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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非首发】《濯司》作者:小花花花花儿 [打印本页]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4 19:09     标题: 【非首发】《濯司》作者:小花花花花儿

之前一直在知乎发的,更到了四十二章,三十多万字,预计还有五十万字完结。

濯司(楔子)
云南密林,藏于深山皱褶的小路上,一条小狗从树丛中突然钻出,突然立于小路之上。在路上行驶的车子猛然刹车,车子打滑,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然后堪堪停住。
“靠!”开车的年轻人大怒,平复了一下砰砰直跳的心脏,愤怒的按着喇叭。
黑色的小狗缓缓转身,伴随着从下颚低落的血液。
“天啊!”副驾驶的女人惊呼,忍不住捂住了嘴。小狗的下颚完全被撕裂,露出了满是血的牙龈。
“它这是怎么了?”坐在后座的人中有一个是流浪动物救助人员,见路中的小狗这副模样,来不及多思考,推开车门下车,从后备箱拿出医疗箱,带上一次性手套便缓缓的走上前。
小狗大概只有两三个月,一点也不怕人,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带着一丝不解看着走来的人。
“像是被什么大型野兽撕咬的。”
他们一行人都是流浪动物救助机构的志愿者,车上四个人,是来云南自驾游的,怎料回程时走错了路,绕了好几圈绕到了林子中。也幸而他们走错了路,否则这只小狗只怕撑不了多久。
车上的兽医给小狗检查伤口,伤口已经开始发黑了,开始微微腐烂,有一股腐臭味。“它这样得做手术,咱们得快点进城。”一个女人抱着用毛巾包裹住的小狗,带着忧心。
兽医从药箱拿出消毒剂,想要先给小狗的伤口消毒,小狗疼的叫了一声,然后凶狠的咬破了兽医的手。
兽医也不在意,只是抽回手,将血挤出,很快进行了消毒包扎。他们做流浪动物救助,没少被一些戒心很强的流浪猫狗咬。他笑道,“得,又得打疫苗了。”
抱着狗的女人道,“这么小的狗怎么会在山里?”若非他们走迷了路,怎么也不会进山。原始密林之中,凶狠的野生动物十分的多,便是有这条小路,怕是也没什么人敢走。
副驾驶的女人叹口气,微微转头,“肯定又是被遗弃了。”这些年他们所见到的遗弃事件还少吗?大多数人见旁人养宠物觉得可爱,便自己也养,养了没多久就发现它们掉毛、拆家又麻烦,便将它们遗弃了。好一些的主人还会在网络上发帖找个领养什么的,差一点的便直接扔到无人的地方,任由它们自身自灭。
顺着小路,几人很快开出了密林,进了城区,并找了一家宠物医院,给小狗做了手术。不仅如此,他们还将这件事发布在了流浪动物救助机构的社交账号之上,并开通了募捐。他们这种非营利性的慈善机构,日常的救助开销全部都是靠募捐。
也不知小狗经历了什么,除了下颚严重的撕咬上,一只耳朵也被撕咬掉了一半,身上多处咬伤,十分的凄惨。
“我们把它带回A市吧。”女人轻轻的挽住了兽医,道。
兽医点点头,“等它做完手术恢复恢复我们就带它回去。”
小狗的伤口恢复的非常的快,虽然破了相,身体却很快恢复了,下颚的伤口,身上的撕咬伤很快便结疤了,就连兽医都忍不住感慨,它身体的强健。
小狗手术后的第五日,他们开车带着小狗离开云南。与此同时,藏于深山皱褶之中的研究所在清点实验体时发现少了一只。
“教授,教授,实验体E12036失踪。”五天之前,关着实验体的牢笼松脱了,正在实验中的实验体跑出,撕咬成了一团。他们废了很大功夫才将那些疯癫的狗一一抓回,死掉有伤口的进行焚烧,无伤口的重新关起。
“怎么了?”身着防护服的高大男人走过,透过厚重的呼吸面罩问掩饰不住焦急的人。
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知道事情瞒不住,便道,“教授,Viral Persistence病毒实验体E12036失踪。”他缓缓的伸出手,手中是一块手帕,手帕之上是半个耳朵,耳朵上刺着几个蓝黑色的字符:E12036。

F市某间高级私人医院。
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滚轮在地下摩擦的声音一点点靠近手术室,浑身是血的男人紧紧闭着眼睛躺在上面,一个年轻的医生跨蹲在他身上一下下的按压着他的心肺,护士跟在一旁跑,边跑边捏着手中的呼吸器。
“怎么了?”手术室外接应的护士几步上前,与救护人员交接。
“左胸中弹,被爆炸波及,翻车时撞到了后脑,无自主呼吸。”手术室的人将昏迷不醒的人推入,送男人前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也是满脸的血,却并无大碍。还有一个身着米色长风衣的男人,在男人被送入手术室后,脱力的坐到了地下。
喘息了许久,地下的男人才缓缓抬起头,“本原,屃哥受伤这件事一定不能透露出任何风声。”他揉了揉额头,“在屃哥醒来之前,公司就交给你了,至于司家那边,我会去应对的。”
“我明白。”

“虽然已经做了手术,但你要是不注意,撑不了几年的。”男人揉了揉少年软软的头发。
少年一把排开他的手,挑眉,“注意?丧尸围城就要来了,我怎么注意。”他拿起旁边的烟,直接点起一根深深吸了一口,“能撑几年?”
男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将两个药包放到病床上,“红色是能够帮你延迟心脏衰竭的药,灰色是中和剂。中和剂只有三支,省着点用。”
“几年。”少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无一丝表情。
男人举起两只手,伸出五根手指,“最多五年。”视线扫过红色药包,即便是有延迟剂,以他目前的心脏状态,也撑不到第六年。
少年又吸了一口烟,烟入肺,呛的他不停的咳嗽,似要断气一样。“够了。”
男人偏了偏头,“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的祖宗?”
少年带着嘲讽,微微一笑,“该死的都死了,已经不是正主了,有什么好看的。”
司家……
他在心中轻念,眼底是压抑不住的厌恶。

“小黑,你怎么了?”女人拉住突然爆裂的狗,来不及安抚表情凶狠依然在呲牙的狗,忙像被咬的人道歉。“对不对,真的对不起,我们一起去医院吧。小黑它很乖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
“搞什么。”被咬的男人十分的气愤,但他见女人的态度如此的好,丝毫不推卸责任,一腔的怒火也不好发出,只是打了电话请假,然后跟着女人一起去了医院。
“小黑,你最近是怎么了?是想爸爸了吗?”女人带男人去医院处理了伤口,支付了各种医药费,带着小黑缓缓往家里走。小黑是她两年前与丈夫、朋友去云南旅游时捡到的,当时它的下颚都被撕裂了,后来虽然恢复的很好,但是留下了可怕的疤痕,他们便将它带回家自己养了。它一向很乖,既不吵闹也不拆家,也不知道怎么丈夫刚出差没几天它就开始暴躁起来了,这几天一出来就咬人。幸好小黑暴躁只是一时的,很快便好了。
“爸爸明天就回来了。”女人一边牵着它一边下意识的握紧了缰绳,小黑暴躁时力气会变得十分的大,她根本拉不住。“明天爸爸回来之后,得让他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被咬伤的男人处理好伤口便去了公司,他隐隐觉得被咬的伤口有些发痒,却并没有多想。甩了甩手便拿着资料去会议室开会去了。晚上回家,伤口越发的痒了,他忍耐不住,便拆开了绷带,伤口的周围发紫,已经发炎了。他暗骂了一声医院,打了一个电话给女朋友,便去了小区楼下的二十四小时社区医院。
他的女友是护士,下班之后直接去了社区医院。社区医院的医生正在给他打局部麻药,要将已经发炎发紫的肉清除干净再上药才可以。
“你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看了一眼女人,“被狗咬的。”
“被狗咬的?”女人惊呼,这分明就是撕裂伤。
男人沉重的点点头,即便是打了麻药,他还是疼的直抽气。医生皱眉,“小伙子,你这伤口都这么严重了怎么才来处理?”
严重?男人愣了一下,随即道,“我这是上午刚被咬的。”
上午?老医生用沾了血污的手拿下眼镜,揉了揉有些发痒的眼角,重新戴上眼镜后一边清理着已经微微发腐的皮肉一边道,“你这看起来像是三四天没处理的伤口。”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既然是被狗咬的,倒是有可能,狗身上的细菌那么多,要是不处理干净,就是会这样……”
男人处理完伤口便同女朋友一起回家去了,老医生直接将沾了血污、腐肉的纱布扔进了垃圾桶。凌晨,清理垃圾的保洁员见到这些纱布,一边骂着一边收拾。“说了多少次了,要垃圾分类,就是不听。”
她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的流浪狗以鼻头拱了拱她,她低头提了狗一下,“走走走,别过来。”说罢便蹲在一旁开始给垃圾分类。
狗嗅了嗅地下,伸出舌头将掉落在地下、沾在纱布上的腐肉添了一个干净。
天亮的时候,狗在污水边喝水,后面来了一辆警用卡车,直接一个大网子将狗抓了起来,与其他城市里的流浪狗关在了一起。他们为了城市的建设,要将这些狗拉去郊外,统一处理掉。车行至郊区,一群流浪狗拼命的反抗,跑了几只,可大多是还是被打死,扔去了垃圾堆填区。
这一日,云南的研究所发现他们两年前做实验的病毒产生了变异,并非飞快的繁殖。它会潜伏几个月,甚至于几年,然后在宿主身上吸取养分,静静蛰伏,之后疯狂裂变、繁殖,然后杀死宿主,侵占宿主的大脑,控制宿主变得暴烈,嗜血,如同丧尸。
“这是……丧尸病毒。”一个看似级别挺高的研究员不似其他人一般忧愁,而是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合成了丧尸病毒。”她喃喃道。
“快去通知教授。”一个研究员焦急道,E12036,两年前失踪的实验体E12036体内被注射了大量这种病毒。如果,如果它将这种病毒带到外面,传染到其他动物或者是人类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4 19:10

濯司(一)
“钱啊钱啊,钱真是个好东西。”司不染坐在院子中的大柳树下,抱着毯子晒着太阳,翘着腿盘算着没有钱怎么买车囤物资。看了眼停在院子里的面包车,立刻嫌弃的避开了眼。
“小少爷,该吃药了。”
“吴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少爷。”什么小少爷,他不过是一个被遗弃的残次品。
吴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胖的女人,在这家疗养院专门照顾他的衣食住行。他讨厌司家,可又不得不承认,若无司家他过不上如此舒适自在的生活。
司不染接过药片与水,皱着眉吃下了药。他的皮肤很白,病态的那种白,在太阳的照射下很快变红,长出一粒粒细小的红疙瘩。
“快点进去吧,再晒下去晚上又要难受了。”吴妈是四年前来这里的。四年前,司家买下了这间疗养院,将它改成了一间修养中心,聘用了一些医护人员,然后将有心脏病最小的孩子送了过来。说是疗养,但是他们心中都明白,这个孩子是被彻底遗弃了。否则又怎么会四年都无人来看望过一次呢?便是一年多以前这个孩子心脏并发差点没撑过来,也不过只是一个男人冰冷冷的打来电话,说要是死了便直接通知殡仪馆来拉走火化,无须告诉他们。之后,他们便被遣散了,吴妈与自己的丈夫见这个孩子实在是可怜,便与一个医生自发的留了下来,一直照顾到现在。幸好司家似乎忘了这块地方,一年多也不曾过问。她曾经还担心若是司家将这里卖出去,这个孩子要怎么办。
司不染站起来,与吴妈一同走进室内。没办法,先天不足,后天再努力身体也跟不上。越是如此,他便越是焦急,迫切需要弄到一大笔钱,提前准备一些物资,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混乱末日。
吴妈催促着他回房休息,可他根本睡不着。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床头摆放的一摞英文绘本,他隐隐约约记起他似乎有张卡。承继的记忆中有这么模糊的一段,男人将一张金色的卡片给他,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他也问过吴妈来时带的物品,可吴妈说他被送来时除了一些衣服绘本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司不染从床上坐起,打开衣柜翻着以前的衣服。小小的衣服鞋子都是最好的,价值不菲,而如今因为他被彻底抛弃,再无人管他,衣服鞋子都是最普通的市场货。他对穿着倒是没什么要求,舒适就行,只是吴妈他们不要薪资照顾他这么久,他心中总是有丝愧疚的。
吴妈总说,傻孩子,这是你家,我们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你又不收我们房租,平时你又不花钱,还是我们赚了呢。
翻了许久,凭借着模糊的记忆,他果然在一件外套里找到了那张金色的卡。蹬蹬蹬的跑下楼,他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吴妈,我出去一下。”
吴妈微微皱眉,忙在后面喊道,“慢点,别跑。”
吴妈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又是一声轻叹。一年多前这个孩子差点就没了,幸好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紧急做了手术,将这孩子救了回来。想到那位医术高超的医生,她不自觉地又想到了司家,司家那么有钱,怎么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呢?
“吴妈,晚餐吃什么?”青年笑着从楼上走下来。他也是一个医生,四年前在手术中出了事故,从此便拿不了手术刀了。刚好司家招医护人员,他就来了,同吴妈夫妻一样,即便是被遣散了,也没走。
“鱼肉粥。”吴妈用筛子细细的过滤着鱼肉,小少爷之前被鱼刺卡过,然后就一口鱼都不肯吃了,为了让他吃鱼,她可是没少想法子。“小少爷这几天一直胃疼。”
疗养院在郊区的半山上,山下有一间二十四小时自助银行。他跑了很久,跑的都喘了才看到银行。银行旁边的有家杂货店,店主是一对老夫妻,他们的孩子都在A市工作,几个月才回来一次。
“小少爷,你怎么自己跑下来了。”在门口乘凉的老奶奶见他弯着腰喘气,忙喊道。这间疗养院她是知道的,一户有钱人家买下的,里面住的是一个身体不好的小少爷。她不知道这个少爷叫什么,听吴妈他们小少爷她也就跟着叫了。
司不染看着和蔼的老奶奶,几步走上前,“奶奶,我来银行办点事。”如果不是知道末日将临,丧尸围城,他真的觉得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卡插入自动查询机,他愣了一下,密码?忙在承继的记忆里翻找。
眉头微皱,他极力压下心中泛起的暖意。这种灵魂带来的,刻在骨血中不时冒出来的暖意让他厌烦,司家的人才不会这么好。司家对于子孙,一贯只分为两类,胜利者与废物。
他凭着记忆输入了一串数字,392122,这是什么?生日吗?不像。管他是什么呢。

自从一年半前少爷受了重伤休养了半年之后,他便变得越发阴沉了,心思越发的难猜了。本原汇报完工作,心中暗叹一口气,退了出去。
“管特助,财务室让你抓紧过去。”助理见他出来,忙道。
司家从商,私下里还做些其他事,家大业大。司家的孩子很多,继承人从十**岁开始就会通过科学手段生几个儿子,他培养他们,让他们从懂事开始便不停的学习、争斗,最终的胜利者便是下一任继承人。至于那些失败的,谁还管他们呢?
本原也是司家养的孩子,孤儿院领养来的孩子。他同司家的大管家管叔姓。他是作为主事人的保镖、助理从小开始培养的,十几岁时就跟在现任主事人身边了,十分的忠心,也十分的了解他。可是这一两年他却看不清猜不透他了。
“什么事?”
助理摇了摇头,本原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向电梯。
财务经理一见到他便道,“管特助,卡上的钱动了。”
“什么?”本原皱眉,不解。
财务经理似乎十分的惊愕,“那张金卡,司总为小少爷定做的金卡。”那张卡还是他去银行办的,司总疼爱病弱的小少爷,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不知道送他什么生日礼物,便让他去银行专门定做了一张以小少爷生日为编号的金卡,让他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买。这张卡从办理下来,便不曾刷过,可是今天却开始有交易记录了。
本原上前,看着电脑上的电子账单,账单是来自一间车行,刷卡购买了一辆悍马越野车,再看下眠的签名:司不染。
本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确实是小少爷的名字。可小少爷身体一贯不好,连学都上不了,怎么会从疗养院到A市,还刷卡买了一辆车。他正思索着,电脑的数据又是一跳,几条交易记录跳出。加了满箱的油,自动取款机取了一百万,买了几十万的金条……
“怎么了?”
曲幽晃悠悠的走了进来。他是司屃昃的青梅竹马,也是司氏企业的合作伙伴。他每次来都会借口账目有点问题先到财务室调戏一下年轻漂亮的女职员,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
“小少爷的卡动了。”
“什么小少爷的卡?”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缓缓的跺过去。“染染?染染已经……”死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忙住口。染染已经死了的事情只有想尽办法瞒着他们死讯的那个人与他和屃昃知道。
又一条消费信息跳出,是一家药店,买了一支防过敏的药膏,一瓶胃药。
再一条,房地产公司,买了一套小公寓……
正在开会的司屃昃听着手机不停传来的震动,不耐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立刻站了起来。扔下一众正在汇报的高管,大步走了出去。
司不染拿着卡毫不客气的刷着,他是病人,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晒,甚至学都不能上,怎么可能会拿着卡跑到A市买买买。至于监控,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他勾起唇笑了笑。
办公室内,本原正在打着电话,司屃昃到的时候他已经拿到了高档餐厅的监控视频。
“是个女孩子,不是染染……”看着背对着监控的人,曲幽皱起了眉头。长发,穿着校服,一边吃还一边晃着脚,十分的愉快。
司屃昃走上前,细细的看着视频,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阴翳闪过,手竟然不自觉地抖起来。心头更是像被谁紧紧地握住,说不出的酸涩窒息。
“少爷,车行的监控也发来了。”本原敲击了几下电脑,又一个视频开始播放。因是高档车行,监控是实时更新的,所以清楚录下了他们的对话。
又是一个女孩子,短发,穿着卫衣运动裤。
车行的销售问,“你父母呢?”
女孩的声音十分沙哑,毫不在意道,“死了。”她抬头,看着销售,“怎么,爸妈死了不能买车吗?”
销售似乎有些尴尬,“不,不。”
很快签完了合同,销售问她什么时候提车,女孩道,“现在。”说着便拿过了车钥匙,熟练的上车,打火,顺畅的驶离车行。
司屃昃的手机又传来震动,又是两笔消费记录。一笔是A市最豪华酒店总统套房的订房支付,一笔则是A市一家以兔女郎为主题的预约制餐厅的预约支付。
“本原,备车,我要去A市。”
曲幽看着司屃昃,“屃昃,下午有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也许是染染丢了卡,我先派人去查查。”司家的大本营在F市,曲家的大本营在A市,他要是想查这个女孩,十分的容易。
本原看了司屃昃一眼,点头离去。他离开后,司屃昃握了握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他就是染染。”他的声音微微发抖,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愕,唯有激动,怎么用掩饰不住。
曲幽皱眉,“可是你不是说染染他……”他出了事故醒来之后便是嚎啕大哭,丝毫不顾自己伤重要去疗养院找染染,那时的悲伤与绝望绝对不是装的。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确定他就是染染。”司屃昃指着视频,画面中,女孩付钱时十分的潇洒的夹着金卡抬起了手,露出的手腕上,一条红线十分的醒目。染染特别容易过敏,带不了平安绳,所以他亲自带染染去纹了这条红线,寓意红绳锁命,染染康健。
“那下午的合作怎么办?”曲幽道,“老爷子那边怎么说?”屃昃的那个父亲,他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发抖,太可怕了。
司屃昃恢复了一点冷静,浅浅的勾起了唇角,带着一丝鄙夷,“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在意他吗?”
兔女郎餐厅!看着宣传网页上照片,司不染吹了一声口哨,早早便去了店里,看着一个个穿着性感,带着兔耳朵发箍,露着两条长腿的兔女郎,眼睛闪了又闪。
“你好,请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一个戴着领结,穿着明显不太一样的兔女郎走了过来,微微弯下腰问。
司不染点点头。
她挂着标准的笑容,又问,“请问你成年了吗?”
司不染挑挑眉,夹出金卡,“我有钱。”
她眉头微微抽动,又问,“你父母知道你来这里吗?”他们这里的消费可是不低的。
“死了。”
“那……”
司不染有丝不耐,眼眸沉了沉,“都死了,全死光了,只剩我一个了。”
她见客人不悦,也没有再继续问,点点头便离开了。十分瘦弱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脸上也不知是过敏还是怎么回事,一片片的红肿,穿着也不像是富家子弟。
司不染抓了抓脸,拿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相机涂药膏。他的这具身体真的太差了,哪儿哪儿都不好,对紫外线与灰尘也过敏。涂完药膏又拿着手机照了又照,满意的笑了。嗯,确实是自己的脸,真帅,就是太嫩了些。
“哇,竟然有1945 Domaine de La Romanee-Conti。”司不染根本就吃不了多少,不过他每样菜都想尝一尝。他最近胃一直不好,一边嗑着胃药、止疼药一边吃着饭。再过半年末日降临,钱如同废纸,留着做什么。
侍应生面上带着一丝骄傲,“这是我们老板在Sotheby's拍卖行拍来的,是镇店之宝。”
“卖吗?”
侍应生笑道,“当然。”
司不染放下筷子,“我要了。”他一直不太会喝红酒,只能分清酸与涩,什么红酒的香气一贯品不出来。他想,或许这种顶级的酒喝起来会不太一样呢?
侍应生愣了一下,“你要?”
司不染重重点点头,伸手就在她光秃秃的大腿上拍了一下,“快点。”
侍应生的脸色变了变,“这瓶酒500万。”
司不染骄傲的一扬下巴,眼眸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我那个早死的老爸挺有钱。”司家一贯黑白道生意都沾,很多年前便是靠贩毒起的家,**啊,没有什么生意比它更暴利了,他们怎么会没有钱。
侍应去找了经理,经理此刻正在一旁同曲幽说话,闻言曲幽一愣,笑道,“他可真会花钱。”这张脸,分明就是他们的小不染。将近四年未见,小不染的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是年龄到了进入了叛逆期了吗。
经理是花了508000美金投下的这瓶酒,有人愿意出双倍的价格买下,他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这个少年看起来还未成年,若是卖给他,他的家人找来……
侍应生看出经理的顾虑,道,“经理,他说他家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了。他早死的父亲留了不少钱给他。”
曲幽扑哧一声笑出声,看向离司不染最近一桌的司屃昃。只见他眉头紧皱,眼眸乌黑一片,满是阴翳。
电话响起,不染一边接一边示意侍应倒酒,“吴妈……嗯,药?吃了……没有忘,真的吃了……”一边吃一边伸手向放在身后的背包里掏,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小巧的药盒。打开一格,直接倒在嘴里,随手拿过侍应倒好的红酒送药。
“这小祖宗,暴殄天物啊。”看着他牛一样饮好几百万的红酒,曲幽心中万分的心疼。他想了想,大步走了过去。
光亮被挡,不染挂了电话抬头看他,皱眉,“有事?”
“小朋友,怎么能用酒送药呢?”
不染不悦,却也只是勾了勾唇角,眼中挂着防备与疏离,轻声吐出几个字,“关你屁事。”
曲幽自来熟的拉开椅子坐下,“你还在吃药怎么能喝酒,我要杯清水给你。”说着便挥手,让侍应生送一杯温水上来。
眼眸中防备更深,曲幽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却被他躲开了。他苦笑,“小不染,你不记得我了吗?”
心中一紧,不染却不见丝毫慌乱,只是挂着假笑,“大叔,你认错人了吧。”他不是没想过会遇到熟人,只是以他对司家的了解,司家不会多关注一个出身就身体不好的残次品的。加上他在疗养院呆了快四年了,司家的人怎么还会记得他。
曲幽幽幽一叹,“你怎么乱跑,你这样你爸爸会担心的。”
“是吗?”不染皮笑肉不笑回了一句,“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曲幽呵呵一笑,“你早就死去的爸爸也来了,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吴妈,小少爷这几年长大了很多,不用担心。”见吴妈在客厅中不安的走来走去,青年忍不住道。他也十六了,已经不是小孩子。这几年身体总体还算是不错,他是个男孩子,总不能一直困着他,也该让他出去看看玩玩了。
“可是他第一次出去就去这么远的地方。”吴妈在心中是将他当作自己孩子照顾的。她和丈夫有一个女儿,女儿大学之后便几乎不回家了,之后凭借自己努力出国留学更是几年不曾回来看过他们。后来她结实了一个富家子,为了让她在婆家有底气,她和丈夫就将自己住的房子卖了,给她买了一套高档公寓,自此之后,或者是怕丈夫一家知道她的家世不好吧,除了每个月的电话问候,他们再也没见过女儿。当年来当看护也是走投无路,钱都砸在了给女儿的高档公寓上,他们连租房的押金都拿不出来。开始确实是因为司家给的高昂薪资才会细心照顾小少爷的,可是后来她就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了。
“吴妈,你放心吧,你不是刚给他打完电话吗,他不是好好的吗?”青年站起身,按着吴妈的肩膀,将她推上楼,“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他一直不赞同司家对这个孩子的教育方式,一直保护着,不让他上学,不让他交朋友,每天就是将他关在家里。后来或许是因为他大了,家里关不住了,就送来了这个地方,继续关着。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4 21:06

濯司(二)
“跟我回家。”
“不。”他缓慢却又坚定的摇头,“我讨厌那个地方。”
司屃昃勾了勾唇角,“我也很讨厌那个地方,不过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他伸手想要摸染染的头发,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可不染却微微皱眉躲开了。他不悦,眼神一沉,放下了手。
他走到酒柜,拿出几只红酒杯,将那瓶几百万的红酒倒在杯中。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以前也觉得我不能离开,后来才发现这只是我不想离开的借口。”他舍不得放弃司家的家财,放弃司家的产业。这是他掌管司家很久之后才想明白的。看着自己的祖宗,这具身体的爸爸,他眯了眯眼,一口将杯中红酒饮尽,又倒了一杯。
“别喝酒。”乌沉沉的眼眸中满是不悦。
司不染耸了耸肩,骨血中的暖意告诉他这个被抛弃的残次品曾经也有过幸福,幸福的来源便是眼前这个人。只是这份幸福太短暂,这丝温暖也太微弱,微弱到只是一点点的忐忑不安便能将它死死的盖住。骨血中有幸福,有温暖,可更多的是不安与害怕,以及被抛弃的不解与疼痛。
心脏砰砰砰的跳着,不是正常的跳动,而是伴随着一下下的钝痛。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传来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的痛,刀锯般的痛,伴随着每一下的呼吸。
手开始发抖,眼前也开始模糊,他勾了勾唇角无所谓的笑了笑,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酒液顺着下巴滑下,染红了雪白的卫衣,染的胸前一片血红。
“染染。”司屃昃一直注视着他,见他深呼吸便已经看出了他的不适。忙走到他身边,想要扶住他。
不染抬起手拒绝,“我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这几年他已经经历无数次了,已经习惯了。
司屃昃看了一眼本原,本原立刻出门打电话。“你的药呢?”不染的心脏是先天性的,从他出生开始,他便是随身带着药,无时无刻。
砰!砰!砰!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
司不染手一软,酒杯从手中滑落,心脏疼的越发的厉害。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次会这么疼。
“染染!”司屃昃扶住他,眼中满是焦急,“幽,快找药。”
抓着心脏蜷缩着,冷汗一瞬间爬满了全身,从发梢根部一瞬间涌出,带着酸麻。司不染伸出手,勉强道,“在,包里,红,红色的。”
曲幽忙去翻他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找出一个红色的小医药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排排药水。“针管呢?”他焦急问。
“没,没有……”吗?不染微微一愣,随即又一阵疼痛袭来,如同钝刀割心,每一刀都沾着血肉。
“本原,快去买针管。”司屃昃抱着不染,低声急吼。
“没,没事。”他咬着唇,倔强的不肯喊痛,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恍惚间他竟然想到以前被月色那两个女人哄骗去体验分娩疼痛机,十级的疼痛便是现在这样,削肉挫骨一般,无休无止。生孩子的女人真伟大啊!为什么心脏病发病会像生孩子一样疼。眼前一片模糊,耳边的声音也逐渐模糊,他看到自己的汗顺着许久没剪的头发滴落。
“没,没事。”他喃喃道,“死,死不了……”他相信那个人的医术,那个人说他能撑五年就一定能撑五年。如今这才第二年,他怎么会死。

“我从未想过抛弃你。”
眼皮底下的眼球动了动,却并没有醒来的意思。头上一沉,一只手放到了头上,以指细细的梳理着被冷汗浸透了的头发。“当时的情况我不得不把你送走。”染染出生时他还在上学,只是兼顾公司的产业,所以能够抽出时间陪着他,照顾他。可是后来他彻底接管司家所有产业,并因为改革得罪了不少人,他的对手、仇人都知道他偏爱染染,已经有人想要拿他威胁自己了,所以他不得不将他送走。
他将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儿托付给一个曾经无比信任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背着自己做出这么多事情。眼神暗了暗,闪着阴狠。他会让他后悔的。
“知道了。”缓缓的睁开眼,他小心的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已经不疼了。
“默哥,染染醒了。”司屃昃见他睁眼,忙向外喊道。
曲默是曲幽的亲哥,是一个医生,开了一家高档私人医院。他们原本准备直接送他去曲默的医院,可他晕厥前一直在低喃不去医院,加之打了针之后他很快就稳定下来了,便把曲默叫来了。
曲默正在外间与曲幽一起喝那瓶几百万的红酒,听到司屃昃的声音忙放下酒杯走了进去。
司不染坐在床上,浑身软绵绵的,动都不想动。曲幽笑道,“小不染,怎么样了?”
“饿。”扫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间,又摸了摸胃,他记得他晚餐吃了不少。
本原适时的端了一碗白粥进来,司不染虽然饿却没什么胃口,他这几天胃一直不太舒服。
曲默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危险,乱吃药,幸好都吐了出来。”
司不染歪了歪头,不解。
曲默叹息,这真是祖宗,以前是祖宗,现在比以前更祖宗。他从桌面上拿起两种药,“这种胃药不能同止疼药一起吃。”更何况他还是以酒送药。要不是今天屃昃来找他,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后果不堪设想。
司不染脸又白了一个度,他一向是胃药与止疼药一起吃的,哪里知道有些胃药不能与止疼药一起吃。冷汗不觉又冒出了一层,黏黏腻腻的,一点也不舒服。
“先吃点东西吧。”
司不染看了看香喷喷的白粥,又摸了摸隐隐疼的胃,算了,还是不吃了。他缓缓摇头。
“胃疼?”
又摇了摇头,“累。”他真的很累,浑身都酸疼,只想闭上眼睡一觉。至于粘腻的身体,明天醒来再洗澡吧。
看着很快又睡着的司不染,司屃昃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给他拉了拉被子,与曲默一同走出了卧室。
“染染是怎么回事?”曲默问。他不是应该在疗养院吗?怎么会突然跑来A市,也没个人跟着。
司屃昃倒了一被红酒一口喝下,揉了揉额头,“一时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高鸣骗了我,他没有好好照顾染染。”他说的咬牙切齿,“他不仅没有好好照顾染染,还遣散了照顾染染的医疗团队。”眼眸中含着一抹浓厚的怨恨,“不仅如此,他还借染染的名义要走了不少钱。”他本想着一两年怎么也能把那些藏在背后的势力抓出来,怎知三四年都没什么进展,他不敢去看染染,一向是通过高鸣了解染染的情况的,怎知道他便是利用这一点骗了他、害了他的染染。
“高鸣为什么要这么做?”曲默闻言眉头微皱,不是不信司屃昃,而是不信一直以来的朋友会做这种事。
“不知道。”咧嘴一笑,司屃昃又喝下一杯红酒,“为什么都不重要了。”欺骗背叛了他,害了他的染染是事实,自己不会放过他的。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司屃昃看了他一眼,曲默现在不相信他能够理解,毕竟自己曾经也是这样。
曲默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小不染你准备怎么办?”他推掉重要的合作,赶来A市,想必一些有心人都知道了吧。
司屃昃皱眉,他看得出染染对司家的排斥,对他的排斥。
“对了,染染他妈从国外回来了。”
司屃昃一愣,随即厌恶道,“她回来做什么?”那个女人六七年前就结婚了,丈夫是一个金融界新贵,常年呆在国外。
“听说她不能生育了。”
“她想干嘛?”警觉心立起。
曲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染染是她唯一的孩子了。”当年她嫌弃染染先天不足,生下他之后抱都不曾抱一下,如今没了生育能力,自然是要要回她唯一的孩子了。
“她凭什么!”想到那个女人,司屃昃心中更恨,眼神也越发的凶狠。要不是那个女人,染染又怎么会这样。
“就凭她是染染的生母,就凭你要结婚了,你的未婚妻一定不会接受染染。”
未婚妻?结婚?司屃昃点起一根烟,带着轻蔑的一哼,“我怎么不知道我要结婚了?”
曲默一愣,也点起一根烟,“你家老爷子说的。”他们这些人家的孩子,一向没有婚姻的自由,所谓的婚姻,都是为了加固彼此企业之间的合作。
司屃昃笑的更轻蔑了,声音中带了一丝凌厉的狠意,“若是一年前,我或许会答应,但是现在,他已经控制不了我了。”司家的人,何曾有过父子亲情,兄弟姊妹亲情,彼此之间不过都是牵制与利用罢了。
高鸣能够瞒他这么久,难道与他那个所谓的父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他不喜欢染染,如同那个女人一样,他们觉得染染是一个残次品,是两家的耻辱,应该从出生起便处理掉。

