七皇子与太子的皇位之争,她也是有所耳闻的,老皇帝共生有十子三女,如今只剩下四位皇子、一位皇女,其余全部夭折。
四位皇子,一个是七皇子裴璋,穆贵妃所出;一个是九皇子裴瑾,宫女所出;一个是十皇子也就是太子裴琳,皇后所出;还有一个是十三子裴珂,年仅三岁,母妃也无甚靠山。
裴瑾为人淡泊,对皇位并没什么兴趣,只做个闲散王爷;裴璋却是个野心勃勃的,且母系势力庞大,又与后系不合,因此一直觊觎着皇位,在这几年间,两股势力的争斗越演越烈,朝中大臣都已经纷纷择立队伍,而康华郡主把颜世宁嫁给太子,也不过是把注都压在太子这一方。
「另外,九贤王虽然在六年前有过门亲事,但女方未嫁入便没了,之后他一直未娶,说是心中悲痛,如此可见,也是个重情意的……」说到这,颜正脸上浮现出愧色,估摸着又是想起了自己的忘恩负义。
颜世宁听着这话,却是嘴一抽。
心中悲痛?重情意?才怪!六年前他来宣城的时候,人前是一副忧郁哀伤的样子,人后那可是扬着一张欠抽的脸,一个劲的欺负、她折磨她啊!嗷!往事不堪回首啊!
「九贤王人品、相貌都是好的,他也保证再三,你嫁过去他定不会委屈你的……世宁,你意下如何?」见自己说了那么多,女儿始终没个反应,颜正不由问道。
不会委屈吗?只怕他会下死里整,更何况……颜世宁擡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心里冷笑,父亲都为他说了半天好话,是已经拍板了吧,现在还来问她意见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颜世宁便点了点头柔声道:「父亲作主便是了。」虽然她比较厌恶裴瑾这厮,不过她也是个能认清现实的人,既然他都来提亲了,只怕这门亲也是拒不了的了!
再者,颜世宁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嫁给裴瑾真是再好不过的出路了,既不失了身分又不搅入是非,正好应了娘亲给她取名时那个「只愿你衣食无忧,一世安宁」这话了。
那么就这么决定吧!至于以后的日子最多斗智、斗勇、斗心机,比虚伪、比脸皮厚、比谁先把谁恶心死吧!
◎ ◎ ◎
男方提亲,女方同意,老皇帝再凑一脚指个婚,于是这门亲就这么定下来了,之后又看了下黄道吉日,发现年前大好的日子也就两个,一个是下月初六,一个要等到三个月后。
老皇帝拿着两个日期问裴瑾,裴瑾则温和又恭谨道:「那便下月初六吧,三个月后也快过年了,到时候十弟大喜,只怕影响了他,另外最近南线战事吃紧,国库稍虚,儿臣的婚事简单便是。」
老皇帝听着这么谦和懂事的话是连连点头,四个儿子中,虽然他最没存在感,但无疑他也是让人最省心的一个。
而裴瑾走出门时,嘴角却露出一丝狞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折磨调戏小狮子了。
合八字,定吉日,下聘礼,做衣裳,办嫁妆,一样样事情办下来,一晃就到了八月初五。
秋已至,暑气未消,颜世宁敞着衣领,躺在床榻上想着心事,明日就要出嫁了,怎么都觉得荒唐,不过那厮一定得意得很,想着想着,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那张温和又无耻的笑脸。
天下女人那么多,他为何偏偏要招惹她呢?从六岁到十八岁,每次见着他都没好事。
回顾这十来年的几次见面,颜世宁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可怜的老鼠,被裴瑾这只狡猾的猫抓住,也不一口吃掉,只不停用爪子挠拨着、戏耍着,真是气死人了!
不过幸好她也不是十二年前那个颜世宁了。
突然间颜世宁又觉得有些奇怪,按照裴瑾这性子,这一个月内也不该如此安静啊,他们有了婚约,来往也没那么多讲究,那么他总该想法设法的寻着她消遣的,怎么就一点动静也没有?甚至也就下聘礼那天露了个面,其余的一次都没来过相府。
这厮究竟在搞什么鬼?颜世宁正奇怪着,突然听到窗户传来了细微一声响,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正从窗户爬进来……
黑灯瞎火之中,颜世宁见着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是吓得腾的坐起,脸色大变。
小偷?采花贼?诸多猜想纷纷闪过,眼看他就要爬进来了,颜世宁再顾不得别的,顺手抄起枕头就往那人砸了过去,而后连续三声传来……
「砰!」那人躲闪不及,被砸中脑门。
「哎呀!」那人被砸中脑门后,重心一失,从窗户掉了下去。
「砰!」那人掉到了地上。
颜世宁深知自己不为那对母女所喜,所以来到相府后自己挑了个靠墙的僻静小楼居住,而从楼上这么摔下去……颜世宁咧了咧嘴,赶紧跑到窗口看那人死活。
楼下是条青石铺就的小路,那个人已经爬起来,却也不走,只小声喊着什么,颜世宁正想仔细听,却听到外间丫鬟听到动静醒来了。
「大小姐,你没事吧?」
而在这时,颜世宁终于听清下边那人喊什么了,「小狮子,是我。」
颜世宁看着那人捂着屁股的模样,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擦!就知道这厮不消停!那现在怎么办?她的脑海里首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大喊「有贼」然后全府出动把这家夥逮住,从而揭穿他一贯虚伪的表象,让他的脸彻底丢尽,什么谦谦君子,其实就是个半夜爬窗的淫贼!
不过……想到什么,颜世宁赶紧对着外边道:「我没事,起床喝水的,你睡吧。」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颜世宁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就算这厮被抓住了,他也一定会摆着个诚恳又委屈的表情道:「明日大婚,心情甚是激动,辗转难眠之下便想见她一面,此举甚是不妥,可实在是思念得紧,便也难以克制了,还请颜相原谅则个!」
到时候非但不能剥下他伪善的面具,还能成就他深情的美名啊!这厮就是这么狡猾的!嗷!颜世宁想想都想踹他一脚。
而外间的人听到后咕哝了声,翻个身又睡了。
这咕哝自然是极不耐烦的,对于底下人的阳奉阴违,甚至乾脆的冷言冷语,她也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听着也就蹙了下眉,而后转头再往窗下看去,这一看又无语了,只见裴瑾又开始爬墙了,而那手脚真是相当之利索啊,一看就是个惯犯!
惯犯?眼看着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到窗台,颜世宁赶紧合上半扇窗户不让他进来。
「你来干吗?」颜世宁低声道。
裴瑾一手撑着窗台,一手将枕头递来,笑道:「明日大婚,心情甚是激动,辗转难眠之下,便想见你一面……」
颜世宁翻了个白眼。
「可你也不该拿枕头砸我啊!你看,我这额头上都一个大包了,明天可怎么办啊!」裴瑾委屈道。
「活该!」颜世宁接过枕头,又道:「你该庆幸这只是个木枕。」要是石枕、玉枕之类的,只怕就不是个大包这么简单了!
裴瑾见她严守窗口也不让他进去,又道:「你再不让我进去,我坚持不住就又要摔下去了,到时候摔个下半身不遂,你这下半生的幸福也悬了啊!」
「去死!」颜世宁见他又开始说浑话,一把就想将另一扇窗也关上。
这一关可真要摔下去了,裴瑾腾出一手赶紧拦住,无意瞥了一处,又笑道:「你是不是没穿肚兜?」
颜世宁一听这话,意识到什么,忙低头看去,果然敞开的亵衣里酥胸半露,因为天热,所以晚上睡觉之时她都是解了肚兜,只穿个宽敞的亵衣。
而在她双手忙着拢紧衣衫的当里,裴瑾纵身一跃,已跳了进来,而后又蹿到了床上躺下。
「你给我起来!」颜世宁见状,跑到床边就要将他拉起。
裴瑾笑着躲闪,一下滚到了里边。
这时外边又传来了声音,「大小姐,你这又是怎么了?」
颜世宁立马噤声,不敢再动了,而裴瑾见着则是支起身揽过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滚到床上,脸上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你再叫啊!再叫啊!」裴瑾说着,又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颜世宁被他抱着,本来就已经身体绷紧,再被他在耳边这么暧昧的一吹,脸瞬间红了,不过她庆幸着夜黑,脸红他也看不出来,不然准又被他嘲笑。
谁知这想法还没落下,一只大手已经摸上她的脸颊,「呀,脸这么烫,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颜世宁眸一沉,抓起他的手就咬了下去。
「嗷!痛痛痛痛……」裴瑾痛得直吸气,见她野性又上来了不会松口,赶紧又伸出一手掐向了她的腰间软肉,那可是她的死穴啊!
本来裴瑾的本意是挠她腰间痒痒的,可这边颜世宁边咬还边挣紮着,因此一个不小心,这手就放错了位置,呃,她什么时候长那么胖了?这腰上怎么这么多肉?
而颜世宁被那么一掐,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这时,外边的丫鬟见半天得不到回应,打着呵欠就要推门进来查看。
裴瑾一个警觉,弹起身就扯过系帘帐的绳子,于是在丫鬟推门而入的瞬间,见到了就是帘帐放下正好密合。
「大小姐,你没事吧?我怎么老听着屋子里有声音呢?」
颜世宁已回过神来,看着趴在身边眨着眼睛、无比老实的裴瑾,深吸一口气,沉沉道:「没事,我打蚊子呢!」说着,挥起一掌就打向裴瑾的胳膊。
「啪!」声音清脆又响亮,那是火辣辣的疼啊!
丫鬟听着,见屋内确实没什么异样,打了个呵欠,又转身出去睡去了。
见外面没了动静,裴瑾舒出一口气,「差点就被发现了。」
颜世宁冷笑,「你还怕啊!」
裴瑾侧身微笑,「当然怕了,这万一被发现了,明天一传,都说颜家大小姐寂寞难耐,半夜偷会野男人,那可如何是好。」
颜世宁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又道:「你还不走?」
「走?当然要走了!」说着,裴瑾起身脱下鞋子,又扯过被子躺下,「不过得到明早。」
颜世宁闻言一把坐起,见他闭着眼睛睡得坦然,气得肺都炸了,不过很快她又沉住了气,这块狗皮膏药只怕是贴在这了,赶也赶不走了,倒不如随他去,反正她就不信这厮还真能睡一夜,这么想着也继续躺下了,不过是离这狗皮膏药很远的位置。
「话说,你怎么都不来个逃婚的?我这么晚来,其实就是想看你有没有偷偷跑掉的。」半晌后,裴瑾挪近身子笑道。
颜世宁看着他,心中疑惑,他是为这原因来的?一想这厮嘴里的话十句能有九句是假的,便又道:「多谢九王爷提醒。」
「那看来我还真是走不得了。」裴瑾说着,乾脆又开始脱起了外衫,一副长睡的打算,「反正明晚开始就睡一起了,今晚就当是攒攒经验,嘻嘻。」
听了他的话,颜世宁当真无语气噎,本来以为他还要跟刚才那样动手动脚,所以颜世宁也不管热,抱紧被子就把自己裹严实了。
裴瑾看得分明,不由嘴角咧笑,小狮子看着无畏,心里紧张着呢!哈哈哈,太好玩了!
「小狮子,你真的愿意嫁给我?」裴瑾见她半天不说话,又开口道,而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声音轻快像是调侃,目光里却是无比的认真,只是被黑夜掩盖,让人看不真切。
颜世宁睁开眼,瞅了他一下,本来想说「我能说不吗」的话,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事到如今说这话没什么意思,只会让他更为得意,便转而柔声笑道:「能嫁给王爷是我三生有幸。」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裴瑾挑眉。
颜世宁继续微笑,「自然,王爷身分高贵、相貌堂堂、文武双全又温文尔雅,不知多少闺阁女子想嫁给您了,我薄柳之姿又无甚才能,嫁给您实在是祖上积德,自当感激不尽。」
这番话颜世宁说得好生流畅,那表情那语态更是真诚之极。
裴瑾听着不由失笑,「你这是睁着眼说瞎话?」
「那也是跟您学的。」颜世宁继续笑若春风。
裴瑾终于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好不容易忍住后又正色道:「原来你那么想嫁给我啊,可惜啊,我是逼不得已才娶你的!」
颜世宁侧目,「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他跑去求亲的?
裴瑾看她神色,忍住笑,只叹了口气,哀声道:「你也知道,太子要娶你妹妹,你这个姊姊挡人道了,准得当炮灰!本来吧,你也就被随便找个人下嫁了,跟我没什么关系,可谁知我一脑抽,偏偏在这时候从南疆赶回来了,看着他们惆怅,我一想不好,只怕这事最后要落我头上,我也得被炮灰,结果我还真被炮灰了!
你想啊,你也好歹是丞相之女,妹妹又是未来的太子妃,这婚事自然是宜上不宜下的,我没回来之前是京中没个合适的,只能往下里挑,可我回来了就不一样了,你没见着他们瞧我那眼神哦,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一个无权无势的丞相之女,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说到这,裴瑾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所以啊,我就这么被逼无奈的来娶你了。」说完,一瞬不瞬的看着颜世宁。
颜世宁也在盯着他看,这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落入耳里、砸在心上,堵得人难受,她也知道自己不管指给谁,对方多半也是不情不愿,可没想到有一天竟被当着面这么说出来,还是被这个家夥,不过很快她又轻笑道:「那可真是为难王爷了。」说着,转身睡去,懒得理他。
然而裴瑾见状却是急了,他本来还以为听完这些话,小狮子能跟之前一样暴跳如雷,然后飞起给他一脚呢!他编了这些听上去太像真的的假话,也不过是想惹她生气,天知道看着她虚伪的笑他有多别扭,可谁知居然是这平淡反应,那这是生气了?
