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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首发】《另一个莴笋姑娘》作者:獒炎【完结】 [打印本页]

作者: 獒炎    时间: 2015-7-25 16:37     标题: 【首发】《另一个莴笋姑娘》作者:獒炎【完结】

误会
我的梦想很简单。我有点羞怯的解释,我感觉红潮爬上自己的脸颊,对面的人眼睛闪亮,大又黑的眼睛好像是黑葡萄。我羞怯的波动曼陀铃,紧张几乎让我没法子开口。这是第一张为我的歌声所吸引的脸。掩在折扇后的面容,我已在心里勾画过好几次。扇子以上的皮肤好白皙,眉毛的形状好硬朗。我弹着,嘴巴已经不知道唱到哪里去了。
突然那张脸庞突然转身,由窗口消失,我失望极了,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为什么,难道因为我的矮小,就注定没法吸引情人?即使我每天都在窗下为她们歌唱?
悲伤中,意外的我的歌喉很美。我弹唱着,为了自己唱一首哀歌。
没想到这时她却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很高大,高大的她俯视着我,被挡着的脸上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以为她是在笑。
她一定是在看着我笑呢。由于我的幼稚又小家子气,当她离开窗口时,我只以为她已经厌倦了我,为什么我从没想到过,她会下楼来见我?
我真傻,因为我还是个单纯的孩子?
她走向我,随着距离的拉近,她显得越发高大。我发现自己的矮小,我才到她的腰间啊,我开始自惭形秽,恨不得扔下曼陀铃马上逃走。
她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说:“你好,爱哭的小骑士。”
我惧怕的心,被她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定在胸腔里。
我挺挺胸,好配得起她叫我骑士。
“你不为我继续歌唱吗?用你的哭腔。”她挑衅的问。
我这才发现,为了挺胸,我忘了弹琴,又忘了唱歌。
我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可一张嘴就成了最显然的张口结舌。
她又笑了,“那么小骑士,你唱的那些歌都是出于对我的真情吗?”
我憋红了脸,斩钉截铁的大吼:“当然,一切都出自于真情。”
她拼命用扇子掩住脸,“小骑士,你还不认识我吧,又怎能对我有如此深情?”
我无以应对,的确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身世性格,甚至我连她眼睛下的脸都从没见过。我只知道她总是在入夜前来到塔楼上。
不,我怎能在了解以上之后,方才对她表达爱慕。那时就连我自己也会觉得,自己是个贪财爱色的无耻小人。又怎么能够成为让身边淑女幸福的好骑士?
“小姐,我,,,,我对你的,,,爱。。。。爱。。。爱慕之情。我。”我磕磕巴巴的说,心里急火内焚,几乎要立刻烧尽我的内脏。
她打断了我的结巴,这简直是救了我一命。“我容貌丑陋,你难道不介意吗?”
“当然不会,我的小姐。”这句话立刻医好了我的结巴。
她叹了一口气,仿佛不信任我,又仿佛我的话从前被人说过千万次,开始带给她希望,最终却又使她千万次受伤。
“不小姐,我绝不会因为你的相貌而抛弃你。我以骑士的尊严许诺,自你接受我的那天起,我将每天为你歌唱,好为你的德行歌颂。”
“我接受。”她突然急不可耐的说,之后一直掩在她面前的扇哗一声收起。
我震惊的站在原地,曼陀铃已经滚地上去了。
为啥她长着方脸,还有胡子,那么她的平胸肌肉臂都要向胡子方向解释?