“我要吃饭!”司不染生气的站在医院的病床上。要不是他现在未成年,对方以监护人的身份控制着他,他早就跑了。
“先去检查,抽完血就给你吃饭。”司屃昃叹了一口气,伸手就要拉他。
不染甩开他的手,“我很好,不需要检查。”他看向病房里的曲默,“你是谁?”
“我是医生,我们昨晚见过。”
见过吗?司不染想了想,想不起来了。昨晚他整个人难受的只想睡觉。想到昨晚,他怒而指着跟来凑热闹的曲幽,“都是你,要不是你们突然出现,我怎么会突然疼的那么厉害。”以前偷偷看恐怖片的时候也疼过,只要熬过那一会儿就行了。
曲幽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我们你可能就死了。”
司不染盘腿坐下,昨晚又是心脏疼又是药物中毒,加上饿了一夜,他现在头晕的很,早知道吃了昨晚那碗粥了。“才不会。”他轻嗤,“我看恐怖片的时候也常这样。”反正疼着疼着他也习惯了。
曲默瞪大眼,“你竟然敢看恐怖片,你知不知道你的心脏有多脆弱。”这是到了叛逆期了吗?
“知道。”他认真的点点头,这么弱的身体,真的很让人头疼啊。“算了算了,你快检查吧。”好晕,胃好疼。他放弃了,认命的躺在床上任由护士来抽血。
不染一边吃着鲍鱼粥,一边听着司屃昃在一旁开视频会议。司屃昃见他好奇的看着自己,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染偏头躲开,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还要。”他把空碗往前一推,摸了摸肚子。
“不行,你胃不好,不能一次吃太多。”司屃昃想都不想的拒绝了,本原上前端上了一小盘切好的水果,将他吃完的碗筷收走。
司不染一边吃水果一边拿出手机玩游戏,反正检查结果没出来之前一定不会让他走的。
司屃昃处理完公事,转头便见他一手拿着正在游戏中的手机,趴在床上睡着了,他笑着揉了揉不染的头发,悄声离开。
“少爷,小少爷一年半以前做过一次手术。”司家养了很多像本原一样的孩子,他们赋予他们姓氏,名字,送他们去学习,要求他们忠于司家,一辈子为司家工作。昨天本原跟着来了A市,本心则是去了疗养院调查。他已经将打印出来的手术资料给了曲医生。
“一年半以前小少爷病危,当时照顾小少爷的吴妈通知过高鸣。”他抬头看了一眼司屃昃,放出一段录音。录音中吴妈焦急的让他快点通知不染的家人,情况很危急,这次可能是最后一面了。电话那头的一个他们都熟悉的声音冷冷道,死了就直接叫殡仪馆来拉走,司家是不会管他的。
明明早就知道了,可是无论听几次,心口都疼的抽搐。本原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吴妈打完电话的第二天,医疗队的人就都离开了,吴妈与她的丈夫以及一个年轻的医生自愿留了下来。医疗队离开后的第二天,就去了一个男人,说是医生,给小少爷做了手术。手术后一个月,男人离开,之后一直都没出现过,也查不到这个人。”他将资料给司屃昃,“这是吴妈他们的资料,这是这几年小少爷接触的其他人的资料。”
看着手上的针,又看了看吊瓶里的营养液,司不染觉得还是应该跟他说清楚。或许这具身体确实先天不足,又有心脏病,但是还没有虚弱到这样吧。
“喂,我们谈谈吧。”刻入骨血的记忆告诉他,他很好,非常疼这个孩子,是司家唯一关心他照顾他的人,可是这个可怜的孩子毕竟已经没了,只留下记忆,他不愿意去欺骗一个真心疼爱这个孩子的人,也不愿意以另一个人活着,即便是现在的他霸占了这具身体。
“我不是司不染。”
司屃昃一愣,随即在他对面坐下,“好,那你是谁?叫什么?”
我叫司不染,不过不是这个司不染。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总之我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能不能放我走?”
“半年之后会有一种病毒扩散开,一部分人会变的像丧尸一样。”他见司屃昃的眼神沉了下去,心中有丝不安,但还是继续道,“你会死。”那个人给他看过军部保存的秘密资料,司家的当家人,也就是他,在丧尸爆发,整个城市都失控之后执意去F市疗养院找司不染,刚进疗养院就被丧尸给咬到了,然后被他的朋友一枪打死。骨血里刻下的是温暖,却不知末日之时还有人不顾一起的去找他。这份情谊抹不掉,而他一向不喜欢欠人情,所以不曾直接离开躲起来,而是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将这件事告诉他。
司不染眨眨眼,他不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人体研究所之类的什么地方吧。见司屃昃的脸色沉的可怕,眼眸如不见底的黑潭,沉沉的看着他,他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咽了咽口水,他想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小身板,决定还是服个软,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我……你就当我胡说吧。”他忙躺下,将被子拉高,“你看我这么多年呆在疗养院,爹不疼娘不爱也没人管,难免脑子不太好。”
司屃昃缓缓起身,给他掖了掖被子,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司不染见他深邃眼眸黑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没敢躲开。
“睡一会儿吧,待会儿打完了我们就回去。”
回去?他一愣,“回去哪儿?”
“疗养院。”

疗养院所在的社区属于半山腰,山腰之上稀稀疏疏建了许多私人别墅,大多数都是度假用,所以人很少。司不染在这里住了四年,所能见到的人也不过是社区下杂货店的两个老夫妻,偶尔来隔壁栋休息度假的一个十八岁女孩,还有便是在隔壁的隔壁独居的一个老人家。
他每天傍晚都会去找人,跟他一起打太极,有时候还会帮老人遛狗,暑假的时候隔壁的女孩回来了,就会常常来陪他。不过再陪他,他的活动范围也是老人家、疗养院、社区外的杂货店。平时就跟照顾他已经无法拿手术刀转向中医的林云清一起研究人体穴道,或者是在院子里晒太阳。
司屃昃在这里陪了他快一个月了,所有事情都通过电话与视频安排,也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他一来先是感谢了留下来照顾染染的三个人,然后按照曾经的聘用条件,翻倍给他们补了薪资,并直言要是他们愿意,可以跟着一起回去,继续照顾染染。
周六日的时候,司不染的两个刚满十八的哥哥也会过来。司屃昃一贯将他们当作继承人培养,平日里只要有时间都是亲自教导的。
“过来,告诉我,如果末日来了,你们会在哪里建幸存者基地?”
司不离、司不弃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突然问起他们这个问题。末日?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末日。是小说看多了吗?怎么会,他们爸爸哪里有时间看小说,有时间也不会看这些。估计是他们那个弟弟没事的时候看了,整日里念叨着。
“当然是A市,A市是商业、行政的中心,人多,资源也多。”司不离道。
司不弃跟着点头,“如果是末日,不会只建一个幸存者地基吧。每个区都会有一个基地,但是最大的,应该会是A市的。”
司屃昃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坐在一旁玩游戏司不染的头发,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可是他却不肯剪,说是留长了以后扮女孩子就不用戴假发了。“染染呢?”
一个月的相处,加上骨血之中刻下的温暖,司不染又知道他是因为回来找儿子才会死的,心中对他本来就没太多的排斥,这一个月他对自己又十分的细心,这一点排次也渐渐没了。他要揉头发就揉吧。“要是我一定建在E市。”
“为什么?”不离不弃不解。E市环境确实不错,可是人口少,村落比较多,经济发展并不是很好。
“E市有一个影视城,完全是仿古所建,有高高的城墙,还有一条很宽的护城河。直接拿来用就可以了,不需要大动工程,只需要不停加固。”他头也不抬,“村落多,存粮才会多。而且我看过E市的地图,周围种了很多玉米什么的,末日什么最重要,当然是粮食。而且E市房屋建的不密集,易守难攻。”
对于这两个哥哥,他是没什么感觉的,记忆中似乎也没什么接触。他们总是很忙,而他总是呆在房间里。一局游戏打完,他放下手机,“任何时候最可怕的都不是丧尸,而是人。”
司屃昃还要说些什么,窗外传来了一阵惨叫声,他起身走到窗边,只见楼下一个运货的人在被一只狗撕咬。狗体型不大,只是小狗,却死死咬住不松口,直到扯下一大块肉。
敲门声传来,本心端着鲜榨的果汁走了进来,司不染端了一杯也走到窗边。“咦,这只狗没见过。”这个社区属于高档社区,卫生安保做的非常的好,没有食物,自然就不会有流浪狗。而社区家养的宠物狗只有那么几条,他都认识。
叫骂声从敞开的窗户中传来,有些住户家中的保姆听到叫声走了出来。
“不是说为了城市建设已经捕杀流浪狗了吗?怎么还是这么多,而且这么凶。”胖胖的住家保姆好心的回家拿来了纱布给被咬的运货人包扎。“你快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吧。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流浪狗凶的很。咬住了就不松口,伤口还不容易好。”
司屃昃关上窗户。本心随口道,“我们公司市场部有一个员工也是被狗咬了,伤口一个多月都没愈合,不停的发炎腐烂,几乎每天都要请几小时的假去换药。”
本原与本心都是司屃昃信任的人,一个负责财务,一个管着人事。因为这个人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请假,所以她去调查证实了一下,确实是因为被咬伤的伤口久久不愈和,才会每日去换药。
司不染猛然抬头,警觉了起来,“被狗咬?”他记得病毒起源于云南一所机密研究所,研究所在研究病毒的时候失误,导致带有病毒的实验体脱逃。这些都是最高级别的机密文件,在丧尸被彻底消灭,城市逐渐恢复之后就被销毁了。所剩的,也仅仅是一直在军界高层任职的莫家人所偷偷留下的一些。
狗是最好的实验体,大多数实验会在狗身上进行。
司不染放下橙汁,盘腿坐在沙发上,拿过一旁的电脑就开始搜索。他越搜神情越严肃,网络上已经能够搜索到很多狗咬人事件了。并且均是说伤口难以愈合,一直在发炎,却检查不说是因为什么,最终只是归于抵抗力差或者是狗的唾液中含有细菌。
“爸爸,你帮我查这条狗。”司不染伸手拉司屃昃,他将电脑微转,指着屏幕中一个网友所拍的照片道。照片上,是一只狗凶狠的咬着一个男人,而狗的主人,吃力的拉着狗绳。他看了网友的介绍,说这条狗是他们小区一户人家养的,一直很乖,这几个月不知道怎么了,说发疯就发疯。
“好,你直接发给本原。”
司不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问为什么?”
“我相信你。”他笑着又揉了揉司不染的头发。
司不染微微皱眉,并没有因为他的信任而感动。他试探性的看着他,压低声音问,“那要是我让你准备些军火你会准备吗?”
司屃昃看着他,想了想点点头,“如果你一定要的话。”司家本就是靠走私军火、**起的家,弄点军火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那**呢?”
司屃昃挑眉,“如果你坚持要我可以弄些来,不过不会给你。”
心中升起违和之感,他皱眉,“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
“为什么?”司不染看着他,固执的要得到答案。
司屃昃轻叹一声,漆黑的眼眸中带着笑,“相信我好吗,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司不染满眼写满狐疑,他微微眯了眯眼,想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司屃昃笑了,“好了,你不是想跟本心学泰拳吗?现在太阳不大,刚刚好。”他拉着司不染起来。
“不是学,是切磋。”司不染任由他握着手,原本他是很不喜欢的,每次都会挣脱,可是他总是说握住就握住,一个月下来他也接受了。“我学过泰拳。”他没有体验过父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父亲相处,现在体验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5 10:19

濯司(三)
高鸣刚下飞机便收到了好友司屃昃要将幼子带回家的消息,他看着邮件,平白无故生了一身的冷汗。汗毛也根根竖起,心口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他一边推着推车走出机场,一边打电话,“你不是说司不染已经死了吗?”他坐上车,将声音压的低低的。
“当然,我确定了他死亡才离开的。”电话那头一个声音道。呼吸停止了七八分钟,瞳孔都散了,怎么可能活。即便是撑过了一次,他们早早便减轻了他的用药,他也撑不了几天。
“行了,我亲自去看看。”高鸣不耐烦的挂上了电话。
疗养院中,本心正在跟司不染切磋,如果说刚开始她是抱着陪他玩玩的想法,现在则是完全认真了起来。
泰拳可以在极短的距离下,利用手肘、膝盖等部位进行攻击,是一种非常狠辣的武术,杀伤力非常大。
“虽然你是美女,我也不会跟你客气的哦。”司不染晃了晃肩颈,然后缓缓地在手上缠上了棉条。棉条用混有石悄的粘粹浸泡过,表面粗糙坚硬,大大增加了杀伤力。
他的泰拳是跟一个专门研究古泰拳的老师傅学的,又经过无数场生死的决斗,即便是几年没练,身手与反应也在大多数人之上。只是这具身体太差了,若想取胜,只能比速度。他从半年前开始便研究学习穴道,又将一些太极拳法揉入了泰拳中。即便是身体太差根本上,凭借他多年的实战经验,加上太极后发制人,借力打力,慢﹑圆﹑柔之中内含气劲,对于人体穴道的了解,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你这不是泰拳。”本心躲过了一拳,惊呼道。
司不染点点头,“我融合了一点太极十三势。”真正的对战中谁管你用的什么招数,能赢就行。他的那个泰拳师傅,就是一直坚持古泰拳拳法,不肯变通,才会被人打断了手脚,被迫隐居起来的。人啊,就是不能固执。
司不染勾起唇角笑了笑,“对战中发呆可是很危险的哦。”即便对方是女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飞快的向前,在她发呆的时候飞快擒住她的手腕,用力按压麻穴,在她晃神的瞬间,另一只手飞快握拳击打。“你输了。”他手下留情,并没有击打脖子上脆弱的大动脉,而是减了力道对着左侧脸击打过去。否则以他的力道,加上粗糙坚硬的棉条,一定会皮开肉绽,血管破裂。
本心不服输,丝毫不在意脸上的伤口与裂开的嘴角,“再来。”
“好了。”司屃昃站在场外,见他已经微微喘息,噙着笑走上前,“染染累了。”
司不染解下棉条,整个手都红了。这具身体不仅差,还十分的敏感,对许多东西过敏。他抓了抓手背,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密密麻麻起了一手的红疹。自从这具身体变成他的之后,他就开始锻炼这具身体的体能了,将近两年下来,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这过敏没有办法。
“林云清,本心受伤了,你给她看看。”司不染走进室内,对林云清道。他是医生,虽然不能握手术刀了,但是寻常的缝针包扎什么的对他而言是小菜一碟。
坐在客厅看书的林云清见本心,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吗?”平时拉着自己对战对自己下狠手就算了,对一个漂亮女人竟然也是这样。
司不染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女人和男人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人!而且对战的时候谁管你是男人是女人还是禽兽。
林云清已经习惯了他总是过敏,抬手扔了一管药膏过去。
司屃昃拿起一旁的湿纸巾给司不染擦手,擦完之后涂上一层药膏。“别抓。”
高鸣开车来到疗养院,远远的便看到了停在院子里的车。他心中一沉,随即调整了表情,将车开进了院子中。
“少爷,高鸣来了。”本原快步走到司屃昃身边,附耳低声道。
    他微微颔首,一旁吃甜汤的司不染问,“谁啊?”
“你以前的主治医生。”
高鸣从门外走进,刚走进便看见了盘腿坐在客厅吃杏仁芝麻糊的司不染。手上全是过敏的红疹,脸色虽依然是苍白的,精神看起来却很好。
“爸爸,晚上我要吃生炒排骨、牛肉滑蛋、炒芥兰。”司不染含着勺子,好吃的眯了眯眼。本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阿姨,专门负责他的一日三餐,手艺特别的好,他现在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饭。
阿姨看了一眼司屃昃,见他点头了这才去厨房准备。
“屃昃。”高鸣掩住心中的不解与不安,笑着走上前,自然的与司不染打着招呼,“小不染,好久不见了。”
司不染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人。记忆中,这个人只有在司屃昃在的时候才会温和的看着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冷眼待他,有时候甚至会任由他那个便宜姐姐司娆辱骂他。因为他知道,曾经的自己不会告状。
司不染很快裂开一抹笑,“我记得你,每次你给我吃完药我都好难受。”他知道,他换了司不染的保命药。所以司不染到了疗养院之后,整个人便很快衰败了下去。
高鸣脸色微变,很快闪过,笑道,“不染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吃药,一定会很难受的。”
司屃昃伸手摸了摸司不染的头发,看向高鸣,“我正好要找你。”
“什么事?”高鸣很自然的坐在了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我让默哥找你助理拿了染染的诊疗记录。”他见司不染吃完了,便拉过他的手给他涂药膏,十分自然道,“还有医疗队的事,怎么只剩一个人了?”他抬头,露出标准的笑容,眼眸中是疏离与审视。
“医疗队?”高鸣皱眉,似不解,“医疗队怎么了?”
将司不染的两只手仔仔细细的涂完药膏,司屃昃拉着司不染起身,温柔道,“去玩吧,手不要抓。”
司不染看了看司屃昃又看了看高鸣,点点头,“我可不可以去找猪妹玩。”现在是暑假,隔壁栋的猪妹一定会来过暑假的。她是他目前所认识的,唯一一个与他年龄差不多的人。
“去吧。”他看了一眼本心,本心心中明白,点点头,与司不染一起出去了。
“屃昃,医疗队是怎么回事?”看着司不染离开后,高鸣皱着眉头问。
司屃昃耸耸肩,“我感觉染染很不好来看看他,结果医疗队只剩一个人了,照顾染染的人也只剩吴妈一个了。”他呵呵一笑,“幸好染染没事。”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忙着公司的时,很久没来了,以为他们……”
司屃昃打断他的话,缓缓摇头,“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已经决定把染染接回去了。”
高鸣眼神闪了闪,“接回去……那老爷子那里,不离不弃他们怎么说。”
“我接我自己的儿子回家与老爷子有什么关系,至于不离不弃……”他顿了顿,“他们和染染相处的不错。”
眼神又是一闪,他知道,司屃昃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更改。他笑了笑,阿姨送来咖啡,高鸣端起来喝了一口。“对了,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忙着染染的事情没有约Habi,她回来很久了。”
“她回来了吗?”
高鸣笑了笑,“她打了不少电话给你。”
司屃昃扫了一眼本原,他有很多女人,他不会花时间去记她们叫什么长什么样,所有的事情都是本原在处理。个别长期的,即便是要联系他,也只能联系到本原。Habi是跟他最久的一个女人,优雅独立,是一个芭蕾舞家。
“Habi**是找过少爷好多次,不过小少爷说他不喜欢陌生人来,我就没让她过来。”本原道。当时小少爷对少爷说的的原话是:你要去见情人去外面见,不要叫来疗养院,这里是我的地盘。
高鸣眼眸中闪过一丝责怪,继而微转头继续看向司屃昃,“Habi明天有一场演出,一起去?”
“不了,你去吧。”他想都不想的拒绝。
高鸣挑眉,“有事吗?”
司屃昃笑而不语。Habi或许是他交往过最久的一个女伴,但也紧紧只是床伴,各取所需罢了。他这几年也没少在Habi身上花钱,她能有现在的名气,难道是她自己的能力吗?还不是他觉得她挺乖的,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可Habi总是私下联系讨好司娆、不离不弃,拉拢家中佣人,买通他的助理,这让他十分的不悦。
他思绪一转,“明天几点,我带染染去看。”
“六点。”
司不染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所有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不过是不得已。他与猪妹交好,并非想要一个玩伴,不过是因为他从吴妈口中得知她家是开养殖场的,知道她还会贩卖各种火腿、熏制品等。
司不染咬着肉干,看着蜜色皮肤,充满活力的朱茗,心中想的确实如何大量囤货,如何不在乱世被人找到拿走,如何保住自己的物资。
想着想着,司不染笑了,“这个好好吃,我让爸爸跟你们家合作吧,买一大仓库的货。”他夸张的用手臂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朱茗咯咯的笑着,“你们司氏那么大的企业,怎么会看上我们这个小工厂。”公司的事情她不懂,倒是听她爸妈说过只要是货物能进驻司家的百货公司,那就是高档品,价格能加好几倍。
“对了对了。”司不染眨眨眼,眼睛亮亮的,“我上午在论坛看到了一个帖子,说是云南那边有个神秘研究所流出了一种病毒,会让人变丧尸的。”他一边说,一边将链接发给了朱茗。
朱茗好奇的点开链接。发帖人:重生者1号。内容:云南神秘研究所丧尸病毒已流出,快锻炼身体囤积物资吧。下面的更帖无外乎是一些嘲笑的话语,说这个发帖人看行尸走肉看多了脑子出问题,要么就是嘲笑他要是重生者早就被拉去研究了,怎么会让他在这里发帖……
朱茗笑了笑,放下了手机,“这些帖子看看就行,当真不了的。”
不染笑了笑,没有说话。那个帖子就是他发的,他不仅在这个论坛发了,还注册了许多账号,在许多论坛发了。为的便是日后有人发现他们大量囤积物资与**的时候可以说是因为看了论坛的帖子。末世来临,法制崩塌,道德崩溃,谁还管你枪是从哪儿弄来的。
“对了,我回家跟爸爸说,我们进你们的货。”以司氏的名义,他不就可以在全国各地租仓库了吗?至于如何保证仓库物品的安全,他得再想想。“我回去跟爸爸说。”他说着就从地毯上站了起来,还提着朱茗带给他的各种猪肉零食。

F市市中心的一条小巷里,一些小吃店热热闹闹的开着。夏天他们总是开很久,要到凌晨三四点才会收摊。一家烧烤摊子前,一个女人趴在桌子前,似乎是醉了。
小吃摊老板收拾了其他的东西,走上前推了推女人,“**,**,我们要收摊了,你该走了。”他这家摊子味道好,人多,常常拼桌。他忙着烤肉,也没注意这个女人是同别人一起来的还是自己来的。
“****。”他又推了两下,正想叫老婆过来。女人晃晃悠悠的就站了起来。她低着头,双手无力的垂在两边,一步一踉跄。
老板在她身后喊,“**,你还是打电话让人来接你吧。”说着便将空啤酒瓶拿到了箱子里,等着明天来送酒的人一起拿走。他弯腰放心酒瓶,再起身时,便见女人晃晃悠悠走到他老婆面前,张开口狠狠的咬在了他老婆的肩膀上。
他忙上前想要拉开女人,可女人的力气也不知怎么那么大。拉扯了许久,愣是生生扯下了一块肉。
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警察堪堪控制住女人,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女人哪里来的力气,正在按压着女人的小警察快要力竭的时候,女人晕了过去,趴在地下一动不动了。老板也顾不得摊子了,陪着老婆上了救护车。
随车医生查看了老板娘的伤口,一边给她做简单的处理一边道,“最近这是怎么了,不是人被狗咬伤就是人被人咬伤,还都是这种生生撕下一块肉的。”医生回想了一下疯女人的穿着,啧啧出生,“这些女孩子啊,不自爱,嗑药嗑的人都傻了。”前几天去医院的一个病人也是这样,在酒吧被一个嗑药嗑多了的男人给咬了。前几天还有一个瘾君子,买**的时候被毒瘾犯了的毒贩咬了。不过也是好事,由此缉毒队破获了一起贩毒案,抓了不少人。
发疯的女人一样被送去了医院,经检查她的血液里有违禁品,突然发疯就是药物导致的。
嗑药!吸毒!G市的一个高档小区里,男人看着新出的报道眉头紧皱。他拿着报纸走出门,隔壁的少年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一手拿着报纸。“什么吸毒,**导致的,分明就是云南研究所流出的病毒……”

还有四个月,司不染现在可没什么心情跟姐弟培养感情,所以即便是他回司家之后司娆处处刁难他也没心情理会她。
从噩梦中惊醒,司不染直接推开连接着两个房间的旋转门,扑到司屃昃的床上,“爸爸,爸爸……”
司屃昃起身打开一旁的床头灯,从床上坐起,“怎么了?”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2点。
“我做噩梦了。”相处久了,也就习惯了。他享受着被人照顾、宠爱的生活,这是他羡慕过、期待过、失望过,不曾体验过的、也不曾想过的生活。四个月之后,他还能这样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样的生活吗?
司屃昃往旁边挪了挪,掀开被子示意他进来。九月的天已经开始凉了。“做了什么噩梦了?”他问。
“梦到我被丧尸咬了。”太可怕了,可怕的不是死,而是被撕咬的疼痛与被咬后的恐惧。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没有信心能够在丧尸横行的末日安稳过三年,更害怕没有任何约束的人。他没有健康的身体,没有武器,没有食物……他心里很明白,这样的他根本熬不过三年。他也想过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可日后各个基地建立,丧尸进化,哪里又能安全的让他躲三年呢?
“别怕,我都准备好了。”司屃昃侧身轻轻抚摸着不染的额头。
司不染眼中带着怀疑,并非他不相信他,而是谁会相信末世将临,丧尸横行,谁又会相信他不是他,他又是他。“你准备了什么?”
“很多。”
司不染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有三管中和剂,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中和剂是根据军方所保留多年的病毒研发出来的。军方要销毁丧尸病毒的所有资料,莫家偷偷的藏起了一份病毒样本,这才有了中和剂。
消灭丧尸的唯一方法就是避免被它们咬到,然后毁掉它们的大脑。中和剂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研发药剂的羲和植物生物研究所并没有进行动物或人体试验。丧尸病毒太霸道了,只要有一丝疏忽,就可能导致世界级的大灾难,所以他们不会进行动物、人体试验。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对不离不弃虽然也很好,但是却有些一丝疏离,不离不弃对他也是一样,像是老师与学生,而不是像父子。至于司娆,一向是跟她妈妈住在一起的,很少过来,就是过来,他也不是特别愿意搭理她。
“因为你不一样。”他或许跟他妈妈没什么感情,但是染染确实在他最孤独的时候出生的,刚出生的小小的,躺在氧气箱里,却知道紧紧抓住他的手指。之后的十年,是他最难的十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只有染染一直陪在他身边。
就他这具身体,想走也走不了啊。不染看着他,双手抓着被子。
“很晚了,睡吧。”司屃昃低头,缓缓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
司不染闭上眼,心中却在不停叹息。末世三年啊,他到底要怎么活下去。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5 10:21