唉,赶紧上去哄着吧,只希望还跟以前一样好哄,「哎呀,我说着逗你玩的,你可别当真啊!我是听到消息说太子跟你妹妹好上了,想着你准得立马被嫁掉,所以才急忙从南疆赶回来的,你都不知道南疆那米老头见我撂摊子要走,是死活拦着我不放,甚至还抱着被子搬到我住的地方去了,生怕我偷溜了,我是半夜爬墙跑出去的啊!快马加鞭一刻不得停啊!我的小狮子怎么可以嫁给别人呢,天知道我等你长大等了这么多年!」
听到这最后一句,颜世宁刷的回过了头,咬牙切齿道:「你不说假话会死吗?」类似的话,她已经听了很多次了,以前每次见着,他都要拿这些花言巧语来调戏她,她要再跟第一次那样轻易就信了,那她也真是太白痴了!
「呃……」裴瑾听着这话,摸了摸下巴,「是哦,这些话我好像都说过了,下次得再想想新鲜的段子。」
「去死!」颜世宁终于忍不住,飞起一脚踢了上去。
裴瑾闪得极快,又抱住她的大腿将她拉进了怀里,眯着眼笑道:「对嘛,这才像你。」见她还是气呼呼的,忙道:「我以后对你说真话还不成吗?」
颜世宁一脸不信。
裴瑾扫了一眼她的胸,道:「比如……我刚才掐到的是你的胸吧?嘿嘿,感觉比小时候没大多少嘛。」
嗷!颜世宁欲哭无泪,谁来把他干掉啊!
◎ ◎ ◎
街上敲起二更的锣时,颜世宁看着身边男人睡得香甜,戳着也不动了,终于招架不住倦意,扯过被子睡了过去。
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裴瑾却睁开了眼,他蹑手蹑脚的起了床,走到了桌案边,桌上摆着一个香炉,熏香已燃尽,香味却依然存在,淡淡的、幽幽的,很是好闻,然而裴瑾捏着灰烬却是面沉如水。
上次在宫中见着颜世宁,他就在她身上闻到了这种香味,当时只觉熟悉,并未多想,而在刚才他又闻到时,突然想起这熟悉的缘故,只是生怕猜测有误让颜世宁担心,所以他一直闭口不提。
裴瑾捏着香灰闻了又闻,确认跟当年的味道一模一样时,拳头猛的攥紧了。
这就是当年珍贵妃宫里用的香啊!
裴瑾虽为宫女所生,但宫女在生他之时就血崩而死,当时入宫多年始终未有身孕的珍贵妃见他无依无靠,便请旨收养。
珍贵妃虽然性子温和柔顺,身子却极为硬朗,并在将近三十那年又怀有身孕,只是没想到随着胎儿一日日长大,珍贵妃的身子却一日日虚下来,宫里太医多番诊治皆无果,于是「噬母胎」的传说便在宫里流传开来。
噬母胎,厉魂转世,夺母性命,危害亲人,当时这些话传遍了宫中每个角落,而像是验证这些话似的,在四个月后,珍贵妃油尽灯枯,一命呜呼了,此事已过去十几年,可珍贵妃临死的那一幕始终浮现在面前,她抓着香炉,字字泣血的说道:「是有人害我!」
的确是有人害她。
珍贵妃死后,裴瑾也生了场大病,而当一个刚入宫的年轻太医给他诊治时,闻到空气里残存的香味,他自言自语道:「香有问题。」
只是等到裴瑾病癒想要问清楚时,却被告知这位太医家中有事,已经辞官了。
当时裴瑾留了个心眼,将香灰藏了起来,并且跑到太医院里学起了医术,为的就是能察清这到底是什么香,可是还没等到他查个清楚,那香灰就不翼而飞了,至于这香到底是来自何方,一查之下竟也是个无人知道的结果,于是珍贵妃之死彻底成了悬案。
可是没想到一过十二年,这香又出现了,而且居然出现在了丞相府,出现在了颜世宁的房中,那么又是谁要害她?
裴瑾眼睛一眯,想起了那个成日面无表情、高傲又冷漠的康华郡主,她可是跟皇后好得很啊!
现在看来,颜世宁还活蹦乱跳着,想来暂时是无甚大碍,裴瑾不由心悸,幸好他回来的早,暗忖片刻,裴瑾便想着将这香灰收起来,到时候再寻人好好问,可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可以收藏的物什,最后一个眼尖,视线落在颜世宁的肚兜上……嘿嘿,借来用用哈。
等到收拾好香灰,裴瑾便打算要走,正要跳窗的时候想起了这次前来的原因,忙拍了下脑袋道:「差点把正事忘了。」说着又回到床边,从怀中掏出个玉佩,小心的放在了颜世宁的手里。
「这是我在南疆无聊时跟地方大老赌玉玩发现的,本来以为只是块破石头,没想到是一整块的稀世玉石,本来带回来想卖个好价钱的,可一想,除了那些竹蜻蜓、纸风筝,我还没正而八经送过东西给你,这个就算是订情信物吧,哈哈,最近这阵子忙着雕琢这玩意了,到今天才算完成,手艺不好,还请见谅哈,哈哈。」
说完,裴瑾揉了一下颜世宁的头,而后乾净俐落的跳窗走了。
此时已是三更天,马上就得办喜事罗!
◎ ◎ ◎
颜世宁是在恶梦中醒来的,她梦到六岁那年与裴瑾那厮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据说宫中出了大事,一位怀有四月身孕的贵妃去了,裴瑾是这位贵妃的养子,感情颇厚,故而悲痛欲绝,当时裴瑾的授业恩师正好告老还乡,见他一蹶不振便思索着将他带出宫中以便缓解心情,老皇帝见着这儿子整日萎靡颇是心烦,便也同意了。
而这位恩师恰巧正是宣城人士,更巧的是,他的祖屋正好在颜世宁母女所住小院的边上,于是有一天晚上,颜世宁在街上跟人打完一架凯旋而归时,便看到了坐在夕阳下的裴瑾。
当时她看着这个漂亮大哥哥一动不动的坐着,只觉奇怪,想了想,便咬着手指走了过去。
「你在看什么?」她问。
「我在看天上掉馅饼。」他答。
「骗人!天上只会掉鸟屎!」她很不屑。
「我不骗你,我刚才就等到了一个,你看,这就是。」他从边上拿起个馅饼边吃边道。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她信了,然后开始仰着头傻乎乎的望天。
「你不能站在这,你得站边上一点,对对,就是那里。」他指挥着。
而当她走到他指定的位置时,只觉脚底一软,接着就是整个人摔了下去,对,那下边就是一个他挖好的,准备逮野兔的陷阱,她开始很没出息的哭起来,哭声引来了他的恩师。
「你在做什么?」恩师问。
「老师,我刚看到一个小丫头掉到陷阱里去了,看她哭得厉害,就想把师娘做的馅饼给她吃,并想着怎么把她拉上来……」
听到他有模有样的说着,她当时就愣住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用这么诚实的表情将谎话说得那么顺畅呢?而当发现自己再解释都没用的时候,她就哭得更厉害了……骗子!大骗子!
而颜世宁就在自己的哇哇大哭声中惊醒的,她先是看向床内,发现空空如也时松了口气,待看到窗外的鱼肚白时,又沮丧的躺倒在了床上,天!梦里她只是跳进了一个浅浅的陷阱里,一下就爬出来了,可现实里她是被那厮拖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是一辈子的事啊!是非死不能逃生啊!
去他妈的一蹶不振,去他妈的悲痛欲绝!颜世宁想起当时的传言,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因为在之后跟这厮几次三番打交道中,她被告知这是恩师见宫里有人对他不利,所以找了个藉口把他带出来啊!
这厮就是个擅长演戏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演戏的货啊!而且还满嘴谎言骗死人不偿命!可是他怎么就能骗过所有人呢?怎么就能骗出个「温良恭谨」的贤名呢?难道这天下人都瞎了眼吗?颜世宁无比抓狂,直想砸床,而当她手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时,一个激灵,转开了注意力。
这是块完美无瑕的玉,小半个手掌大,背面摸起来温润光滑,只是翻过来一看……颜世宁吐血了,这上面竟然是只小狮子,狮子也就狮子了,怎么还炸毛的啊!不用想就知道这东西是谁的了,而当在稍后她翻来覆去寻找肚兜却始终无果时,真的炸毛了,你丫没事拿我肚兜干什么?
第二章
虽然裴瑾跟老皇帝说着一切从简,但到底是皇家娶媳,婚礼依然很是隆重,街头小巷围满了人,都在说着「天造地设」这一话题,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九贤王是温文尔雅的,是清风明月般的存在,如今娶了相府那位温柔可人、端庄贤慧的大小姐,真是再合适不过。
而在那些稍微知情的人眼里,这样的「天造地设」又有着别样的含义,都是不受宠的人,结了这段姻缘倒也匹配,本来他们还担心九贤王迟迟不娶是另有所图,如今见他娶了个无权势的女子便放下心来,九贤王果然无意皇位!
当然还有一些人见着九贤王额头上居然有个大包时不由产生了疑惑。
九贤王的解释是,「得知要迎娶颜家大小姐,心情甚是激动,因此一个不察,撞到了门柱,见笑见笑。」
众人心照不宣;颜世宁则是撇嘴,呸!
鞭炮第一次响,新郎官来;鞭炮第二次响,新郎官走;鞭炮第三次响,新娘到,而后拜天拜地、拜高堂,最后送入洞房。
全程颜世宁都很麻木,无甚欢喜,有的只是无限的愁绪,只是等到被送入洞房,扶至床边坐下时,她竟开始紧张起来,那厮正在边上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又想搞什么鬼,按理说他把她送到新房后就该滚去陪客人了。
颜世宁很想把喜帕揭开看个究竟,可想着此时屋中还有人,自己还得做出个淑女样子,于是也就忍了。
裴瑾则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揭喜帕得是回来以后,可他现在就想看,那该怎么办?啊,有了,「哎呀,有东西掉了。」裴瑾大呼一声,弯下腰去,于是在捡东西时,他擡头一瞥,咧嘴一笑,在起身时,又凑在她耳边飞快说了句:「等我,很快回来。」
颜世宁看着那张阴谋得逞的笑脸,强按下擡起一脚的冲动。
这边裴瑾如愿以偿的见了自己的新娘一面后,乐滋滋的走出了门,心道:啧啧,今天小狮子可真漂亮!
裴瑾一走,整个屋子都安静了,颜世宁揭开喜帕,吐了口气,而后当真一仰躺倒下去,呀,什么东西这么磕人?一看,花生、红枣若干,颜世宁躺着无聊,拨花生吃,「呸,生的!」吐掉后又开始吃起红枣……
而正如裴瑾所说的,颜世宁只觉自己刚眯了一会,他就回来了,颜世宁赶紧披上喜帕坐正身子。
「你们别扶我,我怎么可能醉呢,呵呵,王大人说笑了,啊?不是王大人,可你肯定是李大人,不是?那你到底是谁?哦,是七哥啊,哦呵呵,那大概真是我喝醉了,不胜酒力有失体统,七哥见谅啊!难得喜事,实在高兴多喝了几杯……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你们继续喝啊,呵呵,我先告辞了,呃,这门在哪呢?哦,在这啊,不对啊,这门槛怎么这么高啊?」
「王爷,那是窗,您可不能爬。」
噗!颜世宁听着外边传来的声音,差点笑出来,敢情这厮爬窗还爬上瘾了。
呃,不对,这厮酒量无比的好,当年可是干掉一坛子酒而安然无恙的,他不胜酒力才怪,擦!这货又开始装起来了!
果然,等到裴瑾踉跄的推开门,将众人拦在门外又拴上门后,顷刻间醉态一扫,两眼放光,麻溜的跑到床边,嬉皮笑脸道:「娘子,久等了吧。」说着,伸出手揭开了喜帕,红烛下,颜世宁粉面朱唇,目若秋水,裴瑾不由看呆了,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颜世宁被盯得发毛,「你看什么?」
裴瑾伸出手,抚了下她的唇,手指温热,触碰在嘴唇上的一刹那,颜世宁的心猛然一窒,擡头看向面前那人,他的眸子也是一瞬深邃,让人看着慌张,颜世宁心跳加快了。
谁知裴瑾却突然笑起来了,「瞧你紧张的,我只不过是看你嘴上有东西给你弄掉。」
颜世宁一看,他的手指上赫然见一块枣皮,擦!吓死了!