我拔腿想跑,可我只长着一双小短腿。他可长着一双大长腿,我的良驹这时不知被他家的哪样动物贿赂,已经蹲地上去了。
我尖叫着,此生从未如此感觉自己拥有云雀穿云般的声音。
后面的野兽追着,嘶哑的男声说:“女孩,这样的声音才适合歌唱。”
之后我被他绑回了家,现在我被绑在他家的温室里,手里拿着曼陀铃,我抱怨道:“我可不想唱歌,如果我的歌声没法吸引美丽的女士,唱歌只是白费嗓子。”
突然一双大手按在我头上,“我的小小鸟,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在你生命的每一天,只为我歌唱。”
我突然很想让骑士的尊严去见鬼,可那是我成长中最爱的故事。因此即使我是个女孩,却假装自己是个有点矮的男生。
我抱起曼陀铃,轻轻拨弦,天边的云,风吹拂着你。
开头后,要唱下去就简单多了。今天,唱一个关于为女主人而死的骑士吧。

塔顶的莴笋
我是詹姆,过去当我羽翼未丰时或许有人给我取些诨名,但如今当他们说道詹姆时,普通的詹姆不得不冠上别的名称好与我区分。我是詹姆,由入侵取得功绩,荣誉与财富是这位美妇携带而来的陪嫁。利剑是我携带她出游时的车辇,谋略是我为她解除思乡而建的空中花园。过去,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如何赢得她的青睐,以及如何将她留在身边是我所受的唯一的教育。如今我一直将她侍候的很好,因此她这位花心的美妇人,如今依旧选择留在我的身边。而并非她与我祖先的那些短暂罗曼史,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
而这一切让城墙背后的权贵,市场上的贸易商人,即感受到自愧不如的崇敬,又感到随时会被我侵吞的恐惧。
我的审美如同我的光荣与财富,受到我聪颖大脑的保证。我卓越的审美为我入侵他邦,以及继之来而又为自己不熟悉的习俗、美术品所满足。
是的,这是我过去的生活。并由于自己过去的教育以为这种生活或许并不叫我如何快乐,却是最为自然、完美的。
不,过去我并不真的懂得什么是快乐。
我伤害他人,掠夺他人的身家财物,我并非带来快乐的那个人,因此自己也就无法得到什么快乐。
我想是某个下午的偶遇教会了我许多人间的隐晦道理。
一切起于我的百灵鸟。
是的她不过是只娇弱的百灵鸟,最大的优点不过是美丽的歌喉,和那歌喉后勃然庞大的想象力。但这是个狂风肆虐的世界,残忍并善待那些强而有力的人,而那些弱者,弱者不过是天之骄子们的饵食。这里是苍鹰们快乐的猎场,不是百灵栖息的魔法森林。
但多年后当我一次次想起我们的初遇时,却总会笑出声来。
那时她站在高塔下歌唱,以为竖琴和不合身的甲胄能够改变她的性别,以为歌中传奇的世界能够藉由她明亮的歌唱改变这个混沌的现实。以为当她披上想象力的光芒后能够成为她愿意成为的一切。
那天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被那明亮剔透的歌谣所吸引。
是的高塔上可不见得只有美丽的公主,或者被限制外出的贵妇人,或者富商们娇柔的女儿。
这里,这座高塔是我的产业。不过正如大多数我的产业一样,它们来源于掠夺。多年后,当我不断在自己心里描绘那场相遇以缓解我对于她无边的思念,那时我想或许那高塔在成为我的财产前,真的住过某位高贵的女人。而那女人呢?谁知道,或许如同许多花儿一样化为尘土;或许已流落他乡了,我从不曾关心自己占据的华美房屋过去的主人。若我要关心这些事物,那么这些过去不属于我的东西,即使仅为它们全部列出一张清单,已是个浩大工程。不过以此作注脚,她那时的行为便不那么怪异。是啊,多年后当她成为我生命中独独不可或缺的那部分,我愿意改变自己对于世界的所有理解,以便容纳她的所有怪异行为。
我躲在帷幕后观察她。立刻明白了她的性别。即便她精心装扮,为了她梦中的故事安排下必要的装束。我又立刻明白了这只认知错乱的鸟儿正是要取悦于她想象中高塔上的女士。我看了看自己修长的体型,突然有了一个计策。我要将这只珍惜的鸟儿关进她自己的梦中去。我要她心甘情愿的为我歌唱,我要她自己说出那誓言。