濯司(四)
维持秩序的警察与特警是在一个午后突然撤离的,虽然生活在惶惶不安中,但大多数人还是尽职尽责的上班下班,上学放学。只是他们越发的注意与小心了,防备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随时可以撕咬他们的疯子。
他们住的是高档别墅,为了保护他们这些纳税大户以及政界人士,在疯子越来越多,已经不能用吸毒来搪塞群众之后,上面便说是一种传染病,让他们千万小心不要被咬了。这条一天轮播二十四小时的新闻之后上面便派了一群特警来专门保护他们。今天他发现这些特警以及一些政界人士悄悄撤离之后便与本原一起开车去学校接一直住校的不离不弃了。
两个小时后,司屃昃没回来,倒是司娆来了,开着他们的车,车上除了司娆,还有不染只见过一次的Habi以及司娆的几个同学。他们均是满脸的惊恐,坐在沙发上一边让管家给他们倒水一边喘息着。
“爸爸呢?”
“我怎么知道。”想到学校里撕咬他人的疯子,司娆现在的心还在不停的跳。
“本原与不离不弃呢?”
司娆猛然起身,瞪着司不染,“我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她怒吼。
不染扯了扯唇角,又问,“你们为什么会开着爸爸的车回来?”他知道司娆与不离不弃是同一个学校的,爸爸既然去接不离不弃,一定会顺便接司娆,虽然他十分不喜欢司娆,却也不能阻止司屃昃去接自己的女儿。
司娆的一个同学看了看他们,站起来轻声道,“教室里有个同学发疯了,一直在咬别人,我们吓的跑出来,正好看见了司叔叔……”
“所以呢?”不染偏了偏头,唇边的笑容越发的深,“你们就抢了他的车跑了?”
另一个同学唰的一下也站了起来,带着一丝怒气,“什么就抢,你会不会说话。”他们都是与司娆关系好的,平时没少听司娆说起家中这个病秧子的坏话。
不染很烦,混乱提前了。资料里混乱是在一月爆发,一月底混乱变成**,二月初丧尸病毒彻底爆发,一切开始失控。可是现在才十二月,混乱就开始了。他厌恶所有计划外的东西,这让他烦躁,更让他愤怒。
司不染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继续笑着问,“我问你话呢?”他定定的看着司娆。
司娆被他看的发毛,眼中闪过一丝心虚,抬手推了他一下,“你聋啦,我说我不知道。”
啪!
司不染毫不犹豫的扇了她一耳光。这一巴掌用了他全部的力气,手放下后整个手掌都被震的发麻。瘦弱的司娆被他扇翻在沙发上,一瞬间脸便肿的很高,嘴角也列开了,整个脑子嗡嗡嗡的响,许久才反应过来。
“你疯啦!”她尖叫,却又被司不染甩了一耳光。
少年十分的沉静,沉静的让人惊悚。
“幽叔叔,你跟我去找爸爸他们。”司不染扫视着聚集在他家客厅的人,很快的做了安排,“默叔叔你和管家去搜集物资。”他很快的发了一串物品清单给管家,然后转身回房间。
曲幽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什么,司不染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几把散弹枪,一把自己背在身上,一把给了管家,还有一把则是给了本心。
“千万不要被咬到,那些疯子都带有病毒,被咬到之后会变丧尸的。”他一边穿外套一边解释道,“超市现在一定很乱,你们直接去仓库拿东西。”
“拿?”曲幽愣了一下。
司不染扫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这个世界乱了,什么道德、法律全部都没了,谁有能力谁便能称王。”架起枪扫了一圈,在司娆脸上停住。“我很喜欢散弹枪,因为近距离射击杀伤力很大。”他的手指在扳机上缓缓往下压,“只要我在动一下手指,你漂亮的脑袋就会像烟花一样散开。”
司娆看着他,满眼的恐惧,她想尖叫,可是惊恐的声音却被死死的压在喉头,吐不出来。
枪管扫过司娆带回来的其他几个人,警告意味明显。Habi的脸抽动了一下,看了看司娆,勉强咧开一抹笑,“染……”
砰!
枪声在Habi耳边响起,她身后的盆栽瞬间碎了一地。
“啊——”Habi惊声尖叫,叫到一半看到黑漆漆的枪口紧紧抵着她,生生压下了剩下的叫声。
司不染满意的看着惊恐的他们,笑了笑收起了枪。“看到疯子直接打头。”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道,“还有,别存善心。”说完便将有些呆愣的曲幽拉走了。
管家看了一眼司不染,不觉眼中带上了一丝赞赏。“默少爷,我们也走吧。”冷静,果断,又带着狠戾,几个孩子中他身体最差,被视为残次品,却也最像少爷。
曲默点点头,跟着管家走了出去。
学校里,不离不弃瞪大眼睛看着不停往门上扑的同学,心中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惊骇。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先是有几个同学发疯,疯狂撕咬别人,然后他们合力将他们制服,他们没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了。之后就是救护车来,受伤的同学被带上救护车,可救护车还未驶出学校,又有一群人发疯了,这些人更疯狂,他们扑向救护车,用自己的身体、头撞击车子。力气大的吓人,似乎不知疼痛,便是将自己撞的满脸是血也不停止。然后便是嘶吼声,被咬到的尖叫声,以及惊恐的尖叫声。
“丧尸……”同样躲在教室的人有些呆滞的喃喃道。
“我们得离开。”司屃昃从窗户往下看,虽然现在警察已经来控制现场了,但是刚刚一瞬间的混乱被咬到的人太多了。要不了多久恐怕学校就会乱起来,他们必须抓紧回家,至少那里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是下午两点三十二分,只来了三个民警四个特警,只有这几个人恐怕至少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控制住现场,若是这些被咬的人在这期间感染,控制都控制不住,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弟弟……”不弃张了张嘴。想起了这几个月不染一直拿着新闻说什么咬人变丧尸,病毒,然后闹着爸爸给他们家的别墅重新做了安保,别墅四周都圈上了高压电线,甚至于装了发电机,当时只觉得不染胡闹,爸爸太过于纵容他,现在才明白他多有先见之明。如此看来,杞人忧天也并非是不必要的忧虑。
司屃昃笑了笑,显得十分轻松,“等我们回去,染染一定会像我们炫耀他有先见之明。” 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给两个孩子压力。“再休息十分钟我们就走吧。”
不离不弃点点头,并没有休息,而是在教室里四处翻看着有没有顺手的武器。染染回家之后那几个月,可是没少跟他们说什么丧尸末日的,即便是两人不感兴趣也听了不少。
他们这所是贵族学校,管理十分的严格,几乎每天都要查违禁品,所以他们翻遍了教室也没能找到什么武器。司屃昃与本原倒是一人带了一把军刀,一把手枪,但是面对这些已经可以称为活死人的丧尸,他们的军刀与手枪用处根本不大。现在还有警察在,他们拿出枪显然是不明智的。
几个人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出去。不离看了眼躲在一旁的几个同学,问,“你们走吗?”
他们连连摇头,与其自己走出去送死,不如等着警察来救。没看见楼下的警察已经控制了好几个发狂的人了吗?
司不染从来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同样,司屃昃也是如此。正在他准备出教室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来后门,我和染染在后门等你们。”曲幽焦急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不停的枪响。
司屃昃皱眉,来不及说什么,曲幽便挂了电话。他看向不离不弃,“学校后门在哪里?”
曲默到了超市才明白司不染口中的搜集、抢、拿是什么意思。整个超市乱成一团,每个人都拿着很多东西,也不结账,直接推着就往外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24小时不间断播放的新闻,他们抢的大多数都是米面泡面矿泉水之类的。
管家将车听在仓库的后门,道,“快,我们直接去仓库。”米面等物司家囤了不少,小少爷闹着要的,少爷纵着他,吩咐买了不少。甚至于把隔壁的别墅都买了下来放物资。当时他觉得小少爷胡闹,少爷也跟着胡闹,现在才觉得他们有先见之明。听本原说,这几个月少爷和小少爷一直关注了被人或者狗撕咬的新闻,还让他收集了论坛上所有被撕咬的帖子,想必他们早就想到了什么才会提前做出准备的。管家想了想,不自觉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可随即想到了心脏不好,十分弱的小少爷,又忍不住皱了皱眉。
曲默看着司不染发给他的清单。压缩饼干,巧克力,高度白酒,脱水蔬菜干,盐……还有卫生棉条以及保险套。
他要卫生棉条和保险套做什么!?曲默不解,但还是跟着管家一同将仓库撬开,走了进去。超市的工作人员全部被叫去上面阻拦抢货物的人了,也有一些同这些购物者一样忙着抢东西回家,他们很顺利的找到了清单上的物品,然后将一辆越野车装的满满的才离开。
马路上已经没有了执勤的交警、警察、特警,萧瑟之中夹杂着混乱,人群的混乱。前面的路口撞车了,车堵在一起,管家不得已调转车头绕路离开。曲默一路看过来,越看心越往下沉。
曲家也做一些军火**生意,司屃昃找他弄军火的时候顺便跟他提了一下,说是最近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变得疯癫,四处撕咬人,倒是像电影电视里的丧尸,他当时只觉得好笑,丧尸啊,这种只存在于小说、电影电视、漫画里的东西怎会出现在现实。可是如今看向路边,一个疯癫的女人扑到了另一个女人,力气大到吓人。她从女人肩膀上狠狠撕扯下一块肉,缓缓地咀嚼着。被她压在身下地女人又惊又痛,一边尖叫着一边推开她跌跌撞撞跑走……
司不染的枪法准,心又狠,直接一枪一个,他知道,这些疯癫的人早晚变成丧尸,他不过是提前让他们解脱吧。他举枪一边警戒一边抢了一辆越野车,司机见他举枪,又毫不留情的射杀咧着嘴要扑上来啃咬他的人,早就吓的连滚带爬了。
小路上不多的路人见他开枪,吓得惊声尖叫,一边找地方躲一边打电话报警,却不想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子”咬住,发出更骇人的惊叫。
目前的境况还没有那么危机,司屃昃很快就到了后门,刚靠近,便见曲幽坐在一辆车上对他们大喊,“快!”
几人坐上越野车后,车门都没关紧,曲幽便踩下了油门疾驰而去。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一个能干的哥哥,还有一个能干的姐姐,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玩。所以各种赛车俱乐部他都参加了不少,还为了追求刺激玩过摩托越野,驾驶技术特别的好。
“要是有人拦车就直接撞过去。”不染收起了枪,脸色惨白。他这几天本来就睡的不好,刚刚又着急,精神十分集中的举着枪,不过是一直在强撑着。
曲幽偏头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知道了。”
一车人无言,只是看着车窗外,脸色的神色越发的严肃。路上,不染闭目养神,曲幽则是带着激动的将不染在别墅时的英姿讲了一遍。
不离不弃对视一眼,想到司娆不顾他们抢车跑走的事,心中一寒。
回到别墅之后,不染发现又多了几个人,曲家同他们一起本就是他们早就同曲默说好的。曲默的妈妈曲女士并不是个凡人,她是一个日本黑社会社团老大的独生女,后来解散了社团嫁入了曲家,不论是见识还是胆量都是一等一的好。她在听曲默说起司屃昃囤积武器与食物后,查看了近期的报道,果断的搬到了司家旁边,也囤积了一些武器与食物。他们是助力,而其他人呢?
本原、本心是司屃昃的人,有能力并且忠心,是可用之人;林云清是医生,外科中医都可以,也可用;管家夫妻有胆量,也能够很好的组织安排人,也可用……不染回别墅之后,很快的扫视了聚集在客厅中的人,思绪飞转,已然有些计量。
司屃昃带着他坐下,轻声道,“先休息一下再说。”他走进厨房,倒了一被橙汁给他补充能量。
不染点点头,喝了一口橙汁,司屃昃剥了一块糖塞进他口中,然后握着他的手静静不语。一直到不染的手没有那么抖了,他才对管家道,“管叔,开启防御。”
曲女士看了一眼自己的助理,助理点点头,也同管家一起去开启了别墅的防御。她在准备武器与食物时便高价买下了司家别墅旁边的一间,搬了过来,见他们重新拉电网,做防御,也跟着一起做了。
一排三栋别墅三面被坚固的铁丝铁皮围了起来,上面还通着高压线,只余一个仅容一辆车的出入口。
别墅的主人司屃昃不语,曲女士看了自家不成器的两个儿子一眼,喝着茶,也不语。一瞬间似乎只能听到彼此扑通扑通紧张的心跳声。不染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没那么晕了,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每个台播放的都是“疯子”袭击人的新闻,除此之外便是不停播放的警报,不是不知名病毒扩散,请大家准备好足够的物资,进行居家隔离,千万不要被这些“疯子”咬了。再拿出平板,登录各个论坛,比起新闻上极尽安抚的言论,论坛上已经吵成了一团。凡是看看电视、小说的人都知道,这些所谓的“疯子”是丧尸。若要杀死,只能直击打头颅。
不染将平板反扣上,勾了勾唇角,“好了,陌生人们,现在什么情况也不用我说了,彼此介绍一下吧。”
司娆见他一副主人的模样便有气,想要说什么,却被司不染一个轻轻勾起的唇角以及唇边的一抹冷厉的笑吓的缩了回去。她还记得他打她时候的狠戾以及以枪指着她时强忍的怒气。
Habi不染见过,还有明显就是被她叫来的高鸣,他不是很喜欢这两个人。这几天莫戗好不容易从军部调出的仅剩的资料他已经看过了,资料里有一些城市重建后搜集而来的视频资料,疗养院的视频中清楚的拍到是他将司屃昃推入了丧尸群,这才让司屃昃被丧尸咬了。之后他带领着管家和不离不弃到了A市的基地,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管家和不离不弃忍辱负重多年才把他耗死,重新夺回权力。
他看着高鸣,扬起一抹浅笑,“高叔叔怎么也来了?”高鸣也是学医的,不过他却并没有做医生,而是借由司屃昃的关系成立了一家医疗器械公司。
“是我叫她来的。”Habi看向司屃昃,眼中带着一抹安心,“他是我的表哥。”
“哦。”不染浅浅的应了一声,然后视线转向司娆以及她的几个同学身上,“我记得Habi阿姨家住在城北,而学校在城西。亲爱的姐姐,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说太心急来不及多想就把车开走了却有时间有心情去城北接Habi阿姨呢?”
“我……”司娆看着懒懒的靠在沙发里的不染,心中不知怎么的生了一股害怕。
不离不弃瞪着司娆,似乎在等着她的解释。
“娆娆她不是有意的,不过是着急走错了路,刚好遇到了Habi**,这才一起回来了。”
“你是谁?”不染看着她。这个女人大概是三十多岁,保养的很好,这种时候还画着淡妆,妆容也没有花掉。身上穿的戴着也均是一些名牌。
女人拢了拢头发,和婉一笑,“我是……”
眉头微皱,不染直接打断她的话,“行了,你是谁与我有关吗?”他头涨涨的疼,这具身体真的太差了,他还没做什么身体已经受不了了。
他不耐烦的言语让女人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可是如今外面情况危急,她还需要靠着司屃昃,自然不敢得罪司屃昃一贯疼爱的司不染,只能忍下不悦。
“头疼?”司屃昃见他皱眉眉头,低声问道,“去睡一会儿。”
不染看着他,微微点点头。司屃昃看向管家,“先休息吧。”
不染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了,整个别墅除了他睡觉的卧室,灯火通明。几个小时的时间,司屃昃已经完全安排好了。
曲家只有五个人,曲女士、曲女士的助理谭臻子、曲默、曲幽以及两人的姐姐曲晓。司家这边人就多了,除了不离不弃、司娆,还有管家夫妻、本原本心、从疗养院跟来的吴妈夫妻、林云清,以及Habi、高鸣,司娆的生母冯媛与跟她一起从学校出来的四个同学,专门给不染做饭的阿姨以及两个年轻的女佣。还有两个别墅区有疯子咬人时刚好跑来躲避的女人。
“你们要是想走,我不拦着你们,随时可以走。”司屃昃看着他们道,“如果要留下,那就必须得听我的安排。”
几个人面面相觑,良久同学甲才缓缓道,“我想回家。”能进高级私立中学,家世都不差,与其呆在这里倚靠着他们,不如冒险回家。他一出口,其他三个同学也纷纷言要回家。
司屃昃点点头,“现在外面的情况还不是很严重,我会给你们一辆车。”
林云清父母早亡,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他是一定会留下的;吴妈夫妻想要去A市找女儿汇合,可是现在的情况,单凭他们俩,肯定走不到A市,便想着A市是大城市,他们最终也一定会去,还是跟着他们吧。
司娆的生母冯媛也肯定不会走的,Habi与高鸣也是一样。司屃昃看向做饭的阿姨以及两个女佣,“你们呢?”
阿姨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家在C市,她的想法与吴妈夫妻一样,想着司屃昃有本事,又有食物有枪,跟着他更安全一些。她道,“少爷,我不走,我想留下继续给小少爷做饭。”
两个女佣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表明要继续留下,另一个则是怯怯的说想回家。至于两个躲进别墅的人,竟然选择了留下来。
“你会开车吗?”司屃昃问她。
她点点头,司屃昃对本原道,“本原,给她一辆车。”他买了两辆悍马H1,两辆乌尼莫克,一辆F150猛禽,已经全部做了改装与加固。于此同时别墅外围还停着几辆普通的车。
既然要走,那就没必要再留下了。本原将他们带出了别墅。
曲幽抬头,楼梯上司不染靠着扶手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染染?”
“我饿了。”不染笑了笑,走下楼梯。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6 15:12

濯司(五)
事态的发展比他们预料的快很多,不安的一夜之后,整个城市竟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这一夜里,便是他们住在郊区,也能听到从各处传来的惨叫声与警车、消防车的警笛声。
几乎是一夜未眠,可第二天还是得起来。一是担心外面变成什么样,二则是司屃昃已经安排了他们分批出去搜集物资,斩杀丧尸。
司屃昃本不愿意让不离不弃太早的接触这些东西,他希望他们能够像一点正常的孩子,不用十七八岁就拿着刀枪杀人,也不需要处处防备着他人。可是现在,如此混乱,无论愿不愿意都得做了。
他给了不离不弃一人一把枪,“如果有不安好心的人就直接开枪。”他们开过枪,却没有对人开过枪。
不染摆弄着手枪,杀人也没什么难得,习惯就好。第一次会怕,怕到发抖,怕到全身无力,怕到想哭。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久了,便也习惯了。
他本以为按着司家的“培养”方式,不离不弃十二三岁就该是见过血杀过人的,却没想到他们虽然枪法不错却从未对过活物,便是野外狩猎也不曾有过。如此不得不让他高看司屃昃一眼,虽然不离不弃是通过一些科学方法生下的孩子,虽然他与他们感情不深,但他仍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事,尽力的保护他们,尽力让他们有一个健全健康的成长过程,而非被司家所谓的“培养”折磨成一个疯子。
“怎么了?”司屃昃感受到他的注视,微微回头。
“没事。”他笑了笑,接过阿姨递过来的血燕,红色的燕窝在白瓷蛊里,泛着莹亮的光芒,“能不用枪尽量不要用枪,在人前不要泄露底线。”这是保命的东西。
不离笑了笑,“知道了,爸爸说了很多遍了。”他将枪放入枪托,外套一穿,谁也不知道他身上带着枪。
曲幽也跟着一起去,他将枪插入腰中,不染一边吃燕窝一边道,“你把枪插在腰上,要是不小心开了保险走火了打到鸡儿怎么办?”他一贯不喜欢将枪挂在腰上或者是插在腰上,一来鼓出来一块,很容易被人看见,二来则是怕开了保险走火。不离不弃现在戴的是他提前找人定做的背夹,几根结识的牛皮编成马甲状,左右各一个枪托,枪托也并非是传统的全包式,只有简单的两根宽一点的牛皮固定。又轻薄又方便,穿在外套里根本看不出来带了枪。
正在穿衣服的曲幽一愣,随即便讪讪的将枪拿了出来,“那我放口袋?”
曲女士笑了笑,直接找不染要了一条背带,扔给儿子。曲默也道,“笨死了你。”
除了枪,他们还准备了不少的刀,其中不乏珍品。有一把武士刀是日本一个大师做的,十分的坚韧,不过没开刃,本原磨了一夜,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试刀。
上午的队伍由本原带队探路,一辆普通的轿车,只带了不离不弃以及曲幽。
别墅仍然开着空调,温暖如春,不染穿着棉质的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开襟毛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完了一盅燕窝。现在是八点,他难得的早起,阿姨习惯了他十点左右才起床,起床后喝一盅燕窝垫肚子然后等着午饭,所以并没有准备他的早饭。现在正在一边煎蛋卷,一边烤厚土司。
“两位阿姨,你们不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吗?”他拿着一把开心果,一边吃一边笑看着站在一旁有些惴惴的女人。“或者说你们讲一下这条狗的来历吧。”拿起平板,屏幕上是一条缺了半个耳朵的黑狗。
她们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去云南旅游,捡了一条小狗,收养了小狗,一直好好的,怎知小狗突然发了疯,说咬人就咬人,半年来咬了不少人,这两天更是控制都控制不住。她们俩的老公都被咬了,然后变成了丧尸,吞噬了那条狗。她们开车跑出来,慌不择路,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车子撞了树,只能下车跑,然后便跑来了这里。直到现在,两人其实都是懵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染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盘子,土司已经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他用叉子叉着吃。
“你们捡到的不是普通的狗,是云南秘密研究所的实验犬,我猜测它的体内应该是有病毒,经过几年的变异最终变得无法控制,通过它的撕咬传播出去。”
大多数人都聚集在客厅,闻言均是一惊,“秘密研究所!?”
土司煎之前加了豆浆和鸡蛋,软软糯糯的。不染好吃的眯了眯眼,“这种丧尸病毒是研究所里一个教授私自研究出来的。”后来她为了推卸责任,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了她的未婚夫,她的未婚夫被枪决,而她则继续从事她的研究,并且在日后声名大造。
他咽下最后一口土司,“这个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丧尸病毒无解,你们想要留下来总该把你们自己的事情都说清楚吧。”她们共同经营一家流浪动物救助机构,总部在A市,她们为什么会突然来F市。
“我们来F市本是想与司氏合作,怎么知道……”慈善是最花钱的,却也是最赚钱的。他们自从成立了非营利性宠物救助机构之后,根本不用他们多宣传,就有很多企业说要赞助他们,说是赞助,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不过是从机构走一个下账,减免税款罢了。既能帮助流浪动物,又能做好事他们自然不会拒绝,逐渐便将机构做的大了。后来他们在F市买了房,有时候会来住一段时间,这次便是如此,怎么知道两人的丈夫都变成丧尸了。想到这里,两人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哭了一夜的眼睛早已红肿干涉,却仍有无数的眼泪流出。
司屃昃看着她们,冷冷道,“还不说实话吗?”
“我们……”两人对视一眼,咬唇。
不染微微皱眉,手抚上肚子,“你们根本就不是想和我们合作,你们是察觉了最近出现的‘疯子’与你们从云南捡的狗有关,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到你们身上,才会带着它走遍各个城市,让它咬人,以此传染病毒……”他话没说完,便起身飞快跑上了楼。
客厅中的人还沉浸在震惊中,司屃昃跟着上楼。曲女士笑了笑,看着她们道,“小不染说的是真的吗?”
曲默眼神一沉,“你们要是不说实话,那就请你们离开吧。”别墅区人少,便是有丧尸,大多数也是被关在房子里,零零散散的他们昨晚就清理敢将了。可是她们若是离开了,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女人惊恐,踌躇许久,才重重的点头。“是。”
两个女人一个叫沈枚,一个叫沈佳,是堂姐们。她们并没有注意到“疯子”与他们的狗有关,是三个月前“疯子”越来越多,论坛上许多被狗咬了伤口难以愈合的帖子出现才有一个人在他们的官网账号下留言,说论坛上咬人的狗与他们的狗很像,他们的狗是从云南救助的,不要是什么实验犬,他知道云南有一所秘密研究所。
“我丈夫看到这条留言之后就立即将这条留言给删了。”沈梅擦了擦眼泪,继续哽咽道,“之后我丈夫与沈佳的丈夫怕牵连到我们,便带着小黑去了其他市,趁着小黑发疯让它咬了别人……”他们每个月只去一两个市,小黑只要咬了人他们便带对方去医院,赔了钱就走。三个月一来走了好几个市,小黑咬了十几个人。F市是他们的最后一站,他们一周前便来了,在酒店住了下来,只是小黑一直没有发疯,谁知道昨天早上他们刚说要回去,小黑就发疯了,狠狠的咬了她们的丈夫。
“当时我和沈佳去了商场逛街,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变成丧尸了……小黑也,也被他们咬死了……”想起当时的情景,沈梅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为什么这么做?”曲女士沉着脸问。
沈佳见沈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便道,“为了钱。”她们的丈夫怕“疯子”这件事扯到他们机构,怕那些人不来找他们挂账了,更怕赚不到钱,所以便想了这么一个主意。“我们以为这种病毒只会让人伤口难以愈合,真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疯子”刚出现时,各路媒体一直说是吸毒导致,她们根本就没往小黑身上想。
“默哥!”曲女士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司屃昃焦急的声音,“染染可能误食了奶制品。”
在厨房准备午餐的阿姨一愣,随即便紧张了起来。她来司家唯一的工作便是给小少爷做饭,来之前少爷便给了她一张纸,上面列举了小少爷过敏的所有食物,并一再交代一定要仔细,千万不能弄错了。
管家闻言忙去检查还没有洗的盘子,以小指沾了一点裹土司的蛋液放入口中,“是奶,蛋液里怎么有奶。”
阿姨立刻紧张了起来,“奶?我没放奶啊,少爷说小少爷一点奶都不能沾,我就特别的小心……”
管家眉头微皱,抬眼轻轻扫了一眼司娆。刚刚除了阿姨,他们都在客厅,只有司娆去厨房倒过一杯水。
不到中午本原他们就回来了,他本来就是带着两个小少爷熟悉一下,见他们几个脸色都不太好便回来了,没有太强迫他们。
曲幽路上已经吐过两次了,现在脸色发青。远远的看着丧尸咬人与丧尸扑到他面前差点咬到他完全是两回事。灰败残缺的皮肤,带着腐烂的味道。浑浊的眼球,尖利的牙齿,从口中滴下的黄色液体,以及牙齿之中的人体碎肉……哪一样都让人作呕。
不离不弃也是脸色青灰,知道司家做的不是清白生意,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杀人,并一直准备着只是准备着,真正到了自己动手才发现自己有多恐惧。他们不是人,他们仍然下不了手。他们想着要砍过去,想着要开枪,可手却像棉花一样,酸软到甚至握不住枪。
本原拍了拍两个人,“已经很棒了。”至少没像曲家的幽少爷,又是手软脚软又是吐的。“去休息一会儿吧。”
不离点点头,随即环视了一圈客厅,“爸爸和不染呢?”
“染染误食了奶制品,腹泻不止,屃昃在房间陪他。”曲女士温和道,“没事的,你们也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两人点点头,前后离开。别墅很大,房间也挺多,原本是够住的,只是因为为了安全起见,曲家也住在了这里,加上其他人便显得拥挤了。不离不弃原本是一人一间房的,现在是两人一间。不染的房间也腾了出来,给曲女士与她的女儿、助理住。
爸爸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两人站在房间门口,想了想还是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是司娆吧。”阿姨给他做早餐的时候只有司娆进过厨房。不染躺在床上,玩着一个大鬼工球,曲默在一旁给他输液补水。“不离不弃我知道,司娆是哪儿来的?”司家为了有继承人可是一直以科学方式筛选胚胎的,只要男孩不要女孩。
曲默坐在床边,笑看着他,“不离不弃是老爷子要的,你是意外,司娆是屃昃被设计才有的。”司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多具有诱惑力的头衔啊。当时屃昃才十几岁,随便下点药就把他给迷晕了,然后冯媛如愿以偿怀孕了,偷偷生下了司娆,之后带着孩子找到司家。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司家,她能过的这么好吗?
“我是意外?他不想要我吗?”不染笑了笑。
“不。”曲默摇摇头,“或许他曾经不想要你,但是后来你变成了他的希望。”
司家就是一个斗兽场,每一任当家都会生好几个儿子,从他们出生那天起,便给他们不停的洗脑,让他们彼此争斗,争的你死我活,直到只剩一个。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他们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甚至于自己母亲。
“你出生的时候屃昃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他确实不想要你,毕竟你妈妈……”曲默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是你奶奶坚持,屃昃才允许你出生的。”
“奶奶?”不染坐了起来。他的记忆中没有这个人,也从未听其他人提过。
曲默指了指他抱在怀里玩的鬼工球,“她是一个传统手工艺家,这个就是她的作品,唯一的作品。”
比起不知道母亲是谁的司家其他孩子,司屃昃显然更倒霉,他比他们感受到的痛苦更多。他的母亲是被送给老爷子的,她作为一个基因还算是不错的传宗接代的工具,被锁在房间里整整两年,直到她生下了司屃昃。她本可以走,可她却舍不得她的儿子,于是便呆在了老爷子身边。这让她痛苦,更将这份痛苦不知不觉间传给了她的儿子。
“你奶奶她是个好母亲,她想让屃昃像其他孩子一样长大,却又无力反抗老爷子,最终受苦的只是屃昃。”一边是母爱,一边是强硬的要求,他的母亲告诉他一切都是错的,他的父亲则是要他不停争斗,杀死所有竞争者。“屃昃的整个幼年、童年、少年期间都是处于这种彼此对抗拉扯的状态中,他一面感受着母亲的爱以及她的痛苦,一边又要承受着父亲的折磨。”曲默又笑了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当然,老爷子不认为这是折磨,他称之为磨砺。”
不染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磨砺?磨砺便是亲手杀死亲兄弟,杀死亲人吗?
“你妈妈怀你的时候你奶奶的身体已经很差了,那时候屃昃也被却确诊了抑郁症。”曲幽轻叹一声,“他跟我说他总是梦到自己死了,他觉得死了也不错,可他不敢死,他要是死了妈妈怎么办,妈妈是因为他才留在司家,才这么痛苦的,他要是死了妈妈岂不是白白痛苦了这么多年……”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儿子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也或许是为了在自己死后能有一个人代替自己陪着自己的儿子,小不染出生了。
“你刚出生的时候只有39厘米,2122克。一出生就进了幼儿重症,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月才给我们去看。”当时屃昃妈妈的身体几乎已经到极限了,可她还是硬拖着屃昃去看了这个十分瘦弱的小孙子。“你奶奶抱着你,你眼睛都没睁开,然后就拉住了屃昃的手,明明那么小,却怎么也不肯松开。你当时哭都没力气,喝奶都是插管直接打到胃里。”或许是父子血脉相连吧,也或许是他当时费劲所有力气抓住屃昃手指的样子触动了他,最终他活了下来,屃昃也活了下来。
原来卡的密码是他出生时的身长和体重。不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说。
“你是他的希望,他常说要不是有你,你奶奶去世那天他就跟着一起去了。”曲默伸手摸了摸不染的头发,“你不像屃昃,也不像你妈妈,倒是像舅老爷。”
舅老爷?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屃昃舅舅十几岁就死了,也是心脏病。如果不是他死了,你奶奶的爸爸也不会为了攀附上司家将你奶奶送给老爷子。”曲默叹息,“明天是1月1,是屃昃的生日,也是你奶奶的祭日。”她想亲手做蛋糕给儿子庆生,却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最终因突然昏厥导致了火灾,被烧死了,也留给了屃昃一辈子的阴影。
不染看着他,“你跟说我这些做什么?”
“你想离开。”他笑看着不染,双眸乌沉沉的,看不到底。
不染大方承认,“是,我讨厌司家。”让他恶心。
“别走。”
不染偏了偏头,笑道,“爸爸可以跟我一起走。”他本该是个死人,司屃昃也应该是个死人,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这些,他只知道,这个空间,这个时间本不该有他。这个空间,下个时间,也不该有司屃昃。可如今有了他,司屃昃便会继续存在下去。如果哪天他离开了,司屃昃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也无须知道。一个月前,他收到了另一个空间一个寄给他却要给司屃昃的包裹,也是在那一刻,他知道了他必须要带着司屃昃一起回去。
他有些头疼的抓了抓头发,有些事想不清楚,也说不明白。比如在皇城开纸扎铺的一家,家里的弟弟十几年还是七八岁的模样,哥哥上了十几年的中学,丝毫不见长大;再比如隔壁花店老板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孙子都三十多岁了,儿子却是三四岁的模样;再再比如商业街24小时便利店仙风道骨的老板、伙计;九落寺三四十年依旧一副少年状修道法的小和尚……如何能想明白能解释清楚他也不会进入这具同他长相几乎一样名字也一样的早逝的老祖宗身体里了。
只是,要如何说服司屃昃跟他一起回去呢?