「是不是有人刚才想多了?」裴瑾说着,坐下开始脱靴子,「不过想多也没关系,反正是早晚的事,来吧,娘子,咱们赶紧办正事吧!」
「什么正事?」颜世宁又开始紧张了。
「你说呢?」裴瑾开始脱衣服。
颜世宁想起了「洞房花烛」四个字……
裴瑾看她紧绷的身子,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还能有什么正事,当然是洗洗早点睡啦!」
片刻后……
「你轻点!」
「重点不是更舒服吗?」
「痛啊!」
那些贴着门窗站着的人听到这样的声音,各个露出了猥琐的笑意……
此时颜世宁坐在床上,手撑着床,还攥紧了被子,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般,而她的身下,裴瑾抿嘴含笑,时不时的还舔一下唇。
「你好了没有啊!」颜世宁终于受不了了。
「快了快了。」裴瑾说着,手上还不停揉捏着。
颜世宁被按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虽然这的确很舒服,可是也很痛啊!谁能告诉她这厮什么时候学会揉脚了?他学会揉脚了为什么又非得缠着给她揉啊!好不容易等到裴瑾松开她的脚,颜世宁赶紧爬上床滚进了里边,死活再不肯让他揉了,这手艺也太渣了。
裴瑾见状,嘿嘿一笑,听着屋外没了动静,也不再继续,只低声戏谑道:「娘子这么心急的爬上床,是不是等不及了?稍等片刻,为夫一定会让你满意的。」说着,邪邪一笑后,转身走了。
无耻!颜世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骂。
裴瑾很快就梳洗完回来了,见颜世宁抱着被子坐在床角,一脸警惕的样子,笑道:「难道娘子准备就这样子睡一宿?」
此时他只穿着个亵衣,还敞着,于是胸膛半露,再配着唇红齿白、盈盈笑意,说不出的风流,而颜世宁却是穿了个整整齐齐,扣了个严严实实,再配上脸上神情,整一个严阵以待。
裴瑾见她手紧攥着被角,抿嘴一笑,上床后也不逼近,只侧身躺着,手撑着脑袋道:「娘子不是贤良淑德吗?那定是颇懂为妻之道的,来吧,为夫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被伺候了。」
颜世宁闻言,目光如刀,她就知道今天晚上准被消遣死。
裴瑾看她这愤愤神情,笑得更加灿烂,却也不再逗,乾脆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来,春宵苦短,别浪费时间。」搂紧腰,贴紧身,呼吸可闻。
颜世宁身子僵硬了,回过神来后忙伸出手将两人隔阻开,可是当手触碰到他的胸膛时,又像是被灼烧了般赶紧收手。
谁知却被裴瑾一把抓住,「想摸就摸嘛,千万别客气。」
颜世宁看着他笑得像流氓,牙齿又痒了,低头张嘴又朝他手上咬了下去。
裴瑾早有防备,抓起她的手就放到她的头顶上,然后翻身压上,目光挑逗,「又想咬人?」
手被束住,双腿被缠住,小腹又被压着,这姿势真是要多暧昧就多暧昧,要多别扭就多别扭,颜世宁只觉自己又被吃得死死的,真是忿忿不平到了极点。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抵死不从的意味啊,怎么,难道不想跟我……嘿嘿,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你就直说嘛,我肯定不会逼你的,你要相信我,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的。」
这番话说得那么正经、那么诚恳,好一番君子作风,可颜世宁却挣紮得更厉害了,擦!都说了尊重她,为什这手还在不停解扣子,这手法还那么嫺熟,一眨眼都从脖子解到腰间。
颜世宁挣紮不得,怒极反笑,「那王爷倒是说说,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裴瑾点头微笑,「你可以选择待会是什么姿势。」
嗷!混蛋!
说话间,裴瑾已解开她的外衫并丢到了一边,现在她的身上就是一个轻薄的亵衣了,里面的月色肚兜都能隐隐瞧着痕迹,昨日在相府时都没穿,现在倒穿上了,不嫌热?裴瑾笑着摇头,然后再次覆上身来,可是很快他发现不对劲了,小狮子怎么突然不挣紮也不反抗了?
「怎么突然这么老实了?」老鼠不动了,猫觉得玩着没意思了,也停了下来。
颜世宁眯眼笑,「突然想着,不管嫁给谁都会挨这么一次的,早死晚死都是死,倒不如早死早超生,王爷,您慢慢享用。」说着,躺平身子,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她算是想开了,这厮就是以折磨她为乐的,与其被他一次次的调戏,供他欢娱,倒不如乾净俐落的配合了事,反正夫妻这事也是逃不开的,丫的,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裴瑾看着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哑然失笑,好嘛,找到新的应对策略了啊,不过……嘿嘿,想装死?哪那么容易,爷还没玩够呢!笑着,手又开始动起来。
本来颜世宁想不管裴瑾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一动不动装死的,可当裴瑾的手伸进她的亵衣,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尽管她克制着不动,可全身还是起了鸡皮疙瘩。
而裴瑾看着她翕动的睫毛、抿紧的唇,笑得更坏了,手也更加往里伸去,外加柔情似水道:「娘子,既然已经准备好了献身,就不要那么紧张嘛,为夫会很温柔的……」
我忍!
裴瑾见她真的不阻拦,手更放肆了。
当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小腹时,颜世宁绷紧了身子;待它伸至腰间有意无意的打着圈时,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了;等到它绕到后面在背上上下轻挠,又痒又麻的感觉爬遍全身时,她不由自主的就弓起了身,只是她依然死死咬住了唇。
我再忍!
而这边,裴瑾见自己都这样了她还一动不动,开始蹙眉了,「为夫都这样了,娘子都没个反应,看来为夫还得再接再厉啊!」而后手指摸到肚兜的结,轻轻一抽。
颜世宁感觉到胸前一凉时,终于忍不住了,看到自己的肚兜被扯掉,酥胸又半露时,脸腾的就烧成了火,肚兜被扯掉,亵衣里面再无遮拦,那只手也再无阻碍。
颜世宁有些慌,擡头看向裴瑾,却见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戏谑笑意。
「天气还不够凉快,穿那么多做甚,不如解了舒坦。」
而这时她感觉到那只手又移动了,肚兜都被扯掉了,那手还能去哪,颜世宁的拳头握紧了,谁知,那手只是从后背挪到了腰间,重重一掐后将她整个搂住抱在怀里,两个人再无一丝缝隙。
当颜世宁感觉到顶在小腹上的那硬硬的东西后,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只是还没作何反应,裴瑾已经俯下了头,堵住了她的唇。
轰!顷刻间,整个世界坍塌了,颜世宁瞪大眼睛,好似魂飞魄散了,停留在她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裴瑾低下头时,那一闪而逝的表情,清清亮亮的眼神,却有着炽炽热热的慾念,无法掩盖,无法阻拦,可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郁闷。
她来不及想,又一股冲击将她砸得晕眩,先是轻轻含着唇,接着是抑制不住的用力吮咬,到最后是长舌直入攻城掠地,颜世宁感觉着贝齿被舔噬,软舌被纠缠,一瞬忘了呼吸。
而裴瑾的呼吸却越来越重了,搂着她腰的胳膊也箍得越来越紧了,简直就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红烛在燃烧,猛龙在叫嚣,只待颠鸾倒凤无止境,成就这良宵,可是……
片刻后,裴瑾竟放开了颜世宁,「娘子,这滋味可销魂?」裴瑾舔了舔唇,笑道。
颜世宁猛然回神,重重的喘了口气,刚才惊得忘了喘气,都快憋死了,听到他无赖的语气,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去,却见他的眸中情慾之色也已不在,只剩下一片清明,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刚才看错了?不会啊,刚才明明看到了,颜世宁深吸一口气,她又被这厮骗了!
「是不是以为我刚才就要吃了你?」裴瑾一手揽过她,笑道。
颜世宁还在心潮起伏,也不回应,不过刚才她确实以为那事就要发生了。
「刚才逗你玩呢,吓你的!」裴瑾说着微微侧了侧身,「为夫可是个君子,从来不强人所难,更何况,刚才我也说过了,不会逼你的嘛!所以你放心,不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我是不会碰你的。」
颜世宁听着前面的话,心里想着果然是寻她开心的,听到后面的话,则是想着这厮又开始虚伪了,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了,颜世宁低下头挪开视线,谁知一个不小心,又看到他亵裤上一处正高高顶起,赶紧再把视线挪开,等等,不对啊!不是逗她玩的吗?怎么会有反应?既然有了反应怎么又要推开她?难道他是克制住了冲动?
颜世宁狐疑的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可是除了温和微笑,再无其他,啊啊啊,这混蛋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啊!
颜世宁抱着被子想了半天,终于决定相信他后面说的,毕竟他虽然嘴上总是不正经,当然手脚也没见得多规矩,但总体来说,也不是个会强逼着别人做这事的人,想到这,颜世宁对他暗暗恢复了一点好印象。
而那边,裴瑾看着颜世宁身子放松下来,知道她是相信了自己的话,不再警惕了,于是在心里开始插腰大笑,又被骗了吧!不是老子不想吃了你,而是还不到时候,等你把体内的毒排了,老子再将你吃乾抹尽!
随后又无语长叹,天知道他一开始只是想逗她玩的,谁知玩着玩着,竟是玩火自焚了,要不是自持力惊人,还真要出大事了。
昨晚想着好歹要等到洞房花烛,所以死死忍着,可没想到今晚还得死死忍着,裴瑾看着燃了一半的红烛,欲哭无泪,人家都是春宵苦短,他倒好,怎么都觉得是个漫漫长夜啊!
◎ ◎ ◎
第二天早上,颜世宁睁开眼就看到了撑着头正看着他的裴瑾,那眼里真叫个含情脉脉,颜世宁却是吓了一跳,天知道刚才她正梦到这厮不停狞笑。
裴瑾掀开她卷在身上的被子,柔声道:「娘子,该起床了,还得去宫中请安呢。」
颜世宁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瘪了瘪嘴道:「那我去拿衣服。」她的嫁妆放在内间,也不多,就几个箱子,她打开其中一个,翻出了一套看上去挺鲜艳华丽的衣裙。
然而裴瑾摸着那料子,却是微微的蹙了蹙眉,面子虽好,里子却不行,甚至还不如上个月在宫宴上时穿的那身。
「怎么,有什么问题?」颜世宁回头见他神色不对,疑惑道。
「没什么。」裴瑾换上笑脸,「只是突然想起上次见面时娘子的曼妙风姿。」
裴瑾有意转开话题,奈何颜世宁心思缜密,还是看出了什么,不过她也不在意,只顺水推舟道:「风姿再胜,终不及王爷。」
颜世宁的新衣都是康华郡主拨下银两让人赶着缝制的。
康华郡主对这个女儿一贯冷淡不曾善待,这两年她从来没有过问过她的衣食住行,只每月拨给她所需的东西就算完事,就说之前穿的衣裳,颜世宁最好的也比不过颜世静最普通的,所以轮到这新衣上,也不过是比原来稍微好些。
对于这些事情,颜世宁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争之也无益,倒不如一笑了之。
裴瑾看着她绕至屏风后更衣,沉了下眸,而后想到什么,摇头一笑,趁她看不到忙走至床边,拾起白锦帕,又咬破了手指……
这时外边传来娇媚一声,「王爷,奴婢可进来了啊!」
裴瑾收好锦帕,回头见颜世宁穿得差不多了正走出来,就应了,而颜世宁听着这都能让人听酥骨头的声音,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门被推开,丫鬟们端着漱洗之物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十七、八岁,盘着松松的云髻,插着珠钗,下边则是留了一束青丝垂在胸前,身上是着一袭曳地长裙,莲步微摇时,分外嫋嫋婷婷,颜世宁心中暗赞,倒也是个美人儿,不过这又是谁?
疑惑间,那人开口了,「王爷,奴婢给您更衣。」
颜世宁听声音认出她就是刚才说话的人,心下暗忖,她居然是丫鬟?那怎么打扮成主子样?再看她抿嘴一笑,媚眼一抛后就挪到裴瑾身边要给他更衣,颜世宁有些明白了,看来这丫鬟可不是个普通的丫鬟啊!
那边裴瑾见着秋月又缠来了,心一抽,转眼见颜世宁笑得古怪,忙道:「秋月,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先去伺候王妃。」
「啊?原来奴婢不是一直伺候您的吗?」秋月蹙起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真的不用,你快到王妃那去吧,时辰不早了,还得进宫,可耽误不得。」裴瑾继续温言推辞。
秋月见他执意,无可奈何,只能不甘不愿的走到颜世宁身边。
颜世宁看她冷着个脸,完全没了先前的眉开眼笑,不由抿唇思索,这是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啊,还不带半点掩饰的,一个丫鬟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颜世宁的脑子里很快冒出了恃宠而骄这个词,不由又扫向了站在一旁的裴瑾,依着刚才这秋月的热络,他们俩没猫腻才怪,哎哟,有就有嘛,何必要在她跟前撇清关系装清白呢?人家可是美名在外的,胡乱吃醋这码事可有违这个贤字啊!想着,颜世宁抿嘴一笑。
裴瑾冷不丁的回头,正好碰到颜世宁笑得个春风化雨,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背上一阵凉。
而秋月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把自己当个死人似的,不高兴了,就刚才裴瑾让她伺候王妃,她心里就堵着口气呢,想她三年前来到王府就一直是王爷跟前的,哪里还伺候过别人啊,更何况就这么个没什么来头的,居然让她伺候她?真是太过分了!
心里有气,手上也失了轻重,于是只听「哎呀」一声,颜世宁捂住了头,而那梳子上有好几根缠发。
「怎么回事?」裴瑾听到声音,赶紧过来。
秋月心知自己犯了错,忙道:「是奴婢笨手笨脚,把王妃的头发扯下来了。」不过随后她又小声嘀咕道:「奴婢伺候惯了王爷,伺候别人还不顺手嘛……」
颜世宁一听这话,目光一瞬深邃,不过很快她又擡头看向裴瑾,笑道:「既然如此,那她便继续伺候王爷吧!」
裴瑾还来不及开口,秋月已经插话道:「说得就是嘛,王妃还是由自己的贴身丫头伺候的好,奴婢是王爷的贴身丫头,还是服侍起王爷利索点。」
两个「贴身」的音咬得都很重,那是皆有所指,颜世宁出嫁,相府陪嫁了几个丫鬟、小厮,却没一个贴身的,而颜世宁活到十八岁,也从来没有一个像样的贴身丫鬟。
原来她跟容氏住宣城的时候,虽然颜正时不时的寄钱来,然而容氏总是分文不要、悉数退还,仅靠着自己开着杂货店挣钱养家,虽然能吃饱穿暖,却也并不富裕,家中也就只请了一个寡妇下人。
后来容氏死了,颜世宁本来想带着寡妇一起上京的,她想着娘亲死了,也就这么一个熟悉的人了,谁知寡妇却说要去投奔远房亲戚,不跟她一道去了,于是她就孤身一人来到了京城。
相府里,众人都是看康华郡主脸色行事的,虽然颜正给她拨了几个丫头,但没一个是把她放在眼里的,所以等到出嫁,颜正询问要带她们哪几个时,颜世宁乾脆全部回绝了,与其身边跟几个不听话的丫头,倒不如孤军奋斗,而现在秋月说这话,自然是明知故问,是在嘲笑她底子薄、孤苦伶仃。
至于后一个「贴身」的含义,那就再明白不过了,无非就是想告诉她,王爷跟我可不同一般,颜世宁心知肚明,却不说话了,只笑眯眯的看着裴瑾,王爷,您看着办吧!
