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辈子还能有选择,方天画绝对不会那样做。
将人质从吊索上送走之后,他就应该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第一章
方天画张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被眼前那张血盆大口给惊呆了。
“你个小贱蹄子!叽呱叽呱叽呱……你个小□□!叽呱叽呱叽呱……你个小□□!叽呱叽呱叽呱……”
劈头盖脸的口水浇得他晕头转向,完全不知所以地左右巡视,想要看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他的动作可能造成了某些误会,血盆大口的所有者上来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方天画当场扑地,如同电视剧里那些柔弱的女主角一样,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我这是……
他甚至没有一秒钟的思考,一只彪悍的猪蹄子随即踏在他的背上,踏住了他意欲逃窜的动作,戴着粗金戒指的肥手拧住了他的耳朵,继续向他的脑子里灌输着各色各样丰富多彩绝不重复的谩骂。
老子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儿?
最后,他在被狠狠跺了几脚,再次挨了几个耳刮子之后,就被裹上一堆绫罗绸缎,捆起来丢上了马车。
而在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喘出了死后的第一口气。
他的身体,确实是很不对劲儿。多年的训练完全没有在身体上获得体现,挨打遭捆扎啥的根本不是问题,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问题是原本在他身体里本能一般蓄势待发的力量,到现在连个影儿也没见!
在喘出了第十口气的时候,他算是稍微想明白了目前的基本状况。
经过整理,他主要理解了以下5点:
1、他是个妓。(赶紧摸摸……没错!男的!)
2、他被卖了。
3、他逃走了。
4、他被抓回来了。
5、他又要被送回去了。
摸摸身上,并没有很多伤,最重的不过是那老太婆踹在背上的两脚。
骂的那么难听,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不对呀,这和电视里那些情节好像不一样嘛。
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那老太婆是个好人……(这个绝不可能!)二是买了他的那色鬼势力很大……(这个可能性99.9%!)
然后他挪动了一下自个儿的身体……那弱柳扶风弱不禁风娇柔可人的感觉!
怪不得他一点儿力量都没有!
怪不得一身的弱不禁风!
在经历了特种部队惨无人道的二十年操练与被操练之后,在经历了十多年拯救人类拯救国家拯救世界的生活之后,在经历了最后一刻被恐怖分子从后面拖住,以至于没能和人质一起逃走,因而葬身火海的痛苦之后……
他终于意识到……OH MY GOD!
他死掉了!
他活了!
他精心训练的身体没了!
他的后庭菊花要不保了!
他马上就要被男人给操了!
想象中的买主长着刚才那老鸨性转后的脸——居然一点儿也不违和——和比她更加庞大的身材。
脑子里面飘过各种恐怖的情节设置,无论哪一种他都宁可自己当时救出人质后就纵身跳楼,就算摔个全身瘫痪也好过被困在这具要命的小身子里边儿被个老男人操!
“呜呜呜呜……”
不过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就算在如此绝望的境地里他也不打算哭啊!
“呜呜呜呜……”
在一秒钟的挣扎之后,他终于从暂时无法接受的恐慌发作里逃了出来,这才注意到这哭声的真正主人。
那是两个孩子——真的只是孩子!最多有十一二岁,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身上穿的倒还干净,两双小手却是粗糙不堪,露出袖子外面的胳膊小麻杆一般,隐约还有伤痕遍布,四只眼睛哭得跟核桃一样。
方天画四十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哄孩子的经历。他的工作总是很忙,好像小婴儿转眼间就出生了,一忽儿就变成了少年,少年很快就上了大学,马上就要进入社会变成青年……
他一时间把自己的情况抛到了九霄云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们。
只是一瞬间,孩子们被代入了儿子的脸。
他尽量放柔了声音,开口道:“别哭了……”
那常年训练中练出来的狮子吼消失了,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是比女人还温柔的声音,声线娇柔,温蕴造作,雷得他自个儿先打了个冷战。
不过这声音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两个孩子哭得更伤心了。
他儿子才不会这么没用呢!清醒过来的方天画皱眉。他又不是圣母,后庭菊花的问题还没解决,就来两个哭丧的在这儿影响他的心情,难道他真要和个人妖一样去温柔抚慰他们?做梦去吧!