All around me are familiar faces
Worn out places worn out faces
Bright and early for their daily races
Going nowhere going nowhere
And their tears are filling up their glasses
No expression no expression
Hide my head I wanna drown my sorrow
No tomorrow no tomorrow
And I find it kind of funny
I find it kind of sad
The dreams in which I'm dying
Are the best I've ever had
I find it hard to tell you
I find it hard to take
When people run in circles
It's a very very
Mad World
Mad World
……
漆黑的房间传来悠扬的钢琴声,钢琴声伴随着一声声轻唱,悲伤的歌声溢满房间,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什么东西看不清,两根又粗又白的蜡烛插在两边。
“染染。”司屃昃关上房门,打开了灯。
不染从钢琴前站起来,有丝局促的笑了笑,“默叔叔跟我说今天是你生日,也是奶奶的祭日,我原本想唱生日歌的,但是又觉得不好,我很喜欢这首歌,我觉得你也会……”喜欢。
司屃昃愣了愣,随即漾起了笑,“宝贝儿,谢谢你。”感动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静过。阴凉爬在心上的惨淡和苍凉因为他变得软塌塌的,心的每一下跳动都带着温暖。
话还没说完,便被抱住了,他微微一笑,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腰,“你生日应该要吃长寿面,可是家里没有面了,我就给你做了一个蛋糕,后来我想,奶奶的祭日怎么也能准备点供品吧,我就去找管叔要了两根蜡烛,我们先拜祭奶奶吧,拜祭完再吃蛋糕。”
脖颈处冰凉,有水珠滴下。
不染心中轻叹,手抱的更紧了,该死的司家,该死的磨砺,好好的人都到了司家都会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司家真的很讨厌啊!如果可以,他真想换个姓。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7 12:19

濯司(六)
“小不染,你真要跟我一起去吗?”
曲幽从楼上下来,一眼便看见难得早起的小不染坐在沙发上,任由司屃昃给他编辫子。他的头发已经及肩了,一直不肯剪,平时也不愿意让别人碰,为此屃昃硬是学会了怎么扎辫子。“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这个小孩一向是要睡到九十点的,即便是醒了,也会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不染看了他一眼,打了一个哈欠。他本就长了一个好皮相,加上这具身体又弱,还没有完全长开,梳个辫子就像是女孩子。他以前也常扮成女人,倒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而是很多时候扮成女人能让他打探到更多的事情,也能让别人降低戒心。
“小少爷吃饭了。”阿姨将燕窝端给不染。晨起睡前饮燕窝,每日午餐一定要有滋补的炖汤,还不能油腻,下午的点心不能少于四道,两甜两咸,每日的水果蔬菜都是有机的……他们有钱,自然可以过着极其奢侈的生活,可是如今现在外面一片混乱,还能如此娇养着吗?她想了想道,“少爷,小少爷吃的燕窝快没了。”
“我知道了。”司屃昃拿过一旁的长羽绒服给不染套上。从昨夜夜里开始这一片区域便开始断电了,他们因为早早备下了发电机,所以并没有手忙脚乱,只是也不能像之前一样24小时开着空调了。两台发电机只能够维持最基本的用电。“管叔,去把人都叫出来,我有话要说。”
“什么事?”司娆打着哈欠走出来,带着一丝不耐,她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除了不能出门,依然过着如同以往一样的日子。她看了一眼编着辫子的不染,轻声哼了一声,“变态!”
司屃昃眉头一皱,眼中闪过怒意,却终是强压了下去。
“我不养废物。”他平静却又沉着的说出这句话,这几天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却一直在观察他们。曲家的人,不离不弃,以及管家夫妻、吴妈夫妻、林云清、高鸣都会跟着本原或是本心出去,去熟悉习惯丧尸,习惯混乱。如此即便是林云清杀了一个丧尸回来之后脸色惨白,一直在发抖,一直到第二天才好一点他也能够接受。可是他的“好”女儿以及她的妈妈,Habi同那两个女人却什么也没做,那两个女人好歹知道做些家务,可是她们呢?
冯媛脸色一白,小心的窥着一旁的Habi。若说她是个闲人,她好歹还有一个女儿,可她算什么呢?冯媛心中轻哼一声。他们来这里三天了,虽然面上Habi说她是司屃昃的女朋友,可司屃昃对她冷淡的很,根本不想搭理,谁又看不出这个所谓的女朋友不过是她自封的呢。
司屃昃的视线挪到司娆脸上,“司娆,即便你是我的女儿也是一样,你想活下去,想要有饭吃,就得自己出去找。”
司娆本不在意,只是跟着一起听,可此时脸色刷的一下就变青了,伸手指着不染,“那他呢?”她不喜欢司不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司不染出生之前爸爸还会对她笑一笑,可自从他出生之后,他的所有心思就放在他身上了。他再也没有时间过问她了,即便是她考试考了满分,她在全国舞蹈大赛上得了冠军。他也毫不关心,他的心永远在司不染身上。四年前,司不染去了疗养院,她以为爸爸终于有时间关注她了,可他又将时间全部都放在了教导不离不弃身上。他从来没注意过她,无论她多么渴望他的关注。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讨厌她。她也是他的孩子啊!
“我有爸爸。”不染伸手抱住司屃昃,挑衅的一笑,“你去找你妈妈啊。”
司屃昃可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他只是通知一下。他笑着伸手摸了摸小狗一样靠在他身上的不染,吩咐本原给他们分发武器与食物。然后便同不染,曲家三姐弟一同开车离开了。
这是那天去学校之后不染第一次出来。他皱着眉头看着街道,才三天,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有的只是破败与零散缓慢行走的丧尸。车子减速转弯,一个丧尸扑了上来,直接扑到了车窗上,与不染面对面。脸皮被撕咬下了一块,眼球也掉了出来,仅有神经连接着,手臂已经腐烂,即便是隔着车窗,似乎也能闻到那股子恶臭。
可能是本原他们探路的时候清理过,也可能是郊区人少。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几个丧尸,直到车子急转弯进入市区后,不染才真真切切感受到F市的人口之多。人多、丧尸多才有意思不是吗?他勾起唇角笑了。
车很快到了市中心,他们的目标是司氏的百货商场,自家的东西,当然要能拿多少回去拿多少回去。
不染在车里动了动颈椎与手腕。他之前做的也是刀口上添血的生意,加之又是司家人,没少被“磨砺”,边境拥军任务参与了无数次,出入地下拳场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杀一人为罪,屠一城为雄。死在他手中的人有该死的,也有不该死的,有被一枪毙命的,也有被他虐杀的。他早就一身的血腥了,煞气浓厚的连鬼都厌。太久没沾血腥了,今天竟然有一丝的兴奋。
曲晓见不染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以为他害怕,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对于司家这个孩子,她一直是同情的,可如今这世道,他便成了累赘,便是司屃昃又能护着多久。
“染染,我要跟默哥去仓库,你和晓姐、幽开车去转一圈,一个小时后到仓库门口接我们。”
不染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去商场里看看吗?”他来这后前一年半在养身体,后半年一直呆在司屃昃身边,因为知道末世将临,对司家的生意也没兴趣,只是跟着去过几次公司,不是在办公室睡觉就是玩游戏。现在看着自己家百货公司的大楼,倒是来了兴致。
司屃昃沉默了一会儿,才浅浅的一笑,“可以,要小心。”
不染重重地点头,挺了挺瘦弱的小胸膛,“爸爸也要小心。”
曲晓四十岁,不过因为有钱保养的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加上多年身居高位,掌着曲家明里暗里的生意,身上的气势自然是不凡的,便是无意中的一个眼神,威压也是十分十足的。她不满意司屃昃将司不染留在她身边,却也没有说什么。
曲幽放慢车速,司屃昃伸手摸了摸不染的脸,背着大包与曲默一同拉开行驶中的商务车,很快的跳了下去。
司氏投资建造的百货大楼并不高,只有六层,但每一层卖的都是精品,前三层楼是各种奢侈品店,四楼是专卖进口货物的超商,五楼六楼是高档餐厅。
曲晓擅长用枪,家中又涉及军火生意,自然不差枪和子弹。她跟着本原出来过几次,知道了丧尸对声音敏感,枪声会引来丧尸之后就给枪装了消音器。
不染不是没有看到她刚才眼中的不悦,他看着她仔细的检查枪,撇了撇嘴。并非枪不好,而是在末世,枪子弹完全就是消耗品,用的多,少的多。最终占据主导的还是冷兵器。
车直接冲撞进并不结识的玻璃大门,然后一个漂亮的甩尾调了头,死死的堵在了门口。曲幽没忘记拔下车钥匙装在口袋,待会儿他们直接上车就行。
不染抽出长刀,看着涌过来的丧尸,拉了拉戴在嘴上的口罩,眼中上过一丝兴奋。挥刀毫不犹豫,反应极其迅速,很快便跑上了四楼。曲晓一愣,差点被一个丧尸抓到,幸好曲幽在一旁拉了她一把。
来不及多想,两人跟着不染跑上了四楼。四楼的超商被洗劫的很厉害,货架都倒了一地。现在丧尸还没有进化,行动比较慢,不染也不急,缓缓地看着一间间超商,同时警惕的丧尸。
一层楼大概十间超商,都被抢的差不多了,唯独一家在装修中的超商不知道怎么样。这家店外围了两层装修时用的塑料布,塑料布里的玻璃门被紧紧锁着,里面漆黑一片。
于此同时,司屃昃已经到了百货大楼后的仓库门口了。他看着被破坏的只能门锁,眼神一暗。这间仓库是他专门找人做出来的,用的是银行保险柜等级的材质,没有他的指纹虹膜密码只能强硬破坏,而想要破坏它,只能用切割机切割。现在整块钢板的大门已经被切开了,露着一条狰狞的痕迹。他走上前试着推了推,门从里面被抵死了。
他看了一眼门上还没坏的通讯器,按了下去,冷冷道,“开门。”
仓库内的人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通讯器前,另一个举枪在一旁防备射杀丧尸,面面相觑。直到一个女人轻声道,“是司总和曲医生……”
“司总?”仓库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轻声道。
女人转头,“司屃昃,司家的现任当家。”她是司屃昃秘书室的助理之一,正是因为她的工作,才会知道司屃昃在这里弄了一个仓库。
男人轻嗤一声,“司家的当家人不也要自己出来搜集物资吗?”他扬扬头,“开门吧。”
门后传来重物被挪开的刺啦声,司屃昃与曲默走了进去,笑着问他们怎么不开灯,然后拿下手套,将手指按在了指纹锁上,仓库瞬间大亮。
仓库大概40平方,全部是堆积的一格格的小保险柜,就像银行的保险柜一样。他很快的扫视了一眼,仓库的最里面被一个柜子隔开,空气中的腥臊味告诉他这应该是他们的临时洗手间。靠门的地方有两个保险柜被暴力破开,里面的虫草撒了一地。
“司总。”女人怯生生道。
司屃昃挂着标准的笑,淡淡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他一边问,一边按下离自己最近的保险柜。
“三天前。”她拢了拢头发,可是无论怎么拢都掩饰不住自己的憔悴与疲惫。三天前公司突然通知放假,她想着来商场逛一逛,怎知遇到了丧尸。她的好朋友,生生被丧尸给咬死了。她急中想起司屃昃在这里有一个仓库,便伙同从商场中一起逃出的人与隔壁小巷商铺的一个老板,将仓库的门用切割机切开了,躲了进来。
司屃昃点点头,“三天一直在这里?”
她看着司屃昃,低低的应了声。
贪婪的目光停留在打开的保险柜上,司屃昃面上微笑着,却一点也不敢放松防备。他道,“这里没有食物,都是我给染染准备的燕窝虫草什么的。”他从里面拿出抽真空包装的燕窝,“你知道的,他身体弱,从小到大一直靠这些滋补着。”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将燕窝、虫草装进背包中。
一个个保险柜被打开,贪婪的目光射入,却又含着一丝遗憾移开。
曲默一直举着枪警戒着,末世,强者为王。
司屃昃一边开保险柜拿上好的血燕盏与金燕盏,一边将虫草人参装进包里。仓库没食物,没饮用水,只有他早早为不染准备下的一些滋补品。他看似没有注意他们,却在很快的时间内打量了所有躲在他的仓库中的人。
一个是他秘书室的助理,一个胖子,好像是隔壁小巷一家餐厅的厨师,难怪他能找到切割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两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这几个人中,他似乎是他们中的领导者。
“司,司总。”女人怯怯出声,“你,你们要去哪儿里?”
司屃昃背上包,“去接我的染染。”他微微侧身,曲默把厚重的门推开。他让他们看外面的情形,丧尸听到了声音或者是闻到人味,便会聚集。不过丧尸的动作算不上快,如果他们跑的快一点,还能有机会寻得一条生路的。“染染在四楼。”
四楼!男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四楼是超商,有食物与水。几个人三天只分了一瓶矿泉水,一瓶乳味饮料,现在各个嗓子都干的发疼,嘴唇也是起了一层层的皮。他就是从那栋楼里跑出来的,他知道楼里有多乱,丧尸有多多;他知道三天之后的今天,只怕大多数人都被咬了,变成了丧尸,或者是躲在了哪里;他更知道,他们什么武器都没有,他们无法凭借一台十分沉重无电切割机跑出去。
只要能出去,只要能找到一辆车,他便可以回家,或者是找一个什么食物充足的地方躲起来。而现在,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们有枪,装了消音器的枪。司家底子果然不干净。
男人看着司屃昃笑了笑,现在还管什么底子干净不干净。有枪比什么都强。
男人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女人,女人怯怯道,“司总,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四楼吗?我们,我们三天没吃东西了。”她嗓子如被沙粒摩擦,想要咽一下口水,却干涩的很,便是吞咽如此简单的动作,也变得十分困难。
司屃昃与曲默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随你们。”
“我,我想回家。”抱着孩子的女人怯怯的看着他们,在看到一个丧尸晃晃悠悠过来之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恐,她紧紧的抱住了孩子,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外面有很多车,你可以直接开走。”曲默几枪射杀了围上来的丧尸,然后与司屃昃很快的走出仓库。
“他有枪。”两人快速躲到一边,司屃昃低声道。
枪?曲默一边射杀丧尸,一边向着商场正门口跑去。
“看起来像是警枪。”大衣内侧,他看到了一个枪柄。眸色一沉,看着跟着他们跑出来的人,司屃昃心中不快。他们倒是会打算,由着自己与曲默在前清理丧尸,他们跟在后面享受成果。
一直被母亲揽在怀里的女孩在司屃昃手握唐刀,利落的砍掉一个丧尸的头之后,再也忍不住的惊声尖叫了起来。
戴眼镜的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声,看着两母女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屃昃,快进商场。”看着从四面而来的丧尸,曲默很快的跑到了商场门口,从被商务车撞坏的地方钻了进去。
女人带着孩子跑不快,半托半拉的才将惊恐大哭的女儿拽到了商场的门口,刚把女儿塞进去,自己还没拉的及弯腰,便被一个丧尸给抓住了,然后被一群丧尸按倒撕咬。
“妈妈——”女孩眼睁睁的看着妈妈被可怕又恶心的人撕咬着,本就因为无水而嘶哑的嗓子发出了撕厉的喊叫声,声音暗哑,却又尖锐。
“把她扔出去,去搬货架来。”
啊!?
司屃昃眉头皱起,一手提起喊叫的女孩,一脚踹开了另一侧的玻璃门,直接将女孩扔了出去。女人看着浑身散发着血腥气的男人,眼眸中先是不敢相信,而后便是深深的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女孩被撕咬,发出痛苦的尖叫。
曲默举枪射击,子弹穿透女孩的咽喉,毁了声带,除了血从创口处流出的咕噜咕噜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眼睛里带着大大的疑惑,直到脖子被咬断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剩下的三个人硬生生将声音压在了喉咙里。
司屃昃依旧是标准的微笑,看向他的助理和颜道,“快走吧,这里撑不了多久。”
女助理心中一凉,看向他的眼神漫上惊恐。她并非秘书室的核心助理,平时很少能够接触到他。只是见过许多次,总是这样十分的和颜悦色,笑容标准的无可挑剔。
商场里的丧尸比他们预估的要多,也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一路向前,一路斩杀。曲幽几乎耗光了她带来的所有子弹,不染的手也开始发抖。从刀尖上滴下的血液夹杂着腐肉,散发着恶心的味道。身上不知怎么也沾上了腐烂的血肉。他脱下长羽绒服,从口袋掏出一颗糖剥开送入口中,直接咬碎。外套里是一件米黄色暗花的翻绒外套,翻绒外套下是一根背带和两把枪。只是单凭两把手枪就能够突围吗?看着不断涌出的丧尸,不染脸上一沉,甩了甩头极力甩去一阵阵的眩晕,提刀迎上。
“幽叔叔,破开那家店。”刀尖一指,随后手腕一翻,不染直砍上一个丧尸的脖颈,污血流出,头不自然的歪在一旁,丝毫不在意外露的颈椎。又是一刀,终于斩断了颈椎,丧尸在地下抽搐,被随之而来的丧尸踩在脚下。
“曲幽,两分钟。”曲晓厉声道。之前一直在郊区活动,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丧尸,带的子弹也不多,即便是她枪法好,枪枪命中,如今因为乌泱泱的丧尸,因为长久的射击,心理上的恐惧而失了准。她看了一眼沉着脸竖起所有防备专心应战的不染,明白为什么司屃昃会放心他来了。
反应快,爆发力强,一刀一式都十分狠绝。只是他也撑不了多久了吧,动作明显变慢了,浑身都在微颤,握着刀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喘息越来越重,嘴唇上浮现死色……
“曲幽!”不染微微偏头,见曲幽破开了塑料布,正在用力的撞从里面顶住的玻璃门忍不住愤怒了。撞不开他就不知道用其他方法吗?
他往后退,退到门边,怒吼,“一分钟,不开门我就直接炸开。”眼底闪着红光,从翻绒外套的口袋拿出一个手榴弹直接塞到曲幽手里。“草!老子死也会拉你们垫背。”不染咬着唇,又掏出一个手榴弹,直接拉开拉环从四楼扔了下去。
砰!
先是巨大的爆炸声,然后才是玻璃片片碎裂的声音。血肉横飞,围着他们的丧尸被巨大的声音吸引,追逐的声音而去,拥堵着,踩踏着,甚至直接从四楼的栏杆上翻了下去。
“屃昃!”
曲默眼尖看到一个什么东西从楼上扔下来,想也没想就扑倒了司屃昃,眼镜男一直看着他们,见曲默动作,下意识地跟着一起趴倒了。女助理在司氏企业秘书组做了那么久,也有眼力,在爆炸的瞬间趴了下去。其他几个跟在后面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爆炸波及,直接炸晕了过去。跟在最后的人更是满身的血,不知死活。
曲默从地上爬起来,抖落了头上身上的灰尘,咬牙道,“你给他手榴弹了?”爆炸范围5米,威力远不如寻常手榴弹威力大,这分明就是他们家前段时间刚刚制造出来的微型手榴弹。这款手榴弹只有三箱,一箱早早卖掉了,一箱他们自己留下了,还有一箱他给了司屃昃。
“快上来!”不染在上面喊。
几个人飞快的爬起来,一边砍丧尸一边向四楼跑。直到跑入一个超商,直到超商的门重新从内被关上顶起才悄悄松了口气。
曲默看着司不染,“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不染点点头,微型手榴弹吗,他知道的。他也是枪林弹雨过来的,如果说曲家是刀刃上舔血他就是刀尖上跳舞,一入手便大概知道威力了。
“我们就在商场,如果……”曲默现在想起都后怕,如果他们晚一点,如果他们刚进门……这颗手榴弹岂不是正好在他们面前爆炸。
“我知道。”不染伸出手腕,手腕上运动手表显示的是商场的平面图,两个红点靠的十分的近,“我和爸爸有卫星软件,我知道你们上了三楼才扔的。”
“没事吧。”司屃昃看着不染,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不染笑了摇了摇头,“爸爸。”他向前一步,轻轻伸手抱住了他。然后就再也站不住了,手中握着的刀落地,人也跪了下去。
“染染!”司屃昃瞬间白了一张脸。
“没事,有点晕而已。”只是有点晕,眼前有点模糊,脱力,眩晕,恶心,呼吸带着心脏的微微抽痛罢了。“我想休息一下。”
失去意识之前,他还在想,这具身体真的真的太差了啊。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7 12:20

濯司(七)
本原协助管家将别墅所有的食物都堆积到了一起,曲女士似乎有意与他们同行,将自己别墅中的食物也都拿了过来。食物很多,可他们带不走这么多。
“本原,屃昃到底是怎么打算的?”Habi坐在客厅,皱着眉头问。
三天里她没有一天是心安的,她想问一问以后该怎么办,他准备怎么办,可他不是出去就是陪着司不染,在一起住了三天,她同他说的话十句都没有。她想追着他问,可是她不敢。就像是司娆的亲生母亲冯媛一样,满肚子的疑问,满肚子的不满,却不敢说一句。
冯媛看了她一眼,嗤笑道,“呦,原来你也不知道啊,你不是屃昃的女朋友吗,我还以为他会告诉你。”
Habi反唇相讥,“屃昃做什么事我从来都不过问,我每天忙着练舞排练已经很忙了,不像你,无须工作,只需要靠着女儿伸手找屃昃要钱就行。”
林云清在一旁跟本心学枪,拆开再装上,然后一遍遍的做着瞄准的动作。听到两个女人的争执,他停下了动作。本心撇了撇嘴,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别管她们。”一个只要钱,一个自视过高。
“食物、武器我们会平分给你们,你们要跟着我们没有问题,只是我们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只能靠自己。”本原冷冰冰道。他们没去市区,本原可是去过市区的,他不仅去了市区,还去了两位少爷的学校,人间地狱。他们几个大人能护住这三个孩子就不错了,更不要说其中一个身体十分的差。
别墅已经没有新鲜的蔬菜了,从今天开始就只能吃管家跟曲幽在爆发那一天抢回来的干燥菜饼了;肉倒是还有一些,冻在冰箱,要是没有冰箱很快就会坏掉;剩下的便是两袋米,三袋不同种类的面粉,一些杂粮,三十几个鸡蛋,牛奶面包若干,零食无数。这些零食还是小少爷偷偷买的,他对太多东西过敏了,少爷看的紧,根本不给他随便吃东西。隔壁别墅倒是囤了不少可以长期保存的食物,只是他们根本带不走。末世之上,强掳会逐渐便为常态,便是他们带了,也不见得能保得住。
“少爷说了,我们三天后离开,你们谁要是想留下也行。”别墅虽然有发电机但是柴油总有烧完的一天,太阳能发电机根本供应不了基础的用电。加上之后无人维修房屋,房子只会越来越破,破损了严重怎么还能抵挡凶残的丧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总觉得这几天的丧尸速度比那天学校的丧尸要快了一些。
高鸣没有说话,虽然司不染的事情司屃昃没有怪他,但是他心中明白,两人已经起了龌龊。自从他将司不染带在身边之后,自己医疗器材公司的生意便出现了两次变故,一个大客户宁愿支付违约金也要同他解约,还有一批送去疗养院的器械出了大问题,对方连协商都不协商,直接起诉了他们。这两件事对他公司的影响特别的大,直接导致公司的信誉下降不少,银行见他没了两个大客户,生怕他没钱还贷款,几乎天天追债。他心知自己的公司这样司屃昃脱不了干系,却找不到证据。他心中冷笑,如今倒好了,再也不用还钱了。
他的家人都在A市,现在电话网络还没断,他们通过手机与网络联系,倒是知道他们暂时还没什么危险。他想去A市的基地,听家人说已经开始建立了,因为他们家的别墅刚好在基地范围内,他们一直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我准备自己走。”他将Habi拉到一旁,轻声对她道,“我要回A市。”他看着Habi,“你是跟着屃昃还是跟我一起?”司屃昃已经不信任他了,他认识司屃昃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了,若是平时他还能留他在身边,可如今这样混乱的情况,他为了保证司不染以及不离不弃的安全,一定会找机会清除身边所有不可信的人。他若不快点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Habi一愣,“回A市,我们不是一起去A市吗?”
高鸣眉头微皱,“谁跟你说司屃昃要去A市了?”他什么也没透露,只是要行动时才会通知本原本心。别说他们,就连不离不弃都不知道他想去哪里,想做什么。
“他,他不去吗?”她咬唇。
高鸣看着她,直言道,“司屃昃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你要是跟着他,有什么事他一定不会顾着你的。”什么女朋友,不过是跟他时间最久的一个床伴罢了。她漂亮又听话,从不多问,也不干涉司屃昃的任何事,平时也很少像其他女人一样总是缠着他,所以她才能在司屃昃身边呆最久。“如今是什么情况,你还看不清吗?”别说是她了,就连自己的亲生的女儿,司屃昃也不准备管。
Habi脸色一白,高鸣继续道,“屃昃回来我会跟他说,明天就走,你自己想想。”

温热平稳的气息喷在颈项,司屃昃总算放松了一些,曲晓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瞪了一眼曲幽。如果不是她这个弟弟太无能,弄出了大动静,他们怎么会被丧尸围攻。幸亏不染的爆发力强,出手果断狠厉,如果不是他牵制住了一大群丧尸,单凭她的两杆枪只怕根本撑不住。
“小不染没事了吧。”她轻声的问曲默。
曲默手指握着不染的手腕,默默的数着他的心跳。许久之后才放下手,“没事了,累了,让他多睡会儿吧。”说完站起身,忍不住伸腿踢了曲幽一脚。
“谢谢你们。”司屃昃靠墙坐在地下,旁边是睡着的不染,他抱着不染,无法起身,但还是十分的诚恳的对这间店铺中的人道谢。
谢个屁,要不是小不染说要炸了门他们根本不会开门。曲幽心中轻嗤,面上却也是一副真诚感谢的模样。他虽然废了一点,但好歹是曲家的二少爷,审时度势还是会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也是会的。
“她怎么了?”一个站在后面的中年女人问,“她被咬了吗?”她紧张的看着他们。
“没有,我儿……”手摸到头发,顿了一下道,“我女儿身体不太好,累了。”
    “她,多大了?”为首的一个男人问。他是这间店铺的老板,丧尸爆发那一天他依然在店里忙着装修的事情。货都已经到了,货架却没有装好,他急得与工人争吵,外面便跑进来一群人,二话不说便将门关上了,还用架子堵了起来。他是从他们口中以及后窗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他平日里没事也会看些小说,知道这种时候他要做什么,他要囤积食物、干净的水。这些他都有。他是老板,他们求他收留他们,于是他变成了这一小群幸存者的“首领”。
“十六。”司屃昃以指腹摸了摸不染的脸颊,他的小不染因为常年在医院,常年治疗、吃药,又瘦又小,长得也慢,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这半年虽然长高了一些,但还是很瘦。
店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了。
“你们是出来收集物资的吗?”他看了一眼他们每个人背着的背包,以及司屃昃放在地下,明显已经装满了的背包。
“是啊。”曲晓笑了笑,席地而坐,“没办法,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家里什么都没了,只能冒险出来。”
店主与另一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从货架下的一个箱子里拿出矿泉水给了他们一人一瓶,又拿出饼干。曲晓大方的接下,“你们真是太好了,谢谢。”
她没有打开,倒是眼镜男和助理迫不及待地拧开盖子就喝,撕开饼干就狼吞虎咽起来。店主看着他们凶残地吃相,又见他们穿的脏乱,不像这几个人,便好奇道,“他们是?”
曲默打开矿泉水浅浅抿了一口,“幸存者,本来他们一行七八个人,结果现在就剩两个了。”
“外面怎么样了?”
曲默苦笑,“还能怎么样啊,幸好丧尸动作慢,我们才敢出来找些吃的。”他看着店主,“老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待会儿这孩子醒了我们就走。”
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才有一个怯怯的声音轻轻道,“我,我想出去,我想回家,你们能带我出去吗?”刚刚他们在丧尸围剿中的战斗,虽然有塑料布挡着他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他们听得到声音,听得到爆炸传来的轰隆声。她的视线扫过曲晓根本不准备掩藏的枪上,如果跟着他们,应该能出去吧。
“我,我也想回家……”一个声音起,又一个声音起,不一会儿,轻泣声便一一响起。
商场没有了人维护,第二天就已经断电了。他们虽然有手机却也只是在第一天第二天跟家人联系了一下,有些能联系上的,有些则是怎么也联系不上,如此怎么能安心。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出了什么事,人的本能便是想要回家,想要与家人在一起。
曲默与司屃昃对视一眼,道,“别说什么带不带的,我们这什么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还带着一个身体不好的孩子。”他顿了顿又道,“你们若是想走,就跟着我们,外面都是车,现在这情况,也别管是谁的了,会开车的自己找一辆就是。”
店主看了一眼首先提出要回家的女人,眉头不自觉地抽了抽。他大算了一下他这里的东西,当时为了一炮打响店铺,他进了不少的东西,吃个一年没问题,关键是水不是那么够,不过也无妨。他这件店铺有独立的洗手间,他可以多接一些水囤积着。一两年的时间,足够上面做出反应,清除这些丧尸了吧。如果能够安全的躲着,他一定不会出去冒险。他早就没有家人了,十几岁就到了F市打拼,终于赚了一些钱,开了这家店,便是末世,他也舍不得他这么多物资与店铺。
“我们可以带你们走,只是顾不了你们。”曲晓看着店铺中几个女人大衣短裙高跟鞋,冻的止不住的发抖。她们跟着出去就是累赘啊,不拖后腿就千谢万谢了。
提出要跟她们一起走的女人看着曲晓咽了咽口水,什么都没有再说,以衣袖擦了擦眼泪,转身去店铺中找顺手的武器去了。其他准备走的人见状,也四处找寻起来。
不染睡的并不沉,他的警觉性很高,如果不是看到了司屃昃,心中一松,他也不会任由自己休息。睡了大概一小时,他缓缓的睁开眼,头晕、心脏疼已经好了很多。
“醒了?”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他并不想起来,依然靠着司屃昃。
“饿了吗?”司屃昃从盖在不染身上的羽绒服口袋掏出一个纸袋,从里面拿出一片巧克力爆浆厚土司。土司是阿姨在家里烤的,只用了高筋面粉、百分百巧克力、糖、一点海盐,比不上外面卖的土司松软好吃。
不染拿过土司咬了一口,曲幽也撕开了店主给的饼干。这种土司他也带了,是出来时小不染分给他们的,说是怕有意外耽误回去,装点吃的比较安心。这种面包他吃过一次,专门为易过敏的小不染做的,口感真的不怎么样,而且齁甜齁甜的,腌嗓子。
“爸爸也吃。”不染咬一口,撕一块下来塞进司屃昃嘴中,司屃昃咬着十分甜的面包皱了皱眉, 从背包中抽出一个保温壶,将里面还热的麦茶倒出,送到不染唇边。
一片含着满满糖和巧克力的土司吃完,不染总算是摆脱了眩晕感,站了起来。
店铺中的人都拿着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武器”,又拖把杆,有扫帚,还有从货架上拆下来的铁条。
店主的脸色很不好,“你们干什么,都放下,这是我店里的东西。”看着被强拆开的货架,他的心中一阵阵的心疼。“你们这么多天又是吃又是喝的,现在还想拿点东西走吗?”
一阵沉默,他们面面相觑,有紧张、有不安、还有愤怒与怨恨。
那个提出要跟他们一起走的女人向前一步,“我们没有白吃。”玉佩、手镯、项链,甚至于身体。真正说起来,吃亏的并不是他,而是他们。
不染看着这个女人挑了挑眉,女人穿着肉色的丝袜,米色格子鱼尾短裙,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丝袜已经勾破了,裙子也撕破了,几乎盖不住大腿。半藏半露的大腿上,隐约一个青紫的指痕。
“拿这些没用,楼上有一家野外用品店,你们跟着我们,到了之后你们自己看着办。”不染对女人一扬下巴,“你这样绝对跑不出去。”
女人蠕动了一下嘴唇,鼻头抽动,红了眼眶,“谢谢。”
不染咧嘴一笑,“不客气,你很勇敢,我喜欢勇敢的女人。”会审时度势,用身体换得足够的食物保证体力,遇到他们后勇敢的提出庇护的要求。虽然不太聪明,却有着旁人没有的勇气。
看着店主丝毫没有要跟他们离开的打算,曲晓问,“你不跟我们走吗?”她将枪扔进包里,直接拿起了不染的刀。不染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喝了热麦茶,将盖子重新盖好,放进包里,然后裹紧了司屃昃脱给他的羽绒服。
店主摇摇头,他才不走,他这里什么都有,他要留下等救援。
“走吧。”曲默打开了门。
门外的丧尸并不多,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手榴弹还是不染他们的斩杀。只是满地都是已经腐烂的丧尸,实在是恶心。有一个女人要尖叫,曲晓直接将沾满了腐烂血肉的刀送到了她面前,警告意味明显。女人硬是压下了将要出口的叫声。
队伍中还有一个老人,满头的白发,看起来怎么也有六十了,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女孩含着泪,硬是将眼泪压了下去,只是怯怯的,紧紧的拉着老人。
眼镜男与助理紧紧的跟着司屃昃,不染扫了他们一眼,眉头微皱,“你们挡着我了,让一让。”
“什么?”
话音刚落,扳机便扣动了。子弹擦着助理直直的没入了正在关门拉架子的店主脑中。来不及尖叫,更来不及想发生什么事。只听一个人说,“还等什么快拿物资。”然后机械的跟着他们又回到店铺中,拿了袋子也不看什么东西便往里面装。
“爷爷,你们待会儿跟着我们走。”不染一枪解决一个丧尸,将老人拉到了一旁。
老人被挤到了一旁,不安的看着抢夺店铺物品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你……”老人的老花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坏了,一个镜片碎了,镜架也变了形,堪堪挂在耳朵上。
“林云清是我的家庭医生,你是他的老师,我见过你的照片。”又是利落的两枪,他拉着老人就往下跑,一边跑一边道,“撤。”
曲幽与不染一起飞快往楼下跑,不染以枪点射丧尸,曲幽则是拿出了车钥匙,直接打开了一楼商务车的后备箱,直接从后面爬进车里,发动。
抢夺物资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司屃昃三人已经跑到了二楼,他们一边斩杀丧尸一边飞快地往下跑。最先提出要跟他们走的女人反应很快,直接踢掉高跟鞋赤足跟在他们后面跑。
什么去四楼的野外用品店,什么跟着我们都是假的,他们压根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带着他们。
不染抬手,一枪打在了三楼的玻璃栏杆上,玻璃碎裂,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又一枪打破了二楼的玻璃。
“开车。”
车子驶出,最后一枪打落了豪华的水晶吊灯,将所有人拦在了一楼。不染收枪,笑眯眯的看着跟着他们上车的女人,“你要去哪儿,我们送你一程。”
女人喘息着,带着一丝惊恐看着这个笑眯眯的少年。少年的眼睛亮亮的,笑得十分的纯真。
半小时前。
【射杀店主。】
【老人。】
不染抬头看了一眼在他手心写字的司屃昃点了点头。
“乖。”司屃昃笑了笑,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8 15:55