裴瑾觉得后背更冷了,这头也更大了,府上所有的人中他最烦的就是这个秋月,可偏偏她又是身分最特殊的一个,不好寻着由头将她赶走,本来想着趁机让小狮子训导训导,谁知她竟只是不管不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得,差点忘了她可是「贤」名在外了,这妮子这会儿准又开始装了,「算了,反正都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就进宫去吧。」裴瑾想了想,吐出这么一句,收拾秋月那几个不急于一时。
而颜世宁听着这话,确认了,裴瑾这厮果然宠着这丫鬟呢,好嘛,收回视线,沉住气,自己把鬓角的几缕碎发压住,余光瞥见秋月转身要走,脚尖微移,踩住曳地长裙……
而后只听「哎呀」一声,秋月顿时摔了个狗啃泥。
「哎呀。」颜世宁也佯装惊慌,赶紧起身相扶,「好好的怎么就摔倒了?大概是绊到椅子腿了,怎么样,摔得疼不疼?」
秋月为了显示出高胸细腰,将束腰绑得紧紧的,这么猛一摔,束腰「啪」的一下就裂开了,然后便是衣衫淩乱、狼狈不堪,众人看得侧目,她却好像丝毫不在意,只推开颜世宁的手,梨花带雨的看着裴瑾,娇啼道:「王爷,奴婢摔得好疼啊!」
裴瑾这会儿都快笑断肠子了,刚才颜世宁这点小动作他可全看在了眼里,他就知道小狮子可不是好惹的,是个有恩有时候忘记报,比如对他;有仇却从来不会忍过十年再报的人,一般她都不记仇,因为她都是当场就报了,啊哈哈,这一大早的太欢乐了。
尽管裴瑾心里笑得直抽,脸上却还是一副惊讶又心疼的模样,「怎么就摔着了呢?来人啊,赶紧把她扶起来,送到北斗先生那里去看一下,千万别摔出什么事来。」说完又对着颜世宁温柔道:「爱妃,好了吧,那我们就走了,省得宫里等久了,来,我扶着你。」
秋月看着他们走开,傻眼了,不是王爷该将她抱起,然后嘘寒问暖吗?怎么反而扶着那女人走了?她又没摔疼,有什么好扶的,想到昨晚听到的声音,她又一瞬了然,然后气得更厉害了。
而这时颜世宁突然又回头道:「哦,我差点忘了,穿长裙挺不方便的,为免摔倒,秋月姑娘还是换个别的衣裳吧。」
秋月闻言也不理她,只委屈着向裴瑾道:「王爷,可是您说奴婢穿长裙特别有风韵,奴婢才一直穿长裙的。」
裴瑾看着颜世宁又笑眯眯的看向了自己,乾笑道:「是嘛,呵呵,不过秋月这么漂亮,想来穿别的也一样好看的,呵呵,爱妃,我们还是快走吧。」
等到他们走远,一个丫鬟走到秋月跟前小声道:「秋月姐姐,要不要扶您去北斗先生那看看?」
秋月闻言,挺起了身子骂道:「我才不要去见那鬼东西呢!」
北斗先生在贤王府里,可从来是个让人又惧又怕的存在。
◎ ◎ ◎
马车里,颜世宁坐得端庄持重,脸上始终矜持笑意。
裴瑾托着腮看着她,颇觉有趣,「爱妃刚才可是吃醋了?」
「妾身不敢。」颜世宁看都不看他。
裴瑾却忍不住一把把她拉在怀里,狠亲了一口,「那你为什么要踩她裙子,让她摔倒?」
颜世宁连忙推开他,知道刚才准是被这厮看到了,又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定是王爷看岔了。」
裴瑾看她狡辩,欢喜得不得了,要不是顾着仪容,还真想把她狠揉一把。
「她叫秋月,是我外祖威国公送来的人,是国公府上老管家的孙女,仗着身分特殊,难免胡闹了些。」想了想后,裴瑾还是解释道,不过还有更深层的意思,比如「身分特殊」的具体含义,他也就不多提了。
颜世宁本来听到「外祖」一词还有些疑惑,一想后明白那指的不是他生母的娘家,而是珍贵妃的娘家,不过听到他后面的话,又眯眼笑了,「难道不是王爷宠着的?」
看着裴瑾又想解释,她赶紧道:「不用解释、不用解释,妾身理解,呵呵,不想当主子的丫鬟都不是好丫鬟,人家秋月姑娘也是个有追求、有理想的人嘛!」
「哦?爱妃不介意别的女人爬上为夫的床?」
「当然不介意了,妾身还想着多多益善啊!」
裴瑾看着她无比认真的表情,强忍住掐死她的冲动,他刚才是多天真,还指望着她能吃下醋?
片刻后,颜世宁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块玉配道:「你那天把这东西落我床上了,昨天忙得忘了,也没给你,刚才又没得空。」
裴瑾见她误会了,也没解释,只往她手里一塞,道:「这玉佩是我在南疆捡来的,看着跟你很像,果然啊,它一见到你就不想走了,肯定是倍觉亲切,哈哈,既然这样,你先收着吧!」
「你才跟它亲切呢,你全家都跟它亲切!」颜世宁无语,「那你拿我肚兜干什么?」
「呃,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拿了,也许是它觉得跟我亲切,偷偷跟我走了吧。」裴瑾见终于把她也激恼了,赶紧再接再厉,果然颜世宁目露凶光,又想咬他了!
「乖啦,想咬咱们晚上回家慢慢咬,马上就到了。」裴瑾给她扶好金钗,又笑道:「别瞪我,记得贤良淑德哦,别一下就给露出狐狸尾巴了。」
「王爷您脸上这面具也得戴紧了哈,省得一不小心掉了,露出你虚伪无耻的嘴脸。」
「呵呵,彼此彼此。」
于是等到了宫门处,两人从马车上走下时,又是一个温良恭谨,一个温雅贤淑,而宫里的很多人早就等着了。
皇上在早朝,于是两人首先去的便是栖凤宫。
皇后今年四十来岁,只是容貌清丽又保养极好,因此看着只有三十出头,此时她正穿着一袭暗绣百花齐放的镶金线华服端坐在高位,笑吟吟的看着颜世宁,朱唇轻启道:「两年前初见着你时,本宫便想,这丫头好生标致,也不知以后便宜了谁,倒没想,最后竟便宜了九儿,早知道如此,就该早早把九儿你喊回来,也省得浪费了这大好时候。」
这话听着好生亲切,好生随和,颜世宁却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她与皇后之前未曾打过交道,但通过颜世静,她早就知道康华郡主与皇后娘娘是嫡亲的姨姊妹,感情好到没边,那么康华郡主如此厌恶她,与她交好的皇后娘娘自然没理由喜欢的,所以她这话无非就是场面话罢了,毕竟若说虚伪城府,后宫之中可都是高手。
「母后过奖了,嫁给王爷是世宁的福分。」说着,颜世宁朝裴瑾温柔又娇羞一笑。
「不,能娶宁妹这位贤妻是瑾的福分。」裴瑾笑得更温柔。
颜世宁嘴角忍不住一抽,早上当着丫鬟的面迸出个「爱妃」就把她恶心得够呛,这会又冒出个「宁妹」来,擦,你还能再恶心点吗?
皇后听着他们夫妻这么个对话,手也僵了僵,这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就跟当年她嫁给皇上时一样,不过他们俩是逢场作戏,也不知道这两个……应该不是了,裴瑾的眸中可是化不开的浓情。
突然间,她觉得裴瑾温柔的笑意有些刺眼,端起杯子挡住嘴角的冷笑,抿了一口茶放下后,脸上却又恢复了慈祥笑容,「看着你们夫妻恩爱,本宫颇觉欣慰,本来还想着九儿多年不娶,是心里放不下盈儿那孩子……咳咳,果然是老糊涂了,没事说这做甚,来,吃糕点,这糕点味道很不错……」
皇后点了一句,假意扯开话题,看到颜世宁如预料中的蹙了蹙眉后,满意的笑了,等到再去观察裴瑾时,他已端起了杯子低下了头。
盈儿?是谁?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名字让颜世宁一阵疑惑,想了想,终于想出来了。
六年前,裴瑾十八岁的时候,皇帝曾指过一门婚,女方也是王侯之女,身分高贵,名字里就有个盈字,当时颜世宁从隔壁师娘那听到这消息后,还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心想那混蛋娶了娘子就不会再来找她麻烦了吧!
谁知这门亲事定下不到两月,此女便突染恶疾一命呜呼了,于是裴瑾又一次忧郁哀伤了,当时宣城水患,朝中颇为头疼,裴瑾便主动请旨前去治理水患,说是避免触景生情,再于是,就轮到颜世宁忧郁哀伤了……
那么现在皇后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人是为了……挑拨离间给他们添堵?
哦呵呵,皇后娘娘,您白费心了!别说还没娶进门了,就算娶进门了,咱也不会堵啊!
这时门外宫人喊道:「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穆贵妃娘娘驾到!」
屋内众人赶紧起身相迎,各自行礼。
颜世宁跪在地上,感觉到一抹明黄色的衣袂打跟前晃过,虽然极力稳住心神,但还是紧张了,这可是她第一次见着她这位公爹啊,是这天底下至高无上的一个人啊!
「都起来吧,一家人,礼就免了。」延帝说着,迳自坐上高位,又从皇后手中接过茶喝了起来。
众人依言择席而座,皇后坐于延帝左下侧,太子坐她旁边;穆贵妃坐于右侧,她的下方是裴瑾二人。
坐定后,皇后扫了一眼穆贵妃,见她打扮得富丽堂皇远胜于己,轻轻一笑后,闲闲道:「妹妹今日打扮得真美。」
这两人明争暗斗几十年了,皇后再厉害的招她都接过,此时这几句暗藏玄机的话还真是小菜一碟,想要说她抢了新娘子的风头不知分寸吗?呵,「妹妹再美,终不及姐姐。」穆贵妃轻飘飘的说完一句后,又叹道:「只不过啊,岁月不饶人呀,现在出门都得打扮了才能见人,穿衣服也都得挑着穿,哪像新娘子年轻,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皇后一听这话,身子挺直了,颜世宁身上这衣裳是什么货色她一眼就瞧出来了,见着时还无奈摇头,自己那姨妹果然是将她们母女厌恶到了极点,一分银子都不愿意砸在她们头上,不过虽然她心底有点埋怨康华郡主做得太明显,但也没当一回事,谁知一转竟被穆贵妃寻着话头点了出来。
新娘子的衣服不够好,那是娘家财力有限,可堂堂相府财力怎会有限?想来便是康华郡主不愿尽力罢了,为什么不愿尽力?是因为这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因为只嫁了个不受宠的王爷?还是两者皆有?这里面的文章可多了,但不管是什么,那总是她娘家人的问题,她这个皇后难免要牵连。
果然延帝听着这话,看了眼颜世宁后微微皱了下眉,虽然他自己对这个儿子并未当回事,但他可容不得别人把他的儿子不当回事,「朕记得康华小时候做事就没什么分寸,没想到老了还是这样,你这个做姊姊的也不知道提点提点。」延帝搁下茶盏,淡淡道。
皇后赶紧低头,「是臣妾疏忽了。」心里却是对穆贵妃咒骂了好几回。
穆贵妃则是见好就收,不再多言。
底下的颜世宁听着这两个女人扯到自己,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回应,是该为康华郡主说几句话,显示自己的无争无求、豁达开朗呢,还是该装出一副委屈博人同情?这样字字句句暗含玄机的针锋相对的场面,她还真没经验啊。
等到余光瞥见边上裴瑾低着个头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顿时豁然开朗,得,装死才是正道,不过很快她就发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她老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呢?疑惑的擡头寻觅目光,谁知一下与对面的太子来了个四目相对。
太子像是被当场逮住般,吓了一跳后赶紧挪开了视线。
颜世宁见状更疑惑了,太子老盯着她看干什么?看就看了,被发现了那么心虚干什么?
