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吃完饭,顺手从冰箱拿两瓶汽水,蔫儿不唧闷头就往外跑,“妈我出去玩儿。”
楚珣妈探头喊住:“跟谁玩儿去?”
楚珣含含糊糊地嘟囔:“就跟他们玩儿,钧儿和博文。”
楚珣妈斜眼打量儿子:“跟钧钧博文玩儿,你就拿两瓶汽水,你给谁喝?”
楚珣默默地:“……少拿一瓶。”
他转脸又去冰箱里拿,三瓶……三瓶也不对,那就得拿四瓶。
可是四瓶他拿不了了,没有四只手。
楚珣一赌气,干脆就只拿了一瓶:“我就给我自己喝的。”
楚珣那天晚上回家,带着一嘴一身的大葱味儿,全家人用鼻子都能闻出来他跟谁偷摸“约会”去了。
楚珣的嘶喊淹没在列车启动时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中,车轮碾着他的心滚滚前行。
他疯狂地奔跑,双眼模糊,喉咙哽咽,追逐着一节一节从眼前滑过的车厢。
列车在视野尽头处消失,留下两道青灰色冰冷的铁轨,仿佛碾压在楚珣心底永远不能磨灭的伤痕。
他一路再慢慢地走回来,一块地砖一块地砖往复徘徊寻找,终于找到霍传武临走丢在地上的那颗烟头。
他把烟头捡起来,放在鼻尖用力地闻,回忆对方身体里的味道。
他知道他失去了他最喜欢的男孩。二武走了,不会再回这个伤痛的城市,两人恐怕再也不会见面。
传武默然站了一会儿,漆黑的眉拧起来,像是历经一番深思熟虑,娘个X的,再不想忍了。
这人突然抓起床脚挂的背心和迷彩裤,迅速套上,掉转身往门口奔去,手一撑,直接从铁架子楼梯侧面一跃而上……
楚珣一愣,嗳,大晚上的,这人背着二爷,野哪去啊?
他只是一晃神,突然暗叫:不好,我操!
楚珣腾得从地上跃起来,来不及跟吉他小哥打招呼,撒丫子扭头就跑。
楚珣还想打,固呦着,心里憋着不爽,跟踪偷窥还他妈被人破获,当场擒住,二爷多没面子!
原本以为二爷稳坐钓鱼台偷赏美色,到头来是让人耍了!霍传武你个混球,你早就察觉了,你他妈每天晚上穿个小裤头,在屋里晃来晃去,你色诱我?大混蛋。
床上,楚珣仰卧,搂着二武。传武钻到楚珣怀里,刨坑打洞,刨出个舒服姿势,打着轻微鼾声。
阳光斜斜地照在大床上,一觉睡到上午,被窝里气息温暖。
楚珣睁眼,传武靠在他怀里。两人面对面侧卧,习惯的姿势,二武人高马大的,每回钻到被窝里,偏就喜欢把头枕到楚珣胸口上,让楚珣搂着睡,下意识地,仍然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旧时光。
传武其实醒很久了,睡懒觉真不太习惯,从六点钟生物钟敲响,脑袋瓜里开始嘟嘟地吹起床号,叠被铺床出早操了。
传武就一动不动,睁着眼睛,感受着楚珣均匀的鼻息吹到他脑门上,沐浴在阳光里。
楚珣一低头,咧嘴一乐。
传武不吭声,一头钻到楚珣怀里,抱紧了,那架势恨不得钻进去,剖开楚珣的胸膛,两个人整个儿融在一处。
楚珣小声问:“像吗,你喜欢吗?”
传武不知所措,那时眼睛微微湿润,整个人仍然腾在一层迷茫的云雾里,哑声说:“喜欢。”
刚生下来的小孩,五官通常皱缩着,也说不好一定像谁,然而楚晗长得实在太有特点,认不错。两道剑眉比一般的初生婴孩清晰浓密,眉型舒展上挑,鼻梁挺直,相貌颇有英武之气,一层胎毛乌黑发亮,一眼就能看出长得像谁。
孩子长得像霍传武。
然而,唯独在五官最重要的位置,右侧眉头上,有一颗嫣红色的小米粒儿,生得恰到好处,点睛之笔。
传武无声地乐出来。
他嘴唇缓缓咧到最大,抑制不住心口的激昂澎湃,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排山倒海将他排晕,不敢相信。幸福的脚步悄无声息,完美的奇迹就降临在面前。
他两只大手发抖,欣喜若狂。那粒小红痣深深映在他瞳膜上,婴孩的脸仿佛闪动光彩,甜蜜的知觉令人无法呼吸,想要哽咽。
楚珣哼道:“腿这么长,腿长也像你。”
楚晗配合爸爸号令,紧跟着伸开脚丫,踹向传武,四肢灵活,富有攻击性和战斗力。传武托起儿子一只小脚,蓦然愣住。楚晗右脚脚心位置,有一块深褐色胎记。
他爸爸手上的痣,印在他屁股上。他屁股上的痣,如今又烙在他儿子的脚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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