“给老子住口!这么大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声音虽有些尖细,像是没发育好的孩子,不过胜在威慑力强,俩孩子当即闭了嘴,搂在一起惊恐地看着他。
他不禁又有点内疚。说实话,这两位不过还是孩子而已……虽然在这个时候可能已经算大人了,但是在他那个年代,这么大的孩子还在爸妈的羽翼下撒娇呢。
经过了一番努力,那俩孩子总算放松了一点,尽管依然心存疑虑,不过至少能够开口说话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我叫小珍。”
男孩说:“我叫小月。”
女孩的名字还好,这男孩……
他按下心头不适,又问道:“小珍小月……你们谁身上有剪刀或者刀子之类的东西?”
他被粗麻绳困得跟个肉粽似的,这身体娇弱得恐怕连蚯蚓都捏不死,脱逃是做不到了,刚才他还想从车厢上的钉子啊木片啊上面蹭蹭,环视一圈,周围全是包得仔细的棉布,想都别想。
孩子们一齐摇头:“小姐,你就饶了我们吧!被妈妈知道,这回肯定要把我们打死了。”
小姐……
方天画一头冷汗,要不是刚才悄悄摸过,现在他指定要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别了。
“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姐……”
可能他的说法勾起了什么回忆,孩子们又抱在一块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我们真的不想死啊小姐!求求你别再逃走了!听说那个人可有钱了,可英俊了,可温柔了,你就从了他,救救我们吧……”
就算对之前的事情完全没记忆,方天画也大概猜的出来是怎么回事,看来此路不通了。
话说回来,难道他们给了他剪刀,他就能做什么了么?
听听外面,赶车的至少有一个人,车后还跟着四、五个马蹄声,至少三个高谈阔论的声音已经跟了这辆车很久,说明不是保镖就是随从,对现在的他来说完全是不可能解决的任务。
难道让他从这晃晃悠悠的马车里跳出去?就用他这个柔弱的小身子骨?还带俩孩子?搞笑的吧!
经过一番思考对比,他发现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乖乖地跟着走,等到了地方,只对付那个又老又丑又蠢的富商——在他脑子里就是这种预感——就好办多了,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就算是目前这模样,也能完美解决那老东西,和一切后续问题!
他们在马车上晃晃悠悠了大半天的时间,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就在方天画以为自己的穿越之旅会就这么香消玉殒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有人在马车前呵斥着什么,一直跟着他们的一个声音上前和那人低声下气地又说着什么,趾高气昂的声音指挥了半天,另外一个声音陪笑陪得方天画都不耐烦了,马车这才又动了起来。
他们说了那么长时间,方天画一句没听懂,回头问那俩孩子,孩子们跟他解释是文定方言,土得很,他们也听不大明白。
文定……方天画茫然地想了几圈,也没想到古代哪里有叫文定的地方,文定之礼他倒是听说过……
马车又绕了很大一圈才到了真正的目的地,他们被赶下马车,眼前正是两扇朱门,几株冬青冷清地立在门侧。
以那围墙的高度而言,这两扇朱门显得十分低调寒酸,身后则是一通无人行走的小巷,明显只是侧门或者后门之类。
有人上前敲门,开门的守卫一脸不耐烦,大概习惯了在无权无势的下人面前耍威风,对着敲门的那位就是一通吼,那位点头哈腰,指指方天画和那俩孩子,又从袖袋中掏了点什么送过去,陪笑说着好话,那守卫才冷着脸跟方天画招了招手
两个保镖想推着方天画进去,那守卫顿时脸吊得马脸一样,冲着他们一顿指手画脚的大骂,那俩保镖只得退回,让方天画和孩子们自己走进去。
经过和守卫交流的那人时,那人看着他们冷冷地哼了一声,眼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自明。
等进了朱红色的门,方天画回头看了那些保镖一眼,心里恶狠狠地想,老子现在是没办法,等老子弄回了以前的本事,非得把这些账一笔一笔都他妈讨回来!
