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短的咒语,是一个人的名字。
横撇竖捺,一笔一画,满满全是你。
至今仍不敢相信,我不能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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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全世界最讨厌他,却忍不住窥探他一字一句?
对米乐来说,李无双就是那个人。
明明在她考砸崩溃的下午,他唱了一首歌安慰她;明明在大雪夜,微笑承认了他们不仅仅是朋友,却毫无缘由地单方面决裂。从那时起,米乐就坚定地告诉自己不要再喜欢他了。
一个未完成的莫名其妙请求,一个李无双抑郁症自杀的流言,令米乐一直愧疚在心,悄然关注李无双,却踌躇不前。
十年后,一封十年前的时光慢递,一次与李无双的不期而遇,米乐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始终是这个人。就算全世界都反对,她也想好好跟李无双在一起……
她没有想到,爱恋长过了时光,却长不过现实恶意摧毁诺言。
要怎么去相信呢,我已经不能再喜欢你了。
这辈子这么遗憾,怎么甘心呢。
余音,93年生,水瓶座,本名郑晨曦,就读于西安理工大学。数学系的文艺女青年,写故事的程序员。最大的理想是能够在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做着我风花雪月的梦。
1.
你看见过流星吗?
“不就是会动的星星嘛,小时候挨揍不也经常看见嘛,还是流星雨呢。”江楠才不会为这些赔上一晚上睡眠,“看真的流星雨没准会被烧伤。”
李舒杰打来电话说今晚有宝瓶座的流星雨,用拿着几克拉的钻戒在她们眼前晃来晃去还挑衅着问“没见过吧”的欠揍语气。米乐没空理会江楠没常识却又义正词严的吐槽,此刻她和江楠正坐在A市火车站的候车厅。至于她们为什么会在火车站,这个以后再说。
江楠的心情并不好,但她还是能自娱自乐地数着对面座位上老外的腿毛,似乎打算用腿毛代替生日蜡烛庆贺她第二十二个生日。
“你们两个在哪里?电视里说流星雨要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啊。”不知道李舒杰从哪里学来这么让人作呕的台词,“江楠今天不是生日嘛,你们两个去胡吃海喝了?吃的什么?怎么不叫我?”
“我们两个才没有……”还没说完,江楠就抢过手机替她挂了电话。
“Why?”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居然可以激发人的外语潜能。
“你这么好说话,肯定两秒钟就把我们的位置暴露啦。”江楠随手打开米乐手机里的神庙逃亡,跑了不到一百米就在第一个拐弯处奋不顾身朝悬崖跳下去,“这么变态的游戏,谁发明的?”
“明明是你给我下载的!”
米乐抬起头,候车厅的顶棚不透明,只能从小小的窗户里看出一点儿带血的夕阳。
“今天的太阳有些面熟呢。”
“你和李舒杰今天都怎么了?”江楠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米乐的额头,“别的太阳早就被后羿解决掉了,你以为它们每天还换岗轮值吗?心情不好的是我好吧!”
流星雨是在凌晨吗,至少也是天黑以后吧。白天会不会有呢?八年前,米乐明明就是在这样的夕阳里,看到过一颗流星。
2.
八年前的那个下午,米乐送走那个陌生的男生后看到了那颗流星。就在离太阳不远的位置,米乐一度以为那只是飞机。
可它明明拖着长长的尾巴,生怕米乐看不到似的。
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看到流星,比如江楠那号根本不信对流星许愿能成真的人。但米乐是有些信的,又不会公然去反驳,也不敢一口咬定说是“半信半疑”。心里还是很希望是真的吧。
那个男生来找米乐的时候她正在看风景。不是假装在看风景,是真的在看风景。
面孔还算清秀,个子也不低,米乐第一反应是来问她“帮忙叫一下××吧”的。“你找谁”刚准备问出口,男生先开口阻止了她。
“我找你。”
第二反应是来表白的。“我?”她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人家还没说来干吗的,你就一副急不可耐想扑上去的样子,真丢人。”江楠事后嚼着已经变形的巧克力嗤笑米乐,她的牙齿被染得黑黑的自己却浑然不知。
“我是急着义正词严地拒绝他。他说话断句像演话剧,和他多说几句总会跳戏。”
“这种拒绝理由你也想得出来?我还没看清长什么样啊!说不定也可以考虑,像是比李无双矮一些哦。”
“提他干什么?”米乐心里突然发沉,身体里不知道什么东西郁结成一团,像江楠手里的巧克力一样。
“我说错话了?”江楠一怔,“你怎么了……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你好,我是李无双的同学。”他的自我介绍多少带了些“革命情谊”的感情在里面。
“请你,务必给李无双打一个电话。”
米乐已经忘记有多久没在校园里看到过他了。“告别”这个名字明明已经是上个夏天的事情了,好不容易勉强释怀,却又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现了。可她此刻只想翻脸。
“我凭什么相信你?”还用了“务必”这样的词语。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
“想找个人说话?就这么简单?他如果让我跳楼我也应该毫不犹豫跳下去是吗?陪聊这种事花钱就立刻有人冲到你面前恨不得用唾沫淹死你,为什么要找我呢?他还能再自私一点儿吗?故意的吧,耍我很好玩吗?对不起我没时间奉陪。”
男生并没有因米乐的无名火而不耐烦:“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得了抑郁症。可能只有你能陪他说话了吧。”
抑郁症,哎,抑郁症?