太子裴琳,今年十八,长得唇红齿白,清秀之极,有时脸上还能见着羞色,当初颜世宁头一回参加宫宴看见他时,还以为是哪家扮男装玩的小姐。
而太子之所以要看颜世宁,则是因为他惦记了很久了,他早就知道颜家还有个长女,却一直没在意,在最近几次宫宴时,他又被颜世静缠着,根本无暇顾他人,直到上次见了个正面,顿时心上一窒。
虽然相比之下,颜世静更美,但其实他对她说不出多么喜欢,要不是被皇后逼着,要不是端午那天多喝了杯犯了大错,他根本没想过娶颜世静。
颜世静太厉害了,他总觉得温婉的女子才适合他,而那天颜世宁一身月色长裙站在花架旁低头含笑的样子,就深深的拨动了他的心弦,并且令他惦念至今,当听闻九哥要娶她时,他甚至还怅惘了下。
◎ ◎ ◎
午膳是在宫里吃的,虽然也是谈笑风生,但颜世宁总觉得拘谨,而且她发现同样是儿子,延帝对七王跟太子明显热络许多,对裴瑾却很是冷淡,皇上如此,其余人自然也有样学样,于是虽然今天他们这对新婚夫妇才是主角,但到最后颜世宁竟发现他们俩成了摆设。
一开始她还觉得这种氛围太过古怪,一想又了然,这不就跟她在相府时一样吗?不过就是多余的人,综其原因就是一个不受宠而已;然而在相府中,虽然她那个父亲很是没用,但好歹也给了她支撑,但在这,裴瑾整一个孤立无援,颜世宁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看向裴瑾,他却是人前一贯的温和笑意,好像浑然不在意。
好不容易吃罢午宴,各自离去。
颜世宁跟裴瑾延着小径正往宫外走去,却见前头花园处站着几个人,是穆贵妃与七王裴璋等人。
「本宫见着这里的花开得正好,便准备折几枝,倒没想又遇到你们了。」穆贵妃说着,看向颜世宁又笑道:「本宫见着你这孩子就心里欢喜,你们不如随本宫回宫坐着说说话。」
颜世宁正想答话,却听裴瑾道:「宁儿好像身子有些不太舒服,儿臣想着还是先让她回去歇着。」
呃?我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了?疑惑只是一瞬,颜世宁很快附和,「世宁也觉得贵妃娘娘甚是亲切,只是今日身子突然不适,只怕是不能前去了,还请见谅。」不知道裴瑾为什么不愿去,但总归是有理由的。
穆贵妃听到这话,脸上自然是很惋惜,不过也不强求,只退下手上一串玛瑙珠给颜世宁戴上,让她好生照顾身子,只是看到他们走远后,穆贵妃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看来他确实是不想助咱们啊,连我宫里都不愿去,是不想跟我们扯上一点关系啊!」
裴璋嘴角泛出冷笑,「他从南疆回来我就寻了他多次,他都是藉口避开,一点机会都不给,不过好在他跟那边的关系也撇得极清。」
穆贵妃掐下一朵盛开的花朵,拿着尖长的指甲划着娇嫩的花瓣,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帮咱们的,这局我早就布下了!」
◎ ◎ ◎
那边,上了马车出了宫门后,颜世宁忍不住戳了戳裴瑾的胳膊问道:「你为什么不去穆贵妃那?」
「去那做甚,你不嫌无聊吗?」
颜世宁自然不信他这话。
裴瑾搂过她,笑道:「小狮子,以后进宫时能不要跟穆贵妃打交道就不要跟她打交道。」
「为何?」
「我怕你太笨,被她坑了还不自知。」
颜世宁忍住气,微笑道:「王爷还有何教诲?」
「那多了,比如不要随便吃人的东西,不要随便拿人的东西,也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总之多吃饭少说话,没事装傻笑哈哈,哦不,你也不用装,就这样挺傻的了。」裴瑾又忍不住挠她的头了。
颜世宁逮住咬了他一口后就闪开,只是心里却是记下了他说的话,因为她知道,裴瑾状似调笑,实际上却是说着最为深刻的至理名言。
回到王府,颜世宁本来想回房歇着,裴瑾却拦住她,「不忙,先跟我去认识认识府上的人。」
府上还有谁要认识?颜世宁很是疑惑,不过看着裴瑾一脸认真,也就不再多说。
贤王府坐北朝南,临湖而建,府邸大方稳重,园林精巧雅致,两相交融,颇有一番奇妙韵味,早上出门时颜世宁就小小的观了府中一角,此时走在穿花游廊里,看着身周景色,更觉赏心悦目,她虽对园艺不太了解,但看着这布局设置还是感觉到了别具匠心之处。
裴瑾要带颜世宁见的人,就住在游廊尾端的一处僻静屋子里,尚未进门,阵阵药香便迎风吹来,裴瑾看着门口正拨弄药草的黑衣男子,道:「这是我们府上的医师,北斗先生。」
「你带我来看医师做什么?」颜世宁感到奇怪。
裴瑾笑道:「他是个医师,却也是我朋友。」
颜世宁明白了,裴瑾不结党,常独来独往,能让他称为朋友的,地位就非同一般了,于是在裴瑾的介绍间,颜世宁不由默默打量起了这位北斗先生。
此人看上去二十出头,身材瘦长,穿着黑色长袍,沉默寡言,始终面无表情,让人生不出半分亲近,裴瑾居然跟这样的人结为朋友,这不免让她微微诧异。
正在疑惑间,颜世宁突然看到他转过头来了,并冷冷问道:「你身上可曾抹香?」
颜世宁一怔,答道:「不曾抹香。」
「那你身上的香味是怎么回事?」
颜世宁嗅了嗅,蹙眉疑惑,没有啊!
「你最近可有用过熏香?」北斗继续追问。
颜世宁道:「这倒有,原来在相府用过。」
「用了多久?」
「不足一个月吧。」
「这香哪里来的?」
「是我妹妹送来的,说是宫里赏的,当时有两种,我挑了个味清淡一点的。」颜世宁见他问个不停,越来越奇怪了,「这香有问题吗?」
「没问题,这香不适合你而已。」说着,北斗又从桌上那一堆瓶罐里随手拿了个玉瓶扔了过来,然后转过头继续收拾自己的药草去了。
颜世宁愣住了,这对话突然发生又突然结束,整一个奇怪了得,她看向裴瑾,目光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瑾这会儿是无比汗颜,他不过是想让北斗旁敲侧击询问熏香之事,谁知这货简单粗暴的直接发问,将一头雾水的颜世宁送回去后,裴瑾赶紧又折了回来。
「我说你最起码也含蓄一点吧,让她生疑了怎么办?」裴瑾往椅子里一坐,无语道。
「含蓄从来不是我的风格。」北斗回答简洁。
裴瑾揉了下脑门道:「昨天早上给你闻了香灰,你说我不能洞房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昨天早上他从相府回来后,直接就把熟睡中的北斗拉了出来,然后把香灰拿给他看,之前裴瑾就曾给他说过关于那薰香的事,只是只凭耳闻未曾亲见,北斗也不能判断,所以关于薰香的问题始终是个谜,如今他找到了,自然要让北斗好好研究一番。
而北斗一闻便皱眉,「此香有毒。」
等到裴瑾细问,他又说还需再行研究,最后只来了句,「今晚不宜洞房,这香七味制成,其中一味是阴葵,阴葵产于西宁一山谷,极为稀少,采摘不易,十年开花,十年结果,果实有淡香,似茉莉,常人难以分辨。
阴葵有毒,却不明显,初闻之,只觉心旷神怡,常年累月之下,此香才会慢慢累积,钻入血肉骨髓,夺人元气,要人性命,并且此毒对男子无效,只对女子有害,特别是孕妇,女子闻一年致死,孕妇只需三个月。」
北斗声音平静、毫无感情,裴瑾听着却是从头寒到了脚,珍贵妃惨死的景象在眼前浮现,三个月前丰润鲜活,三个月死时已是瘦削憔悴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什么噬母胎,什么害亲命,全是有人陷害。
北斗看着裴瑾攥紧了椅子的扶手,并未说些安慰的话,只是以一种冷静到残酷的声音继续道:「女子中了阴葵之毒便不可与男子交合,交合一次这毒便厉害一次,到时就算怀孕,母子也总免不了一个死。」
「那该怎么办?」裴瑾道。
北斗答道:「幸好她所中之毒不深,停止闻吸后毒可慢慢消除,再用以解药,半个月后便好了。」
「解药在哪?」裴瑾急问。
北斗看了他一眼道:「刚才给她了。」
裴瑾郁闷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刚才回去时她闻着味道不喜欢差点给扔掉了,还好我想着你不会平白无故给她东西便拦下了。」
「扔了也没关系,这解药很好配。」北斗丢了一句便又忙自己的去了。
看着他走开,裴瑾又道:「那这半个月我就要不停受煎熬了?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半个月温香软玉在怀却不能碰、不能吃,是能憋死人的!
北斗道:「有。」
「什么法子?」
「阉割。」
裴瑾气噎,不再看他,自己陷入沉思。
半晌后,北斗突然先开口了,「你会追查此事吗?」
裴瑾动了动身子,目光深邃,「母妃之死是有人忌惮她腹中胎儿,她的身后是国公府,收养我之后,她们就已感到惶恐,等到母妃再有身孕,她们就更加坐不住了,使下阴葵之毒,同时要了两个人的命,又让我再无依附之势……斩草除根,一箭三雕,真是好计谋啊!」
「皇后从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北斗淡淡道。
「只是我在想她们给世宁下毒又是为何?」本来裴瑾还以为是康华郡主不喜颜世宁,想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可是从刚才颜世宁的话里,这个推论不成立,她是最近才拿到这香的,如果康华郡主真想除掉颜世宁,在她来到相府之后就该行动,断不会到现在才开始。
「这也是个一箭双雕之计,皇后为的是阻止你诞下子嗣,郡主是想除掉王妃,王妃死在相府惹人嫌疑,死在王府,一乾二净。」北斗看得彻底。
三位皇子,如今除了七王有一个两岁女孩外,其他再无所出,朝廷上下皆为之所虑,倘若现在谁先诞下龙孙,只怕变数难以预料。
裴瑾深吸一口气,沉沉道:「我不争不求到了这般地步,他们依然不放过……呵!」
「那便去争去求吧!」北斗看向他的双眼,「你比他们都适合那个位置。」
屋子里一瞬寂静。
半晌后,裴瑾笑了,「北斗,不要试图怂恿我,我知道你想报仇,我也会给你报仇的机会,但不是现在,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另外我再说一遍,我只想做个闲王,闲得没事干的闲。」说完,站起身,抚平衣衫,微笑出门。
北斗看着他的背影,阴郁的眸子里闪现出了些许失望,五年前他说道:「我可以救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许轻举妄动,不许擅自报仇。」北斗为活命,答应了,而在跟随他的五年里,自己无时无刻不在鼓动他,可他只一句,「我对皇位没兴趣。」他真的对皇位没兴趣吗?
那边,裴瑾忙着回去找颜世宁,走到半路的时候看到假山处,她正拿着个扇子站在一块高石上,偏着个头也不知再看什么,难道又跑去听壁角了?
颜世宁回房后换了身轻便的衣裳便又出来了,闲着无事,她正好把园子逛个遍,谁知一个不小心就看到那位秋月姑娘拎着一个十二、三岁小丫鬟的耳朵往假山后走了,边走还边骂:「你个小贱人,我让你不长眼!」
颜世宁是个好凑热闹的,在相府里装相的这两年差点没憋死,这会儿正好逮着热闹,还是这位主的,焉能错过,于是看着四下无人,忙提着裙子跟上前去,一听之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小丫鬟早上时候奉了裴瑾的命,让厨房里炖了山鸡蘑菇汤,中午时候,秋月觉得肚饿便去厨房寻食,一看炉子上香气四溢,便舀着吃起来。
小丫鬟刚被唤去做别的事,回来一看秋月差不多把整锅的鸡汤都吃了,急了,便道:「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给王妃炖的,你怎么可以吃了!」
秋月一听,火了,却也没当场撒气,而是过后挑了小丫鬟别的刺,开始发难。
此时她正边打边骂:「你看着王妃过门就紧敢着巴结不是,哼,我告诉你,她不过就是个相府不受宠的贫贱女子,王爷娶她不过是被逼无奈,你要巴结她,这是白费工夫,喝了鸡汤又怎样,你觉得王爷舍得打我还是骂我?睁开你的狗眼,好好认清形势,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说着,又一个耳光甩了下去。
秋月的指甲很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小丫鬟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小丫鬟又痛又惊,泪珠不停滚落,秋月犹觉不解气,又在她身上踹了一脚才气哼哼的走开,她从今天早上就憋了一肚子气,这小丫鬟撞在枪口上,正好遭殃。
等到秋月走后,小丫鬟跪在地上哭了一会后也爬起来走了,颜世宁这才想跳下石头也走,谁知一低头就看到裴瑾正站在下边,颜世宁吓了一跳,这跳下的姿势也就偏了,幸好裴瑾伸手接得及时,这才只是扑到了他的怀里而不是摔到地上。
「爱妃的热情可真是难以抵挡啊!」裴瑾将她扶好,笑道。
颜世宁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在这?」
「我也是来凑热闹的。」裴瑾替她拿掉头上的落叶,继续道:「我本来还以为你会现身给她作主的。」按照颜世宁以前的性子,是该上去搧那秋月两耳光的。
颜世宁嫣然一笑,「我倒是想,可某人说了,秋月姑娘身分特殊,万一我得罪了她,让某人为难了怎么办?」
裴瑾一怔,原来她是为着自己着想啊,不行不行,得让她没了这顾忌才行!
第三章
晚上裴瑾在书房给南疆米老头写回信时,脑子里不停浮现出晚饭时候颜世宁喝着鱼汤的模样,低着头,含着笑,时不时的瞥站在一旁的秋月一眼,裴瑾敢打赌,那时候她准是在算计秋月,她会怎么做呢?裴瑾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所以在信尾匆匆写了笔后就赶紧回寝室。
颜世宁正在床上盘膝而坐,皱着眉,努着嘴,实在不雅得很,没别人,她也懒得再装出贤淑的样子,不过等看到裴瑾进来,她立马挺直身子。
裴瑾看她又开始警惕了,也不给她躲闪的时间,踢掉鞋子直接将她扑倒。
「嗷!」看着自己又被整个抱住,颜世宁发出痛苦的哀号。
「嘿嘿,你刚才在想什么?」裴瑾说着又开始给她解扣子,穿这么多睡,准闷热难耐。
颜世宁可不知道裴瑾心中所想,还以为他又想强来了,边阻拦边道:「你昨晚不是说我不情愿,你不会碰我吗?」
裴瑾手脚利索,一会又把她拨的只剩下了亵衣、肚兜,本来还想将肚兜解掉,可生怕自己又忍不住,便只好作罢,看她又滚到一边坐起身,手紧捂着亵衣的衣襟,裴瑾嘿嘿一笑道:「不要那么紧张嘛,我只是怕你睡得热给你脱衣服,你要不想让我脱,以后就乖乖的,不要穿那么多上床。」说着自己脱了衣躺下了。
颜世宁盯了他一会,看他确实不再动手动脚,才松开了捂住衣襟的手,又在离他远远的地方躺下,还不忘将薄被扯来盖住。
裴瑾见状,狡黠一笑,一个打滚又将她揽在了怀里。
嗷!