被守卫推进门里,又有另一个人接了手,将他领走。只这大半天的相处,两个孩子已是十分信任他,这会紧紧地贴在他身边,一步也不肯离开。
方天画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暗暗记住经过的景物。尽管是一片亭台楼阁,古色古香的味道,甚至不时有衣香鬓影迤逦而过,他还是目不斜视,满脑子构建着自己的计划与未来。
出乎意料地,那领路的人根本没有把他们送到什么豪华套房之类的地方等待临幸。他们沿着围墙越走越偏远,越走越荒凉,最后竟停在了一间快要倒塌的茅草屋跟前。
“这就是你们以后的地方,”领路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说话的语气却像是正在掸掉衣服上粘着的痰液,“衣服被褥都有,一日两餐,有人送。你们就呆在这儿,没事不准乱跑。我们越府不是你们那种腌臜地方,若是惹了什么事,不要怪老夫不客气。”
他说的是半口音半官话,方天画费了老大的劲才听懂个大概。不过他也不生气,反而是喜出望外。心说你这态度我不怕,你殷勤了我才怕哩!你冷淡了就说明你家老板对老子没性趣,没性趣就说明老子的菊花保住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一反刚进门时的冷淡与防备,方天画非常热情地点头弓腰,好话说了一箩筐,什么小的一定乖乖的不惹麻烦,小的一定唯大人马首是瞻,小的多谢大人相助之恩,大人有什么需要小的地方小的一定抛头颅洒热血不说二话,不知大人怎样称呼,小的也好记得恩人姓名……
太过夸张的热情把老先生吓得连连后退,最后连句回应都没有就拂袖而去,路上差点被一根树枝绊了个趔趄。
等闷在肚子里笑完了,方天画笑着回头,对那俩孩子说:“找个刀来,把老子身上的绳子解了。”
事实上,这间茅草屋里确实是什么都有,小珍和小月在屋里搜索了半天,找到了不少东西。
有剪子刀子锅子铲子……生锈的。
有棉布棉花绫罗绸缎……发霉的。
有衣服裤子袍子鞋子……没一件整的。
有枕头有被子有褥子……另赠老鼠三窝。
不过再生锈也是刀剪,对付些个粗绳不成问题。
挣脱了束缚,方天画开始一件一件清点他们目前的财产。
这个,可以用;那个,清洗清洗也还行;生锈的没关系,找个石头啥的沾点水磨一磨,一样用;破的也没关系,想办法弄点针头线脑的一缝。生存没有问题!菊花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发现小珍和小月两个依然怯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后,从刚才到现在,连声大气儿都还没喘过。
方天画心中不由得有些汗颜,于是拉着两个孩子进了茅草屋,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和他们一块儿坐下,温声说道:“对不起,我有点儿太兴奋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用得着野外生存之类的玩意儿……”
两个孩子一脸茫然。
方天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什么,我的意思其实是……嗯,你俩知道我是谁不?”
他的意思确实是单单纯纯地想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听在两个孩子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孩子们还以为他考他们呢。
“小姐……”
“能不叫我‘小姐’么!”方天画拍炕而起。
两个孩子吓得眼泪都出来了,缩手缩脚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方天画赶紧安抚:“不不不,那什么,我没有要凶你们的意思,我就是听不得别人叫老子‘小姐’……”
待孩子们平静下来,开始一五一十地向方天画汇报关于他这具身体的基本情况。
这身体的名字叫做“娇娥”,是那丧尽天良的妓院从小养出来的,今年一十六岁。自十四岁登台献艺,便备受追捧,红遍大江南北,一个多月前被挂牌出售……初夜,当地一富商将他买了下来。
(方天画实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些人难道就没有点正常的爱好么?让一人妖红遍大江南北!没胸没屁股的男人!太不可思议了!)
“富商?就是这家?越府?”
“不是啊,是一个姓牛的老爷。”
据说那位牛老爷买下这位小人妖之后,连碰都没敢碰一下,就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往这越府送过来了。本来只要送这小人妖一个的,不过这牛老爷说啦,万一越老爷喜欢嫩口儿的呢?就又从妓院里挑了两个“金童玉女”,一起送过来。
这位叫娇娥的小人妖要么是个烈性子,要么就是个傻B,在钱货两讫的现场对牛老爷大骂不止,被迷晕了扔到马车上送走,半路醒来又包袱款款跳车跑路,而且还一番声泪俱下摆事实讲道理,在瘸了一条腿的情况下还把俩孩子一块儿勾搭走了。
这三位又弱又病的傻孩子能跑出去多远?还没走出半里地呢,就被保镖一索子给套了回去。
回去的遭遇自不必说,连两个无辜的孩子也遭了罪。尽管这三位是礼品,没法往脸上打,身上还是没问题的,不留疤的虐待方式连方天画都知道不少。
这顿那个揍呀,也不知道是伤到了什么地方,小人妖就此香消玉殒,紧接着继承了他悲惨命运的就是方天画了……
方天画悄悄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除了被绑和之前被踹的位置,倒没什么疼的地方。太好了,他还以为自己连脾脏破裂肝脏出血脑膜血肿气胸骨折血栓大出血之类的也一块儿继承了呢,现在看来似乎没有。
至于这越府的问题,小珍和小月却是连连摇头,完全不知道这家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可能是什么富户吧。
方天画心说没错,是挺富的,不过能让那位牛老爷买下这位红遍大江南北的人妖花魁只为巴结此人,而老鸨气得七窍生烟也不敢往自个儿脸上来一指头的情况看,恐怕还不只是这样。
不过这些目前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决定了!只要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就要把这个小鸡仔一样的身体练出腱子肉!逃出这个莫名其妙的越府!并且在这个文明落后的古代闯出一番事业!回头再去报复把他当妓看的那群妓院傻B!