是的,在她的语境中一位骑士怎么能够拒绝一位优雅的女士的要求?甚至那要求不过出于暗示,以及那骑士自己的猜测。
是的为达此目的我得成为一位稀世美女,或者至少假装成那样。
我悄悄离开高塔,去往附近农户简陋的房子里。在那里我等了三天,好叫裁缝做出适合我高大身材的裙装。当我再回到高塔中时,我已是一位高大的美妇人,由外地回到自己的塔楼中去。
我偶尔在不同的窗户里现身,她每天都来歌唱。每天清晨她和她的曼陀铃,出于猜测我昨天出现的窗口,而出现在高塔的四周。有时她在海岩上歌唱,唱关于海盗的故事。有时她在小麦苗边歌唱,唱皮肤和小麦同色的男孩。她歌唱星星和暮色,她歌唱壮美的夕阳,她歌唱清新的日出。她歌唱花圃中的玫瑰,她歌唱玫瑰艳丽花瓣上的露珠,她歌唱林中的小鹿,她歌唱凛冽的寒风和丰收的秋日,她歌唱鲜花艳丽的春天,她歌唱瓜果丰美的夏日午后。
我那时才明白什么是生活。生活并非生存。我的过去,我的掠夺,我的暴虐残酷,绝大多数基于生存这个唯一目的。我并非生性残忍嗜杀,一切行动不过处于需求。我需要足够的军事力量,因此我需要巨大的领土以豢养我庞大的军队。甚至我总是需要新的领地,好满足自己手下的将军们。我生于一个以暴虐与掠夺而建立起来的诸侯之家。我需要这些,我需要这些源源力量。否则,当这掠夺的链条断裂,我将失去一切。那是我将甚至无法保护我祖先的陵寝。
她歌唱王子和公主,她歌唱勇士和巨龙,她歌唱那些引诱勇士的女巫,她歌唱勇士不名誉的死亡,和死前的诅咒。她甚至歌唱那些高塔下的歌唱者,和那些高塔上的小姐们。她唱着歌唱者的感伤,以及楼上人的心绪变化。
那时我才明白生活之外尚且有一片如此巨大的空间。那里的海水或许是紫色的,那里的海水有如神迹般由中间分开。那里的夜莺用歌声救了一位皇帝的性命。那里是想象力纵情驰骋的草原,在那里精灵们时常现身,那里激情恣意美不胜收。
是她教会我一个世界外尚且还有许多世界,她又是我达到那些世界的唯一途径。她将贫乏的我变得充实起来。我想自那时起我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她锁入笼中,再不叫她离开我的身旁。
每天我听着她的歌,有时候会被突然而来的狂暴海风打断,那时我可就只能看着她渺小的身影在高塔下动弹,绝听不到她的歌声。每当这时候我总很恼火。恨不得立刻带着我的侍从们冲下高塔,放出我所有的猎狐犬,好叫这只小小鸟由于恐惧自动进入我的笼子里。可惜我怕那激烈的争斗,会叫这个假装的骑士吓破胆子,因此破坏了她对于这个世界的种种想象,此后便再不能够好好歌唱。那么我要她又有何益?徒增破坏美丽事物的遗憾。
不,为了得到美丽的东西,你总要付出时间等待。这点对于帝王或普通人倒是相同的,大概正是这个不公平世界中难得的公平。我在高塔的窗户里紧紧握着檀香骨扇,好叫心火不要烧尽理智。
每天为了煎熬她,我有时在窗前停留良久,有时又稍一出现,便立刻消失。
多日来我操作着她的喜怒哀乐,而今天,我想收获的时候终于到了。
我离开窗户,走下楼去,但我将自己隐藏起来,偏不出现在她面前。
门外,她唱起了哀歌,那歌声几乎叫我生平第一次落泪,我几乎冲出塔去。但为了将要到手的猎物,我尚需耐心行事。
我抓住时机,由高塔中走出。我远远站着,好叫她不会因为我的身高而退却。
她几乎要哭出声来,嘴巴一直在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向她指出她并不了解我,怎能妄言爱我。
她的骑士对于女士的爱慕之情,立刻把她变成了个结巴。
我当然不能让她清醒过来,她怎能了解我。当她了解我后,她将不会为我歌唱,反而要用她过剩的正义感杀了我。她并不是真的骑士,她只是个做了太多梦的孩子。真实世界中,骑士们的行为并不如那些歌中那么光明正大、无可挑剔。
我掂量着她的想法,慢悠悠的说:我的相貌颇为丑陋。
她立刻对我表示忠诚,并告诉我容貌将不会成为我们间爱的阻隔。
我做出总被别人伤害的表情,好叫她发出一生的邀请。
