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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困难的事,就是宽恕。
后来,杨磊做到了。
房宇说过,没有他,当年我不可能就判那么几年。
房宇说,我坐满了这几年,出来了,挺得直腰杆,我没啥可后悔的。
当初的事儿,是我自愿。
房宇说,他是你爸。别为我,少个这世上一心只为你好的人……
一个星期天,他们路过实验中学。
实验中学还和以前一样,那个标准化的操场,还是两边高高的台阶。
两人坐在台阶上,在杨磊当年弹琴坐的老地方。
“没带琴来。不然,再弹一次。”
杨磊说。那把吉他,一直在八楼那房子里,收着。
“还会弹不。”
房宇问。
“真忘了。”
房宇入狱后,杨磊就再也没碰过那把吉他。
“你再教我呗。”
杨磊看着房宇。
几个打排球的女生把球打飞了,球落到房宇和杨磊旁边,杨磊手一抄就把球接住了。
“那个……把球扔过来行吗?”
几个女孩儿看着房宇和杨磊【房总和磊子读反了{:soso_e106:} 】,红着脸。
杨磊把球一抛,准确地抛进一个女孩儿怀里。女孩儿们走出老远了,还在往这边不停偷偷地打量着。
“那小姑娘,挺像英子。”
杨磊说。
英子以前追房宇的时候,杨磊认识。那时候英子也就跟这几个小姑娘差不多大。
房宇是怎么请英子帮忙的,这个过程,房宇都告诉了杨磊。杨磊知道,房宇心中觉得亏欠的人,就是英子。
“她孩子已经两岁了。”
房宇说。
现在,英子早已经在南方成家,有个知疼着热的人,也理解了一个女人真正的幸福是什么。
房宇出狱后给英子打过电话。英子的儿子在电话里嗲声声地喊“叔叔”。
“皮着呢,跟他老子一个德性。”英子笑着在电话里说。
“宇哥,我挺感谢你的,我要不到这地方来,也嫁不了这人。”英子说……
杨磊和房宇,都碰到过很好的女人。对她们,他们有感激,亏欠。她们都是生命里的过客,却都给他们留下了重要的色彩。
操场的喇叭里放着一首歌,旋律飘荡着。
“《恋曲2000》。也是罗大佑的,听过不。”
杨磊听着,望着阳光下的操场上,打球玩耍的人。
“听过。还是90好听。”
房宇说。
“你唱得比他好。”
房宇一愣,笑,吸烟。
“扯淡。”
阳光照耀着操场,温暖,操场有人放着风筝,鸽群飞过天空。
“那时候,你是不是就故意的。”
杨磊看着对面。很久以前,那个对面的弹琴人坐的地方。
“你不是说,你不用说话,也知道对面弹琴的想啥吗。”
房宇想起了杨磊眉飞色舞地跟他说,他和那哥们就是曲洋和刘正风时的情景。
“那他那时想啥?”
杨磊看房宇。
房宇眯着眼睛,扬起了嘴角。
“他想,这傻小子,不逗你逗谁。”
房宇吸着烟,笑。
“我操……你请我喝汽水那回,也故意不说是吧?”
杨磊咬牙切齿。
“我说了,你能多给我个花脸啊?”
房宇说。
“你丫儿的就是玩我!”
杨磊阳光下的笑容,散向四面八方。
房宇没回答,带着笑,吸烟。
他想起了当年遥远的那个夜晚。那个抱着吉他手忙脚乱,远远地喊“对不起啊哥们”的男孩。想起他坐在操场这边,好笑地望着他,随手拨动了琴弦,听到他跟上来的琴声。
他想起了那一年,那个夏秋之夜,那一晚夜凉如水的操场。那首老歌,那两个抱着吉他的人,还在唱着同一首《童年》。
当年,他们都还小。
当年,他们都走到了彼此的身旁。
第二季《新房客和活死人》
南天半倚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灰白色、没有任何装饰的天花板.心中暗暗吃惊。
令他感到惊讶的,有两件事。
第一是,从进入(准确地说是被“带入”)这个封闭空间的那一天起到现在,短短不到四天的时间,他由于周遭的诸种暗示或启发而迸射出来的创作灵感,居然比以往一两年中所产生的还要多。他现在所处的这个特殊环境,简直像一台提供恐怖悬疑小说灵感的机器——各种故事构思就像打印机出口处的文件一样不断产生,要求他用大脑来接住。南天觉得自己的头脑都快装不下了,往往是一个故事还没想完,另一个故事的框架又悄然生成,令他应接不暇。还好,他身边有一支笔和一沓纸,允许他将冒出来的所有构思都记录下来——
一对年轻夫妇,彼此十分恩爱,妻子每天晚上都和丈夫相拥而眠。但一场意外事故后,妻子的脸被彻底毁容。任何先进的医疗技术都无法使她再拥有以前那张美丽的脸。妻子的心变得和脸一样扭曲,她偏执地要丈夫每天晚上必须看着她的脸入睡——以此证明丈夫还像以前一样爱她。丈夫因此噩梦连连,却选择默默忍受。一段时间后,丈夫渐渐发现,妻子的脸竟然在产生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几个年轻人约好去一栋传说中闹鬼的老房子探险,并带上了摄像机。在黑暗的“鬼屋”呆了一阵后,有人故意开玩笑,假装看到了鬼魂。几个人狂奔出去,却发现打开着的摄像机留在了那里。没人敢回去取,只有等到第二天上午去拿。结果,取回摄影机的那个人,发现摄像机无意间记录下了一些恐怖的事情……
男主角的家人在家中遭到谋杀,全部遇害,目击命案的只有家中的一只黑猫。警察对破案毫无头绪。男主角悲痛之余,突然想到一个疯狂而离奇的方法,打算利用这只猫来探知真相……
……