但是这些话他可没有跟这两个孩子说,尽管他觉得看这俩孩子的模样,应该还单纯,没有受过什么不好的调教,不过,这个世界的一切他目前都只是从这两个孩子口中了解到的,他们说的是不是实话,人品是不是还行,是不是能和他一条心,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两个,”方天画尽量用温和的声音问,“有姓吗?到那什么妓院之前叫什么还记得吗?”
两个孩子都摇头,据鸨母说他们都是家中遭灾活不下去,只能把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卖给人牙子,再由人牙子卖给妓院的。别说名字,恐怕他们的父母对那么小的孩子连多看一眼都不曾,就拿来换了粮食。
“那不如就跟了我姓,我姓方,叫方天画——把之前那娇娥啥的破玩意儿给我忘了!以后你们甭叫我小姐,也甭叫其他啥的恶心称呼,就叫我大哥,怎么样?”
两个孩子忙不迭地点头。
“那,小姑娘,你就叫方珍珍,小伙儿……甭那副女孩样儿!方月月这名字太女气了,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方浩然,正气浩然的浩然,怎么样?”
方珍珍和方浩然当场就跪了下来,哭着给他磕头。
“大哥……小妹给你磕头了!”
“大哥……谢谢大哥给弟弟起名!”
这个时候的方天画并不知道自己给予的这个姓,和随手送出的两个名,将会对这两个尚是璞玉一般的孩子,造成多么大的影响,他此时想到的只是赶紧把孩子们哄好喽,有吃的就吃点东西垫垫底,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当天的日落之前,果然有人来给他们送饭了——三个冷馍馍,一小碟盐巴。
好么,连筷子都省了。
嘴里啃着干硬的盐馒头,看着眼泪汪汪的方珍珍和方浩天,方天画在心里暗暗发誓,老子一定要出人头地!老子要灭了那妓院!老子要抄了那牛家!老子要平了这越府!
第二章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不过以前似乎并没有这么困难。
二十多年前……当然,这个时间对方天画这个人而言是这样,而以科学上的“绝对时间”就不一定了……
那个时候方天画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壮小伙,当了兵,由于训练中的各个方面都属于冒尖儿的,没过多久就在选拔中进入了特种部队,“老虎部队”。
在他的记忆中,那时参加的各种体能训练和同班老兵们的刻意“蹂躏”,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不就是跑得快断气么?
不就是刚睡下就紧急集合么?
不就是寒冬腊月冰水冲身么?
不就是刚爬过一个坑又摔进一个坎儿么?
不就是背着五十公斤的负重被人丢在深山老林野兽丛生没星星没月亮没指南针狂风大作暴雨瓢泼里独自一人想法子回营么?
但是眼下……
方天画提起装了小半桶泥巴的破桶,一摇三摆地从左~~~晃到右~~~脚步虚浮,一步三喘,沉重的破桶在他的膝盖上撞来撞去,细骨伶仃的小胳膊小腿儿正在可怜巴巴地颤动,好像再加一丁点儿力量,它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离他而去似的。
看看!看看!看这身子骨!这是个男人么!这小人妖还能算是个男人么!
他们收拾那茅屋的时候,居然还发现了半面铜镜,方天画只顺势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就果断将它丢出了茅屋。
他严肃地对方珍珍和方浩然声明:“从此以后,在这茅屋里,不要让老子再看到类似的东西!”
丢在外面的铜镜最终神秘失踪,他知道肯定是爱美的小姑娘偷偷藏起来了,这个没关系,只要别让他再看到那张“娥眉淡扫如远黛,朱唇不点一抹红”的人妖脸,其他的一切都好商量。
问题是这小人妖娇柔的还真不只是那张脸。这小腰身最多一尺七吧?这小胳膊根本不见肌肉的踪影!那小细腿,这大腿可能还没他以前的手腕子粗!胸肌?这小人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胸肌为何物!整个上半身那小细排骨哇……简直就跟鱼刺差不多……
半桶泥巴!就从围墙这头的小河沟提到那头的小茅屋,他就用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绝望的事儿了。
什么雄心壮志,什么出人头地,什么体质,什么玩意……
等他总算回到了茅屋,两个孩子已经捡回了不少干草,已经乖乖地用锈刀切碎堆在一起,两张脏兮兮的小脸期待地看着他。
“乖,乖,”他用同样脏兮兮的手摸摸他们的脑袋,然后毫不脸红地把那半桶泥巴往他们面前一放,“咱们今天来上第一课:怎么给简易房加固!”