她立刻承诺,若我允许她将一生为我歌唱。
我立刻答应,并拿下了遮住脸的扇子。
她惊呆了,她没想到她用歌声吸引到的是一个男性,虽然那也是个十分漂亮的男人。我从她的表情看出她在看到我的脸时,几乎以为是地狱。可惜她已经许下了诺言,她已经是我的笼中鸟了,不管如今她又是否愿意。我可以在今天放她走,再用各种方法逼迫她心服口服的回到笼中来以履行她自己许下的诺言。可我已忍耐太久,与其绕个大弯,并在失去她的几个月里几乎发疯,倒不如马上捉住她。
她落下她的琴,拔腿就跑。她的公马现在由于闻着周围母马的味道,干脆坐在地上表示不愿离开。
她在飞奔,可惜时间已不会太长了。该死的裙子,若不是这裙摆总是挂住我的脚,刚才我就应当抓住她。不过快了,再几步,她就将是我的笼中物。
如今她被关进了我的高塔,刚来时她还会闹闹脾气,不过她终究是个天真的孩子。我还没怎么施用手段,她已成了我听话的鸟儿。
最近我总是想念我的那座高塔。征讨时我必不能缺席,这点我很清楚。可我不愿任何人见到她,或听到她的声音,因此我只好将她留在海边的高塔里。每次出征,我总不得不饱受与她分离的折磨。我在攻城的时候一方面无聊的数着日子,一方面我又想为我的囚鸟带回一些不沾鲜血的礼物,鲜血总是妨碍她的想象力与歌喉。浪漫是世上最没用的盐碱地,你在其上耕种,它不会给予小麦或橄榄这样切实有用的东西,那里只会长出美丽的花朵和满布的荆棘。身为一个得力的领主,以上事情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教导。而多年的实践也证明我学得很好。不过当我用多年的冷酷无情,为自己开垦出太多沃土后,何妨让一片自己喜爱的盐碱地抛荒。何况它也并非对我毫无好处。其迥异于它处的美丽景致使我的灵魂得到修养,让徜徉于此的我如同得到青春泉的恩赐,一时间返老还童。
我很清楚我的臣下们在我背后怎样议论我。詹姆已为自己的鸟儿改变了。我没有惩罚他们,只是由于不想和这些人斤斤计较。
天主造我们时必定留下让我们为之动心的东西,又为何要加以拒绝?
雅儿最终去世了,就像鸟儿终于不愿意再唱歌,于是她拍拍自己的翅膀,就这么离开了。她只留给我一个和她不太像的女儿。雅儿是如此的矮小,长相如此平凡,而这个女儿却长得很像我,因为我的遗传,她长得高挑美丽。叫我每次看到她时都格外伤心,为什么她的身上比起映照她母亲,反而更多的映照出我的倒影?那些美丽的、聪颖的,符合世界审美情趣的人们总是些贫乏的东西。世界给了他们太多赞许以及太多唾手可得的宝贵财物,叫他们失去了想象的翅膀。他们满足于自己生儿被赋予的东西,那些他们总是擅长的,甚至满足于这个贫乏的现实。因此不大可能放弃自己已得到的一切,展翅飞向那片未知的天空。就此而言我和我的女儿是同样的缺乏的,缺乏由于现实生活中遭遇的许多不顺利而造就的丰富想象力。而如今却同时失去了那个唯一能够补齐这种缺乏的人。而这个孩子的存在本身不过是不断撕扯我心口那个从未能够愈合的伤口,她不过是不断提醒我,为了她这个贫乏者的诞生,命运拿走了那只神奇瑰丽,早已是我生命唯一依靠的百灵鸟。
我的臣民们弄不明白高塔里的美人来自何处。我没有妻子,从未有过。除了功绩这个拟人化的尤物。多年来她一直是我们家族男性的妻子,唯一的正妻。虽然在我的家族史中她又是那么翻复无常的,往往开始叫她的爱人得到许多,但这个女人变心后反而叫她过去的情人失去更多。多年来我甚至没有背叛她,而不知出于什么她也依旧留在我的身边。雅儿仅仅是关在高塔中的一只鸟儿。这倒并非由于我不爱雅儿,而是我太爱她。我不愿由于世俗的婚姻因而把她与人间那些平凡的女人们混为一谈,甚至不愿将她与甜美的功绩类比。雅儿是不同的,对于我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我与她将不为人间的法律所规范。我将会将她牢牢的绑在身边,永不与她分离。
有人传说詹姆用一船莴笋换来了这个美丽的姑娘,并因觊觎她的美色将她监禁在高塔中。
我对这些谣言无话可说,那些无知无识的闲人们难道看不出,这个女孩长得和我多么相像?