将所有故事构思都记录下来后,南天吐出一口气。他审视一遍,发现这些框架每一个扩展开来,都是一个好故事。作为最后一天晚上讲故事的人,南天认为自己还是有某些优势的——他可以在之前构思许多个故事,最后选择一个和前面绝不雷同的讲出来。
南天望着手中的笔和纸,忽然想到——这些东西,会不会是那个“主办者”故意准备给他们,作此用途的?难道说,那个主办者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
想到那个神秘的“主办者”,南天心中一阵战栗——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和另外12个人一起面对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可怕对手?
这个人能将13个悬疑作家(其中还包括了克里斯、荒木舟、白鲸、歌特这样的名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这样一所荒废的监狱中,非法拘禁起来。还要这些人以他(她)制定的规则来玩一个残忍的“游戏”。他(她)对自己邀请的客人了若指掌,对他(她)自己更是充满信心——他(她)明目张胆地告知众人,他(她)就在14个人之中;更扬言如果最后胜出游戏的人就是他(她)自己,那其他的人就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个人胆大妄为、目无法纪,疯狂的举动背后,却透露出无比的冷静和狡黠——否则的话,他们怎么会直到现在还分辨不出这个隐藏在他们身边,每天就出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主办者”究竟是谁?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一切都是个谜。
你跟谁在一起
夜。
度假村闪烁着稀疏的灯火。
张朝天坐在一个房间的办公桌前,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打着什么。
电话突然响了。
他转头看了看,停下手中的活儿,接起来。
太太半倚在床上打电话:“朝天,你现在在哪儿?”
看得出来,她刚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张朝天一只手举着电话,一只手在电脑上笨拙地敲打:“早上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我这两天要到郊区考察一块地,回不去。”
太太看了看门的方向,说:“我害怕……”
张朝天不再敲字:“你怕什么?”
太太:“刚才有人敲门,我从猫眼往外看了看,竟然看到了你,我正想开门,那个人却转身下楼了……”
张朝天:“肯定是敲错门了。”
太太:“可是,他跟你怎么长得那么像啊!”
张朝天:“长得像的人遍地都是,有什么奇怪的。哈哈,是不是咱家多了一个男人?不然,你看到我怕什么!”
太太撒娇地说:“别胡说八道,我还怀疑你跟哪个狐狸精在一起呢!”
张朝天:“这里是郊外,说不定还真有狐狸精。”
太太:“最好让你撞上一个男狐狸精!”
张朝天:“好了,别疑神疑鬼了,古童跟我在一起。”
太太:“嗯,你早点睡,别太累。”
张朝天:“知道了,宝贝好梦。拜。”
太太:“拜。”
张太太放下电话,一个男人从卫生间走出来,他的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他问:“你给谁打电话?”
张太太站起来,抱住他,两个人深情地吻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搂着那个男人摔到床上,笑嘻嘻地说:“我在给张朝天打电话。我必须核实一下,他今夜肯定不回来。古童,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他现在和你在一起!”
古童淡淡地说:“他肯定经常拿我当挡箭牌。”
她说:“我跟他装糊涂呗。如果我戳穿他的谎言,那我俩也就不能在一起了。”
说完,两个人又抱在一起亲吻起来。
度假村。
客房的灯一个个熄灭。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张朝天伸了一个懒腰,关了电脑,对另一个房间说:“古童,你睡了?”
那个房间的门半开着,黑糊糊的。古童穿着睡衣,在门里显现出来。他说:“朝天,你太累了,早点睡吧。”
张朝天:“我太太刚才打电话,说有个人敲我家的门,很像我,她正要开门,那个人却转身走掉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古童依然站在黑糊糊的房门口,过了一会突然笑了:“说不定那个人就是你。每个人都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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