“饭都吃不饱……大哥,你受得住么?”方浩然怯生生地问。
方珍珍戳了他一下。
方天画也没生气。要他说也是,以前在部队那虽然辛苦,不过好在饭够吃,只要不是在荒郊野地里,饭堂的伙食那叫一个好吃,南北菜系,东西合璧,光面食的样子就分宽面窄面韭叶面,长面短面炮仗面,说起做法就更丰富了,什么牛肉面臊子面油泼面,拌面炒面凉面扯面热干面……吸溜……口水……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所住的破茅屋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天光都能从顶棚上透下来,筛子一样,外面大风里面小风,墙体一推就晃荡,目前还不是雨季,这要是再等个一两个月,一开春,雨水一多,就算他们受得了外面大雨里面小雨的生活,那也坚持不了多久,因为四面的墙脚都已经朽坏了,再来哪怕一点点刺激,这屋子非泡汤不可——字面意义上的,泡汤。
屋里最大件的“家具”是那张所谓的“床”,不知是哪一届的主人留下的创意,居然是用土堆起来的!那甚至都不是真正的炕!就光是用土堆起来!
而他们的屋里甚至都没有炉子!前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仨挤在一块儿,把屋里所有能盖的都盖上,连屋角掉的几根草都没放过,醒来的时候脚还是冰的。
所以他们必须未雨绸缪,趁着现在还算干燥,赶紧把基础设施搭建起来再说。
一般古代的大户人家,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在家中都会留有至少一个流动水源,方便家中用水,这一家还行,在距离这茅屋不远的围墙根儿上就有流水从内至外而去。
水边的泥土质量不怎么样,不是黄土,不过还算有点黏性。而这附近什么都不多,枯草一抓一大把。这两样混合在一块儿,也就能凑合成土砖了,到时候垒起来,用泥一糊,不能说很结实,至少不漏水这一点能保证没问题。
不过,这也就是理论上而言,一切计划都赶不上变化,尤其在他们现在的情况下。
他们三个人,一个弱两个幼,每天的伙食只送两次,每次三个馒头一碟盐巴或者咸菜,还没坚持两个星期,只打了一百多块砖(还有诸多裂纹,一踩就能碎的那种),而方天画在自己身上连一点肌肉的影儿都还没见到,就先病倒了。
头痛、头昏、发热、咽喉肿痛,这次感冒来势汹汹,根据他自己的判断,可能有点扁桃体炎,如果能来点青霉素啥的,保证马上就好。但是现在……
他躺在土炕上,意识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
一时觉得自己依然在山中执行任务,班长在耳边怒吼“你这个废物!”。
一时妻子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柔声地说着“快看看,宝宝正笑呢”。
一时又身陷火焰,手中紧紧箍着一人的脖子,那人却似一点不受影响,狰狞笑道“我活不下去,你也得死!”
只有偶尔他的脑子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出了什么问题。
趁着稍微还算清楚,他把哭得快断气的方珍珍赶出去,招手让同样哭得不知所措的方浩然过去。
“浩子……”他有气无力地说,“别学得跟个娘们似的,你大哥我只是快死了,又不是已经死了……”
方浩然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大哥!你要是死了我们两个怎么办!”
方天画气道:“老子还活着呢!你给我滚!滚去后面把那个破汤勺拿来,让珍珍烧一碗水放到这儿!快去!”
方浩然完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抹着眼泪去办了。
茅屋附近枯枝多得很,而且方珍珍曾在屋后的垃圾里找到了一只锅,稍微靠上的地方有个洞,不过少烧一点水还能不漏,方天画教了他们平地上挖灶和无烟烧水的小技巧,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方珍珍和方浩然对这点小事都能做得很好了。
没过一会儿,方珍珍已经烧好了水,用破锅直接端了过来,方浩然也把勺子拿来了——一把铁勺(没把儿),一把瓷勺(还算完整)。
要不是方天画这会儿没劲,他简直都要笑出来了。
“铁勺……你们想干什么?刮死老子啊!瓷勺拿来,浩子你来,珍珍你先背对着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方浩然拿着勺子过来,犹疑道:“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刮痧!来,沿着我的脊背两侧,用勺子沾上水,把我的颈后、肋间隙、肩肘、肘窝和腘窝用力刮,刮到发红发紫。刮的时候注意点儿,只把刮的地方露出来,其他地方要保暖……”
方浩然完全茫然了,他对这些医疗术语完全跟听天书一样,捏着勺子颤抖不已:“大哥……大哥我听不懂……你说慢点?”