“所以……这是一个新的理由?”
男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没打算和米乐耗下去,他的任务只是传达消息。
“他家里的电话号码没有变。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米乐还对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耿耿于怀,什么叫“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好像她很想多说两句似的。喂,你搞清楚重点啊。她对自己说。
她一回头,看到了划过夕阳的流星。她揉了揉眼睛,流星已经闪到天空的边缘了。
3.
李无双得了抑郁症,怎么解释米乐都觉得是在开玩笑。抑郁症啊,是抑郁症啊!
解释这些,又要倒流一年的时光。
一年前,即将中考的紧张气氛一点儿也不比高考差。
“不是说本校的高中部交钱就可以上吗?那么拼命干吗啊!”江楠在电话那头气愤地喊着,米乐几乎能感受到她喷出来的口水。
米乐一边算着题,一边安抚几乎要顺着电话爬过来的小魔鬼:“淡定,就这么几十天了,怎么也要撑过来?”
“我每天压力多大啊,要给你们带早餐,还得记得每个人要吃什么。”
江楠帮座位方圆两排的同学带早餐是她自告奋勇求来的,经常踩着早读的铃声提着十几个包子溜进教室,活像被城管追杀的小贩。
“明天不用给我带了,我自己买。”
江楠就像嗅觉灵敏的猎犬立刻捕捉到了米乐的言外之意:“你同桌明天来吗?他到底怎么了请假请半个月,你旁边座位都落灰了吧?”
“我也没联系到他,猜他可能明天来吧。”米乐说,“这两个礼拜月考了一次,还有三次小测验,这课要怎么给他补啊?”
“你们这些在仕途上的人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儿别的!”江楠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学习委员罢了,怎么就算仕途上的人了?
米乐一向来得很早。第二天刚进教室,就看到她旁边的座位依旧是空的。
初中三年米乐一共换过两次同桌。第一任是好朋友李舒杰,因为他们上课聊得太大声影响到了老师,被老师毫不留情地调动了座位,换来了李无双。
教室后面的黑板报上写着“备考食谱”,不知道是谁把“花卷”改成了“花圈”。看着那两个字,米乐忍不住笑起来。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很是寂静,她的笑声显得有些突兀。
这时候李无双从教室后门走进来,路过米乐身边时她只感觉一阵风吹过。
“还真是心有灵犀,我今天帮你带了早餐,你果然来了。”米乐跟着李无双到座位上,把面包和牛奶放在他面前。
李无双没说话,米乐探头到他面前才发现他面无表情。
“你怎么了?”
李无双把面包和牛奶粗暴地推到一边,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米乐一头雾水,只好继续问:“你心情不好吗?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这次终于换来了回应:“滚。”
半个月没见,就用这句话作见面礼?她戳了戳李无双的胳膊,李无双立刻跳起来:“没听见吗?滚远点儿!”
她看到李无双小臂上结的痂:“你的胳膊……”
这次他用力甩开她,那包牛奶顺势落到了米乐的凳子上。牛奶袋子摔破了一个口子,白色的液体缓缓地滴在地上。
米乐没注意,短短几分钟内教室已经坐了不少人,此刻,他们都转头无声地盯着她和李无双的方向。她心里的场景已经开始破口大骂“老娘偏不滚”“要滚也是你滚”,但眼睛里飞速蓄起的泪水已经宣告了她的战败。现在她的眼睛就像那包牛奶一样,稍稍一戳就会液体飞溅。和吵架相比,米乐更擅长冷战。不是不想吵架,而是对她而言这是无法学会的一项技能,即使她的闺密是吵遍宇宙无敌手连修车的大爷见了都要颤抖的江楠。
米乐很想摔下书包出去,但身体不受控制地像往常一样取出英语书,走到讲台上组织全班早读,只是声音有些颤抖。
今天的早读安排是做中考模拟听力题。米乐在讲台上给大家放录音,第一段对话结束后,问题是“What does the man mean?”有男生怪腔怪调地学了一遍,米乐皱着眉头朝男生看过去,他正盯着她挤眉弄眼,还不时地瞟几眼李无双。
正准备质问,班主任进来了。
李无双还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样子。
米乐走下讲台拍了拍李无双示意他起来,没想到他不耐烦地坐起来,对着班主任大声说:“我要换座位!”