嘿嘿。
半晌后,裴瑾郁闷的挪开点身子,为什么现在只抱着她都有反应啊,得赶紧转开注意力。
「告诉我,你吃晚饭的时候不停看着秋月是想干什么?」
颜世宁瞅了他一眼道:「呀,别人看都不能看啊?王爷可真是心疼她。」
裴瑾捏了她一下脸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屋子里酸酸的?」
「那是因为您没洗澡,身子发酸了。」颜世宁吸着鼻子做了个嫌恶的表情。
「是吗?为夫可是洗得乾乾净净、香喷喷的,不信你仔细闻闻。」说着,裴瑾又一把将她拖进了怀里。
眼看着脸就要撞进他的怀里,颜世宁赶紧伸手推开,脖子也梗直了往后仰,这么一来,她雪白细长的脖颈就正好展露在了裴瑾的视线里。
裴瑾只觉腾的一下,心上就着火了,他低下头咬了上去,本来他只想轻轻的啄一口,只是当嘴唇触碰到光滑柔嫩的肌肤时,这力道就失去了控制。
颜世宁被吮吸得又痒又疼,心底却生出了一些怪怪的感觉,而感觉到裴瑾那只手又伸进自己的亵衣里时,她猛一回神,赶紧阻止。
可裴瑾熟门熟路,早就解了结又将肚兜扯掉了,并且这回再没控制住,一手毫不犹豫的就覆上了两处柔嫩。
手掌火热,猛的被握住,只觉一股电流蹿满全身,颜世宁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而当裴瑾感觉到指尖的滑润时,清醒了,然后无语了,老子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怎么一碰到她就荡然无存了呢?可是好舍不得放开啊!
裴瑾小心的抚摩着,像是对待一件珍宝般,嘴顺着脖颈一路吻至耳垂吻至脸颊,最后再落在唇上,却也不敢贪恋,下面已是如铁般硬了,再这样下去无疑是自虐,所以他准备再狠亲了一口后就放开了她,谁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吟声。
一看,见颜世宁脸红通通的,眉头紧蹙着,贝齿紧咬着唇,显然是意识到刚才自己情不自禁的吟出了声,裴瑾不由笑了,「爱妃可是想要了?」
颜世宁看着他促狭的表情,又羞又恼,在他胳膊上狠咬一口后,翻过身去,只是这脸红得更厉害了,刚才那一刻她都觉得自己要整个炸掉了。
裴瑾不敢再碰她,只能看着床顶,好一阵苦恼。
好久之后,两个人终于都平静下来了。
感觉到天有点变凉,裴瑾给她盖上被子,颜世宁这时弦绷得紧紧的,冷不丁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立马瞪眼盯视,一副「你要敢上来我就咬死你」的架势,裴瑾看着发笑,「你放心,我真不会再碰你了,不过给你揉揉胸是好事,你那太小了,得揉揉大,嘿嘿。」
颜世宁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最后才冒出一句,「你先把你自己的揉大吧。」说完,转身趴倒,嗯,这姿势他就摸不到了。
裴瑾不再逗她,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想着怎么整秋月?」
「你舍得吗?」颜世宁道。
「有什么不舍得,只要你高兴就好。」裴瑾答道。
颜世宁转头看着他,见他不像撒谎的样子,哼了下,道:「我还没想好。」
裴瑾笑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裴瑾说完就闭上眼睡去。
而颜世宁一怔后,却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些事,那时侯她被欺负,瘪着嘴回家,却在路上遇到裴瑾,那时候颜世宁已被他整得看到他就跑,所以那回见到他,只装没看见的走过,谁知却被拦了下来。
「小狮子被欺负了?」他笑着问。
「关你屁事。」她不理他。
「要不要我帮你报仇?」他甩出鱼饵。
她看他人高马大,顺利上鈎。
于是第二天,他帮她做好了陷阱,带着她趴在草丛中,然后就等着那坏小子放学回家,最后坏小子绊到绳子,摔倒在地,树上的沙包又应声砸下,哗啦啦,小木块、小石子、杂草乱花,还有条小蚯蚓,全部撒在了坏小子的头上……
想着想着,颜世宁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泛出了笑容,那时候她可真没想到这个以整她为乐的小王爷能给她报仇,还以这么一种方式,本来她还以为他会卷起袖子直接把坏小子揍一顿呢!不过,嗯哼,如此正好证明他骨子里就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卑鄙到给她收拾完了坏小子,他就提出要报酬,当时她就傻了,报酬?一开始没提啊!那是要多少呢?
他笑着比了三根手指头,意思是,不多,三文就够。
她摸了摸自己乾扁的荷包,沮丧了,因为她的全身家当只有两文钱。
「钱不够,怎么办?」
「好办,就给我抄书吧。」
于是在之后的几天,她就整天被他抓着给他写字,天知道那时候她最讨厌毛笔了。
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了,本来以为可以远离魔爪继续玩去了,谁知这厮又跟恩师说道:「老师,以后就让世宁在这跟我读书写字吧,我看她聪明得很。」
看到老先生点头以及那厮奸诈的笑容时,她彻底泪奔了。
而在以后的一年里,她每天早上醒来都在床上挺屍,可是每次挺屍的时候都能听到门外这厮温和的声音,「容姨,世宁起床没?一日之计在于晨,她该早些起床读书。」
然后每天她都会被母亲抓起,塞到那厮跟前,然后一整天她都是一脸怨念的看着这厮人面兽心……嗷,好悲壮好惨不忍睹的往事啊!颜世宁现在想想,都要为过去憋屈可怜的自己抹一把辛酸泪,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裴瑾时,脸上也重现了当年的怨念,太狡猾太卑鄙了!
不过到底该怎么对付秋月呢?那边颜世宁又陷入了新的思索中,这边裴瑾嘴角泛出了一丝笑意,他刚才正好也想到了这段往事。
小笨蛋,你那兜里从来只有两文钱,我都翻了好几回了你还不知;没事跟那些小子打架乱混干什么,教你读书写字多好,你现在那一手娟秀小字可都是我的功劳啊;我欺负欺负你也就算了,别人欺负你,怎么行呢……
第二天一早,裴瑾醒来时就看到颜世宁坐着,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裴瑾被看得发毛,「你这是在看什么?」
颜世宁狡黠一笑,「我终于想到了法子,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噗,敢情你想了一夜啊!
◎ ◎ ◎
秋月今天起来时眼皮子就一个劲的跳,看看外边天晴日丽,也没个不好的兆头啊!得了,还是赶紧收拾好了去伺候王爷吧,看样子王爷对王妃还有点喜欢,那怎么成呢?不过王爷应该还是喜欢自己多点,好歹好几年的情分了,这不,昨晚听到鸡汤被喝掉也没个反应……
秋月这么想着,不由挺起胸,一阵得意,抹好唇脂,又挪动莲步去了裴瑾二人的寝室。
而颜世宁已经等她很久了。
「王爷,奴婢给您更衣。」秋月贴了上去。
「不用,你去帮王妃吧!」裴瑾温和拒绝。
「可是奴婢怕伺候不好,惹王妃生气。」秋月坚持不懈。
「那,那你就站边上歇着吧。」说着,裴瑾走到屏风处准备更衣。
秋月一看,赶紧跟上。
屏风的边上是梳妆台,颜世宁正坐在那梳头,看到秋月走来,她突然皱起了眉头,「哎呀,我的肚子好疼,秋月姑娘,快过来扶我一把。」说话间,她弯下腰似经受不住要摔倒,而一手已经伸出来抓到了秋月的裙子。
秋月看她脸色刷白,吓了一跳,又是怕又是嫌恶的,赶紧退了几步,而她身后是一个架子,这架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个青釉云纹瓷瓶,秋月撞到架子,瓷瓶摇摇欲坠却也并不摔下,裴瑾一看不好,快步上前去扶颜世宁,顺便,走过架子的时候,再轻轻的摇了那么一下,于是瓷瓶坠地,摔成一地渣。
声音在脚边响起,秋月赶紧闪开,待看到碎裂之物是什么时,脸刷的一下白了,这可是皇上御赐的,王爷最喜爱的一个瓶子啊!这就被她碰翻了!
还没等她回神,那边颜世宁又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声音,「秋月,你为何不扶我?」
秋月回头一看,见颜世宁已摔倒在地,而裴瑾正欲抱着她。
裴瑾听到颜世宁说这话,目光也转向秋月,神色极为不善,「秋月,难道你现在连人都不会扶了吗?」说话间看到地上的碎片,脸色更是难看,「这可是父皇赐我的瓶子,竟被你打碎!」
秋月已知自己闯了大祸,赶紧跪下,「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被王妃吓着了……」
裴瑾气极,也不再理她,抱起颜世宁就到床上,又道:「快去把北斗先生喊来。」
北斗正在晨练,看到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来,还以为出大事,比如颜世宁毒发了,于是赶紧过去,谁知诊治一番,气息平和,脉象稍虚,除了脸色发白之外,竟是一切正常的结果。
那这是怎么回事?北斗扫了一眼裴瑾,见他跟自己使颜色,不由无语,站起身道:「王妃无甚大碍,但也需细细诊治。」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他也不知究竟,只能说这么多。
而那边秋月听着这话,暗松一口气,要是她真有什么事,自己更没什么好果子吃了,转瞬又有些失望,她要得了绝症,然后顷刻间一命呜呼多好!
裴瑾此时也缓了脸色,拉着颜世宁的手柔声道:「爱妃无事便好,刚才可急煞我了。」
颜世宁虚弱又惭愧的说道:「让王爷担心了。」
安抚好了颜世宁,裴瑾又看向秋月,脸上再无笑意,「本王待你们从来不薄,王府之中也从来不曾有过责罚,然而今日你实在做得太过,现在王妃幸好是无甚大碍,倘若有事你又如何担当得起?更有甚者,你竟还如此莽撞,打碎了父皇的恩赐,你教我如何是好!」
「王爷,奴婢知错了!求王爷饶恕!」秋月说着又挪着膝盖到了裴瑾跟前,抓着他的衣衫求饶着。
北斗见状,嫌恶的避开了身子,而颜世宁则是撇撇嘴,眼睛一闭,来个眼不见为净。
裴瑾叹了口气,似有不忍的说道:「算了,你好歹也跟了我几年了,我也不忍心重责你,你就在自个屋中闭门思过一个月吧。」
秋月听到前面那话还一阵窃喜,待听到后面一句,傻眼了,闭门思过一个月,那她还有什么戏唱!
裴瑾却是我意已决,看她还要开口,打断道:「你无须多言,就这么办吧!」
秋月等人退下去了,北斗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挥袖离去了,寝室里只剩下了裴瑾跟颜世宁二人。
「爱妃对为夫的表现可还满意?」裴瑾一仰身,也往床上一躺,嬉笑道。
颜世宁见他又要搂来,赶紧往床里边一滚,拿起个枕头隔在中间,道:「果然是骗子,说谎作假都是信手拈来的。」想想他刚才看到瓶子被摔时的心疼,斥责秋月时的愤怒以及责罚她时的无奈,啧啧,就跟真的一样。
「大骗子!」颜世宁又咕哝了一句。
「彼此彼此。」裴瑾笑得纯良。
颜世宁想着一开始还是自己先掀起这骗局,瞬间没话说了。
裴瑾看她吃瘪,暗笑,而后趁她不备伸手捏了她一把脸,道:「赶紧把脸上铅粉洗掉,涂那么厚,伤脸。」
颜世宁这才想到这回事,赶紧下床洗脸去,刚才为了吓秋月,她偷偷的抹上厚厚的铅粉,脸刷白刷白的,跟鬼一样,走到架子边,想到什么又回头疑惑道:「哎,我就是让你随便拿个易碎的玩意,你把皇上赐给你的拿出来干什么?摔了多可惜。」
裴瑾笑道:「戏嘛,总要做做足,不拿个稀罕物,怎么震得了场呢?」
颜世宁听着他无所谓的口气,有些奇怪,好歹是皇上赐的,而且根据刚才秋月的惊慌表情,想来这瓶子意义非凡,可他现在这副不在乎的样子……颜世宁狐疑的看向他,只是他抱着头又隔得远,也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不过他还真舍得下本。
她的计画是这样的,她装肚子疼,要秋月扶,如果秋月扶了呢,那之后什么事都没有,要是她不扶,她后退避开,瓶子就会被她碰倒,她也将受到责罚。
其实这也就是个考验,颜世宁给了秋月一个机会,只不过秋月并未珍惜,当然,颜世宁制定这个计画赌的就是秋月心高气傲、不会扶她,只不过要实施这个计画她一个人不行,还得需要裴瑾的配合,首先得让他贡献出一个易碎的、稍微珍贵一点的东西,再然后就得让他来场主训仆的戏。
本来她还有些忐忑,想着说不定裴瑾真的是宠着秋月的,在她面前跟秋月保持距离也就是装模作样,而他说的那个「身分特殊」也一度让她对秋月有些忌惮,生怕自己贸然治了秋月会给裴瑾惹麻烦,所以她提这计画时也有些小心翼翼,谁知这厮听完目光闪亮,来了句「爱妃喜欢,为夫一定竭力配合。」然后他就配合至此,一点都没她发挥的余地了。
嗷!拿巾帕擦脸的时候,颜世宁又道:「我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你怎么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啊?」
裴瑾笑道:「爱妃不是不想看到她吗?为夫当然要体贴行事了。」
颜世宁看他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直犯恶,不过背转过去还是抿出了一丝笑意,随后又擡杠道:「那你怎么不棍棒伺候,她的那点错,闭门思过可是轻的了啊,难不成是你心生不忍,手下留情了?」
裴瑾站起身,抖平衣袍,悠然又无奈的来一句,「谁让我是个贤王呢,自然要宽以待人了。」
颜世宁无语的看了他半晌,最后翻了个白眼,拿起扇子转身走了,这货真是无时无刻不忘作戏啊!