方天画本来就是提着一口劲儿说的这些话,以为说完就能休息了,却忘了这位不是与他一起接受训练的队友,而是古代一个啥都不懂的毛孩子!
无可奈何,只得耐心教导:“就是说,把我的脖子后面,胸部的肋骨间……”
这孩子确实是不懂,不过胜在努力,不一会儿就掌握了方法。
方天画知道这玩意痛,却没想到换了个身体仿佛比以前痛了百倍!他在热带雨林里被毒蛇咬到,队友把他小腿上被咬得黑紫的部分整个割下来,他都一声没吭,没想这孩子刮下的第一下正确的痧就差点让他跳起来。
好痛……好痛!简直痛到不可言喻,痛到恨不能当场剥下一层皮去。
可能是这个身体基本没有什么肌肉层,脂肪也太少,每一下都仿佛刮在骨头上,每一根末梢神经都接受着慢火煎熬的酷刑,在尖叫,求他赶紧逃跑。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老子遇到过比这个强百倍的逆境!
这算什么!
一次刮痧完毕,方天画一声也没吭,只是整个人就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紧绷,汗出如浆。
他让方浩然把自己的汗擦了,勉强自己喝了一大碗水,换了身衣服,窝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睡了。
他本以为这样的地狱至少要经过个三四次吧,才有可能有痊愈的迹象,毕竟他这个身体实在太弱了。
到了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正一左一右地蜷缩在他身边,他们所有的财产都叠了一层又一层,全部盖在他的身上,而他自己则又是一身大汗,而前一天那种昏昏沉沉的不适感已经彻底地离他而去。
他悄悄钻出被窝,把被褥尽量地盖在两个孩子身上,自己又翻了一身又破又旧,枯草一样还带飘絮,不过已经被方珍珍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穿上了。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就觉得整个身体很舒服,四肢都很轻,和几天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推开房门走出去,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而迎面吹来了馨香的空气,合着不冷也不热的微风,是正正好的春天的香气。
原来,是墙角处有一枝孤零零的迎春,在一蓬干枯的灌木当中,羞涩地露出了嫩黄的花蕊。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尽管方天画一直在压抑,但不可否认,他对于这个世界的陌生,对自己家庭的怀念,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厌恶,对前路的迷茫,都让他的心中潜藏着巨大的压力。
而他的压力、烦躁和思念,在看到那一枝羞涩的迎春之后,悄然地化作了柔柔春水。
在那一瞬间,他才真正接受了“自己”其实早已死去的事实,接受了他将永远也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的绝望,接受了这个世界、这个身体的“新生”。
无论这个身体以前怎样,他都要接过这个倒霉鬼的命运,一路坚定地走下去。
他哼着“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做了一遍广播体操,又哼着“一个人睡,我不怕不怕啦” 做了一遍,再合着一首“做个好汉子,热血热心肠……”打了三遍完整的军体拳。
军体拳打完,全身都热烘烘的,十分舒服,之前的虚弱感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方天画心情超好,钻进房子里拿出病中穿的衣服,拎了个破木盆,又扛着洗衣锤,一路唱着“去开天辟地~”,小跑着奔去小河沟,洗衣服去也。
而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衣袂飘飘,自远处飘然而至,在荒凉的围墙上停留了片刻,又飘然离去。
方天画把洗干净的衣服挂在树杈上,搓搓冰冷的双手,又原地跑了几圈才又暖和起来。
方浩然和方珍珍也醒了,看到方天画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两个孩子都开心得不得了。
方珍珍都哭了,哽咽道:“大哥,你可算好了,小妹还以为你这回肯定死了……”
方天画脑袋上挂下瀑布般的黑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方浩然赶紧推她:“大哥好了,你应该说点好话呀!怎么能咒大哥死呢?”
方天画刚要点头,方浩然又续道:“这次亏是大哥没事,要是大哥死了,我们在这里又该怎么办呢?”
