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28日。
你哭着来到这个世界。
就在5天前,我刚刚过完我的29岁生日,在病房的加床上,挺着不算硕大的肚子。
手术台远远比我预料的狭窄,堪堪只够我平躺在上面。麻|醉,固定双臂,门开,医生进来。
他们闲话着家常,我期待着你的到来。
心跳监测的数字疯长,医生让我不要紧张,其实我只是太兴奋了,就像等待开奖一样。
不知道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手术刀划过皮肤的感觉,肌肉被拉扯开来的感觉,那是一种没有痛感的疼痛。
上腹被一阵大力地按压,身体一轻,我就听到了你第一声啼哭,嗓门不大但中气十足。
“是个女孩儿,你看看。”
“啊,好丑。”
我笑着说。
皱巴巴的小脸,通红通红的身体,还有些微白白的胎渍。实在说不上好看。
医生又跟我说了些什么,我本能地答了。
我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是清醒的,脑子里一直有一句话在不断地盘旋。
“真特么像她爹!”
等到我迷迷糊糊地被推出手术室。
过道上的电子钟显示着10:58。
从进去到出来,不过四十多分钟。
我就这么跨越了我的青春。
怀胎十月,你没少折腾我,可是当我真正抱着你的那一刻,看着你安睡的脸,我觉得我拥有的就是全世界。
第一天,隔壁与你同一天生日的那孩子哭了一宿,而我却极少听到你哭。
你总在睡,一天要睡20个小时。醒来就吃,吃了又睡。
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
临床的人都一个劲儿的夸你。
你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小手偶尔地挣脱了束缚。
每每此时,我便会轻轻地捏住你的小手。
指尖细长,迎着光竟是透明的。
这会是一双弹钢琴的手,我感叹道。
我开始辗转反侧地想你的名字。
然后我发现,码过再多的字,翻过再多的字典,到这儿,都不管用了。
我可悲地词穷了。
那些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太浮夸。
那些声声慢慢清和温婉的,太琼瑶。
那些大智大慧大开大合的,太大众。
那些文韬武略王侯将相的,太硬气。
原来,想起一个志蕴双持的名字是如此伤神的一件事。
于是,名字被暂时搁置在一边,我仍然不顾你外婆恶狠狠的白眼包子包子的叫你。
渐渐地,你醒着的时间多了起来。
单眼皮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虽然我知道你还什么也看不清,但我总是努力的凑得很近想要你记得我的样子。
告诉你,妈妈在这儿。
我屁颠屁颠地给你爹发去你的照片。
附言,包子妞是尖下巴!
你爹回我一句,终于如你所愿。
我嘿嘿地笑了。
大饼脸是你妈我一生的怨念。
我总跟他们说,我只要你眉眼如我便好。
果真,你只有眼睛最像我。
不用美瞳胜过美瞳。
澄黑如玉,隐有熹光流转。
就像我写过的那么多的美人。
2013年2月1日。
我们出院,回家了。
这一天离新的一年还有8天。
你赶上了小龙女的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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