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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首发】《枉消年岁》作者:徐寻枝。【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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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梦醒成空
时间:
2015-3-23 10:02
标题:
【首发】《枉消年岁》作者:徐寻枝。【完结】
本帖最后由 催文不留评。 于 2015-3-26 20:01 编辑
一
将军战败而亡的消息传回北平大约是半个月后的事。从梦中惊起的那一瞬间姑且还能安慰自己一切不过是梦境,直到副将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浑浊而又苍老的的双眼浸满了泪水的那一刻才发现,梦里的一切居然可怕地成了真。
母亲病发,瘫软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不愿接受父亲离世的消息。妹妹们惊叫着哭喊着,仿佛天都塌了下来。唯独大姐一人沉着些,将母亲带回了房里,又转手安顿吵闹着的妹妹们。
但于我而言,天似乎真的塌了。
在一片嘈杂的客厅堂里,我垂眸看了看自己尚且稚嫩,甚至如姑娘家一般细致的手。那个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一片希望的人走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家里的佣人被大姐一一辞退,上面给的抚恤金虽多,却难以支撑太多的支出,只能省些再省些。原本一年一换的锦缎被褥也短了些,看大姐的意思,大约是想这辈子都这么用下去。
母亲的病更重了些,没日没夜的昏睡着,有时醒了却又满脸迷茫,怔愣地仰首看着窗外的杏花树。大姐每日都尽心照料她,又要管家,还得看着一群闹腾的姑娘,眼看着瘦下去了不少。
如此强撑着过了一周,她也终于忍不住在夜里摸进我的房里哭,拉着我的手抹着眼泪喊,这家都靠你了。
当时满心的豪情,如今想来可笑之极。
二
我从五岁来一直就读的私塾转学,到了北平有名的军校去念书。过去总听着父亲在耳边唠叨,要自己好好念书,以后做个有知识的人,莫要如他那般成了一届莽夫。可谁知,将军的儿子似乎注定要成为一个武将,我竟然逃脱不了上军校的命数。
自幼就被父亲隔断在练功房外的我对军校好奇得不行,进了军校没多久,几乎人人都知道我是将军的遗孤。每当被人这样说道时,心里总有几分异样的骄傲——我的父亲可是将军,我该是全校最有天分的人了。
心高气傲,却忘了自己没有半点底子。眼瞧着自己日渐傲气,终于有看不惯的人在午休时教训了我一顿。被人蔫在墙角,脑袋上随着拳头的击打轰轰作响,身上被人踹上了几脚,连骨头都透着疼痛,却逃不开半分。
“哈哈,将军的儿子,简直是个懦夫。”
“你下手可轻点,人家家里可是有个将军,小心他爸半夜来找你。”
“你可是将军的儿子,怎么不还手呢?就这么点本事还想充大爷?真他妈是个傻缺。”
将军的儿子,将军的儿子。
让我曾经骄傲的话语竟然成了笑话。
三
避开了大姐,扔下书包就溜进了父母的房里。母亲还在昏睡,即便是雷声轰鸣也唤不醒她。偷偷摸摸打开父亲的衣柜,小心地拿出那件土**的军装。把军装套在校服外,小心地把扣子一一扣上,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探手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疼痛的嘴角,又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足了力站在母亲的铜花镜前,窥探着自己的模样。
正挺的肩托显得自己比往常高大了几分,便不由自主挺起本有些瑟缩的胸膛来。
似乎……自己也不是那样的弱不禁风。
又转过身去,带着些许自信又打量了一番,却发现不如父亲看来那般强壮,全然没有半分军人之姿,如同一个小小的愚民穿上战网战士的军装,还要搔首弄姿一番,哗众取宠。
登时一把火在心头燃起,一把将军服扯下来扔在地上,意气难平朝着它狠狠地甩了几拳。
丧家之犬。
颓然跌坐在地上,软弱地埋头于膝间,昏暗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我的微弱的抽泣声。便是再有雄心壮志又如何?
不过丧家之犬,何谈振兴门楣?
等大姐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时,大约已经到了傍晚了。瞧见脸上青青紫紫地伤痕,这个总是挺直了腰板摆足一家之主气势的女人又忍不住红了眼。
大姐心里亮堂得很,必然明白我遇到了什么事,然而却没多说半分话,只是将我搂在怀里,如幼时一般边摇晃着边轻柔拍打着我的脊背。
突然鼻头有点酸,但意识已然飘忽,还是在大姐的怀里昏昏睡去。
四
再到军校时,自尊被践踏过的自己不敢再昂首挺胸在学校里晃悠,窝在角落里,只愿别人看不见我。
刚开始依然有人来找麻烦,而我只能默默忍受着,再自己给自己上药。这简直成了家常便饭,即便上课时再认真,我的军法也远远比不上治疗的本事。
时间长了,就鲜有人记得我的存在,总算是过上了隐形人的生活,再没有人来找麻烦。如此一来,每日按部就班地上课,回家后留在父亲的房里研读着父亲的战时日记,总希望自己能有些长进,担起这个家来。
过了几年,北伐战争拉开了帷幕,军校里的学生无一例外都被送上了战场。
几个妹妹早就嫁为人妇,唯独大姐推拒了好些说媒的人还在家中操持。自己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却依然孤身一人,如此一来,成了我和大姐二人守着母亲,相依为命。
临走时,我换上了军装。远不如父亲的衣服那般好看,干瘪的样子站在镜子前,倒是有几分小兵落魄的样子。大姐抱了抱我,絮絮叨叨说着战场上该注意些什么,讲了好几遍,大难临头先保命,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听着想笑,但眼泪先掉下来了。大姐却没哭,拉着我一路把我送去队里。我随着队伍一路走,又转头看了好几次,终于见到大姐垂着脑袋,仿佛在抹眼泪。
五
数着日子过了整整三年,开春的时候总算被放回了家。三年的时间没有磨砺出一个像样的将军,倒是把逃跑划水学了个彻底。但我不在乎这些,我只知道我的命还在,我还能活着去看看大姐,去照顾我妈。
一次意外把我的腿砸伤了,如今走起来一瘸一拐的。**给所有负伤死亡的战士都发了抚恤金,我早盘算过,若是和父亲当时留下来的那笔钱加起来,够家里三个人用了。
我拿着包得紧实地钱袋,拖着受伤的右腿,往家里跳。然而人去楼空,偌大的房子居然成了公家办公的地盘。我傻了,站在门口,半晌不知道该干什么。
往隔壁邻居家挨个问,总算是知道母亲两年前去世的消息。然而提及大姐,她们大多摆摆手,直推说不记得了。
我心里害怕,求着那些老邻居能给我指条路,能找到我姐。最终她们还是拗不过我,告诉我半年前发了一张讣告,里面赫然有我的大名,大姐不信邪,一路去找我,只说就算只剩了尸体也要把尸体找回来。
这一去半年,杳无音讯。没人知晓她在哪。我打听了大姐的去向,甚至求到了**里,总算是翻到了当时的记录,跟着大姐的步伐一路往南,往讣告里我死的地方跑。
不过可惜,我到死都没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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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2353
作者:
催文不留评。
时间:
2015-3-26 20:02
写的很有那时候的感觉呢,话说大姐到底去了哪里呢?来个番外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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