濯司(八)
换心!
想要跟司屃昃谈谈的Habi站在别墅地下酒窖的门口捂住了嘴。她悄悄走近了几步,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去。她看到司屃昃将一份份文件交给他带回来的老人。
“你有合适的心源?”心脏移植很难找到心源,即便是找到了,排斥也会很严重,最好是亲缘的心脏。
司屃昃点头,“一个十八岁,一个十岁。”
老人从纸袋里拿出资料,“做过基因检测了吗?匹配度怎么样?”
司屃昃勾了勾唇角,阴暗的地下酒窖因为电不足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射灯,射灯的灯光照射在老人手中的资料上,他的脸一半藏在黑暗中,说不出的诡异。“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个是我弟弟。基因匹配度都达到了60%以上。”
Habi心中惊的差点呼出声,她紧紧的捂住嘴巴,眼中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惊愕与害怕。他想将司娆健康的心脏还给司不染!他竟然想要杀死他的亲生女儿。
老人仔细看完资料,正色道,“其他医生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他的身体太弱,年龄也已经过了最佳的手术期,现在做手术,即便是撑过了手术,后期的感染排斥期也不见得能撑的过,手术成功率不足两成。”现在这世道,即便是有合适的心脏,有医务人员,他又怎么找一个安全安静的地方给他的幼子做手术?虽然只有三天,但是老人觉得他已经见到了此前一辈子才能见到遇到的事。“我看了他的手术资料以及体检报告,他的心脏手术做的很精妙,加上药物辅助,撑个五六年不成问题。”
司屃昃看着他,“五六年之后呢?”
老人不语,良久才发出一声长叹。“我对中医药也有研究,如果有药材的话,我可以用中药与针灸为他调理。等他的身体养好,足够健壮后,或许手术成功的机率会高一些。”
司屃昃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许久才缓缓抬头,平淡道,“染染过敏很严重,我待会儿让人把他的过敏源检测报告给你,你看看能不能给他调理一下。”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知道你的儿子女儿被征召去了A市正在建设的基地研究所,我会送你过去的。”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跟着司屃昃走出了地下酒窖。他姓武,是国内有名的心脏外科医生之一,退休后开始研习中医药,并在知名大学的中医药学任教,想要将中西医结合,用中医的方式延长维系心脏病人的生命,已经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果。他这次来F市便是为了找一个老中医探究针灸缓解心脏病病发的方式方法,到了之后去司氏的百货公司想要给老中医买份礼物,怎知遇到了无数“疯子”咬人,他被人群拥挤着,躲进了装修中的店铺,就这么躲了三天。
客厅中,不染已经洗过澡换过了衣服,正在吃饭。吴妈心疼的抱着被吓坏的女孩,给她擦脸擦手。
一盘凉拌菠菜,一只闷好的溏心大鲍鱼,一碗白粥,不染一边吃粥一边问林云清,“这是武教授的孙女?”
林云清摇摇头,“教授只有一个孙子。”
不染用叉子叉起一块鲍鱼送入口中,一边嚼着一边口齿不清道,“也许是武教授的私生女呢?”
林云清正要反驳,眼尖的瞧见武教授出来了,忙迎上去,“老师,你怎么来F市了,我不是发信息让你呆在A市不要走小心疯子吗?”老教授是他研究生博士时的导师,只是后来出了一些事,他被迫退学,伪造了证件与工作经历去了疗养院照顾司不染,这么一呆就是四年。也幸好当时高鸣本来就没多认真,对于医疗团队中的非主要医生,随便审核了一下资料就通过了。他跟着从疗养院来到别墅区之后,见司不染缠着司屃昃准备各种物资,又结合论坛上的一些消息,心中隐隐不安,这才会偷偷发信息给老师警示,怎知老师根本没当回事。
武教授瞥了他一眼,“你连个备注都没有,我怎么是你。”他语带不悦,“我说你什么了吗,一声不吭就退学走了,一直联系不上,我还以为你死了。”
林云清脸色微变,却也听出了他口中的关心之意,讪讪道,“我一直在小少爷身边做家庭医生。”四年,他几乎没踏出过疗养院所在的社区。
武教授上下看了他,见他无事精神也不错心中也悄悄放下了心,找吴妈借了一根充电线,赶紧给手机充上电,趁着电话信号还没断想着抓紧给儿女报个平安。
“老师,这是?”林云清看着胆怯不语的小女孩问。
武教授上前摸了摸女孩的头,“她妈妈为了救我被咬了,我要把她带去A市基地交给她爸爸。”当天商场混乱,人人都在争相逃命,谁顾得了谁,他被挤在了最后,差点被一个丧尸抓到,幸好囡囡的妈妈拉了他一把。就是因为拉他停顿的一瞬间,她就被咬了。失去理智前,她只来得及交代女儿要乖,听爷爷的话,然后将她爸爸的名字工作,家里住址说出来,拜托他照顾她的女儿。
林云清点点头,看着囡囡的视线也多了一层感念。吴妈哄了囡囡一会儿,便带着她去换衣服了。家中无小孩的衣服,倒是有些不染以前的衣服,吴妈问过他之后管婶便一起跟着去房间给囡囡拿衣服去了。
武教授在桌边坐下,折腾了许多年,加之他已经六十多岁了,便是身体再好,也有点吃不消了。不染让阿姨给他倒了一被参茶,武教授喝了几口参茶补了补精神。他看着喝粥的不染,脸上已经起满了一片片的红疹,看着十分恐怖。
“云清,把他的过敏源检测报告给我,我瞧瞧。”
不染晃着腿,“教授你先去休息吧,我这过会儿就消了。”
林云清上楼拿过敏源检测报告,武教授则是给不染把了一个脉。他也确实是累了,可他也知道,若是他什么都不做,司屃昃是不会愿意带着他们的。毕竟他是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顾的人。
林云清将报告拿下来,司屃昃淡淡扫了武教授一眼,“先去休息吧,囡囡给吴妈带着就行。”
武教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在林云清的搀扶下缓缓上楼休息去了。
下午1:30,司屃昃给不染上了药膏,看着不染睡着之后便下楼来与管叔商量去市区高档别墅救老爷子的事情。商量好之后几人也没耽误,便拿着武器直接出发了。
不染一觉睡到6点,他醒来后没有起床,而是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才打着哈欠揉着眼下楼。走下楼,只见客厅中坐了许多人,却一一沉默着,气氛焦灼。
“阿姨,我饿了。”他走下楼,直接坐到司屃昃旁边,“爸爸,你们没事吧。”
“没事。”司屃昃转头,揉了揉不染的头发。
“那你们为什么一副死了爹的模样。”他看到茶几上的咖啡,很自然的端了起来,然后咖啡被夺,拿咖啡的手被打了。
“爹确实死了。”司屃昃在不染渴望的眼神中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直接将杯子端在了手里。
“你爹死啦。”不染拿起桌子上糖盒,挑了一颗咖啡味的含在嘴里,“你真可怜,节哀。”他淡淡道。
曲女士皱了皱眉头,“你爷爷被丧尸咬了。”他淡薄的模样让她心中不适。
不染看着她,“哦”了一声,“真惨,幸好我爸爸没事,没被丧尸咬,也没死。”司家人,没有血脉亲情,要是以前,他还会装模作样滴两滴眼泪,现在这么乱,谁管得了谁,只能说老爷子倒霉。
不染吸了吸鼻子,“什么味,这么怪?”
“我让武教授给你配了中药。”
中药!?看着散发着怪味漆黑的汤药,不染决定他还是先吃晚饭吧。
“不行,这是餐前服用的。”林云清直接将药碗放到他手中,“快喝了吧,老师亲自熬的。”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武教授?不染看着他,又看看汤药,然后转头看司屃昃,“爸爸……”
“不行。”司屃昃直接拒绝,“快把药喝了吃饭。”
不染皱着眉,捏了鼻子一口喝下了药,林云清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笑了,“多喝几次就习惯了。”
凌晨,下午睡多了不困的不染跟本原一起值夜。曲幽养了一只红眼睛白兔,又大又白又好玩。他也很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可是因为过敏养不了。看到曲幽的大白兔喜欢的不得了,趁着本原不注意,一把就抓着耳朵提到了怀里,摸摸油光发亮的皮毛,又捏捏小爪子,然后再玩玩耳朵。
“小少爷,少爷要是看到你抱大白又要说你了。”本原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回头便见他抱着兔子玩,无奈道。
不染抱着兔子,抓着兔子的爪子摆来摆去,“我今天吃了药,也涂了药,所以可以玩。”也不知道今天碰了什么,他的脸上、手上、身上又起了不少疹子。
“外面的丧尸多吗?”不染放下大白兔,走到窗户前,也学着本原撩开窗帘的一条缝,看向漆黑的外面。
“清理了两波,应该是清理干净的,也不知道这些是从哪儿来的。”看着在外面缓慢行走的丧尸,本原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丧尸凭借声音气味行动,他们虽然死了,但是病毒控制大脑,让他们的嗅觉变得灵敏。”
“现在?”
“你和爸爸每天都出去,难道没有发现有一小部分丧尸的动作快了吗?”那一天在不离不弃的学校,虽然有几个丧尸,虽然他们力大无比,抓着人撕咬,但是动作很慢,完全可以避开甚至于控制住。可是今天他们出去,已经有一些丧尸能跑了。
本原低低的应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一道灯光射来,他们下意识地侧过了身体。客厅中并没有开灯,仅仅是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厚重的窗帘拉上,昏黄的灯丝毫也泄露不出去。
先是灯光,接着是是尖锐的刹车声,本原拿起了枪,飞快地拉开保险,上膛。两人一个拿着枪靠在窗口,一个靠在门后,静静的等待着。一声枪响,紧接着是破门声与悉悉索索的说话声,而后归于平静。
“六个人,进了对面别墅。”本原收起了枪,压低了声音。
“他们有枪。”不染眉头微皱,国内禁枪,除了一些特殊职业,比如特种军人或者是要出任务的刑警外,大多数人,即便是警察都是摸不到枪的。每个区域都有派出所,却不是每一个派出所都有**库。他们有枪,是因为他们中有军人或是警察?还是他们从哪儿抢来的呢?
司屃昃隐约听到枪声,极快的从床上坐起,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初初醒来时的迷蒙。身边没人,伸手一摸,一片冰凉,他起身下床,拿过一旁的外套套在身上,快步下楼。
“怎么了?”他问本原。
“对面来了几个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有枪。”
司屃昃伸手,不染乖乖的走过去。他对本原道,“把不离曲幽叫起来,从今天开始至少三个人值夜,至于他们,先不管。”
“是。”
司屃昃拉着不染回房间。“你去玩曲幽的兔子了?”
“没有。”
“没有?”司屃昃挑眉,尾音上扬,含着笑从他的开襟毛衣外套上捏下两根兔毛。“明天我就把曲幽的兔子给炖了。”
“兔兔那么可爱。”不染自觉拿过一旁的湿巾纸擦手,然后伸着双手乖乖的让他上药。“幽叔叔养了那么多年,你要是炖了他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
司屃昃无奈的笑了笑,“你啊。”他给不染上完药,又看着他吃了一颗抗敏感的药,“睡觉吧。”
“嗯。”
第二天一早,高鸣提出要先离开,司屃昃没有异议,高鸣刚想讨一辆车几把枪,门铃就响了起来。本原与司屃昃对视一眼,本原起身前去开门。
“司,司总。”助理女站在门前,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
司屃昃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你逃出来了吗?”
她点点头,“刚好遇到了陶姐,陶姐救了我。”
她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女的是被她称为陶姐的女人,也是司屃昃秘书室的助理之一,男的则是一个挺有名的娱乐记者。
不染揉着眼从楼上下来,看到门前的三个人愣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记者,然后笑道,“就是你勒索我的吧。”
“嗯?”司屃昃皱眉,“染染?”
三个月前,他跟着司屃昃去公司,司屃昃开会去了,他就留在办公室睡觉,睡醒之后渴了,让秘书室给他送杯橙汁来,便是这位陶姐送来的,与橙汁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份文件。陶姐说是有人匿名寄给司总的,他好奇就拆开了。
“什么文件?”司屃昃倒了一杯温水给他,皱着眉问道。
不染喝了几口温水,嘿嘿一笑,眼中满是戏谑,“你和不同女人的床照。”
他这边打开文件,那边便有一个电话打进了办公室,接起之后便是一个男人出言威胁,让他支付500万到指定的账户。“那个人说我要是不给钱,就把爸爸的照片发上网,让爸爸身败名裂,让爸爸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没钱给我看病了。”他挺了挺瘦弱的小胸膛,“我当然不会被轻易吓住。”
曲幽笑问,“那你怎么说的?”
阿姨拿来燕窝,不染接过笑眯了眼,“我说我爸爸身材那么好,你要发就发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爸爸可不是只靠公司赚钱,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司屃昃眼神淡淡扫过门口的三人,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他笑着轻轻打了一下不染的屁股,“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不染笑着回应。
他们不敢勒索司屃昃,便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也许是无意中听本原说过他有一张不限额的卡吧,也许是听财务部的人说过无论他买什么花多少钱司屃昃都不管吧。这位陶助理便趁着司屃昃去开会专门把文件送了过来,并在他刚打开时就接入了外部电话,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司屃昃不在办公室,她突兀的送文件本来就够引人怀疑了,偏偏他什么都没问她就说了那么多,什么匿名文件,里面好像是照片,好像挺重要的。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好奇让他打开看吗?他想,即便是他不打开,她也会找个机会让他看到的。
“为什么是我?觉得小孩子的钱比较好骗吗?”不染偏着头,指了指自己,“还是说我看起来像是没脑子胆小的人。”不过是床照,怕什么,他爸爸那么有钱,又没结婚,难道就不能有那么一两个小情人、床伴了吗?
记者脸色有些不自然,讪讪笑了笑,“小少爷你不要乱说。”
“照片都是偷拍的,你又是娱乐记者,加上……”不染的视线停在了他的手指上,“同款的戒指。”这里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所以从他来的那一刻开始,只要他清醒着,他就会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人,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观察着每一个地方。
热油刺啦一声浇在面与调料上,香味瞬间冒了出来,也打破了前来求助的三人的沉默。
司屃昃拿过阿姨刚做好的油泼面,细心的拌匀,然后才放到不染面前,“他呢?”
“什么?”
“枪的上一任主人。”
助理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商场的,那天他们正在店铺中拿东西,突然间枪声便响了,她抬头就看见他们已经跑到了二楼,还没反应过来,玻璃破裂的巨大响声就引来了无数的丧尸。他们被围困住,被撕咬,他们尖叫嘶吼,然后吸引来更多的丧尸。她和眼镜男一起往下跑,丧尸围堵了他们,眼镜男被咬了,他拿出枪却不会用,然后她抢过了眼镜男的枪,将他推进了丧尸群。借丧尸啃咬他的时候跑了下去。她出了商场,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遇到了陶姐。
司屃昃勾了勾唇角,“想必是死了。”他见不染吃的特别香,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裹满了调料的面条,“对了,你们来做什么?”他挑眉,味道确实很好。“继续来敲诈我?”他呵呵一笑。
面里还有一个煎蛋,不染大方的分了一半给对他很好的爸爸。助理女心中暗骂倒霉,面上却笑着,“司总,我们出来的着急,又被丧尸追,我们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多余的食物,我们,我们不要多,只要一点点就行。”这个区域人少,房子大,丧尸也少,他们怎么也能找到一点食物了。
“有,我待会儿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爽快的回应让他们微愣,随后便是狂喜,忙道谢,然后回去了。是啊,如今这世道,谁又怕谁呢?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
一碗面很多,不染吃了几口就饱了,剩下的全进了司屃昃的肚子。“染染,你待会儿和哥哥们去送。”他看了一眼不染。
不染点点头,“知道了。”
三兄弟拿袋子装了一些压缩饼干,巧克力,还有一个五连包的泡面走去了对面,很快就回来了。
“本原,高鸣和Habi要先离开,你送他们一程吧。”早饭之后,不染拿着手机跟曲幽一起窝在沙发里玩游戏,司屃昃安排事情,依旧是一句不提他想要做什么,什么时候离开以及去哪里。
高鸣和Habi的离开让着急去找女儿的吴妈夫妻以及留下的一个女佣更为的心急,可是他们也知道他们现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便只能强压下焦急。
林云清倒是无所谓跟着谁,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加上跟小不染熟悉了,他更希望能跟着司家。他一边跟武教授去隔壁别墅找中草药一边说着昨晚对面别墅闯入的事情,并大加赞扬了司屃昃的先见之明,谁能想到他竟然早早就准备好了几排中草药柜,涵盖了常见的稀有的所有药材。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小不染每天要喝的药一包包的配好,以抽真空机包装好,方便他们携带。
“司家这个小少爷十分聪明,就是身体太差。”他一边称药材一边叹息,“如果不是现在这样,如果他的身体好一点,司家的下一任家主一定是他。”他跟着小不染过来也有四五个月了,也接触了不离不弃,两个人虽然也不笨,却比不上小不染,也难怪司屃昃最喜欢这个小儿子,不计成本的也要治好他。
武教授沉着脸,冷哼一声,“不仅聪明,还特别的狠。”
林云清不解,“什么意思?”
武教授看着他,“今天早上,他们不是去送食物,而是去杀人。”司不染去的时候司屃昃递给了他一把装了消音的手枪,回来之后司不离司不弃脸色很差,易过敏的司不染手虎口处与手指红肿起了疹子,他可以确定他开了枪,沾了火药的残留,再加上不离不弃惨白带着一丝惊恐的神情,他几乎可以确定他杀死了他们。
“不会吧,小不染才十六岁。”一个半大的孩子,即便是再早熟也不会杀人。
武教授冷哼一声,“世道乱了,什么道德什么法制都没了。”他可是亲眼看到司不染开枪打死了想要躲在店铺的店主,看他为了自己能够顺利逃离用无数活人做诱饵。“没有约束的自由带来的并不是幸福,而是欲望失去缰绳后无穷无尽的灾难。”若是多出现几个像司不染这样的孩子,多出现几个像司屃昃一样的父亲,他不敢想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不染坐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看着从已经变成死人的娱记那里搜来的存储卡,里面各种政界、商界大佬的艳照资料,他在心中吹了一个口哨,想不到这个小小的娱记还挺有本事的吗。然后点开了标记着他爸爸名字的文件夹。
里面除了他看过的一些照片外,还有他爸爸和几个年轻男人的“厮混”的照片。他看了一眼在身旁睡熟的人,无声的笑了笑,想不到他爸爸还是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他一边删除照片一边将手伸入被子中,毫不客气地摸了摸司屃昃。说起来,他爸爸的身材是真的好,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劲瘦无赘肉。长得也好,心情好真心笑得时候,极长极长的黑眼睛眼角带着媚。
手沿着睡衣的下摆伸入,停在了小腹上。他脑中一闪,突然想到早晨司屃昃在浴室洗澡他站在门外偷看的情形。
静寂的空气里传来沙沙的泼水声,静静听了一听,呼吸又一霎急了起来,面色也燃烧起了。他踢开了拖鞋,幽手幽脚的走进去,隔着浴室磨砂玻璃看。本是想看一眼,吓他一跳,然后到了一看之后,竟同被钉子钉住的一样,动也不能动了。
柔韧的腰身!
一双笔直坚韧的长腿!
呼气也不呼,手不自觉贴着皮肤摩擦了起来。不染将视线挪回电脑屏幕,咽了一口口水。猛然收回手,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先不说他这个病弱的身体这么多年一直没反应,单说他占了人家的身体,人家爸爸又对他这么好他就不能肖想人家爸爸的身体。想到他的身体,只有最基本尿尿功能的鸡儿脸又黑了几度,什么感觉都没了。他以后不会一直都这样吧,那岂不是比和尚还要惨。不行,待会儿要去问问林云清,有没有什么方法治一治疗一疗。
不染呼出一口气,转头,直直撞入一双黑漆漆的眼眸。他心中一紧,差点拍掉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带着心虚,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你醒啦。”
司屃昃勾了勾唇角,眼眸中带上了笑意,“几点了?”
不染扫了一眼笔记本下的时间,“五点半。”
“嗯。”司屃昃从床上坐起,“也该吃晚饭了。”他直接在睡衣上套了一件长羽绒服,“我去看看不离不弃。”已经一天了,他们两也该想的差不多了。末日里,无规矩无制度,人心更善变难测,与其亦步亦趋时时防备,不如将所有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以前他不让他们过早的接触血腥杀戮是因为他不希望他们变得跟他一样,作为“工具”被“生产”出来已经够惨了,他希望他们能拥有一个相对正常的童年少年期。如今,却不得不逼着他们快些成长起来了。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8 15:58

濯司(九)
下午他们睡午觉的时候,本心已经带着吴妈夫妻、女佣以及阿姨将这一排的别墅都扫荡了一圈。他们这个别墅区本来就是富豪住的,不像是普通人家会囤货,他们都是吃新鲜食物的,所以只搜来几瓶药酒以及一些常用药、干货。
他们后天就要离开了,所以管婶、吴妈和阿姨做饭也不再算计着了,想着趁着这一两天将家里的带不走能吃的全都吃了。
“阿姨,以后你要是愿意我们还继续雇佣你,你继续给我做饭。”不染晃着脚,捏着鼻子喝完了又苦有难闻的中药,然后抓紧吃一颗腌杨梅压下口中的苦涩味。“我和爸爸以后准备在E市幸存者基地定居,你要是愿意以后就到E市找我们。”
E市!厅中的人都竖起了耳朵,这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司家的打算。之前他们只说要离开,却绝口不说要去哪儿里。
吴妈有些心急了,“你们不去A市?”她的女儿一家在A市,她以为他们一定会去A市,毕竟A市是经济的中心,可是若是他们压根就没打算去A市,自己和丈夫两人要怎么去?
不染咬着阿姨给他做的拔丝地瓜,“不去,我一向不喜欢A市。人多,热闹也吵闹。”
“A市是中心,基地一定是最大的,现在这个世道这么乱,肯定是人越多越好,人多了科研、医疗、安全才能保证,怎么能因为一句不喜欢就不去呢?”吴妈板起了脸。她照顾司不染也有四年了,司不染一向没什么意见,也听话,有时候调皮了,说几句就收敛了。她如同在疗养院时一样给他施压,却不知他一直并非是听话,而是对于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懒得计较。
他看了一眼吴妈,眸光微闪过,“我们会送武教授去A市。”不过是在他们在E市基地安顿好之后。眼眸一转,他笑看着吴妈,“当然,你们要是想去A市就去,我们不会拦着不给你们去的。”或许吴妈确实真心疼过他,但是这股疼爱怎么也比不过对她女儿的忧心。
去?他们怎么去?没有车,没有武器,更没有食物饮水,甚至于打不了几个丧尸。若是没有强大的司家庇护,他们恐怕连F市都出不去。
言于之中的不悦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吴妈与丈夫对视一眼,均决定先跟着他们到了E市再做打算。自己的女儿所在的地方,刚好在基地修建的范围内,暂时是非常安全的。
司屃昃跟不离不弃聊完从楼上下来,饭菜已经上桌了,就等着他下来吃晚饭了。
“爸爸,我们不去A市吗?”饭桌上,司娆有些怯怯的问。她渴望司屃昃的关注,却也发自心底的怕他。
“不去。”
“为什么?”A市是中心,而且从还未断的网络上来看,A市的基地已经建设了大半,城墙十分的高壮,完全能够抵抗住大量丧尸。基地里也基本维持了原本的生活。
“不想去,不喜欢。”司屃昃夹了一块排骨给不染。
曲女士眼神闪了闪,“我是想要去A市的。”比起人口少不多的E市,她自然是倾向A市B市这两个大城市以及他们在第一时间所建立的基地。
司屃昃平淡道,“那就麻烦曲姨把司娆带去A市。”
司娆垂下了眼睑,他不去,她去了A市又有什么用呢?她咬了咬唇,看着和煦照顾司不染的司屃昃,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爸爸,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
咬着排骨的不染停下了动作,眨了眨眼也十分好奇的偏头看着司屃昃,不离不弃则是低下了头,默默吃饭,当没听见。
司屃昃冷笑,“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你应该问你妈妈,而不是问我。”任谁先被人***,之后再硬被塞一个孩子都不会好受。如果不是司娆的心脏适合他的小不染,他根本就不会管她们母女。她的出生他不知道,更加不愿意,怎么会喜欢,加之冯媛一次次用她来为借口找他要钱,要房,要车,他如何能不厌恶。
这些事情曲默是完全知道的,当年司屃昃得了抑郁症,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冯媛用司娆步步紧逼。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司娆愣愣的看着冯媛,冯媛只是低头不语。她眨了眨眼,含着泪,带着委屈,更是带着许多许多的不解,“我吃饱了。”
现在别墅中的管叔管婶,以及本原本心都是司屃昃的心腹,知道冯媛的事情,自然不会多宽待她们。以前老爷子在,希望司娆能够跟他看好的银行行长家儿子联姻,多少照顾着一些,如今老爷子也死了,谁还在乎她。
晚饭之后,司屃昃带着本原与不离不弃去探夜路,不染在跑步机上走了一会儿消食后就回房间洗澡躺在床上玩游戏去了。
冯媛端着一碗汤,回到了房间。司娆坐在床上,双手抱膝,郁郁不乐。“娆娆,你晚上没怎么吃饭,喝点汤吧。”
司娆抬头看着她,眼中哀怨溢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们说她妈妈设计了爸爸,偷偷生下了她,以她为筹码不停向司家要钱。
“当然不是真的。”冯媛下意识否认。
“如果不是,你又是怎么认识爸爸的呢?”司家的孩子,上的一贯都是高级私立学校,而她妈妈只是家庭普通,按理说根本就接触不到司家的少爷。
冯媛脸上闪过一丝难看,随即道,“你别听他们胡说,你爸爸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女孩,不是因为别的。”
司娆看着她,“只是因为这个吗?”
冯媛重重的点头,“当然,司家一向重男轻女,不是只有你这样,你看姑奶奶,不也是一直被轻看。”老爷子还有一个同胞妹妹,因为年轻时私生活太混乱,在上流社会坏了名声,没法联姻。早早嫁去了隔壁市,靠着司氏给的百货公司百分之五的分红过活。冯媛借由司娆搭上司屃昃之后,为了哄司屃昃开心,没少想尽方法结识拉拢司家的人,姑奶奶便是其中之一。
不染通过平板看着监控,扯了扯嘴角,蠢货!
第二天,一向五点起床运动的司屃昃难得陪着不染赖床赖到了十点,十点两人梳洗完下楼吃了些燕窝垫肚子,便开始安排明天离开的事情了。
“不离不弃开一辆H1,管叔开一辆H1,本原本心开乌尼莫克,我开F150。”司屃昃将F市地图铺在大餐桌上,“我带着染染和林云清;本心带着武教授、囡囡;不离不弃带着吴妈夫妻和阿桂;阿姨和沈氏姐妹跟着管叔;本原你带着司娆冯媛。”他抬头看向曲女士,“曲姨,你们怎么安排?”
曲家只有两辆车,一辆加固改装过的悍马,一辆F150。她微微一笑,还未开口,曲幽便道,“我跟着屃昃,我坐本原的车。”曲家五人,两辆车绰绰有余,可是曲幽不想跟他妈或者他姐坐一辆车,他们总是念叨他。
司屃昃点点头,“我们明天八点出发,晚上五点前必须到这个村子。”他指着地图上早就标好的一个红点。村子在F市与G市交界处,村子的大多数年轻人都去了其他城市工作,留在村子里的多是老人小孩。空房子多,他们可以在这里休整一夜。
“去G市?”曲默不解。
“F市有三条高速,两条直接通往E市,一条绕道通往G市,丧尸爆发的那一天,F市一定有很多人想出去,去更为安全的大城市,所以很大可能会堵住高速。我会先绕道去G市,然后再从G市去其他城市或者基地。”G市的人口跟F市差不多,这几天不离不弃在市区虽然也锻炼了,但还不够。他早就计划好了,先去不熟悉人口少的G市多锻炼一下,彻底练好了再去其他人口多的大城市。
“之后呢?”曲女士皱头微皱。
司屃昃勾了勾唇角,“之后的事情到了G市再说吧。”
司不染站在一旁看着曲女士,几天的相处他能够感觉到曲女士似乎并不想跟他们一起走,是曲默、曲幽一定要跟他们共进退,她才妥协。
司屃昃拿出几个卫星电话,每辆车的负责人人手一个,还有一个给了曲默,方便他们在网络断联后进行联系。之后就是分配物资,除了前几天就分配好的食物饮水之外,每辆车还带了两桶40L的油桶,以及分装压缩好的豆饼。豆饼是榨油之后的豆渣压缩而成的,耐放、紧实,作为废料一般都是用来喂猪,可若是在食物短缺、没有食物的困境,却可以成为保命的东西。之后便是武器了,每人身上都暗中戴了两把枪,用背带贴身放着,穿上外套看不出来。一辆车10颗小威力手榴弹、两颗普通手榴弹、一把散弹枪、TAC50狙击步枪以及子弹若干。至于其他的野战刀、越野刀、唐刀之类的冷兵器,也是每人都带了两三把。能够用冷兵器解决他们就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有**。
“对于你们车上的人,都留心些。”司屃昃道。
“知道。”
打包分配物资便用了一个下午,曲幽笑看着不染让他们抢回来的一箱保险套与一向卫生棉条,笑问,“小不染你要的保险套与卫生棉条。”他笑看着不染,眼中满是戏谑,“这些都是你的。”
不染白了他一眼,“我对橡胶过敏。”他走到桌前,拿出一盒保险套,“这是用来当鞋套用的,涉溪的时候用的。这个——”他又拿出卫生棉条,“过滤水用的。”衣服鞋子他们根本带不了多少,最多带一身换洗,衣服还好,如果是鞋子湿了,会特别难受。还有就是水,不可能一直喝矿泉水的,也没那么多。要是被困在野外就连自来水都没有,这样便得想办法过滤水了。
“橡胶过敏?”曲幽的视线扫向不染,“哇,那以后可以多为司家开枝散叶了。”
不染沉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他的鸡儿自从他来这里,就没起来过!用个屁,他现在都不知道是身体发育不好没长大还是以后都是这样了。
第二日一早,不染7:30就被叫起来了,他们简单吃了饭,检查了别墅,关闭了发电机,放下了别墅的安保,然后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驾车驶出了别墅区。