全班进入了时间静止模式,只有录音不合时宜地再次问“What does the man mean?”是啊,李无双什么意思啊。
“米乐是哪点配不上你了?”云老师说出话后才觉得有些不妥,但已经没法挽救全班起哄的局面了。
有人还吹口哨,大声问:“米乐和你坐在一起,能带动你学习,又能增强你的自律性,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需要,让给别人好了。”
“你说你这孩子……”云老师指着李无双,李无双不畏惧地瞪着他,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时候必须有人进来打破尴尬,肩负重任的那个人就是江楠。她一手提着七八个包子,一手提着七八袋豆浆,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看到班主任在,还特地猫着腰进来,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情景剧里,竟不知有几十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江老板,今天生意不错啊。”班主任立刻离开米乐和李无双的是非之地,奔向江楠。
毫无疑问,江楠被罚站了,而且是提着那么多份早餐罚站。但是江楠凭着霹雳娇娃的矫健身姿准确无误地把早餐都投递到了各主人手中,还不忘小声提醒“××你还欠我两天的饭钱”。看到李无双在座位上,江楠慷慨地把自己的豆浆朝李无双扔了过去:“姐夫,接好了!”
米乐浑身僵硬得像石头一样看着那袋豆浆砸在李无双的头上。不过一秒的时间,米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座位上把豆浆袋子攥在手里。
“哎?哎?怎么回事啊?”虽然一下课米乐以最快的速度逃走,但还是被江楠抓个正着,“你和李无双,吵架了?”
“没有。”米乐不愿意多说,尽管“尿遁”已经失败,但她还是埋头往厕所走。
“你不说我自己去问了啊。”
这绝对不是激将法,这件事江楠是干得出来的。米乐只能乖乖地招了。
“喂,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啊!”江楠一副赤膊要去拼命的样子,米乐毫不怀疑若干年后会有“小商贩江楠刀杀城管”的新闻头条。幸亏她迟到了,不然她定会冲上去和李无双同归于尽,事情没准会更糟。
真正让米乐难堪的是当天下午,李无双居然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米乐身边一下子空得很突兀,好像手一伸胳膊肘就会掉下去一样。
班主任也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指着他说:“课间到我办公室来!”
“可以走了吗?好吵。”李无双根本没看班主任一眼。
米乐回到座位上,脸上是很久都退不下的热,眼泪像断了线一般止不住。她知道身后的每一个人都在盯着她看。她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体育课她没有上,她感觉到有人碰了碰她的头发,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就没有动。
米乐从未那么伤心过。不管是那之前,还是那之后。
放学时候江楠和米乐并排走着,路过停车位,一眼看到班主任的灰色车停在那里。米乐走过去踢了轮胎一脚。
江楠不合时宜地问她:“你们俩这就算分了?”
米乐瞪了她一眼,她识趣地闭嘴了。
“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正常……”江楠试图安慰米乐。
“我又没惹他,给他带了牛奶。他倒好,莫名其妙骂我个狗血淋头。当然你那袋豆浆也是罪犯,雪上加霜。”
“他本来就应该注射狂犬疫苗,我那袋豆浆根本不算什么,最多是凑热闹顺便偷偷踩上两脚的路人甲角色,连台词都没有。”
米乐叹了一口气:“真羡慕你同桌啊。”
“羡慕他?他居然喜欢韩国那个,叫什么来着?跳舞像机器人坏掉了,每个人还都长得一样的少女组合。”
“韩国每个组合不都那样吗?”
“也是哦。对了你陪我去买本同学录,我要和每个人合影然后把照片都贴上去。”江楠计划得井井有条,“你也顺便买本嘛。”
“矫情。”米乐对这个嗤之以鼻,“我才不买。”
“你还为李无双生气啊?你看,马上要照毕业照了,没准你和他这唯一的合影就是他的遗像了。”
“干吗这么说,怪瘆人的。”
“可不是嘛,说不定有的人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她突然想到她和李无双一张合影都没有。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了。
嘁,谁要和他照相?
可万一真的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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