说到伤心处,两个孩子又抱头痛哭,方天画囧囧地看着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好了。
“得了得了,甭给我一口一个死呀死的,哭什么丧!老子活得好好的!你们两个,今儿我们不打砖了,我想了想,那办法有点麻烦,咱们又不长住,想点简单的办法,那些砖凑合凑合应该够用,你们今儿就先把屋里打扫一下,所有的东西能用的都收拾出来,不能用的都堆一块儿,我去办点事,下午可能就回来。”
方珍珍吓得脸色惨白:“办事?咱们在这能办什么事?大哥你可不能再逃走了,不然弟弟妹妹这次肯定要被打死的!”
方浩然更干脆,直接跪下了:“大哥!你要是想逃,我们两个跟着你,没二话!”
方珍珍哭着摇晃他:“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呀!上次被打的还没记住吗你!”
方浩然豪言道:“可是大哥给了我们名字!我们就应该跟着大哥上天入地……”
“都给老子住口!”
两个孩子都闭上了嘴。
方天画面目狰狞,表情扭曲,恶狠狠道:“老子不过就是从这儿——”他指指眼前的破茅草屋,“到那儿——”再指指深宅大院的深处,“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至于用这么生离死别的态度对我嘛!嗯啊——我知道你们想说啥,给我闭嘴——”他恶狠狠地制止了两个孩子的欲言又止,“我不是去偷东西,也不是要逃走,我什么也不干!就是想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他妈的什么地方!我会小心的!你们乖乖的打扫卫生,等老子回来看到你们光在这儿哭天抹泪的,看老子不揍到你们听话为止!”
他一转身,觉得自己一身威武雄壮、气宇轩昂地走了。
两个孩子看着他事实上单薄幼细的小身材像飘的一样离开,担心得如百爪挠心一般。
“浩然,你说大哥他……行吗?”
“我觉得……那个……可能……”
“不过大哥这次被送来以后,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对呀,以前他对咱们总是高高在上的,就算是说服咱逃跑,都还有点儿傲气似的。”
“但是现在可一点儿也看不到了。”
“可不是。”
“……就是他开始骂脏话了。以前他多冰清玉洁,是个多有风骨的人呀,你看今天他穿的衣服,你听他说的话,你看他那动作,简直粗野的……”
“……可不是。”
他们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转身去干方天画安排的事情了。
即便是对这个世界不太了解,方天画也知道自己现在穿的衣服很是不伦不类。
他根本没有什么内衣外衣的概念,平时有方珍珍帮忙,今天早上完全没靠任何人,随便能拉到什么就穿什么,那模样……他都有点不敢看自己。
不过这身衣服烂得简直像是一身冬季迷彩,所以一路上他都走的是屋角、树后、灌木丛,充分发挥了曾经学过的潜行基础,即便有好几次差点碰上那些男男女女、莺莺燕燕,也没人注意到他。
这会可能有人要问了,方天画为什么非得白天干这种事情呢?就他穿的那个样子,难道不是马上就被人抓起来按奸细审问的结局么?
事实上,在没有电的时代,即便是大户人家也很少有人在天黑之后跑来跑去的,到时候什么情报也得不到不说,没准还会迷路,等转悠到精疲力竭再被抓,那结局才叫个惨。
这户人家的院子打理得很整齐,但是各类冬天能动的不能动的植物很多,和他穿的那身乱糟糟的枯草色衣服很是相配,钻在枯黄的灌木中间,简直浑然一体,根本没法分辨。
他跟着一群小丫鬟到了一个类似于花园的地方。貌似这里是这后院的什么交通枢纽,很多人都不时在此处来来往往。
他蹲在石头后面,把所有人的言行举止,行走形态,以及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情况,大到地形,小到一句话,都有可能在危急的时刻拯救你的性命。
他在枯黄的草丛中蹲踞了很久,不只一天,也不是两三天,而是一个月,这些碎嘴的丫头小子们什么都敢说,前面一句说着“这可是机密”,后一句就把他们所知道的一切所谓“机密”都抖搂了出来,即便方天画不是个八卦的人,每天听着这些八卦也满有趣的。
比如有一回有俩个小厮一边走一边闲聊,一直在说的主要是他们的“老爷”,说到激动处居然站在原地不走了,唾沫横飞手臂挥舞的,比说书人还要专业。
最近江湖又有什么大事,“老爷”一人一剑,力挽狂澜啦;最近又有人想对“老爷”干什么,“老爷”一茶一盏,强虏灰飞烟灭啦;最近又有侠女对“老爷”如何爱慕追求,“老爷”一言一语,一树桃花付诸流水啦……
方天画一路听来,脑门子上的黑线都快把他压死了。
难道他还不只是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了一部种马后宫加大开金手指的□□小说里了!重要的是,主角不是他!更重要的是……他又算什么?没准是后来居上的真正种马主角?这个倒也不错,等他君临天下了……等一下!