一夜之间,城市停摆,天翻地覆。似乎什么都没变,街道上还是有不少人,只是安静的可怕,低吼与咀嚼声更可怕。
越往市中心走,不染的神色越是严肃,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隔着一层棉T恤背在胸前的胸包。里面是可以维持他性命的针剂以及三支不知道是否对病毒有效的中和剂。这是他保命的东西,也是能够让他微微安心的东西。
“别怕。”撞飞了一个丧尸,司屃昃轻声道。
“嗯。”不染点点头,“你也别怕。”他扯开唇角笑了。怕又如何呢?已经这样了,无论如何都得面对,都要战斗,都需活下去。
高速公路如同他们预料一样堵满了车,从满是血迹的后车窗中,他们看见被困于里面狰狞着长大嘴巴的丧尸,也看到了打开的车门以及散落于地下的残肢。
他们计划走的小路也被车堵满了,于是便临时改道,沿着铁轨走。幸好车子车胎都是加固的,即便是行驶在铺满石子的铁轨之上,也并不颠簸。
铁轨之上停着的的列车上满是丧尸,车窗之上全是挨挨挤挤残破腐烂的脸,他们的嘴长得特别大,用牙齿磕碰着坚固的玻璃窗碰碰作响,手上身上满是干涸的污血与腐肉,指甲划过玻璃声声刺耳。
“染染。”
不染点头,拿着狙击枪便爬到了后座,打开车窗,将枪架了上去。他们沿着铁轨开,一边是密封的火车,一边则是高速。高速路上的丧尸看到了行驶的车子,一一围了上来。
“他们,他们好像变快了。”林云清咽了一口口水,也架起了枪。
“是啊。”不染一枪准确无误的打爆了丧尸的脑仁,“病毒的进化变异比我们想象的要快。”
“救命——救救我们——”
高速路上传来呼救声,仔细一看才发现还有躲在车里的活人。不染勾了勾唇角,十分的好心的帮这个人解决掉围在车旁的两个丧尸。他可没那么好心搭救他们,不够是顺便罢了。
“救命——救命——”
前面的火车车厢突然打开,十几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起跑到他们的车前,挥舞着双手。司屃昃丝毫不减速,直接撞了过去,一个闪避不及时的人重重地撞在了他们的车上,然后弹到地下,被车子一一碾压而过。
也许是他们的呼救声太大了,也许是刚才被撞的人惨叫声太过于凄厉,周围的丧尸全部都围了过来,有追着车跑的,也有晃晃悠悠伸着手向着声音的方向挪的。
无论见过多少次林云清都觉得恶心,他压下胃中的酸涩,与不染一同射击。他的枪法不如不染好,可是他却很努力,即便是射击的后坐力震的他的肩膀疼,他也坚持了下去。小不染那么弱小,每次练枪之后手腕,肩胛都是青紫的。小不染都能坚持,战斗,为什么他不能呢?
“快,回车上,回车上——”
林云清看着从火车上下来的人先是震惊,继而是怨恨,然后便是惊恐,争先恐后又回到了火车上,很快的关上了门。
丧尸被甩在了他们车后,而零散的丧尸动作缓慢不足为惧。不染松了一口气,重新爬回了副驾驶坐。他拿过酒精湿纸巾擦手,然后又用普通湿巾擦了一遍,之后缓慢的给自己起了疹子的手上药膏。他不是没试过戴手套射击,可戴着手套手感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爸爸,前面有个小加油站。”不染看着手机导航,“大概四十公里。”他放下手机拿出平板,开始调这所加油机的资料,“必经之路,恐怕绕不过去。”平板是直接连接着卫星,卫星将图片反馈,一点点放大,他看到加油站周围并没有车拥堵,也没有丧尸,像是被清理过。“好像被人占了。”不染眉头微皱,他们这几辆车太拉风了,恐怕看到的人都会起抢夺的心思,早知道就改一改做旧一点了。
司屃昃看了一眼不染,“我们有武器,不怕。”
不染看着他,摇摇头,“我是不想在人前暴露我们有多少武器。”人什么的,比丧尸可要麻烦多了。
不染拿起车内的对讲机,对后面的几辆车道,“前面有个加油站,我们在加油站休整。”
曲家的车跟在最后,曲幽最终还是没坐上本原的车。“我们车后跟了一辆车。”这辆车是从高速上便跟上来的,悄无声息的,等他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跟了多久了。
不染拿出望远镜,从车窗探出半个身体向后看。那是一辆SUV,从车窗的血迹能够看推测出原车主恐怕已经变成了丧尸,他们将车内的丧尸处理掉,然后霸占了车。在高速上见他们有武器,车又好,便跟了过来。
“不管他们。”不染放下望远镜,眉头不自觉地抽了一下。他感到胸闷,感觉空气如同凝胶,每吸一下都要用力。手微微发抖,他低头看着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握了握拳,从口袋掏出一块糖塞进了口中。
“我们的车太多了,太显眼了,应该分开走。”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将胶着的空气吸入胸腔之中,然后将不停抖的手塞入口袋。他想,如果他没有刷卡,司屃昃没有找到他,他会怎么样,能否在这种末世活下去,要如何活下去。他应该会找一个地方,躲上个三四年,撑上三四年,然后回家的那一天到来,也可能等不到。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不离不弃的车,吴妈夫妻从一上车便有意无意的想要套他们俩的话,想要知道司屃昃的打算,更想要知道司屃昃是否会去A市。
今天早晨他们起来发现网络信号全部断了,昨晚他们联系了女儿,女儿只说外面很危险,让他们想办法尽快到A市基地去。越是末世,他们便越是想要和女儿团聚,不管怎么样,至少一家人在一起。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问,两个人就是一言不发,装作听不见,实在不行才浅浅的应一声,多一句都不肯说。
曲家跟在司家车的后面,曲默与曲女士,助理一辆车,曲晓带着弟弟曲幽。
“司屃昃的目的地是哪里?”曲女士问曲默。
曲默抬手击毙了一个跟着车跑的丧尸,“我也不知道。”他一贯有自己的打算,嘴又紧,他不想说,谁也问不出来。
“去哪儿都不知道还跟着他走。”曲女士眉头微皱,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曲默不以为意,“妈,你认识屃昃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他吗,他一定是有把握才会做。”他收回枪,“现在他又带着小不染,一定是以稳妥为主。”司家有一个司不染,废物一样的司娆与冯媛。他们带着妈妈,他妈身体再好也六十多岁了,不得不谨慎。
囡囡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一直不说话,却很听话。武教授抱着她,心中不可避免的想到要是找不到她爸爸,或者是她爸爸死了该怎么办。
本心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教授,要是她——”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在这种世道,想要护住一个小孩太难了。
武教授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要真是这样,我就带着她。”他看着囡囡,柔声道,“囡囡,跟爷爷回家好不好,爷爷家里有一个哥哥,比你大一两岁,你们可以一起玩,一起学习。”
本心笑了笑,“常听林云清说起你,他说要不是你一直资助他,他可能连中学都上不了,可最后他还是让你失望了。”一门均是医学界重药人物,老教授为心脏外科泰斗,儿子在妇产科享誉盛名,女儿是中医学界的新星。林云清作为他的学生,本该平步青云的,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放弃一切。
“他没让我失望。”武教授脸色有些不好,“这孩子——”他顿了顿,“算了。”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9 19:50

濯司(十)
这是一间乡间的私人小加油站,老板为了赚钱,将加油站装修了成了某石化公司加油站的模样。混乱发生时,他正和表弟开着运油车来加油站卸油,在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他立刻就关了加油机,断了电,在加油站里躲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无数的车开到了这里,然后一部分人变成了丧尸,一部分人顾不得加油跑走了,还有一小部分人留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里,他和表弟“安顿”了这些人,并清理了堵在加油站的弃车,围绕起加油站,只留一个出入口,将这里变成了自己的小基地。他自信,只要他有油,就可以凭借着油换到任何东西。
“表哥,又有车来了。”
一列坚固的豪车从远处驶来,井然有序,一辆接着一辆,车身上做有数字标号。远远的便能够知道,这是一个车队。
“这才几天就有了车队了?”老板拿着从逃亡者那里换来的望远镜,看着越来越近豪车吹了一声口哨,只看车就知道这些人不简单了。即便是他们没有物资,他弄一两辆车下来也是好的。
“快,准备迎客。”
表弟点头走出去,叫了两个借宿在这里的幸存者,一起抬着十分沉重的顶板放到了加油站的入口处。
司屃昃的车放慢,让管叔的车上前,管叔停车,从车上走下与等在门口的老板交涉。
管叔微微回头,对司屃昃颔首,司屃昃拥着不染下车。老板挺着大肚子,笑着迎了上来,“司总你好,我可是一直能在电视报纸上看到你,青年才俊。”他伸出手,“真不愧是精英,这种时候都能弄到这么好的车。”老板眼热的看了一眼他们的车。
司屃昃揽着不染的腰无法伸手,便歉意的一笑,“刚巧幼子玩车,买了几辆罢了。”
对方有些讪讪的收回手,这才注意到脸色苍白的不染,警惕心起,“他怎么了?”被丧尸咬伤,尸变之前便是这样,脸色苍白,站不住,眩晕。来他加油站避难的好几个人都是这样,后来都被他处理掉了。
“他心脏不好,刚才被丧尸吓着了。”
对方还是有些疑虑,不过却让他们进去了加油站里的便利店。货架上空空,显然所有的物品已经被他们收了起来。
“自己顾好自己。”司屃昃微微侧身,低沉而又严肃的对身后的人道。
不离不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从角落找来纸箱,铺在地下直接席地而坐,然后管婶从背包里拿出早晨做好的馒头馅饼分给大家。
司屃昃带着一个保温壶,里面装的是浓稠的米汤。“先喝点米汤,我煮面给你吃。”
不染拿过保温壶,点了点头。他现在有点晕。
武教授过来给不染把脉,林云清在一旁打开卡式炉拿出小砂锅开始熬药。远程射击对持枪的掌控已经精神力的要求很高,加上用的是狙击枪,后坐力比手枪强了不少,一向低血糖低血压的不染应该早就不舒服了,只是强撑着。
一层的便利店大概四十平,空置的货架全部被搬到了一起,堆在角落,地下铺了一张纸纸板,十几个幸存者坐在角落。
“司总,他们是跟你们一起的吗?”加油站老板叼着烟,推开玻璃门,问司屃昃。
司屃昃看了一眼跟在老板后面的三男两女,知道他们就是跟着他们车过来的人。他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客气中带着疏离,“不是。”
加油站老板呵呵一笑,对身后的人道,“我这里不是救助中心,你们要是想进来,得交东西。”
其中一个男人看了一眼司屃昃,低声道,“他们呢?他们给东西了吗?”
老板故意提高了音量,“司总那么大家业,好几辆车停在外面,我还怕他不给我吗?”
司屃昃点点头应和,“自然。”
五个人商量了一下,交了大袋真空玉米棒之后走了进来。他们走到司家旁边找了一个地方席地坐下,其中一个试着跟司屃昃搭话。
“司总你好,我是汽车改装店的员工,我叫赵远。”
司屃昃勾着唇角,“你好。”
赵远又道,“我们都是汽车改装店的,那两辆车就是我们改装的。”他指着门外停着的两辆车,是曲家的车。“当时还奇怪为什么要把地盘太高加固,现在才明白。”他看着司屃昃,“司总,你们是什么时候接到消息的?”一夜之间,天地变色。一夜之间,所有的警察、交警全部都没了。
不染探出头,“你们不上网不看论坛的吗?”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米汤,“半年前就有人说了,不过大多数人不信罢了。”他将最后一杯米汤倒出,送到司屃昃唇边,他挂着一抹笑,含着一抹恶劣,“不过普通人信也没用,既没时间也没钱做准备。”他可以当作玩一样买车改车,因为他有钱,而大多数人即便是相信,能够居安思危,最多也是多囤一些食物,加固一下门窗。
司屃昃就着他的手喝下米汤,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卡式炉上的水开之后,撕开真空包装,将面片连同里面切好的蔬菜一起倒了下去。“你睡一会儿,好了我叫你。”他偏头在不染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而后对赵远道,“要是有消息,我现在应该在A市的幸存基地,而非在这里。”
一个浓缩的高汤放入水中,不一会儿鸡汤香浓却又清爽的味道便出来了。便利店中的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他们已经许久没吃过热食了,每天不是饼干就是面包。
不染眯了二十几分钟,依然眩晕,他先喝了药,然后等了一会儿才开始吃面。
面条装出,管婶才拿过锅,简单冲洗了一下。重新加上水,加上浓缩高汤,煮了一锅汤,每人分了一点。每辆车上都配了一套卡式炉以及便携的小锅,不过是不想太过于张扬,没拿出来罢了。
吃过饭,管婶和阿姨去刷锅洗碗,不染枕在司屃昃腿上休息。加油站的老板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司屃昃闲聊。
“司总,你们要去哪儿?”他问。
司屃昃理所当然道,“A市幸存者基地。”
幸存者基地!?便利店内的人全部都竖起了耳朵。
“断电之前,新闻里有说,A市、B市、C市全部都在第一时间成立了幸存者基地,基地建的很大,有军队驻守,只要是去了,就能受到庇护。”虽然网络是昨天凌晨才断,但是电早就断了,没有电,大多数人的手机、平板便无法充电,自然是看不到幸存者基地的消息。
超市中的人大多数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司屃昃继续道,“丧尸会进化,这几天的丧尸动作已经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快了。所以我们要在丧尸的动作变得更快之前赶到A市基地。”
变快!众人刚才听到幸存者基地后的喜悦在一瞬间消失变为了沉重。
“是,他们的动作变快了。”赵远道,“我们这几天一直被困在高速上,刚开始他们动作很慢,还能够避开,后来不仅动作变快了,力气也变大了。”如果不是他们开枪打死两个围着他们车的丧尸,他们也找不到机会从车中跑出来,寻了一辆车跟着他们跑出来。
油站老板看着司屃昃,“可这条路是去G市的。”
“是啊。”司屃昃点头,手指从不染的头发中穿过,不时挑起一缕卷起又放开。“刚开始的几天大家都想要抓紧去基地,肯定会有大多数人堵在高速或是小路。”他低头笑着以指腹蹭了蹭不染的脸颊,“染染身体差,我怕遇到不必要的麻烦耽误时间,所以特地绕了远路。”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在便利店里的幸存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板则是含着一丝阴沉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不够了,我们恐怕得在这住一晚了。”司屃昃贴着不染的耳朵小声道。路况太差,又加上绕路,天黑之前他们到不了原计划的村子。而晚上走夜路,对于他们来说是十分危险的。
不染点头,这里的汽油很多,他也想借机弄一些。
晚上,便利店的卷帘门从里面拉上,司屃昃大方的让管婶煮了一大锅的火锅。热热的辣辣的香味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拉进了距离,让他们放松了一些警惕。
“你是民警?”司屃昃一边喂蔫蔫的不染吃燕窝粥,一边看着对面的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点头。司屃昃又问,“我从F市出来的,我们社区原本还有人执勤,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全撤离了。”
女警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们是12月28号接到撤离通知的。”在此之前,因为城市中的“疯子”越来越多,他们被强制要求在警局值班。之后又把他们分成了几个班次,驻扎在不同的社区维持秩序。后来她在街上执勤,拦截混乱的人群,维持秩序,突然接到了撤离通知。
“撤离去哪里?”捞起锅中的面条,曲幽问。
“A市基地。”女警捧着碗喝了一口热汤,“上面通知我们,所有在职的警务人员,都要去A市基地报道。”去A市的路上,警局中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伤的同事变成了丧尸,咬死了车中的人。她侥幸逃了出来,跟着高速公路上的幸存者一起来到了这里。他们离开了,她留下了。
“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说要去A市基地。”可是没有车,手机又没有电,无法用导航,光靠两条腿走要怎么走去A市。所以,她留下了。
另一个女人问,“你们明天要走吗?”
曲幽点头,“明天一早就走。”
“去哪儿里?”
曲幽扔了一片干燥蔬菜饼到锅中,“当然是去A市。”
“那……”女人抬头,看着他,“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当然可以。”司屃昃揉了揉不染的头发,道,“不过我们的车满了,你要自己找车,自己开。”
车,高速公路上都是车。可是他们不见得敢取车。继续每辆车中都有丧尸,他们若想要车,得先处理掉车中的丧尸,才可以拿车。而他们,怕那些丧尸。怕他们腐烂残缺恐怖的面容,也怕被他们咬伤一口,抓伤。
晚饭过后,几个女人跟着管婶一起收拾残汤剩羹,洗了锅,擦干净卡式炉,将一切恢复。
司屃昃从车里拿出睡袋,铺在地下。瓷砖的地板一丝丝的冒着寒气,别说睡觉了,就是坐一会儿也觉得潮湿阴冷的难受。
“你女儿多大了?”一个中年女人见不染揉着眼等着司屃昃铺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不染。
“十六。”摞了好几层纸板,又铺了一层防寒防潮板,他才将睡袋铺上。
“女孩子这么大了,再和爸爸这么亲近不好吧。”中年女人看着司屃昃,好心的试探道。
司屃昃摸了摸不染的发顶,笑道,“没关系。”
他先躺到睡袋中,然后不染才钻进去。超大的睡袋紧紧裹着两个人,不染枕着司屃昃的手臂,环着他的腰,闭着眼紧紧贴着司屃昃。
“爸爸。
“嗯。”
“我喜欢你。”
“嗯。”
“你就没一点回应吗?”不染不满。他一贯冷静,不是一个会沉溺在某种事中的人,他会很冷静到残酷的抽身,不让自己沾染一点,也不会让自己受到影响。可是现在,他不想抽身了。本来只是想要体验一下父爱是是什么,现在却开始沉溺在司屃昃对他的宠爱中,这种感觉,既干爽又温暖。
“宝贝儿,我爱你。”
不染满意的蹭了蹭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切重新开始。”
“你要去哪儿?”他问。
回家,我要带你回家。好温暖啊,好舍不得放手啊。“你先说你愿不愿意?”
“愿意。”
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忽忽的风声以及丧尸不时低低的嘶吼声,还有便是他们低低的说话声。即便是两人的两人的声音很低,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也显得十分的清晰。
冯媛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很快便睡着了,司娆缩在睡袋里,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她听着司屃昃和司不染低低的谈话声,听着她爸爸温柔宠爱的声音,握紧了拳头,眼泪如珠帘,一滴推着一滴,一颗滚着一颗滑落。
不染是被一声惨烈的尖叫声吵醒的,他猛然坐起,头止不住的眩晕。等眩晕退散,一顶黑漆漆空洞洞的枪管已经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要干嘛?”他的手撑在旁边,身边的位置已经冷了。
握枪的手发抖,枪口在他的额头上动来动去,不染不舒服的偏了偏头。“我爸爸呢?”眨了眨眼,黑暗中似乎所有人都在,又似乎少了几个。
“妈的,我表弟死了。”老板怒吼。
悉悉索索声传来,不染知道其他人也醒了,可是却无一人说话,他们都缩在角落或是将自己卷成一团,静静的等待着,安静的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仍在睡梦中。
不染眨眨眼,“怎么死的?”
老板见他没有一点孩子该有的惊恐,越加的愤怒了,“他被电死了。”
“哦。”不染笑了,黑暗中的牙齿显得特别的白。“偷我们的车,死了活该。”他们为防有人惦记他们的车,在车体之上装了高压电,另装了一个单独的油箱、太阳能蓄电,电力肯定比不上高压电,但是电死一个人够了。
“你……”
“你什么?”
黑暗中老板的眼睛越瞪越大,喉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砰”的一声倒下。
灯光大亮,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眼睛,“闭眼。”
探照灯的照射下,老板倒在地下,喉咙被割开,血液伴随着他的抽出一股一股的流出,很快,他就在抽搐中没了气息。
司屃昃弯腰捡起地下的枪,扔给旁边的女警。“还给你。”
两个人怎么能控制这么多人呢?这些人还一副惊恐状不敢反抗,要么是天生的奴性,要么就是这两个人有热武器。后来他知道这些人中有一个警察,便肯定了这两人有枪了。
“怕吗?”司屃昃拉起不染,轻轻揽住他。
不染摇头,“他不知道开枪前要先打开保险。”
“血会引来丧尸,本原,处理干净。”司屃昃揽着不染走出门,“我们今晚还是睡在车里吧。”
赵远脸色惨白的看着走出去的司屃昃。他坐在一扇小小的通风口下面,通过透进来的月光,他看着那个男人唇角噙着笑,伸出手,用一把刀割开了老板的喉咙,然后十分镇定的将刀上的血迹擦掉,收回刀鞘,身上没沾一滴血。
不染睡的浑身酸疼,车后座虽然不小,但睡觉也得蜷缩着,只能侧身躺着。爬起来坐好,等着低血糖的眩晕过去。
外面已经忙碌起来了,收拾包裹的收拾包裹,吃早饭的吃早饭。不染穿上鞋,打开车门走出去。
“爸爸。”
“醒啦。”坐在便利店门口煮东西的司屃昃见他醒了笑着道,“鱼肉粥马上好了。”
“我不吃鱼。”他走过去,看着便利店里的幸存者在女警以及赵远的组织下,将加油站的都用桶分装起来;将周围还能开的车也找了出来,加满了油;便利店里原本就有的一些食物饮水也全部都分成了几份。
司屃昃拿过一个小板凳让他坐下,不染低声问,“他们什么意思,要跟我们一起走?”
司屃昃摇头,“不知道,他们要跟着就跟着。”他将粥装出来,“先喝点温水,在保温杯里。”
不染拿着保温杯小口喝水,“人越多越吸引丧尸。”如果可以,他们的几辆车他都想要分开。他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鱼肉粥,“还有,我不吃鱼。”
“我知道,吴妈说了,你卡过一次鱼刺就再也不吃鱼了。”司屃昃将碗放到他手中,“是鱼泥,没有刺的。快吃,吃完我们就要走了。”
吃完早饭,洗干净锅碗,将所有东西都收好,不染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今天我来开车,你睡一会儿。”
“嗯。”
女警从不远处走来,眼眸微闪,带着一丝怯意看着他们,“我们可以跟着你们吗?”
不染看着一眼司屃昃,笑道,“姐姐,你都不问我们去哪儿就要跟着我们了吗?”他调整座椅,发动车子。
“你们不是去A市吗?”她微微一愣。
“姐姐,你看过末日小说吗?”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们或许会去A市吧,但不是现在。
女警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不染继续道,“无论哪一本小说里都写了,不能带着废物。”他的视线扫过站在便利店门口的人,“你瞧瞧这些人,老弱病残,带着就是真的上路了。”他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找死。”若是有能力,又怎么会留在这里,怎么也想办法离开了,而不是坐以待毙。
女警看向副驾驶的司屃昃,他显然不想管,放下了座椅,直接拿下眼镜戴上了眼罩。
“林云清,快上车,要走了。”不染冲着外面喊道,他看着女警,“你要是想跟着就跟着吧,自己管好自己,我们不会帮你们的。”死活与他们无关。
不染开车,林云清端着枪警戒着,他爱干净,即便是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今天也早早起来收拾好了自己。
“我没刷牙也没洗脸,昨晚袜子也没换。”动了动脚趾头,他想起来他好像忘记带牙刷了。
“待会儿刷。”林云清看了他一眼,“洗漱用品我装了不少。”牙刷牙膏刮胡刀什么的。他从车窗往后看,他们的车后跟着长长的车队,眉头皱起。
他跟本原出去过几次,也遇到过几波幸存者,他们或像他们求救,或是求乞他们带上他们,每一次本原都十分冷然的拒绝了。前一两次他不明白,后来他明白了。人越多,丧尸就越多。他们的动作虽然慢,但是嗅觉却很好,能够闻到“人味”,追寻的也是“人味”。一个人独自行动所散发的“人味”小,容易躲藏,却难以生存;一群人行动散发的“人味”大,却可以靠着人多力量大突围并生存下去。一个人的敌人只有丧尸,一群人的敌人还有彼此。人不可能一个人活下去,一群人也可能活不下去。如何选择,便看自己了。
“今天可以直接到G市,到了G市直接甩掉他们。”不染看着前方,直接撞飞一个丧尸。甩掉尾巴,然后他要跟司屃昃聊一下分开走的事情。
林云清专注的看着路两边,随时点射跑来的丧尸,十发里面能命中六七发,对于握枪的新手来说已经很好了。
放在口袋的手机响起,不染单手掏出,直接接听按下免提。
“天啊,老板,终于联系上你了……”
“Gabby?”不染一喜,踩着油门的脚一滑,车子滑了一个S。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忙问,“你怎么能联系上我的?”
“……是肉老板帮的忙……”信号很差,断断续续的,不时传来电流声,“……大师兄带着嫂子回来了……情况很糟,他们把他挖出来的时候已经半丧尸化了……中和剂的效果只有25%……”
中和剂?什么中和剂?林云清一愣,看向不染,意外的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眸。他心中一紧,忙又架起了枪,专注于路两边的丧尸。司屃昃收回视线,微微翻了翻身体,看着不染。
“那要怎么办?”不染皱眉。
“意志力。”信号好了一些,电流声几乎没了,对面的话也不再是断断续续,“羲和做过试验了,只能靠意志力撑过去,中和剂只是辅助作用。”对面似乎叹了一口气,“大师兄现在全靠意志力在撑着不尸变。”
意志力?不染只觉得荒唐,也就说无论怎么研究,都只能稀释体内病毒,要想抗住,只能靠自身的意志力以及身体里的各种细胞?“这种病毒倒底是怎么回事?”他严肃道。
“最开始的病毒只会侵蚀控制大脑,称为I型。之后他们又进行了一次实验,人体实验,病毒就产生了变异,称为II型。他们将不同的人关进一间屋子中,给他们分别注入I、II型病毒以及I、II混合病毒,之后病毒就变异了。潜伏期更长,前期根本就检查不出来,一发病就是死。”
“……嫂子身上也有病毒……他们……做实验……”长久的电流声滋滋响起,许久之后,声音才有重新响起,“……总之你千万要小心……大师兄去救嫂子的时候偷出来一份文件,我待会儿发给你,你找个信得过学医的看看……”
不染猛踩油门,撞过两个丧尸,车子颠簸。电话里又说,“……肉老板说信息可以……对话不……行,只……能一……次……”
“还有什么事?”
“羲和研发出了新药,准备成立一个独立的医药公司研发出售,问我们要不要入股。肉老板那边要占股60%,剩下的我们分。还有仓库那批货,前几天仓库漏水,泡了一大半,最近查的紧,一直没机会出手,是继续放着还是低价兜售了……”
“草,他可真黑。”不染忍不住道,“Gabby,你帮我问一下肉肉,我这边账户上的钱可不可以转去那边。”
“……他在群组里……你自己问……禾厌也在你那里……找他……”
信号断,听着手机中传来的嘟嘟声,不染暗骂。然后就是信息发来一下下的震动声。
不染笑着转头,不意外看到了微微侧躺着,已经醒来的司屃昃。“爸爸,帮我接收一下文件,用平板。”
司屃昃点点头,坐直,拿起了司不染的平板。这个平板是特制的,全部金刚机体,十分的重。“密码?”
“九个零。”
司屃昃拿着平板看文件,遇到不懂的涉及到专业的医学词汇就标出来。全部文件都看完后直接将平板递给林云清,让他翻译。他学了七八年的医,这些词汇应该是认识的吧。
林云清一愣,他没想到他们会给他看。这些文件似乎是涉及到机密,涉及到不染身上的秘密。
“看完复述一下。”不染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林云清,“这些英文看着好烦。”比起曲默,他更信任林云清。若是不信任他,他也不会让他上了他们的车。
司屃昃信任曲默,也信任林云清。在他找回他的染染之后,就把吴妈夫妻,林云清的家事生平调查的一清二楚,他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曲默的医术确实在林云清之上,可是他牵扯到曲女士,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瞒着他。
“生意做的挺大。”司屃昃将左腿放到右腿上,翘着腿翻看着不染的手机。密码与平板一样,也是九个零。
不染呵呵一笑,看向他,笑容中含着骄傲,“那是,你就放心跟我走吧。”
司屃昃眉角含笑,黑压压的眉毛睫毛之下,眼睛像早稻田,碧清一片。“不要看我,看路。”
“哦。”
“肉……老板说可以转,不过他要收取20%的手续费。”肉老板,卖肉的吗?
“草,真黑。”眉头一皱,不染怒从心中来,猛然按下喇叭。
“他们是丧尸,你按再久也不会避开,只会聚集的更多。”寻声而聚。“宝贝儿,谁教你说脏话的。”司屃昃扫了他一眼,目带不悦。
这算是脏话吗?不染轻哼一声,“你个人账户还有多少钱?”企业账户上的钱不能动,那是留给不离不弃的家产。
“大概20亿美金。”司屃昃拿着不染的手机打字,“几个孩子里我最爱你,所以给你10亿,剩下的10亿不离不弃分,公司和我名下的所有土地、房产不离不弃与本原、本心、管叔共同继承。”
林云清完全沉浸在文件中,不时地露出惊讶地表情,而后是眉头紧蹙,一个多小时后才看完了司屃昃标准的那份文件。
“这份文件上说丧尸分为三个类型,I型、II型、III型。I型力气变大,动作慢;II型力气大,动作快,并保有轻微生前思想;III型动作快,有智慧,并能够控制其他丧尸……”I型病毒潜伏期长,被感染了I型病毒的丧尸咬了之后感染的是I型病毒,其他两种亦然。可是若同时被几种病毒咬了,不同的病毒就会形成新的病毒,也就是III型病毒或者是更高一级的,实验室未曾见过的IV型病毒。
“病毒从哪儿来的?”司屃昃问。
“从一种动物寄生虫中提取,经过实验室的培养以及人工干预变异后又混入了寄生在植物上的一种有毒寄生虫。”林云清严肃道,“里面没有记录是从什么动物以及植物身上提取的。”这只是一份残缺的实验文件。
“第一次实验是分批注射在一群狗身上,最先接受注射的狗在某个夜里力气变大,咬断了关着它们的笼子,并开始撕咬其他狗;第二次就开始在人身上做实验了……”林云清沉着脸,眼中满是阴翳,“先是招募的即将退伍军人,后来又招募了一群普通的士兵,二十三个人,只有一人没有变异;第三次实验开始招募普通人,以试药为由招募了三十三人,加上第二次实验未变异的士兵,同时注入了I、II型病毒……这一切都是半年内发生的。”人体试验,是医学界明令禁止的,这间研究所所做的种种与当年的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本部又有什么区别。
司屃昃拿过平板,“云南这间研究所是上面牵头建立的,聚集了医学界、生物界等精英,专门研究秘密项目。”林云清看文件的同时也很细心的将翻译写在了司屃昃标准的单词旁,让他一目了然。“这应该是某个项目负责人各人私自做的,这些业界泰斗不可能允许人体实验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研究所副所长是我在英国留学时的导师。”司屃昃轻叹,手指点在一个名字上,“没想到她竟然被请回来了。”他的导师十分的正值公正,眼里揉不得一丁点的沙子,绝对不会接受人体实验,她若是知道,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导师?”林云清有丝疑惑,研究所的人都是医学,生物,生化界的泰斗,他不是做生意的吗?
司屃昃笑了笑,“我学的专业是生化,读博时又选修了生物学,她是我的生物学导师。”他妈妈告诉他,他不需要去管司家,也不需要管其他的人或事,只要自己开心喜欢就好,所以他违背老爷子让他学经济金融的要求,选了一个自己好奇的专业。后来染染出生,要花很多钱维持性命,老爷子便用染染威胁他,逼迫他继续参与司家的争斗。
司屃昃伸手摸了摸不染的头,“真好。”
“嗯?”
“没什么。”你能活着真好。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19 19:51