裴瑾在碟子里捏了块她吃剩下的糕点,也跟了出去,嘴上的笑容是挡也挡不住,嘻嘻,又上当了吧,才不告诉你我厌烦了秋月多久,一直想打发她呢!
「小狮子,这次我帮了你,你还没给我报酬呢!」裴瑾跟上后又道。
颜世宁闻言,刷的顿下脚步,「你还想要什么?」
裴瑾走到她身边,出其不意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声道:「我想要你。」
颜世宁沉默半晌,最后一脚踹了上去。
正在这时,小厮跑来道:「宫里赐东西下来了。」
一大早的也没个事的,怎么赐东西下来了?还是赐这些……颜世宁看着桌上这些绫罗绸缎、珠宝字画,好生疑惑。
裴瑾却是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自己老子的性格他是摸得差不多了,昨天看着颜世宁的衣料不够好,他肯定觉得自己脸面被扫,所以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赐下东西,为的就是做给别人看,他对这个儿子好着呢,你们轻视他,掂量着些。
裴瑾嘴角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苦笑,不过看到颜世宁转过头来,又露出温和的笑意,「父皇定是喜欢你呢,收着吧。」
颜世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做了个唇型,你骗鬼啊!
◎ ◎ ◎
秋月在自己的屋中待了一天,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忿忿不平,这一个月啊,王爷也忒狠了,不行,得想想什么法子!
天已擦黑,秋月拨着灯芯,咬着牙,脑子里翻腾着各种补救的法子,最终她的视线落到了梳妆台的抽屉上,走到那,打开抽屉取出一个首饰盒,首饰盒上有个小暗格,里面放着一青一白两个小瓶,秋月先是取出了青色的瓶子,眸中闪现了一丝狠意,转瞬后又放下,拿起了白色小瓶……
裴瑾正在书房,米老头又寄来书信,除了汇报南疆的情况外,底下还是催促他回去的话,不过这回可是写了一长串的理由,说什么管副将不吃辣子、不爱听曲好生无趣,实在难以相处等等,裴瑾想着米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笑得直乐,然后他就听到门口传来娇啼。
「让我进去,我要见王爷!」是秋月的声音。
裴瑾眉头微蹙,将信收好后走了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已见秋月闯了进来。
傍晚时候下了场雨,天有点凉,但秋月却穿着个薄透的素白纱裙,也没涂脂抹粉,只素面朝天着,再配上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态,倒也有点我见犹怜的意味。
裴瑾见着却只觉头疼,不是让她闭门思过吗,她怎么还跑出来了?还真是不消停!
秋月把手中食盒放在桌上后,走到他跟前,一把跪下,瞬间泪水溢出,「王爷,奴婢知错了,您原谅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您跟王妃的。」
裴瑾心一抽,他内心是真想学着颜世宁般擡起一脚,可谁让他贤名在外呢,所以只能微不觉察的扯过衣衫,退身避开道:「你起来,好好说话。」
「不!王爷不原谅,奴婢就不起来!」秋月睁大眼睛,抿着嘴,看样子真是可怜极了。
裴瑾见她胡搅蛮缠了,头大了,声音也冷下来了,「秋月,不要忘了你的身分!」
秋月一听这话,眼泪淌得更厉害了,「身分?王爷,您说秋月现在是个什么身分!老太爷把我送来您这当初怎么说的,您忘了吗?
先前奴婢想要伺候您,您都是拒绝,一会说是念我年幼,一会又说盈小姐去了,您心中悲戚,一会又说国事繁忙无心他想,可是现在秋月都十八了,您也娶了王妃了,外边都以为奴婢是您的人,可事实呢,您说说奴婢现在到底算个什么身分?」
裴瑾见她说得酸楚,转过了身,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装出不忍的模样,可此时此刻,他无论如何装不出来了,他只能转过身,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嫌恶。
秋月看他沉默,心里微慌,刚才那番话她想了很久,她想着王爷一贯温柔,面对这样的质问与委屈一定心生不忍,然后一番安慰,到时候她再投怀送抱就事半功倍了,原来王爷不近女色或许是不知其中滋味,如今娶了王妃,不该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吗?可谁知王爷竟是这样的反应,是哪里错了?
秋月脑子转得极快,心想定是自己的急攻不小心触到了他的逆鳞,于是赶紧转换攻势。
她站起身,打开食盒,端出汤,哽咽道:「虽然王爷不曾多看奴婢一眼,奴婢也无怨无悔,只要能跟在王爷身边,奴婢就知足了,刚才是奴婢冒犯了,还请王爷恕罪,奴婢只是想着一个月不能伺候王爷了,心里惶恐而已……这是奴婢熬的汤,是王爷您最爱喝的,您喝了之后,就当是原谅奴婢了,奴婢也会乖乖的思过,再也不会来烦您了……」
裴瑾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汤碗,一瞬犹疑了,不过很快他又端起喝掉,秋月虽然是那边的人,但断不会给自己下毒的,乾脆的喝了,正好打发她!
秋月见他一滴不剩的喝完,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了,然后她开始收拾东西,慢慢的,慢慢的,时不时的还瞥一眼裴瑾。
裴瑾是再不愿看她,坐回书桌旁继续看书,可是很快他觉得不对劲了,这书上的字怎么动起来了?
「你在汤里放了什么!」感觉到小腹热起来,裴瑾攥紧拳头厉声问道。
秋月一看药效发作,也不收拾了,扑到他身上紧紧搂住,又开始流眼泪,「王爷,您就让奴婢伺候您吧!」
裴瑾此时已觉得周身力气已散掉,只剩了一团火在小腹边,他看着秋月把自己扶到床边,又给自己解掉衣衫,是想阻拦又使不出力,不行,不行!裴瑾努力吸气,然后狠狠的咬了记自己的舌头,脑子里瞬间清醒,力气也似有短暂恢复,然后他猛得推开秋月,夺门而出……
颜世宁梳洗完刚爬上床,突然听到门被重重推开吓了一跳,再看到裴瑾那副样子,更是惊慌,「你这是怎么了?」只见裴瑾衣衫淩乱,喘着粗气,双眸还微微发红,周身散发出发狂野兽的气味。
裴瑾艰难的走到床边,揽住她的腰往床上一滚,嘶哑着嗓音道:「我被秋月下药了。」
「啊!」颜世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已被压下,嘴已被堵住,感觉到抵在小腹那硬邦邦的东西,她四肢又僵硬了。
难道洞房就在今晚了吗?正在颜世宁心绪不宁间,裴瑾却突然放开了她,怎么回事?
裴瑾挤出一丝笑意,道:「你放心吧,我说过了,不到你情愿,我是不会碰你的,这药性我能忍住的!」
颜世宁看他松开自己躺倒,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可是看着他皱着眉头,一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的样子,又犹豫了,「秋月为什么要给你下药?」想了想,颜世宁忍不住问道。
裴瑾又将她揽在怀里,道:「她是威国公送来做通房丫头的,准备以后做妾的,可我一直没碰她,今天她又被罚闭门思过,急了,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吧!」说话间,他又忍不住吻上了颜世宁的唇,手也探进了亵衣,熟练的扯掉肚兜,然后一手覆上了那处柔软,酥软滑嫩,捏着真是爱不释手,尤其是在指尖拨弄下挺立起的两点红莓,更是可爱极了。
颜世宁被揉捏着呼吸也乱了,忙推阻开道:「那既然是你的通房丫头,你就去让她陪着嘛。」
裴瑾闻言,重重在红莓上一掐,颜世宁吃痛,呼出了声,可是当那麻痒随之蔓延开时,呼声变成了吟声。
裴瑾看她红着脸蹙着眉,又亲了一口道:「我只要你一个,别的都不行。」这声音,慵懒中透着坚定,沙哑里又露着磁性,听在耳里,莫名消魂。
「不过我知道你不愿意的,所以今天我会忍着。」说着,裴瑾又一次放开了她。
颜世宁听着他说的那些话,又看着他痛苦的受着煎熬,有点过意不去了,她既然嫁给他,做那事都是天经地义的,他现在这样都强行忍住……
「要嘛,要嘛,你就不要忍了吧……」说到最后,颜世宁这声音已经低入尘埃了。
裴瑾看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嘴角露出了奸诈的笑容,不过很快又恢复坚定的痛苦的神色,「不,世宁,我能忍的!」
颜世宁愣住了,她刚还以为他听到那话后会飞快扑来的,看来……看来他还真的挺好的,裴瑾这个小人在她心里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颜世宁默默决定以后再也不踹他了。
那边北斗无比郁闷的收拾完刚才被翻得一团糟的柜子,不就找春药的解药嘛,翻那么乱干什么,翻完也不收拾,两眼发光的就冲回去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天夜里,裴瑾翻腾了无数遍,揩了无数的油后才来了句「药性终于散了」,而颜世宁念着他那高大的形象,也不再抵死反抗,其结果就是……为什么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摸遍了!
至于书房里的秋月则是心如死灰,都这份上了,裴瑾都不愿碰她……
第二天,裴瑾早早醒来,看着怀里睡得正熟的颜世宁,又露出了狡猾的笑,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又冷了下来,秋月是留不得了,只是秋月是威国公安插进来的人,如何才能名正言顺的将她送回去?可要找个让威国公无法反驳的理由啊!
看到身边的颜世宁有醒来的迹象,裴瑾又咧嘴笑了,颜世宁瞥了他一眼,转个身继续睡。
裴瑾忙揉她,「快起来,快起来!」
颜世宁转过身,蹙着眉头,他那么催促有什么事吗?
谁知裴瑾纯良一笑道:「该起床读书了。」
「混蛋!」
「嘿嘿。」
看到颜世宁无语翻身睡去,裴瑾忙又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家夫君都被人算计了,你还睡那么安稳。」
这话一说,颜世宁想起了昨晚的事,随后吐了两个字,「活该!」你总是算计别人,遭报应了吧!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她呢?」裴瑾摸着下巴道。
「给主子下药是大罪,自然要好好罚了。」颜世宁应道。
「看来爱妃对她很是不喜啊,既然这样,为夫就不心慈手软了,嗯,我决定让她永远消失在我们面前。」
颜世宁一听这话就惊了,腾的坐起身,瞪大眼睛,「你不会是要……」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想哪去了?我是准备把她送回国公府。」裴瑾鄙夷道。
那你刚才装出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做什么!
「不过我需要一个将她送回去的理由,给我下药这理由不太好,她本来就是送来伺候我的,她给我下药也是逼急了,拿这个理由是堵不住国公的嘴的。」裴瑾又道。
「那你想怎么办?」
裴瑾等着就是这句话,他挑眉笑道:「我有一个计画,不过……昨天是我配合你,今天可需要你的配合了……」
待裴瑾把计画说完后,颜世宁怔在当场,「你费那么大的脑筋就为了将一个丫鬟送还回去!」
裴瑾将她搂过,笑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为了爱妃,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借刀杀人?」颜世宁一脸不信。
裴瑾不反驳也不承认,只道:「那爱妃这刀是借还是不借呢?」
颜世宁抿唇想了想,而后应了声,裴瑾这厮太谨慎了,断不会随意布下这么个局的,他费尽心机要把秋月送回去,一定是有理由的,至于到底是什么理由,颜世宁虽然很想知道,但她也明白依裴瑾这性子肯定是不会坦言的,那还不如不问了。
不过颜世宁看着他的笑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早就想打发秋月了?」
裴瑾笑而不语。
那就是默认了!颜世宁眼睛一瞪,擡起脚就踹向他的腿,丫的,又被他给骗了!
昨天设局算计秋月,还以为是他为了哄自己高兴才尽力配合,现在看来,这厮自己打着小算盘呢,她就说整他的人他怎么就这么积极呢!
裴瑾见她气鼓鼓的直乐,抱着她又揉起来,颜世宁忿忿不平,也不挣紮,只做着个挺屍的样子,裴瑾蹭了蹭她的颈窝,赶紧讨好,「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将秋月弄走?」
颜世宁斜了他一眼。
裴瑾凑在她耳边小声道:「秋月非弄走不可,因为她是国公派来的钉子。」
颜世宁愣住了,威国公自珍贵妃死后就退出朝政,只一心养花弄草,他为什么要监视裴瑾?更何况,若是要监视,也应该是七王跟太子那边派来人啊!