突然想起自己被送来这个地方的惨烈状况,他明白了。
——合着他就是那种马的后宫(之一)呀!
他被那操蛋的老天送到言情小说里啦!(是耽美,不是言情……)
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按耐下心中的熊熊怒火,他暂时把自己究竟穿越到了哪种小说里的想法都撇到了一边,专心地继续窃听他的情报。
不过这些丫头小子们不像现代姑娘小伙,张口奥巴马闭嘴萨科齐,谁人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他们眼中最大的那位不过是自己的主子,最多随之延伸到与主子有关的人,比如敌人情人仇人爱人……至于目前皇帝是哪位,这个国家目前是个什么状态,他们这地方的政治情况又是怎样的,他们却是丝毫不提,以至于一个月过去了,方天画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掉进了哪个时代。
也或者这就是本武侠小说呢?从小看的那些个武侠小说,哪本把皇帝看得重了?《射雕英雄传》都让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了,也没让宋家皇帝出来干点啥,最多算个《鹿鼎记》吧,这本算不算武侠小说还有争论呢……
这一个月,方天画并不是一直蹲在枯草丛中,他还四处乱窜,探查这个府邸的情况,和打理花草的小厮们进行了不懈的顽强斗争,不仅没有被人发现过,还复习了一下自己的潜行技术。
当然他不只是复习了潜行技术而已,他还趁着这段时间的机会,好好地锻炼了一下自己这副垃圾身体。
早上起床,先趁着天黑奔到之前摸好的柴房位置,背上一片长木料飞奔回来,固定在茅草屋内,每天一点,蚂蚁搬家,总能成功。
至于那些砖头,他已经用来做“床”了,他和方浩然是大老爷们,睡在土上就睡在土上,还暖和,方珍珍可是个女孩子,不能一直和他们受苦。
他们用好几天的时间,把砖头垒成床脚,又偷个斧头,再把偷来的木料以木楔子的方式钉在一起,弄成床板,不大,不过小女孩的小身子够用了。
剩下的砖头就垒成了土炕的炕边,把内部的土打实,再铺土,再打实,上面铺上草,这下子就不必在每次躺下都要小心尘土飞扬的问题。
干完这些后就开始冷水洗脸、冷水擦浴,再烧一点热水,剥点树皮蘸着厨房里偷来的盐刷牙。
洗漱完毕,就做操、打军体拳,当然是不带音乐版本的。
等吃过早饭(幸运的话,可以在厨房里偷点食物,红薯、土豆、白菜啥的比较没个数,偷了也很少人知道),就给方珍珍、方浩然留作业,比如今天写多少遍字,扎多少个马步,跑多少圈,跳多高的障碍。
“当然,你们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他对他们说,“但是先给你们说清楚,咱们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如果你们到时候跑得不够快,不要怪大哥丢下你们。”
当然,方天画本人并不认为被扔到这种地方的自己三人逃走了还有人追……很有可能他们都逃走一两年了,才有人想起这里。但是这种话不能跟这两个孩子讲,他可不想他们失去动力,虽然他不需要他们成为特种兵,但谁知道他们以后的生活会遇到什么事情,起码的逃跑能力应该具备才行。
他在屋后那些垃圾里找到了点石头、蹄铁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形状诡异,优点是很重,正好绑在手腕和脚腕上,腰上也缠了布,里面都是些沉重的玩意,他刚开始只带几公斤的东西,之后每天加一点,循序渐进嘛。
他每天就带着这一身沉甸甸的玩意,循序渐进地在越府内游荡,尽管一次也没有遇到那位主子,不过却探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都是关于什么江湖,关于武功啥的。
奶奶的!他好像真的掉到武侠小说里来了……大概是种马武侠?
原本他以为,以他特种兵的能力,在任何一个世界都可以搅出一片腥风血雨,现在看来……这可是武侠诶!是那种人可以飞檐走壁,千里之外取人贞操——呃,人头——的武侠世界诶!
完全不在一个起跑线上啊!
看来他只有找个悬崖什么的跳一跳,看看下面有没有世外高人或者武功秘籍了……
一个月后,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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