濯司(十一)
车开了四个小时,除了中途停了三四分钟下车放水之外一直行驶在小路上。他们看着路边的田地被破坏,不远处的高速上堵了一辆又一辆车,车中血污一片,有丧尸,也有被吃到只剩头的尸体。
十一点半的时候,他们找了一个空旷的丧尸少的玉米地休息顺便吃午饭。来时身后跟着八辆车,现在只剩四辆了。他们均不是胆大之人,被丧尸一扑便乱了阵脚,不敢撞过去,便猛打方向盘,撞了车或者是一瞬的呆愣打滑便被丧尸围了上去。或许丧尸一时打不破车玻璃,但是他们躲在车里又能躲多久了。
简单的吃过午饭,又匆匆上路。管婶出来时做了不少馅饼,现在天冷也不怕坏,直接拿出卡式炉点火在上面烤一烤就能吃了。这种时候,哪里还管得了好吃不好吃,能吃饱就行。
下午林云清开车,司屃昃和不染坐在后座架着枪警戒。子弹毕竟有限,能用车撞过去的他们绝对不会开枪浪费子弹。
“宝贝儿,你的助理Gabby问你仓库里的货怎么处理。”乡村并不像城市一样人多,丧尸也一样。他们一路上走来遇到的丧尸越来越少,似被人清理过,少许的行动也慢,直接撞过去就行。
“什么货?”不染拿着手机玩游戏。自从他可以“联网”后,他完全沉浸在游戏中了。司屃昃在一旁拿着特制的平板帮他看文件,处理一些事情。
“超过500公斤的海洛因。”司屃昃放大照片,简陋的仓库漏雨,一部分已经被雨水泡了。
“低价转了吧。”**这种东西,虽然来钱快,但是他们却很少做,只是在实在缺钱的时候才会在山里种几百亩罂粟,制成鸦片。这批货已经存放好多年了,原本准备卖了,后来忘了。如果不是仓库漏雨,也想不到。
“这么多货怎么运?”司屃昃好奇。与Gabby的沟通中,他多少套出一些东西,知道他们没钱的时候就会种鸦片卖鸦片,还知道他们有一个秘密的军工厂。至于他们是谁,大概就是H区群组里的那些人吧。
“掺点劣质面粉,当残次面粉卖出去。”比起那些什么藏在油箱里,放在水果里,甚至于藏在玉饰承轴中。他们更为简单粗暴,直接混入一批发霉的面粉,以面粉的霉味掩盖白粉的味道,要是不够就在袋子上抹点其他东西,脏兮兮臭烘烘的。警察有警犬,他们也有警犬,他们的警犬更厉害。他们的警犬都闻不出来了,警方的警犬怎么可能闻的出来。
林云清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两父子一眼,贩毒,竟被他们说的好似寻常卖水果一样。
“不怕被扣吗?”
“伪劣产品,最多就是违背了食品安全法,交点罚款就行了。”警局也没那么多的地方给他们放。
司屃昃挑挑眉,“胆子真大。”
不染嘿嘿一笑,“朝中有人好办事。”人性贪婪,在暴利面前,有几个人抵挡的住。能抵挡的住的均是一些精神强硬的,性格正值的人。这种人为政,少不了被人排挤,若非家族背景厉害,根本就没有晋升的机会。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车子很快进入了一个小镇,穿过小镇才是他们要去的村子。还没进入,丧尸便多了起来。他们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射击防备。
“这个小镇的物资基本上都在。”放下望远镜,不染看着还算完整明显没有被破坏过的路边店铺道。
车子都是经过改装的,并没有太大的声音,可是撞击丧尸的声音还是吸引了一批被困在家中或者铺子二楼的人。他们看着一排车队激动的挥舞着手中鲜艳的布条,似乎是想要得到救助。
林云清撞飞一个丧失后道,“听吴桐说,在上面发现控制不住之后就将所有的公职人员都招去A市了。”在想明白严重性之后,上面最快做出了决定,放弃小城市,集中所有的人力物力精力保住主要的大城市。
吴桐就是他们在加油站见到的女警,林云清扫了一眼车上的导航,“司总,前面有个加油站,要停吗?”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网络完全断掉的时候他们能够继续使用导航,他心中疑惑,但是不会问。一来是自己与老师的生命全部都系在司家人身上,二则是心底的一份信任。
“不停。”上个加油站的油他们将所有的油桶都找了出来,装了很多,没有意外已经足够他们跑到A市了。
司屃昃问他,“吴桐还说什么了?”比起他们,吴桐更愿意接近与他们十分亲近却又好说话和善的林云清。
“她说各地的驻军也在第一时间被召去了A市,除了两队去各地接研究科研人员、教授、工程师的人之外,其余全部被聚集到了ABC三市。”
“她怎么知道的?”她只是一个小民警,又被困在加油站好几天,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她说她未婚夫是军队里的人,事情爆发之后她未婚夫告诉她的,并让她尽快赶去A市。后来网络断了,他们就再也没联系了。”
车子很快的在小镇里穿行着,吴桐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咬牙撞翻了一个丧尸,紧紧的跟着司家的车,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甩掉了。他们有枪,他们有军火,他们还有足够的物资。如果被他们甩掉了,如果落单了,她几乎可以肯定她活不下去。
“姑娘,慢一点,我儿子他们的车还没跟上来。”后座的一个中年女人抱着年幼的孩子,不时的回头看去。越看越是焦急,后面的车与他们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
吴桐没有理会她,这一路上她已经听了无数这样的话了,不是抱怨她撞丧尸吓着她的孙子了便是让她等一等在后车的她的儿子。
“等什么等,快,他们转弯了。”坐在副驾驶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不耐道。她跟吴桐想的是一样的,在她们只有一点从便利店搜集来的食物汽油等物的情况下,被司家甩掉,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我儿子他……”女人直接就要伸手抓吴桐,吴桐一个急转弯,直接将她甩到了一边。
“不想和你孙子一起死就闭嘴。”副驾驶的女人直接扔掉碍事的金丝边眼镜。她的近视并不严重,带眼镜也不是为了增加一点威严。她本是企业高管,事件发生时第一时间撤出了F市,怎想同行的同事一路死的死,变丧尸的变丧尸,最终只剩她一个,不得不暂避便利店。
“他们有枪,跟上他们才不会死。”她看着前面从车窗中伸出的黑黝黝的枪管咬牙。
吴桐点点头,不顾身后的怒骂叫喊,将油门踩到了最底。
下午4点,他们终于穿过小镇到了预定的村庄。村庄与照片上的不一样,周围不知何时建起了一座低矮的土墙,以石块和黄泥垒成。
不染爬到前坐,对林云清说,“你和武教授去交涉,带着囡囡。”老人和小孩,最容易降低别人的戒心。
林云清点头,停好车后下车。不染拿起对讲机,“后面的人,将武器全部收好,入村他们可能会搜身搜车,暂时不要与他们产生冲突。”
村子没有门,他们想要进去只能从墙脚的一个洞里爬进去。车停在外面,两三天的奔波加之撞击丧尸,车子已经很脏了,满是泥土与血污。他们从洞里爬进去之后,又因为蹭了一身的土,显得十分的狼狈,倒是不用专门示弱了。
围墙之内,只有十几栋连在一起的低矮房子,两个举着土制猎枪的人守在洞口。
“转过去,我们要搜身。”
司屃昃举着手对本原等人微微点头,一行人搜完身,待他们看吴桐一行人时才发现,四辆车只剩两辆了。吴桐车中的大妈还未下车就尖叫不已,叫嚷着吴桐害死了她的儿子儿媳,质问她为什么不等等他们。
村落的年轻人先是劝说,劝说无用后直接一枪托打晕了她。
“你们从哪儿来?”
“F市。”
“去哪儿?”
“A市幸存者基地。”
他们带着他们去村长家,一路上他们聊了几句,林云清向他们透露了A市幸存者基地的事情,并且告诉他们外面的惨状。这个村子在混乱刚开始时,便利用地理上的优势很快修筑起了一个低矮的围墙。他们见过丧尸,也杀过丧尸,却没有人去过外面。他们都选择安分的呆在村子里,直到不久后混乱停止,上面或者军队前来接管救助他们。
村长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抽着旱烟,见到他们也没动,只是坐在院落中的藤椅上,定定的看着他们。许久,他才开口,“你们来我们村子做什么?”
“我们想借住一晚。”
他们大大小小加起来小二十口人,全部挤在院子中。老村长一杆旱烟抽完,咧了咧嘴,“我们村落不收外人。”他上下打量着他们,“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呆在我们村子,那就可以。”他的视线落在不染身上。
司屃昃眉头微皱,有丝不悦,不着痕迹的将不染挡在了身后。
“我们有食物,有房子,也不用怕丧尸。”漂亮白嫩的女娃子,就是有点小。不过没事,养几年就行。他还有一个小儿子,混乱开始时媳妇儿孩子都变成丧尸了,村中适龄的女子又少,要是他们留下。这个女娃子给他小儿子做媳妇儿倒是不错。白白嫩嫩的又漂亮,生下的孩子一定漂亮。
不染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随着被咬伤抓伤的人越来越多,随着病毒的潜伏期过去,丧尸也会进化。他们穿过小镇时就遇到过一个跑的很快的丧尸,跳跃力也十分的好。直接跳到了最后一辆车上,用拳头砸开了车顶,咬死了车里的人。
“怎么样。”他问管叔。村里要是有了这几个女娃娃,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新的娃娃诞生,只要有孩子,孩子再长大,他们的村落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也许会比混乱前还要好。他不知什么建立基地,他只是想守着这个村落,并能偏安一隅,让部落年轻的人结婚生子,让部落扩大。
“不可能。”司屃昃冷哼。
老村长这时才发现这个年轻人才是这个队伍的负责人,而非他一直以为的那个颇有威严的中年人。“为什么?”他皱着眉看着司屃昃,“我们有田地,后面就是山,山上物资丰富,不愁吃穿。你们在这里安顿下来,不用出去面对危险,过些日子还可以跟我们这里的年轻人结婚,生孩子,平淡生活下去。”
哦——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原来是想要他们留下来跟村落里的人结婚生孩子。
“走吧。”不染拉了拉司屃昃,只觉得好笑。“你们没出去过吗?”丧尸闻着人味而动,在镇子里的人死亡之后,他们就会寻味到这里。那些城墙恐怕连I型丧尸都抵挡不了。
这一会儿,村落里仅剩的人都聚集过来了。大概五十多口,老幼三十多口人,剩下的是十五至三十五的青壮年。村落偏僻,大多数年轻人都外出工作了,这些年轻人,有些是混乱发生时刚好在村子里,有些则是混乱开始时跑回来的。他们大多数都有血缘关系,要想繁衍,只能与村外人结合。他们或是在混乱中死了妻子丈夫孩子,或是一直不曾结婚。如今村子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们也同村长一样,想要让他们留下。他们知道,无论是继续发展村落,还是抵御外面那些恐怖的丧尸,都需要人。
村长见他们要走,终于松了口,“呵呵,我也不是顽固不化。”他扫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小儿子,“阿生,安排他们住下。”
司屃昃当然不会白住,他让管叔将他们带来的一些药品分了一些给村长。乱世中,食物是一方面,最为重要的还是药品。
村长家最大,或许这并不是村长家,而是混乱之后他侵占的家。曲默将一张一家六口的照片倒扣上,面上无一丝异样。
他们被分到了三间土炕的屋子,就在村长家旁边。说是屋子,看起来到更像是仓库,幸好土炕还能用。
也许是为了感谢他们的送药吧,村长竟让村中的女人给他们煮了一锅地瓜粥。一行人收拾好,吃过饭已经过了六点。
“我要跟爸爸睡。”不染不理会要带她去另一个房间的老妇人,紧紧的抱着司屃昃的腰。
老妇人拉着他不放,粗糙的手磨着他细嫩的皮肤,让他十分的难受,直接的甩开了。“我为什么不能跟我爸爸一起睡,为什么一定要到其他房间,你们想做什么?”
“你是女娃娃。”
“女孩子就不能跟爸爸一起睡吗?”
“这……”老妇人看了村长一眼,村长点点头,她便离开了。
小心!司屃昃看了本心一眼,转身进了他们的房间。吴桐见他与本心的眼神,心中防备,转入房间后不似其他人躺在床上睡觉,而是握着枪悄悄蹲在了门口。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份细心、谨慎,救了她一命。
不染和衣躺在司屃昃的身边,耳语道,“这帮傻X想干什么?”
司屃昃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不许说脏话。”
黑暗中不染撇了撇嘴,“你干嘛给他们药?”
“不拿药引诱他们怎么逼着他们动手。”
“嗯?”
“嘘。”司屃昃亲了亲他的额头,“闭眼,睡觉。”
身下的土炕烧的暖暖的,不染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没办法,这具身体太差,每天不睡个十一二个小时,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虽然出来才三天,他也没做什么事,只是开车、射击,但是浑身的酸痛的厉害,有时候还会心脏疼,浑身过敏的红疹就没消过。他不止一次的想,幸好跟司屃昃在一起,不然他可能真的撑不到回家的那一天。
不染睡的很沉,他一向警觉,除非昏厥,不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一觉睡上十几个小时。
“醒了?”司屃昃撩开门帘走进来,“要尿尿吗?”
不染下意识的点头,撑着昏沉沉的脑袋,穿上鞋走去了厕所。厕所就是那种最古老的厕所,一个坑,上面搭了几块木板。
“怎么回事?”从厕所出来,不染看着捆在院子里的人,这时才彻底清醒了过来。“我怎么会睡这么久?”他问司屃昃。
“你太累了,我就让林云清在药里加了点安神的草药。”
“谁说的,我一点都不累。”他这几天也没做什么,更没饿肚子,就是睡的少了一点怎么会累。
司屃昃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他的头。
村子里的人果然是不怀好意的,不染吃完又浓又苦的中药,喝了甜甜的燕窝,吃过早饭之后,已经弄明白昨天夜里发生什么了。他们“好心”给的一锅地瓜粥里加了麻药,他们只要吃了即便不昏睡过去,也会全身麻痹无力,只能任由旁人宰割。幸好他们也算得上是道上的人,什么人什么事都见得多了,一直防备着。倒是跟着来的几个人,呼噜呼噜就把一锅粥分了,吃完就去睡觉去了,除了躲在门后的吴桐,全部被宰了。村民想要偷袭他们,还未进门就被本原和本心控制住了。
“我决定在这里住几天。”
“嗯。”不染点头,“我赞成。”他撩开一个房间的帘子,见里面是被铁索锁住的丧尸,丧尸脚下还有一些腐烂的尸骨,皱了皱眉头,忙退了出来,狠狠关上了门。
“这些应该是他们的亲人。他们把进村的男人杀掉喂这些丧尸,女人留下来传宗接代。”村长哪里是想要偏安一隅,分明就是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从看到他们举着土枪时,他便知道这个村子不简单。
“少爷,这些人要怎么办?”本心走到司屃昃面前问。
不染看着管叔与本原将村落里这些人家藏着的粮食都搬了出来,几百斤的米,还有几百斤的麦子,以及各种豆子、红薯、土豆……
“爸爸,之前让你找的粉呢?带没带?”
司屃昃点点头。不染恶劣的笑了笑,“给他们吃。”
本原不顾村子里人的睚眦欲裂,处理了村子里的丧尸,然后将这些幸存的村民用铁链锁上,关在了一栋房子里。
“人太多了,目标太大,我们分开走吧。”在村落休整了一天,喝了现磨的醇厚豆浆,啃着软糯的烤红薯,不染坐在村子里最好的一栋房子的炕上,晃着脚随意道。
“分开走?”曲女士笑了笑。
“嗯,分开走。”不染咧嘴一笑,“你们曲家自己走就好,我们司家怎么走我们再说。”管叔管婶、本原本心都是司家的人,对司家忠心耿耿,若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可是曲家跟他们关系只不过是地下生意的合作伙伴,曲家两兄弟跟他爸爸关系确实好,可是曲奶奶似乎不太喜欢他爸爸。
见不染直言要与他们分开,并暗示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曲女士不恼反而笑了笑,“我觉得挺好。”
“那就这么定了。”
“定什么?”曲默从外面走进来,笑问。
“分开走。”不染将脚缩回暖呼呼的炕上。他好喜欢这个床啊,只要不停烧着,就一直超级暖。
曲默皱眉,看向曲女士。曲女士并不理会他,只是道,“我们明天就走。”
随后进来的司屃昃闻言点点头,“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屃昃?”
“这里不错啊。”司屃昃笑了笑,“在小山坡上,易守难攻,几间房子靠的近,有围墙,有食物,有井水。染染怕冷,他的心脏受不了,所以我决定在这里过完冬天再离开。”
“司总……”吴妈夫妻对视了一眼,过完冬天,那至少还要一个多月,他们心急女儿,如何愿意等。
司屃昃坐在床边,伸手摸着不染的头发,“你们要走的可以走。”他看向冯媛,“你也是一样。”视线扫过其他人,“所有人要走都可以走。”
来村子求助被村子扣押下来幸存的女人因为这些日子受到的侮辱都不愿意在留在这里,要跟着曲家一同离开,吴妈夫妻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敌不过对女儿的担忧,也决定一起走。除了他们改装好的车,村子里还有一辆皮卡车,一辆小型货车,加上吴桐一行人开来的两辆轿车以及一些汽油。车和油是足够的,但怎么安排成了问题。
“这是?”
“金条。”司屃昃将一个密码箱给曲默,“A市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不过现在还是建设中,你们早些去也能早些占有一席地位。现在这种情况,货币用不了,但金子在乱世也能流通。”
“你真的不走?”曲默拿过密码箱,他和司屃昃三十几年的交情,无须客气。
司屃昃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刚睡着的不染,缓缓摇了摇头,“到了A市帮我找一个人。”
“谁?”
“高鸣。”黑框眼镜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戾,“帮我留意他,等我去。”
曲默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不染,“染染现在没事,你又何必咬着他不放呢?”现在这么乱,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并且A市一向是高鸣的大本营,他的公司、仓库都在A市郊区,刚好在基地建设的范围内。他手中有满仓库的医疗器械,加上他又是学医出生,若再有Habi家族相助,他在A市的地位不会低。
“他害死了我的染染。”手指滑过细嫩的脸蛋,不染哼哼了两声,翻了一个身。
曲默看着他,他自认很了解司屃昃,可是自从他两年前重伤濒死之后他就越来越不懂他了,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曲默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出口的话干涩,“染染没死。”他知道老爷子不喜欢小不染,也知道老爷子买通了高鸣,希望能让小不染不治而亡,可现在小不染毕竟无事,他也设计了老爷子,让老爷子变成了丧尸,又为何还要嚼穿龈血。
司屃昃抬头看着曲默,眸底掠过一抹血红,随即扬起唇角,“染染死了,我的染染两年前就死了。”手指在脸颊上摩擦,缓缓挪到鼻下,感受呼吸间的温热,“他是妈妈送来陪我的。”
曲默心中忧心十分,这两年屃昃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他很怕他的抑郁症反复。
“屃昃,哥。”曲幽掀开厚重的门帘进来,这间卧室一般不关门,用厚重的门帘挡着,既透气,又能挡冷风。“除了吴桐,其他的人都要跟我们一起走。”
司屃昃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张地图,“按这个路线走,能够停下休息的地方我都标准好了。”
曲幽拿过地图,咧嘴一笑,“我们在A市等你。”
司屃昃点点头,曲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曲幽拉走了。他们明天就要离开了,有些事情需要提起商量安排一下。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21 13:14

濯司(十二)
车子被一个跑的很快力大无穷的丧尸追上了,丧尸一拳拳锤开了车顶,将后座的人拉了出去。赵远机灵,见丧尸啃咬同伴,他便找了个一个机会跑了,躲到了一旁的商店的大冰柜中。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惨叫声越来越小,最终消散。
他在冰柜里躲了两天,直到又一个小队走过镇子,他从冰柜里出来,拼命的呼救,然后坐上了他们的车。
他们是五个美术系的学生加两个自媒体博主。混乱开始之前,他们租了一辆房车、一辆越野,在G区采风。他们借住在了一个山涧里,混乱发生时因为山涧农家乐人少,两个博主又想拍视频上传,所以便留下了,直到农家乐的食物吃的差不多了,才冒险出来。
“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去躲一躲。”强壮的青年道,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赵哥,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两个自媒体博主都是女性,即便是断了网也依然拿着手机拍摄。他们外出都会带许多储电器与充电宝,以便随时拍摄随时充电。所以现在她依然能够拿着手机,一边问一边拍摄。
“我,我是跟着车队过来的,他们走了,我们后车的人被困在了这里,然后来了一个跑的又快力气又大的丧尸,他们都被咬死了。”
“车队?你的伙伴吗?”女博主问。
赵元喝着她们给的水,摇摇头,将加油站的事情讲了。
“司总!”一个女美术生惊呼,“司氏的负责人司屃昃!?”她满眼的兴奋。
两个女博主也是如此,眼中是藏不住的兴奋。把手机给收了,她们要省点电,以后要是遇到了,就能采访他了。等以后网络通的时候,她们就把视频放上网,一定会有很多关注与热量。
“我之前在枪场遇到过他,他还带着他的儿子,他好厉害。”美术生兴奋道,不时的回头与赵远说话。“赵哥,司总说没说他们要去哪里?”
赵远再次摇了摇头。
女博主兴奋道,“枪场?”
“就是枪击俱乐部啦。”美术生姓朱,叫柔荑,家中是做速食品生意的,只有她这一个孩子。她有段时间特别喜欢枪械,她父母就想办法找关系给她办了一张枪击俱乐部的会员卡。她每隔半个月就会去F市的枪击俱乐部玩几个小时。
“……司总的儿子也好厉害的,那一次有一个胖子的儿子挑衅司总的儿子,司总笑笑的拍了拍儿子的头,让儿子小心点。”朱柔荑瞪大了眼睛,绘声绘色的讲着,“我以为司总是让他儿子小心,哪里知道他是让对方小心点。”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只是一招,就把对方的手折断了,然后司总笑眯眯的说孩子年幼,下手不知道轻重……哇,超级帅!”
房车里的三个女人兴奋的聊着,不知不觉就穿过了小镇,到了他们想要躲一躲的村子。村子的围墙已经被拆出了一条缝隙,虽然只够一个人侧身通过,但也比爬狗洞好多了。几辆脏兮兮的车停在围墙外,赵远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司家的几辆车。
今天巡视村落的本原见到赵远扯了扯嘴角,显然没想到他能逃过一劫,命挺大的。他侧身让他们进来,至于车,只能停在外面了。
管叔询问了他们一些事情,给了他们一些食物饮水,就去找司屃昃去了。他们在这里住了一周了,他们是这几天来第一批找到这里并求助的人。
村民们养了不少的动物,他们也没客气,这一周已经杀了两头小猪了,要不是怕血腥味引来丧尸,那头老母猪早被他们杀了吃了。
司屃昃一手抓着一只大鹅,一手拿掉头发上的羽毛,不染站在鸡窝外咯咯的笑着。
司屃昃有丝恼怒,“还笑。”
管婶笑着接过大鹅,“少爷,还是炖汤吗?”
司屃昃摇摇头,扶正了抓鹅时歪掉的眼睛,“把鹅架剔下来加燕窝炖碗汤给染染,鸭肉辣炒。”
“我也想吃辣炒鸭肉。”
“不行。”司屃昃揉了揉不染的头,“你会胃痛。”
本原走过来,简单与司屃昃说了一行人的事情,司屃昃点点头,拉着不染回了房间。
村子里的格局完全是仿古的建筑,进门是一个大厅,厅中是一个火塘,火塘的后面是一张正方形的桌子,桌子两边分辨放了一把椅子。左右两边是两间卧室,洗手间与仓库则是在房子的后面。
司屃昃没有多问,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他们从哪儿来,准备到哪儿去,说了住在村里子可以,但是必须要参与村子里的巡视。他们几乎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不离不弃,安排一下他们。”
他们被带去了一栋房子里,房子不脏,却也蒙了一层灰尘。柜子里有褥子也有被子,不过需要他们自己打扫。两个房间,刚好男人住一间,女人住一间。
收拾完后,他们换上柜子里的棉衣,总算觉得暖和了。吴桐教了他们如何烧炕,等他们将炕烧起,还没来得及体验温暖,就听到了外面的惊呼声。出去一看才发现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雪花飘落,不一会儿就蒙上了一层白。
“雪会影响丧尸的速度,但是化雪之后……”进化。大雪冻不死丧尸,反而会让他们体内蛰伏的病毒进化。II型、III型丧尸会越来越多。
“我们后天离开。”下雪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好机会,或许路上会不好走,但丧尸少,他们能够尽快到目的地或者是基地。
林云清与武教授抬眼看了司屃昃一眼,他们就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没准备长时间留在村子,他一直在等,等着下雪,或者是气温骤降。
方桌子上放着一个陶制小炉子,炉子上是一个小陶锅,酒精块在下面缓缓的燃烧着,半开的陶锅里是乳白色的椰奶雪蛤西米羹。
不离不弃与不染三个人围在小陶锅旁边分食雪蛤西米羹,不离不弃觉得这是女人吃的滋补品,吃几口就不吃了,不染乐得他们不吃,一个人吃了大半。
专门为小不染做饭的阿姨从村子里找到了一些腌制的酸菜,她心中虽然着急,却也清楚知道自己要是离开了司家,只怕G区都倒不了。所以即便是万般的焦急,也将焦急的心压在了心底最深处。尽职尽责的为不染做饭。
既然要走,也没必要留着食物了。不染已经快两年没吃过辣了,看到泡椒馋的厉害,闹着要吃酸汤肥牛。司屃昃直接吩咐本原把村子里唯一一口牛给宰了,炖了好几锅的肉。村子里原来的人,他们以及今天来求助的人,都吃的饱饱的。
阿姨一见本原宰牛,心中便是一喜。他们这几天吃的都是鸡鸭鹅这一类,老母猪与牛即便是小少爷闹了好几次也一直养着。现在突然让杀了牛,是不是他们要走了呢?
“阿姨,你去车上拿真空机把这两根牛骨封一下。”这个猜测在本原递给她两根牛腿骨,让她分装时得到了确定。她面上掩饰不住的喜悦,愉快的应了下来。然后用尽浑身的技艺,给小少爷做了一道不是那么辣的酸汤肥牛。
装了酸汤肥牛的锅子直接吊在了房梁上垂下的钩子上,火塘里点上火,锅子里的汤咕噜咕噜的冒着泡。他们这一路并没有饿着,反而因为这几天在村子里养着多多少少胖了一点,可赵远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不是受惊吓就是饿肚子,即便是有食物吃,也都是一些饼干面包之类的,算不是主食。如今看到白白的米饭,一大锅的炖牛肉,眼睛都快直了,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躲在农家乐的人也没有多好,农家乐本身卖的就是返璞归真、野味,所以肉食并不多,米面倒是有,不过他们是一群五谷不分的人,虽然也做过几次饭,但不是夹生就是焦糊,半个多月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很快也狼吞虎咽起来。
不染下午把一陶锅的雪蛤西米羹都吃了,现在根本不太饿,吃了两口就不吃了,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一筷子又一筷子,眼眶一红,眼泪差点溢出。
司屃昃好笑的掐了掐他的脸,“让阿姨给你留了。”不仅留了,还打包了好几份。现在天冷,也不怕坏掉。
吃完饭后,司屃昃将司家的人都聚集起来,说出了要离开的决定。“明天整修车子,重新清点物资,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至于村子里的其他人,与他们有何干系呢?
“一定要走吗?”司娆问。这个村子的房子虽然破旧,但是安全,没有丧尸,还有食物,为什么不能一直住在这里,等这些丧尸消失呢?
司屃昃看都不看她一眼,对于他来说,司娆是他的耻辱,之前处处忍让是因为老爷子,也是因为她的心脏与染染合适。现在武教授明确的告诉他,以染染的身体状态,换心的成功率只能一成。她没了作用,他又为何还要管她呢?“你可以留下。”讨厌,真的很讨厌啊,这两母女真让人厌恶。
司娆咬唇,不再说话。冯媛安慰似的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寄人篱下,需要仰人鼻息,她们只能忍。
晚上,躺在烧的暖呼呼的炕上,不染侧身看着司屃昃,“冯媛做了什么事吗?”
“嗯?”
“我看到了。”不染微微撑起身体,“你对冯媛与司娆不仅仅的厌恶。”还有藏于眼底深深的恨。
“因为冯媛,我妈差点被他打死。”冯媛生下了他的孩子,即便是他不知道,老爷子也认为是他的错。又因为他当时太小,他就把所有的错算到了他妈妈的身上。“她是司娆的母亲,妈妈就允许她每天去照顾司娆。也许是她知道我妈在他心中的‘分量’,她总是挑唆我妈和他的关系,以博得他的喜爱。那几年我妈总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是管婶实在忍不了了,才告诉我的。”她虽然没有住在她们家,却几乎每天都会去照顾司娆。也许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司娆也总是以同样的方式来博得他的欢喜。他妈妈为了他一直跟在他身边已经够惨了,她们还这样对她。看着他妈妈被打,她们似乎很开心很愉悦。
“是我没用。”他转身抱住不染,将脸埋在他的颈项,“如果不是我,她早就可以走了,她不用过这种日子,如果不是我太无能,她也不会抑郁成疾……”
颈项湿润一片,不染躺在床上,任由他压在自己身上。
“她本来可以走的,是我告诉了他……”他妈妈有一个待她一心一意的男朋友,即便是他妈妈成了老爷子的情人,生了孩子,他也不嫌弃,甚至愿意带着他们母子一起走。可是他当时好怕,好怕妈妈会离开爸爸,即便是那个男人对他特别特别的好,即便是那个男人更像一个父亲。所以他告诉了爸爸,他告诉了爸爸他们的计划。“……那天的雨下的特别大,我们被堵在了别墅……后来,他为了控制妈妈,为了不让她离开,他给妈妈注射海洛因……”
不染轻轻的环住他,“没事了,没事了。”他轻轻的拍着他,喉头干涩,“奶奶不会怪你的,她那么爱你,怎么会怪你呢?”
“如果不是我,她不用吃那么多苦遭这么多罪……”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身体和精神遭受一次次的羞辱伤害,不会溃败的这么快,才四十二岁就死了。
抱着他的手缩紧,他喉头干涩,心中更是酸疼不已,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第二天,本原给赵远等人安排了工作,分成了几个小队巡视村子,甚至于把村子里原本的土枪都给了他们。第三天天刚亮,他们就一一坐上了车悄悄的离开了,等赵远他们醒来,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他们怎么走了?我们怎么办?”朱柔荑看着早已冷掉的炕床与房间,焦急了起来。
看着围着几栋房子的围墙,猪圈鸡鸭圈里的猪鸭鸡,看着堆了一个房间的米面杂粮,赵远抬头看了一眼心急的几个女人,暗自做了要继续留在这里的决定。
车里开了空调,不染轻哼一声醒来,缓缓坐正,调整了椅背。“到哪儿了?”
“已经过G市了。”开车的司屃昃笑道,“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不染点点头,他们本来就没准备在G市停留,不过是绕一圈想要看一下G市的情况。
“气温骤降与大雪果然能够限制丧尸行动。”后座的林云清道。他们一路走来,几乎没看到丧尸,便是有,行动也十分的缓慢,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威胁。
“我们去哪里?”不染打着哈欠,拿起了手机。
“直接去A市。”
“嗯。”他打开手机的监控软件,屏幕之后,赵远与一个强壮的青年正在杀村子里的人,那些被他们关起来的人。青年惊骇,不愿意动手。赵远满脸是血的将土枪塞到了他的手中,命令他开枪。“我们在加油站遇到的那个人杀了村民。”
后座的吴桐脸色一白,“赵远?”
不染微微回头,点头。
“意料之中。”第一次见面,他就对他们的车起了占用之心,对他语带威胁,可见这个人的性格。
吴桐缩在一旁,她心中不安,早早就醒了,见他们准备离开,想也没想就跟上了车,幸好他们没有赶她下车。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被司屃昃意味深长的一眼看的胆颤心惊。
大雪很好的限制了丧尸的行动,他们几乎日夜不停的在小道上开着车,等大雪消停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到D市了。D市是一个工业城市,分为三个部分,工业区,住宅区与商业区。与其他工业城市不同,D市的工业区是在市中心。远远就能看到三个巨大的烟囱,烟囱周围是一个个的厂房,厂房的周围是商业区,D市的外围是住宅区。
“爸爸,前面有一个巧克力饼干厂。”不染眼睛亮亮的看着开车的司屃昃。他好喜欢看蜡笔小新,也好喜欢里面的巧克力饼干。D区这间工厂是去年一个食品公司的老板拿了小饼干的独家权后开办的。去年十一月还举办了试吃大会,他还来参加了。原计划今年一月将产品投入市场,谁知道去年十二月丧尸就全面爆发了。
不染看着工厂的资料,“现在厂里一定有很多小饼干。”
“D市是工业城市,D市的幸存者基地一定第一时间就会派人来搜集物资与一些器械都搬回去了。”后座的吴桐小声道。
林云清扒着车窗往外看,“不会,你们看我们自从进入工业中心就没碰到什么丧尸,这些工厂的大门也没有破坏的痕迹,应该还没有人进去过。”这一间间的工厂,几乎全部都是全钢的密码门,自从关门上锁,凭密码或指纹进入。工厂里的工人也好,丧尸也罢,恐怕都被困在了这一座座工厂中。
远远的就看到了绿色的大招牌,招牌上是一只紫红色的恐龙,咧着大大的嘴巴。
“把工厂平面图发给他们。”司屃昃道。
“嗯。”不染滑动着平板,“小饼干厂旁边是一个冻干工厂,我们要不要顺便去看看。”冻干蔬菜,干燥压缩蔬菜饼什么的,他们带出来的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你看着办。”
吴桐低着头,有些怯怯的看了前坐的他们一眼。工厂平面图,他们为什么会有D市工业区工厂的平面图。
林云清扫了一眼吴桐,不明白这两父子的心思。按理说吴桐可以坐到其他车上去,可是他们出来这几天,他一直让吴桐跟着他们,难道是为了监视她吗?
一路斩杀丧尸,看着软弱的林云清也不觉染上了凌厉与血腥,利落的解决掉门口的几只丧尸,甩掉唐刀上的血液与腐肉,而后双手握刀,在门口警戒着。
“这种是密码指纹两重锁是直接连接工厂警报器的,不过因为已经没电了,所以即便是强拆警报也不会响。”本原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一枪便打散了锁。之后用一根撬棍,直接撬开了门。
“小心点。”司屃昃拿手套给不染戴上。
“嗯。”不染低低的应了一声,甩了甩手中的苗刀。
唐刀善破甲,苗刀适劈砍。
林云清对本原微微颔首,本原大力的直接拉开了大门,然后扔了几根银光棒进去。
丧尸见到光亮,一个拥着一个像门口挤来。林云清与不染分别站在两边,不停斩杀,不离不弃则是抓紧将倒下的尸体挪到一旁。
“进。”
几人闪身进入工厂,武教授在留在车里等待与一同进入两个选择里选择了跟他们一起进入。对于没有丝毫战斗力的他而言,留在车里反而更危险。冯媛见武教授带着囡囡进去了,眼珠一转,也拉着司娆跟了进去。
本原拿着荧光棒在墙壁上找着很快,很快就摸到了灯箱,借着微弱的光将开关一一推上,室内大亮。“D市的工厂都有独立的柴油太阳能合并式发电机。”
工厂算不上大,两层楼,制作小饼干的器械全部在二楼,一楼是消毒车间,办公室,休息室。
“仓库在二楼。”不染说完后便提着刀往上走。
“你们在这里等着。”司屃昃对武教授道,“不离不弃,照顾好教授。”说完,也跟了上去。
“少爷,里面有人。”解决完几个在二楼游荡的丧尸,本原贴近仓库,耳聪目明的他听到了仓库里传来的轻微的声音。
“确定是人不是丧尸?”林云清问。
“管他是什么,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不染挪到了旁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有没有问题?”司屃昃问。
不染摇摇头,“没事。”砍了几个丧尸而已,又不是剧烈运动。
仓库打开,里面只有两个丧尸,他们很轻易便斩杀了丧尸。本原心中微微不安,多年来跟着司屃昃枪林弹雨的生活,练就他高于旁人的第六感。他看了一眼司屃昃,只见司屃昃也是皱着眉头,肌肉紧绷着,没有丝毫的放松。“拿东西,拿完快走。”
“好。”本原点头。一整箱一整箱的小饼干,不要白不要,拿去幸存者基地,换成其他东西也是好的。
一箱箱的饼干被搬到车上,不染拆了一箱,拿出一盒满意的吃着。“剩下的留给后面的人吧。”仓库不大,只堆放了大概一百多箱的饼干,他们搬了有二三十箱。
“走吧。”司屃昃扯过一旁的帘子,将刀擦干净,收入了牛皮刀套。
司娆看着藏在饼干箱后的暗门,心砰砰砰的跳着。她看着走在后面的司不染,缓缓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讨厌,真的好讨厌司不染,要是没有他多好。她才不要做他的活体器官储存器,她才不要在他面前显得这么的不堪。凭什么他就能得到爸爸的喜爱,凭什么本原本心也对他那么尊敬,凭什么他可以独占爸爸的爱,凭什么他一个随时可能死的废物能够事事压她一头!如果他死了多好,他死了,就不会显得她这么的不堪,就不会显得她这么的不得宠爱。
司屃昃见不染没有跟上,微微转头,见他走的慢,以为他不舒服,正要伸手拉他,就见司娆猛的打开了一闪暗门。
“小心。”
不染回头,只见两个头皮被扯开,脸皮也被啃了一半的丧尸向他扑来,他来不及反应,狰狞恐怖的脸已经近在眼前,口中散发的腐臭味直接喷到了脸上。
“爸爸!”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染直接一脚踢开了咬着司屃昃肩膀的丧尸,他用了最大的力气,瞳孔猛然放大,抽出刀一刀砍掉了另一个丧尸的头。
“快走。”司屃昃顾不得流着血的肩膀和手臂,拉着不染就往楼下跑。
“怎么了?”武教授见他们跑下来,焦急问。
“没事。”不染冷硬道,冰冷而又阴狠的眼神看向司娆。
“你,你被咬了。”吴桐一眼就看到了司屃昃已经被血染红的肩膀和手臂。丧尸的咬合力惊人,只是一口,已经撕破几层衣服,撕扯下一层皮肉。
不染深吸一口气,“我说了没事。”他看向本原,本原已经同林云清一起将丧尸关在了仓库。他看着吴桐,“你可以走了。”
“什,什么?”吴桐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回避开他的眼神。
“我们要处理一些家事。”又看向武教授,“教授,你带囡囡回车上。”
武教授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林云清已经第一时间从车里拿出了医药箱,正在一旁给司屃昃处理伤口。不过短短几分钟,被咬的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黑。
“哥,帮我找把锯来。”不染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司屃昃,对不离不弃道。
不离不弃愣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哦。”
清水浇在伤口上,清洗干净后才发现边缘处已经开始微微腐烂。林云清心中越发不安,病毒太霸道了,这才几分钟,便已经开始侵入他的身体。“司总,我要将腐肉割掉,你忍一下。”他轻声道。从医药箱中拿出了一次性的手术刀。手下的皮肤滚烫,他暗叫不好,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染染乖,跟本原走,我没事。”锋利的刀片划过皮肉的疼痛让他倒抽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皱起。
不染看着他,“你才要乖。”他走过去,蹲下抱住司屃昃,“交给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我们走吧。”司娆咽了一口口水,转身就要离开。
“本心!”司屃昃低喝,本心立刻堵住了出去的大门。
“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不染紧紧的抱着他,心脏一阵阵的抽疼,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悲伤从身体里一丝丝的溢出,然后越来越浓,浓的好像要将自己淹没,浓的好想就这样被它淹没。
“你干嘛。”司娆尖叫一声,瞪着本心。
此时冯媛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心中越发不安。也忙道,“让开,你凭什么拦着我女儿,她是**,你的主子,你怎么做事的。”
“本原,把她捆起来。”司娆的尖声变为一股怒气直直插入他的心口,他跪在地下,与司屃昃平视,“交给我好不好。”
司屃昃看着他,良久笑了笑,点了头。
管叔管婶以及本原本心是直接听令于司屃昃的,见他点头,本原利落的从包中拿出绳子,将司绕绑了起来。
不染捧着司屃昃的脸,亲了亲他的眼睛,认真道,“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要你一直这么照顾我,宠着我,你好温暖,好舒服,所以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林云清一边缝针一边眉头一挑,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不染站起身,平静的看着本原,“把她的手绑在架子上。”
“司不染,你疯啦,你要干嘛——”司娆嘶吼尖叫着,却又很快没了声音,只能发出呜呜哀嚎。她的嘴被一条毛巾死死的捆住了,只能发出呜咽声。
“司屃昃,司娆是你的女儿,你就这么看着你儿子欺负她吗?”不安越来越大,冯媛看着手腕都被勒红了的女儿,越发的焦急。
冷冷的视线看向冯媛,不染轻哼一声,直接拿出了枪。冯媛还未反应过来,一颗子弹便没入了她的喉咙,从脖颈后射出,嵌入了全钢的门中。“好了,终于安静了。”
冯媛倒地,喉咙处的血洞汩汩的冒着血,她一下下的抽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司不染。
“呜——呜——”眼泪不停的留下,司娆挣扎的越来越厉害。
“锯呢?”不染伸出手。
不离不弃一愣,随即不离很快的将找到的锯放到了他手中。满室寂静,只有砰砰砰的心跳声、血从喉咙流出的咕噜声以及司娆悲伤的呜咽。
“她是哪只手开的门。”不染站在司娆面前,笑了。他微微偏头,问本原。
“我没看见。”
视线一一扫过去了二楼的人,他们也一一的摇头。不染的笑容越发的大了,平静的吐出阴狠残忍的话语,“既然都没看见,那就两只手都锯掉吧。”
呜咽声从悲伤转为惊恐,可无论她怎么呜咽哀嚎,怎么挣扎,锋利的锯条还是划开了皮肤,锋利的锯条缓缓的在同一处拉过来推过去,每一下都带着难忍的剧痛。
为什么我还清醒着,为什么。司娆翻着白眼,嘴中的毛巾已经被牙齿嘴角的伤口染红。她一下下的抽搐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尿了一地。手臂猛然一抖,她机械的低头,看着垂下的手臂,手腕以下,已经什么都没了。
“她要昏过去了。”不染用手擦了一下喷溅到脸上的血肉,平静的对本原道。
本原暗自咽了一下口水,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染染,累了吗?休息一会儿吧。”司屃昃知道自己在发烧,他感觉浑身都很烫,特别是眼睛,烫的发疼,看什么都是血红一片,他看着不染,看着他沉静表情下的汹涌,看着他笑容下的阴戾。这才是他的孩子啊,这才是司家的孩子啊。如果老爷子还在,一定会很开心吧,他生了一个这个厉害的孩子。不,他不会开心,他只会很愤怒,愤怒自己看走了眼,只觉得染染是个残次品,不配为司家人。想着老爷子的愤怒,他忍不住的笑了。
林云清看着这两父子,他几乎可以肯定,司屃昃的精神也有问题。凡是正常人,又有谁会像他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残忍的凌虐自己的女儿,而笑出声的呢?
本原没动,倒是管叔,开门从车里拿进来一包盐,撕开后全部洒到了司娆被锯掉了手腕的断口上。
听着司娆喉头发出来痛苦的声音,他笑得越发的开心了。“我累了,你来。”不染将锯子递给本原,坐到司屃昃身边。
林云清看着他,诺诺道,“你……”他想起给小不染做手术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说,小不染精神不太好,你们不要刺激他,不然他做出什么事后果自负。当时只认为对方是在说笑,并未在意,现在看来,竟是真的。他咽了一口口水,听着司娆越来越弱的哀嚎,除了心底生出的对他的害怕,竟没有其他的情绪。这才多久,自己竟然已经适应了杀戮。
不染拧开一瓶水,一口气喝了一半,“司家的人,谁精神没有问题。”从小就看着血腥杀戮,稍微大一点便被逼着杀人,甚至于要与自己的亲兄弟自相残杀,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精神怎么可能没问题。他算是好的,他知道自己做什么,只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罢了。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十七八岁就死了,被他爸亲手杀死的,因为他承受不住,精神分裂了,分裂出了好几种人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爸就把他们兄弟几个叫来,当着他们的面将他杀了,并且告诉他们,谁要是像他一样无能,也是同样的下场。
侧过身体,拉开外套的拉链,从胸前的包里掏出一根针剂,借着身体的阻拦折断密封的盖子,直接注入司屃昃的颈动脉。
冯媛侧身躺在地下,看着她唯一的女儿一次次晕厥,又一次次被弄醒,活生生锯掉了她的两只手,任由她痛苦的哀嚎,因为疼痛磕断了牙齿,眼球充血、上翻、白眼球突出,比丧尸还要恐怖。
“好了,我们走吧。”不染站起来,扶着司屃昃,“林云清,你上武教授的车。”
林云清愣了一下道,“你们呢?”
“去A市等我们。”扶着高烧的司屃昃上车,给他扣好安全带,不染转身回了工厂,一枪打落了仓库的门锁,然后转身上车,倒转车头,与本原他们向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他们离开后,工厂一楼的的办公室从里面打开,一个人战战兢兢的从里面出来,匆忙的跑出了工厂。
没了手失血过多的司娆听着身后丧尸拥挤着下楼的声音一下下的往前爬,求生的欲望让她翻着白眼一下下的向着大门伸着没了手腕的手,可还没往前爬几下,身后的丧尸就扑到了她的身上……
冯媛抽搐着看着女儿的脖子被咬断,舌头吐了出来,长长的拖在地下,然后肚子被剖开了,肠子、心肺全部被拉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司娆。冯媛抽搐的越来越厉害了,司屃昃,司屃昃,为什么你要这么害你的女儿,为什么你要害我唯一的女儿!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21 13:16