我没给这个女孩取名字,自她的母亲去世后,我的绝大部分也就随她而去,余下的不过是具行尸走肉,有太多事情我没时间照管。比如说给这孩子取个名字。
我不常去看她,她年龄还小时,我怕她长得像她母亲,怕那想象中肖似的容貌勾起我对雅儿的无限想念,因此不敢上那高塔。当她长大后,我又失望于她与她母亲完全不像,所以不去。由于那个无聊的传言,大家开始叫她莴笋姑娘,我未加干涉。我从不称呼她,每当看到她与我自己越来越肖似的脸,我总感到悲哀。悲哀叫我不能久留到有时间称呼她,我总是立刻离开。将她留给奶妈和女侍们。多年来这些雇佣而来的女人们,实际上才是莴笋姑娘的真正家人。
不知不觉中,那孩子已经长大。大到了当她出现在窗口,便吸引来各色男人:骑士、海员、娘娘腔的贵族子弟、附近的学徒。有多少次我路过高塔时都无法忍受有人敢于站在雅儿当年对我歌唱的地方,向上望着莴笋姑娘,对她歌唱。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善歌的骑士用歌声带走了她。
事情刚刚发生时,我的侍从感到无比恐惧,他们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害怕我的震怒会误伤他们。直到我真的发怒,有人才结结巴巴的说出事实真相。
我舒了一口气,这下关于那只鸟曾经存在于我身边的所有证据都被时间抹灭。而我的生活则可以回归到偶遇她之前。我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善征的统帅,又有何种遗憾曾经侵袭过我?除了赞美,可有抱怨来自我的臣民之口?我想既然我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何妨假装从未拥有?
我是这样想的,因此,对于莴笋姑娘的离开,我的表现大概大出我侍从的意料。以致少数本来知道这个女孩由来的人,都开始相信那个莫名其妙的故事。
我获得了一些时日的平静,这平静几乎堪比雅儿在我身边时。直到有一天我病了,几乎死去。在那个热病差点折磨死我的晚上,我突然想到若我就这样下世,去往雅儿身边,她又是否会怪罪我没有照顾好她的女儿。让她随着一个自由骑士去过无人保护的日子。她是否会因此对我怀恨,因此不愿见我,不再对我歌唱。她对我的誓言只是一生,而她短暂的一生早就过完。当我们以灵魂再相遇时,她过去的诺言将毫无意义。
恐惧叫我由死亡手中挣脱出来,我回到自己尚能补救的地方。我向我的廷臣们发布命令,要他们找到我的女儿,并把她和她的丈夫带回到我的国家。
寻找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尤其对一个时日无多的老人而言。我每天站在自己的高塔上,好在第一时间看到报信的信使。
最终他们带回了我的女儿和她业已失明的丈夫。当我再见到她时,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我关在高塔里的女孩。从前她是一个衣食无缺,有些寂寞的姑娘。如今她饱受风霜,所缺少的反而正是她童年时让她生厌的生活保障。我的侍从们补充道:她几乎死了,幸好我差遣人前去寻找她。她那个爱唱歌的丈夫无法保护自己,更别提她。
我宣布了她的身份,为他们办了结婚典礼。她和她的丈夫将统治我的国土,那些我用抢夺得到的土地。我想他们无法保有这些土地太久,但我并不因此感到担心。如今,当我再面对死亡时已不再害怕,我能对雅儿说,我尽我的权力给了她的女儿最好的故事。
我死后,将被葬在一个向阳的坡地,身边躺着雅儿。我将不会归葬于家族墓地,并非由于我没有资格。只是,当我不再是这个世界中拥有巨大权势的人,当我生前的权势甚至无法为自己的后代所保护。我因此害怕过去我的那些仇敌们的报复。如果有人掘开了我和雅儿的坟墓我该怎么办?如果那些家伙带走了雅儿的骨灰我又该怎么办?当我们这些灵魂在无尽的时间中等待着最终判决时,若雅儿我的百灵鸟再不为我歌唱,我又将借何以度过那漫长的时间?
最终我想,雅儿你梦着、唱着的那个骑士世界,在极短的时间里真的实现于你女儿身上。虽然其保障完全是我的慷慨赠予。
因此,那时,当我去往你的身边,雅儿,我要说我们那个起于错误认知和浪漫幻想以及些许误会的相遇,最终种出了你想象中神奇的果实。


字数:7303

作者: 艾酱    时间: 2015-7-25 18:54

看得我不明觉厉……内容和题目有关系吗?
作者: 獒炎    时间: 2015-7-25 19:06

艾酱 发表于 2015-7-25 18:54
看得我不明觉厉……内容和题目有关系吗?

长发公主的故事啊,爸爸用女儿和巫婆换了一些莴笋。女孩后来被关到高塔里,后来放下头发跟着王子跑了。。算是个童话改编吧。不过改得是有点面目全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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