裴瑾看到了颜世宁的疑惑,苦苦一笑,而后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 ◎ ◎
秋月辗转反侧了半宿才睡着,是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无望,今早乾脆也不起来,躺在床上称病,只是等到中午的时候,她躺不住了,因为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爱妃,你看这花如何?」
「挺美,妾身倒觉得这花像极了那位秋月姑娘,皆是美艳非凡,咦?这座小院何人所住?好生别致。」
「回王妃,这便是秋月姐姐所住的。」一个丫鬟回道。
「是吗?打理得很不错呢,王爷,这一天都过去了,您的气也该消了,妾身突然不适,秋月姑娘也是吓着了,也怪不得她,碰翻瓶子也是无意之失……所以妾身想,禁足一月的惩罚也就算了吧……」
秋月站在窗口听着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想来这女人是故作大方,在王爷跟前扮好人,秋月甚是厌恶,可心中却也期盼着裴瑾听到这话的反应,不过她也不奢望裴瑾能饶恕她,毕竟昨晚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谁知裴瑾却道:「既然爱妃这么说,那便罢了吧。」
秋月闻言,顿时喜出望外。
「那我们就去看看秋月姑娘吧。」颜世宁柔柔笑道。
秋月见他们走过来,赶紧整理衣衫,拢好发髻,又恭敬的施了礼。
颜世宁笑得温和,看她憔悴不堪还好生安慰,然而裴瑾却自始至终冷着脸,看得秋月心惊肉跳。
「既然王妃肯原谅你,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以后你就在王妃跟前好好伺候着吧!」
秋月一听到还是要伺候这女人,立马生出抵触情绪,不过幸好及时忍下,「奴婢谢王爷、王妃恩典。」只要不被禁足,一切还有机会,本来颜世宁还体贴的让秋月多休息,可秋月哪还能待得住,回头收拾好了就去颜世宁跟前了。
屋内,颜世宁逗着厨房小丫鬟偷偷养的一只小猫,裴瑾则坐在边上看书,除了几声猫叫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半晌后,颜世宁道:「也不知道银耳羹炖好没有,倒是有点饿了。」
裴瑾笑道:「那便差人看看吧。」说着,看向了在一旁站着的秋月,秋月自觉的走出去了。
小厨房不远,银耳也炖得差不多了,秋月盛好后,看着碗里冒出的腾腾热气,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颜世宁已经等了很久了,看到银耳羹端来,眉梢都是笑意,「王爷,要不要也来点?」
裴瑾道:「不用,爱妃慢用。」
秋月看着他目光柔和满脸爱意,心里酸得要命。
颜世宁拿着勺子搅了搅,觉得有些烫,便先搁在桌上等它凉,自己则俯身继续逗小猫,俯身觉得累了,又把小猫抱在了桌上,取了支银钗挠拨小猫的爪子,然后一个不小心,小猫一蹿间碰翻了碗,银耳羹洒了一桌,溢到了银钗上,银钗瞬间变黑。
「有毒!」颜世宁惊呼道。
羹里有毒,厨房的人成了嫌疑,把羹端来的秋月成了嫌疑,一番追查之后,在秋月的首饰盒里发现了仅剩半瓶的毒药,秋月看到那只白色小瓶时,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这是什么毒?」裴瑾沉着脸问道。
北斗研究一番后,沉沉道:「此为绝子散,顾名思义,断绝子息的意思,人服之,身体大损,终生难以受孕。」
秋月闻言,吓得魂飞魄散,「不是我!不是我!奴婢是冤枉的!」回神过来后,秋月赶紧解释。
裴瑾一甩衣袖,怒道:「本以为你只是任性了点,谁知你竟如此歹毒!」
「王爷,真的不是奴婢!是……是有人陷害!」秋月尖声道。
「那你说是谁陷害你!」裴瑾道。
「是……是……」秋月无力了,是啊,谁会陷害她,银耳羹是厨子小春煮的,小春她是知道的,再善良不过的一个孩子,断不会下毒陷害她的;银耳羹也是王爷让她去端的,是王爷让她惹了这嫌疑,可王爷也断不会下毒害王妃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月想起之前在脑海里浮现的那个念头,手脚冰凉了,那时候她的确是想着在羹里下毒的,害死王妃,一了百了,她甚至都想像着下毒的步骤,回屋拿毒,下毒,再端给王妃,出事后只作不知,抵死不认……
那么难道真的是自己做的?那些不是想像而是事实?秋月惊慌之下,心乱了。
「你说,这绝子散到底从何而来?」裴瑾依然恼极。
秋月猛然惊醒,只是看着他手中的瓶子,再说不出话来,这毒是上个月那边派人送来的,那人没说给她的理由,只道:「此物有毒,需妥善收藏,派什么用场,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她从来不知道这是什么绝子散,只以为这是一种毒药而已,可是这一切她都不能说。
既然什么都说不出,那就是默认的姿态了,裴瑾深吸一口气道:「本王念在多年情分上,昨天的事已饶你一回,且继续将你留在府上……如今你做出这等事,我是再也留你不得了,你收拾东西,回去吧。」
秋月听着这话,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泼下。
看着秋月被架走,颜世宁皱起了眉,刚才发生的这一切,貌似跟裴瑾的计画有出入啊!
裴瑾跟她说的计画是让秋月给她端汤羹,羹里无毒,她的指甲里有毒,在搅拌汤羹的时候,她正好将毒弹下去……说白了,这就是一出陷害的戏码,她本来还有些不安,谁知最后竟真的从秋月屋中搜出了毒药,于是问题来了……
她指甲里的毒是裴瑾事先给的,在北斗的检查下,这毒跟秋月屋中所藏的毒一模一样,本来她还以为秋月屋中的毒也是裴瑾放进去陷害的,可看秋月的反应,这毒真是她的,那么这就说明裴瑾早就知道秋月屋中藏了毒,也就是说,秋月早就有了害人之心,而裴瑾不过将计就计、先发制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啧啧,这厮可真够厉害的。
不过很快颜世宁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秋月这毒是要害谁?害她,还是害裴瑾?并且这是秋月擅自作为还是有人暗中指使?换句话说,这跟国公府有什么关联?
想起早上裴瑾凑在耳边说的那句话,颜世宁的心依然震动了下……
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屋子,裴瑾走到颜世宁跟前,拉起她的手。
「你要做什么?」颜世宁下意识的就抽手。
裴瑾拿出一把小剪子,笑道:「给你剪指甲,里面藏了毒,危险。」
颜世宁从前不爱留指甲,从来都是修得光秃秃的,只是到了相府后被颜世静批判了好几回,所以无奈的也蓄起了长指甲,如今被剪掉倒也不心疼,不过这被他握着手剪指甲的感觉……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煎完指甲,裴瑾仍不放心,又让她在热水里泡了好几遍。
颜世宁不耐烦,「跟你说了只在尖上抹了点,刚才早被剪掉了。」
裴瑾笑道:「以防万一嘛,万一不慎入口,没了小小狮该怎么办?」
颜世宁开始装死。
半晌后,裴瑾终于松了手,颜世宁立马拿起扇子坐得远远的。
「你什么时候有了随时随地拿扇子的习惯?如今这天也凉了。」裴瑾纳闷道。
颜世宁一怔,而后笑了。
扇子这玩意是个宝贝,你偷吃东西时,它可以掩着,你困得打呵欠时,它可以挡着;你要扮活泼开朗,可以拿它扑蝶,你要装文静有才,可以把它上画;热天搧风,雨天遮雨,哪天裙子上见红,还可以手放背后,颜世静就曾拿着她的扇子做这个用。
总之经过两年的京城生活,颜世宁将扇子当作一个伪大家闺秀、居家出门的生活必备,不过,咳咳,这应该不能跟他说,颜世宁放下扇子,转过话题,「难道王爷不该跟妾身解释些什么吗?」
裴瑾凑过去在她边上坐下,捧着茶道:「爱妃想知道什么呢?」
颜世宁扯笑道:「比如王爷如何知道秋月房中有毒的。」
裴瑾吸溜了几口茶,叹道:「看来是什么都瞒不了爱妃。」
颜世宁手指敲着桌面等下文。
裴瑾放下杯子道:「如果你的夫君连自己府上的人屋子里放了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只怕我已经投胎转世好几回了。」
此话说得轻松,好似玩世不恭,可颜世宁听着了然于心。
出嫁之前她就想着,如今,二,龙夺位,裴瑾虽无意争储,只怕也无法完全脱身,府上或多或少还有着别人安插进来了,所以等到嫁过来之后,在两人独处时她曝露本性,有外人在时她就又做出个虚伪表象,为的就是不想落人口实,如今听得裴瑾这番话,她便知道之前揣测无误,贤王府看似一派平静祥和,实则也是暗流汹涌啊,以后只怕要更小心了。
裴瑾看着颜世宁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心上不由一暖,抓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道:「你不用担心,府上那些钉子我早就派人暗中监视起来,不足为虑,如今打发了秋月,你就更可以高枕无忧了,上房揭瓦、满地打滚什么的,敬请随意,嘿嘿。」
「谁担心了!」颜世宁见他提起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一把从他怀里跳开,「丫的,上房揭瓦还是你唆使的!满地打滚也是被你气的!」
裴瑾看她炸毛,笑得更欢了。
颜世宁瞪了他一眼,跑到对面坐去了,她刚才倒真忘了这厮的手段了,秋月都能解决掉,其他人还不就是小菜一碟,替他多虑,那还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这么个卑鄙无耻、腹黑阴险的小人,谁碰上他谁倒楣!
裴瑾逗够了,也开始说正事了,「秋月这毒是国公府送来的,一早监视她的人就汇报给我了,我也早就趁她在我跟前黏糊时让北斗潜进她的房间搜查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秋月是国公安插下的钉子,为的就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别人安插来的我可以不用太多顾忌就给拔除,但国公的人……
毕竟珍母妃对我有恩,所以就算我看到秋月潜入我书房,将书信誊抄后转交给国公府的来人,我也只能当作不知,只能想法子慢慢将她送回去,只是要把她理由充分又不伤体面的送回去,有点困难……那时是两年前,后来嘛,南疆叛乱,我看机会正好,就请旨平叛去了……惹不起,咱躲得起嘛!」
「那你现在怎么想着收拾了?」颜世宁问道。
裴瑾看着她,脸上露出狡黠笑容,「为了爱妃身心愉悦,为夫自然要竭尽所能啊!」
为什么这厮总能把荤话说得这么坦荡!
「当然你也看到了,如今国公已不是想要监视我那么简单了,我若再不解决掉秋月,后果不堪设想。」裴瑾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颜世宁想起那瓶毒药,心里也有些发寒,「你是说,那毒是国公的意思?」
裴瑾微微颔首。
颜世宁深吸一口气,想及早上他说的那句话,又道:「可是你早上不是说国公他……如果你没子嗣,登上那位置又有何用?」
早上的时候,裴瑾在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国公一直想让我坐那位置,可我不愿。」
颜世宁每每想及这句话都心跳不已,她一直以为夺位是另七王跟太子的事,却没想暗中裴瑾也被支持着,国公虽然隐遁十来年,可他的势力着实不小啊,可既然国公私底下支持裴瑾,又为何要让秋月下毒?
颜世宁满心沉重,裴瑾却笑得从容,「世宁,你该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傀儡。」
颜世宁哑然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颜世宁醒悟的样子,裴瑾轻轻一笑,身子仰后靠向了椅背。
当珍贵妃还在世的时候,威国公就有那意思了,可珍贵妃并不希望裴瑾蹚这摊浑水,于她来说,裴瑾健康平安的长大就够了,等到她死后,后宫之中顿时失势,威国公也沉寂下来,不过这也只是表面问题而已。
在裴瑾十八岁那年,威国公问了他一个问题,「依你之见,当何人为储?」
裴瑾很无耻的回了三个字,「瑾不知。」
于是威国公又很直接的问道:「你当,如何?」
裴瑾继续回了三个字,「瑾无能。」
最后威国公看着垂手恭谨的他,沉沉道:「依我看,你比他们都适合。」
在后的几年,威国公不遗余力的给他培植势力,而他则不遗余力的躲开这些势力。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却突然有了一个登天的机会,很多人都会被权势冲昏头脑,然而裴瑾不在其中,他深刻的意识到,在威国公的扶持下登上天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从此坠落,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釜底抽薪,另谋他业,十来年前,躲在屏风后的裴瑾听威国公与珍贵妃这么说道,本来裴瑾还不太确定后半句话的意思,直到成亲前夕,北斗告诉他,那人给秋月的毒药是「绝子散」。
毒药是准备给颜世宁下的,为的是不让她诞下子嗣,孩子只能让秋月或者其他国公府的人生下,这样才既能有夺位的资本,又能方便操控,到时候他登上皇位,无权无势,便成了傀儡,子嗣再意外夭折,威国公就能轻而易举的夺权了!
一切机关算尽,幸好这枚毒瘤及早清除,想及此,裴瑾笑了声,收回了所有思绪,见颜世宁站在窗户边若有所思,道:「爱妃在想什么?」
颜世宁还在心惊,宫廷斗争从来残酷,却没想有朝一日就在自己身边上演,若不是裴瑾及早发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呜呼,她这才进门第二天啊,就遇上了这等事!
而听到裴瑾的问话后,她故作怅然的望着天,幽幽道:「我在想我娘亲许愿我一世安宁什么的,只怕不能实现了。」
裴瑾笑着走到她跟前道:「后悔嫁给我了?嘿嘿,如今你后悔也没用了,谁让你当初不逃婚呢!」
颜世宁白了他一眼,咬牙道:「谁让你要娶我!」
裴瑾弹了她一记额头,道:「你要不是嫁给我,只怕更不得安宁。」
「嗯?」这话让颜世宁有些糊涂。
裴瑾却不回答了,只笑道:「这条路也许很艰辛,你怕不怕?」
颜世宁擡头看着他的双眸,半晌后狠狠道:「我已经跟你这个天底下最可怕的人成了亲,你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裴瑾听着这话,笑开了花。
【网络版】
《夫君,悠着点》作者:苏行乐【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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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aize07314
时间:
2013-5-22 14:14
看了试阅部分,很感兴趣的说,看看去!
作者:
紫色檀木
时间:
2014-4-20 13:28
谢谢楼主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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