濯司(十三)
目前全国各地目前有六个幸存者基地,最大的便是A市B市C市,他们均是在混乱发生的第一时间便建立了起来,他们直接在教区圈地,建围墙,第一时间派人去搜集物资,制定新的规则,并接收幸存者,不过半个月,便恢复了秩序。
A市B市的幸存者基地入基地交一半的物资,想要办理基地的身份证件还需要交一定的物资;B市入基地便可办理身份证件与入住证明,强制要求参加基地的建设或者是搜寻物资,按月积累,一个月必须做够固定的时间,否则会被赶出基地;C市则因为是由几大私人势力控制,十分的霸道,进C市必须将所有的东西都上交,一切要重新分配,强制性组队,搜寻物资,建设基地,只给予基本的饮食。
C市的地位位置很好,想要去A市B市必须过C市,否则需要绕一大圈,先不说安全问题,就是汽油也是不够的。所以大多数人会接受咬牙接受C市的霸王条款,过C市上交所有物资,车子一半的油,或者就直接留在了C市。
曲家运气好,过C市的时候刚好大家忍受不了压榨闹了一场“起义”,他们便趁乱过了C市,顺利到达了A市。可是司家人过C市的时候C市已经稳定了下来,他们肯定不愿意将自己的物资、车留下,便决定绕路而行。
他们将做饭阿姨送到了C市幸存者基地的门口,让她去找自己的家人,哪知阿姨为了尽快找到家人,也为了在C市能有一个好的生活,转身便将他们卖了,告知负责人之人他们有很好的车,还带着很多汽油以及其他物资。
“管叔,后面有车追我们。”不离开车,不弃拿着车内无线电对前面的管叔道。
“哪里的车?”
不弃回头拿着望远镜看,“应该是C市的,他们有枪。”话音刚落,一颗子弹便落到了他们车胎后,险险擦过车胎,没入了地下。
“前面的车停下,我们是幸存者基地的。”后方的车车窗打开,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拿着一个大大的喇叭含着话。
“怎么办?”不弃看着只比他大了几分钟的哥哥。
不离咬了咬唇,看了一眼导航,“前面就是桥,过了桥就炸了他们。”司家人血液里的凶残,因为爸爸被丧尸咬,弟弟当着他的面残忍锯断了姐姐的两只手而激发。车子也好,物资也罢,都是他们爸爸准备的,绝对绝对不会给别人抢去。
“嗯。”他应声,然后用无线电对前面几辆车说了他们的计划。
“妈,他们真的有枪?”后面的车中,年轻的男人问阿姨。他运气好,混乱刚开始时就巴上了基地其中一股势力的老大,现在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小队队长的职位。他妈能够找回来是他没想到的,他妈能够干干净净甚至于一点都没见憔悴的回来更是他想也想不到的。他心知单靠他妈绝对不会这么好过,便不停的追问,这才问出了司家不仅有好几辆豪车,还带着很多的物资与军火。他连忙上报,既是为了立功,也是因为他心知单靠着自己吞不下。
阿姨点头,其实她知道的并不多,她的职责只是做饭,司家有什么事都是避着他们这些人的。更何况任何事都是司总和小少爷决定,很多时候都是出发才知道要去哪里。“确定,但是有多少不知道。”她也是看着儿子瘦了一圈心疼,才在儿子的蛊惑下说出了司家物资丰富有枪的事情,就是为了让儿子立功。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除了枪还有手榴弹。
“快,快,他们快过桥了。”男人催促道,过了桥就是B市的地盘了,他们便做不了主了。
“儿子,你看他们拿的是什么?”阿姨眼尖,瞧见不弃摇下了车窗,向着他们扔了两个什么东西。
“什么?”男人看向地下,微楞,然后猛然大喊,“是手榴弹,快掉头——”
砰!
如烟火绽放,不弃觉得这声音很像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考试考了全科满分,爸爸带着他们去迪士尼玩,夜晚迪士尼所放的烟火。砰!砰!砰!的声音,然后就是各种绚丽的色彩绽放。

这间小院是他们昨天找到的,就在D市的边缘,一排的中式联排别墅。这一家防卫做的最好,围墙是加固的红砖砌成的,很高,大门时里面两层,一层全钢,一层刚网。院子门也够大,可以将车开进去。
回到这栋小院的时候司屃昃已经因为高热陷入了昏迷。不染费力的将他拖进了客厅,再也没有力气了。他坐在地下喘息,吃了好几块糖才恢复了一点。他平复了一下心跳,上楼找出了这栋房子主人珍藏的皮草大衣拆开,铺在客厅的地下,将司屃昃滚到上面,然后脱掉他的外套、毛衣、外裤、鞋子,拿来被子给他盖上。
院中有井,大概是院子里的主人想要过遗世的生活吧,竟然在院子里打了一口井,他费力的打了一桶水上来,十分的清澈。从车上拿下小型发电机,接上电之后用房子里的电磁炉将水烧开,给司屃昃擦了身体,重新清理了伤口。伤口的边缘依然发黑腐烂,但是已经不再向外蔓延了。
连续五六天,司屃昃都高烧不止,不染除了去附近的房子探索了一下,找了一些速食,其余时间都是陪在司屃昃身边,给他一遍遍的物理降温,查看他的伤口,灌水,挤尿,**。
到了第八天,雪化了,大多数丧尸的速度都变快了。之前只是一小部分丧尸能够跑,现在则是所有丧尸都能跑了。他出去了一次,被追的狼狈,便再也没出去过。为了减少人气散发出去,他用保鲜膜和胶带将门窗的缝隙都贴了起来,只留了一个房顶的天窗。
司屃昃一直都在昏迷,一会儿梦到他妈妈,一会儿梦到老爷子,一会儿又梦到他被高鸣推进丧尸群,梦到他的染染死了……从小开始他就没有朋友,也没有玩伴。不对,刚上小学时曾经有过。后来都被他父亲给赶走了,他父亲说你无须跟这些人做朋友,他们对于你对于司家都是无用的。他们的父母找他妈妈,哭着求他妈妈让他不要再找他们玩了,便是同班也要当作不认识。后来他转入了私立学校,学校中的人非富即贵,他父亲便开始逼着他与他们交朋友,拉关系。他妈妈说你想和谁做朋友就和谁做朋友,不要管你爸爸怎么说。他父亲说,司家不养无用的人,你想要我继续养你们母子,就像我证明你有用。于是,他结识了曲默。哪怕他只想一个人呆着,哪怕他一点也不想交什么朋友,一点也不想参加学校的活动。
“爸爸,爸爸。”不染见他抽搐,伸手摸他的额头,滚烫。他忙从地下爬起来,拿过一旁的酒精给他擦身体,物理降温。然后又从外面拿了一袋冻好的冰,用毛巾裹起来,放在他的头下。“做噩梦了吗?”他见他眼泪流下,昏迷中也带着惊恐,重新在他旁边躺下,抱着他,“没事了,只要你快点醒来就没事。”
噩梦,不染也做过。做过无数次,无一不是同司家有关。逼着他杀人的父亲,血流满地浸染鞋底的鲜红,还有对父亲发自心底的寒冷与恐惧。他的运气比他好,妈死的早,有个性格强硬的小姨,又有一群能够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有他们,他们同他一起对抗面对所有事,所以即便是他受尽了司家的“折磨”,也能够保持着一丝清醒与人性。
司屃昃梦到一栋房子,那是他和妈妈的家。他喊着妈妈却无人应答,有的只是弄得散不去的血腥气。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带着不安。别墅里满是断肢残肉,脚下的血液黏稠,每一步每一下似乎都带着刺啦刺啦的黏贴声……他倒在血泊中,浓厚血腥的血液好像长了手一样,紧紧的拉着他,他的半个身体已经全完侵入了血液中,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爸爸,爸爸,你怎么还不醒,你快点醒来吧。”
他感到温柔的触摸,轻轻的呼唤声,以及喷在脖子上的热气。
“染,染染……”司屃昃猛然睁开眼,突然的光亮让他十分的不适应,眼睛刺痛,忙抬起手臂放在眼上遮挡。
“爸爸!”在外面借着井水洗衣服的不染晒好衣服进来就看见司屃昃已经坐了起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屃昃抬头,看着还带着寒气的不染,笑了。

雪化之前,管叔带着他们按着司屃昃的吩咐到了A市。车子与物资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下仓库中。这个仓库是司屃昃早早就租下来的,重新做了加固与安保,仓库的位置只有不离不弃两人知道。
他们几人挤在两辆车上,带着他们很少吃的豆饼、几箱压缩饼干驶向了A市幸存者基地。
车停在门口,等着身体检查以及物资的清点。进基地交一半物资,办理身份证明还要交物资,一通物资交下来,除了他们的车以及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交出的枪之外,车上的食物、汽油几乎全部拿走了。
武教授属于科研人员,自然受到更多的重视,只是报了姓名,便被人带去了专门的帐子里检查,而非像他们一样,在不安全的室外站着,等着抽血化验。
“这,这是我的学生。”武教授拉着林云清。
林云清一愣,其实他心中也不知该怎么办,要是司不染还在,他还能光明正大的赖着司家,可是不染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也不知道管叔他们有什么打算,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老师,我……”他虽然到了A市基地,但是他却从未想过要靠着老师,毕竟当年……如果可能,他想要去E市定居。不染说过,E市有现成的基地,有高大坚固的围墙,有护城河,更为平等。
“别废话。”武教授低声叱喝。
“教授。”本心客气道,“小少爷说了,让我们好好照顾林医生,过段时间小少爷他们回来,还得指望着林医生照顾他呢,您这把他带走了,我们怎么办?”她不得不佩服少爷和小少爷的远见,他们将路上可能遇到的情况都做了预设,并由此规划了好几条路线以及方案。也正是因为有计划,他们现在才能够没遇到什么事情顺利到了A市。
“教授,我先跟他们,待会儿安顿下来再找你。”比起跟着教授,他更愿意跟着司家。说罢,便跟着本心去不远处排队去了。
“等一下。”林云清皱眉看着一个护士拿着针刺破前面一个人的手指,将血液滴在试纸上后直接用一块纱布擦了擦就要给下一个人用,忙阻止。“不换一个吗?要是前面的人有传染病,我们岂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不耐烦的打断,“要检查就检查,不检查就快点滚,现在什么世道,哪有那么多一次性的一人换一个。”
林云清还要说些什么,在他身后的本心拍了拍他,笑着同他换了一个位置,“这位大姐,你看我们自己拿东西刺手指取血行不行。”说罢,将手腕上一根黄金绞红线,十分精致的手链拿了下来。手链自手腕上滑下,就像是脱落一样,掉在了桌子上。
护士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表格一晃,便压在了手链上,“填一下信息。”
他们每人身上都带了一些常备药品,本心拆开了一包一次小的缝针,用弯钩的尖端戳破了手指,将指尖血滴入了试纸上。她用完后,将针擦了擦递给了林云清,“大姐,我们都是一起的,我一起给他们填了行吗?”
护士看了一眼本心,又点了点头。
他们虽然带着不少一次性针采血针,但总归不好外露,便几个人用了一根针,测试血液里是否含有病毒。他们怎么说也是知根知底,都没病,也不怕交叉感染什么的。
本心填完表格,连同表格与手链,一起递给了护士。
这种血液检测试纸是科研所最近刚研发出来的,说是含有病毒的人的血液里含有一种特殊的物质,沾了试纸就会变色。本原带着不离不弃去开车,顺便登基车辆信息。登基的时候他们才知道,A市幸存者基地虽然不像C市一样明抢,但是有一条战时征收的附加条件。基地遇到危险时,上面的人有权征收他们的车、食物、一切物资甚至人。
他们刚过了监测点进到城内,还没来得及看清城内的情况,就有几个人迎了上来,林云清打量了一下他们,带着丝憔悴,但是气色却比刚刚在城外遇到的一群人好的多。
“几位爷,刚来的吗?需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吗,只要一包饼干。”本原与管叔对视一眼,点点头。
本心从车里拿出一包压缩饼干扔了过去,来人便一边跟着他们的车子一边道,“咱们这里分为三个区,贫民区,普通住宅区以及高档社区。”
本心面上挂着笑,“我们想要找个住的地方,该怎么做呢?”
“去房地产中心。”男人在前面引路。他很有眼色,从他们在城外排队检测就已经注意他们了,开着难得的好车,又是带着老人又是带着孩子的,竟然没有一丝的狼狈。他有心巴结,自然不会多话。
房地产中心和售楼钟心差不多,有模型,有专门的讲解“销售”人员,也有好几个办手续的柜台。
贫民区在基地的外围,就是一些简易木板搭的棚子,棚子下是帐篷,围着公用洗手间圈的地方,无水无电;平民区就是普通的小区,本心大概了解了一下,均是一些老旧的小区楼,房龄怎么也有六七十年了,水电限量;余下的就是高档社区了。高档社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别墅区,另一部分就是各种高层。也真是巧,这块地从中心开始改建,先建了别墅区与高层,正准备向外圈发展,病毒爆发了,末世来了。
这里的房子不卖,只租,用食物、药品、生活必需品或者是黄金来租。
管叔看上一栋别墅,三层楼,跟他们在F市的房子差不多,房间多,洗手间也多,足够他们住的很舒服了。“这套别墅怎么租?”
销售人员一愣,随即咧开了嘴巴,笑得十分灿烂,“你们要用什么租?食物?药品?”
“黄金。”药品他们有很多,但是轻易不会动。
“一斤黄金一个月。”
“一斤黄金一个月?”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本心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黄金一克均价500。一斤黄金500克,就是250000万一个月,还不包括期间的用水用电。
管叔点了点头,“行,给我们办手续吧,先租三个月。”按照他们的约定,三个月后,若是少爷和小少爷没来,他们便离开A市去E市基地定居。想到少爷,管叔的心里沉了沉,却没有表现出来。
不一会儿,A市幸存者基地的高层便知道了今日来了几个十分大方的幸存者,不仅开着改装过的豪车,带着枪、手榴弹,还带着一箱的金砖,一出手就是三条金砖,租下了一栋别墅。
曲默接到消息之后一想便知道是他们,忙找了过来。
“管叔。”
管叔对他微笑点头,手下一点不停的将发电机等东西搬进了别墅。
曲默四下看了一圈,“屃昃和染染呢?”
此言一出,别墅里的人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诡异的沉默着,不一会儿,不离不弃便红了眼眶。
曲默心中不安,挂着有些僵硬的笑又问了一遍,“不离不弃,你们爸爸呢?”
“爸爸,爸爸被咬了……”
武教授这一路也是真的累了,虽然吃穿没有缺过,但是一路上见他们杀丧尸,见他们一次次冲出丧尸群,还要不时防着其他幸存者,精神早就已经不堪重负了。见到儿子女儿后,只来得及交代了一个囡囡的来历以及找到了林云清,这一路就是跟着他才能回到A市之后便睡着了。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人刚醒,科研院那边便派人来请了,来不及多说,只是让他们去找林云清,这是他的学生。
科研院在别墅区中心,被层层包围保护着。武教授去了才知道各个行业的顶尖学者研究者全部被聚集到了这里,为得就是解开病毒之谜,并制作出疫苗。
匆匆吃了一个面包,喝了几口水,他就坐到了大会议室中。不一会儿林云清就到了,作为武教授的学生,又是武教授指定的人,他被安排在了武教授的身边。他大概看了一眼会议室中的人,有些他认识,是医学界一些泰斗级别的人物以及他们的学生。
如果不是林云清看过机密的文件,他也许也会像他们一样被台上一些数据以及高深慷慨的话糊弄过去。什么传染病,什么病毒来源于南极冰层,什么气候变化导致冰层断裂融化病毒传出。这分明就是人祸!
林云清四年前手掌神经受损,再也握不了手术刀,做不了精细的心脏手术后,他就躲到了F市,这四年跟在司不染身边,除了照顾他就是看书,研究中医药,性子渐渐沉静了下来。后来不染回家,他也跟着一起回去,见识到了司家人做事的周全,以及商场博弈的诡谲,也不似以前那么蠢笨了。更何况他这半年多一直跟着本心学泰拳,混乱发生后又斩杀丧尸,这一路死在他手上丧尸没有三四百也有一两百了,无形中多了一股凌厉。他看着进会议室时发给他的文件,手指一下下在桌面上点着。
“你有问题?”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不大,在一众无人说话的会议室却极其的突出。林云清抬头,微微一笑,“是。”
对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云清站起,朗声道,“我是从F市来的,在F市的时候我们救了两个女人,她们说了一件事……”他将论坛上的狗咬人事件以及他们去云南旅游时捡到狗的事情说了。他扫视了一圈众人,不意外的见到有几个人变了脸色,便继续道,“司总公司有个员工刚好被这只狗咬过,据他所说,伤口被咬之后便发黑腐烂,一直不见愈合,而且向着外扩散,做遍了检查也没查出异常。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四五个月,然后有一天他在上班的时候突然发疯了,力气变大,撕咬同事……”
“所以,我认为病毒并非远古的某种病毒,而是人为所造成的某种病毒泄露。至于那条狗,很可能是一条实验犬……”林云清看着会议室中一人一个脸色,继续温和笑道,“找不到病毒的源头,便遏制不了病毒,制造不出疫苗,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快下定论的好。”
这些资料都是不染一点点收集来的,走的时候他将这份文件塞给了他,只说他可能用得上。存储卡被拿走,里面有关于狗咬人,人发疯的论坛截图简报,论坛下的评论以及网友的猜测很快便被印成了一份份资料,一一送到了大家手中。其中有一条评论引起了他们所有的注意,有的惊愕,有的惊恐,还有的害怕。
这条狗就是从云南研究所出来的,当时研究所要一批狗做实验,这批狗还是我给他们找来的。我去送狗的时候,还听到他们说什么要研发一种药,用来控制上面的几个将军和他们的军队。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23 11:05

濯司(十四)
天冷,丧尸进化,加上司屃昃的伤口还没好,他们干脆就在这个小院子里住了下来。
司不染的老姘头木子禾厌也到了这个地方,两人前几天才联系上,所以这几天他除了睡觉就是抱着手机跟老姘头叙旧。吃喝不缺,丧尸进不来,又暖和,加上这具身体是真的差,他便彻底懒下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虽然他们身上带着卫星电话,但是卫星电话也不是一直都有用的,时灵时不灵,有时候好几天才能收到信号。“爸爸,禾厌去了云南研究所,找到了不少好东西,我们得想办法发给林云清。”
“禾厌是谁?”他问。这几天染染总是说着这个人,言语中满是依恋以及赞扬。
不染侧躺在客厅的几层貂皮大衣上,眼中满是柔光,“你前儿媳妇。”之前听到Gabby说禾厌也在是惊喜,现在跟他联系上又知道他平安无事便是心安了。
“哦。”司屃昃不动声色在他身边坐下,随口问道,“为什么分手?”
不染想了想,“性生活不和谐?”大概吧。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忙,平日里工作、训练、做任务,累到人生最大的原始欲望食欲都没有,更何况是性欲。也说不上分手,不过就是自然而然的将定位从情侣上重新转到朋友上。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换了一个陌生的身体,还能找到朋友,怎么能不让人开心呢?更让人开心的是让他知道了经历过爆炸之后,他们身虽死人却没有死,或许其他人也同他和禾厌一样来了这里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这个猜测让他压制不住的激动。
“男的?”
点头,“嗯,男的。”想想他们那里仅有的几个女人,不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些不能叫女人吧。
“怎么了?”
“想到我们家的几个女人有点冷。”他笑了笑,转过身看着司屃昃,“等你跟我回去了,我介绍给你认识。”他挪了挪,枕在司屃昃的腿上,“她们特别凶残,发起狠来大师兄都打不过她们……大多数女人太弱了,不喜欢,配不上我,太强的也不喜欢,打不过……”
两人之间有着不曾严明的默契,那便是不言司不染已经死了而他这个司不染占用了这具身体这件事。他不问,只要他说他就听着;他也不再说什么其实我不是你儿子,你儿子已经死了这种话,只是絮絮说着自己以前的事情,自己的朋友们,自己做过的事情。
司不染昏昏欲睡,司屃昃拿着他的平板看着禾厌发来的图片以及实验数据,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从照片中能够看出研究所里面的人撤离的非常匆忙,地面上有血迹,角落有腐尸,显然研究所也受到了攻击,并且是从内部受到的攻击。
【司不染,那个女人想把锅全推给独教授,你快想办法联系上林云清,把这些发给他。要是落实了罪名,独教授连基地都进不了就会被军事法庭审判枪决。】
独教授!?司屃昃微微皱眉,这个姓氏很特殊,又是在研究所工作,据他所知,只有一个人。一个很年轻被称为天才专门研究病毒的家伙。
【独教授?独了?】他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不染,拿着不染的手机回复。
【对,就是他,他现在和我在一起。你认识他?】
司屃昃看着睡得两颊泛红,打着小呼噜的不染,笑了笑。【听我爸爸说起过。】
云南的研究所里,木子禾厌翘着脚,叼着烟,看向一旁一脸青白的男人,“喂,你认不认识司屃昃。”
男人看着手上凌乱的资料满眼血红,闻言抬了一下头,“认识,他是我大学时候的师兄。”
“师兄?”禾厌不解,“他家不是做生意的吗?”一个学医的,一个做生意的,怎么成了师兄弟了。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问,“怎么了?你认识他?”
禾厌挑眉,“没什么。”他从桌子上跳下来,“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他儿子。”他笑的嚣张而又张狂,“他儿子是我姘头。”
或许是独教授的命够大吧。司屃昃放下平板就试着用卫星电话来联系本原本心了,巧了,一直没有的信号竟然亮了两格。他不敢耽误,直接将平板打开,将资料一张张拍下来,发了过去。
司屃昃准备的十分充分,所以他们每辆车都能配一个卫星电话。林云清被叫来开会的时候,刚巧去的曲幽知道研究所里有很多不能说的,怕林云清吃亏,便将自己的卫星电话塞给了他。虽然信号不太好,但是在A市的基地,一定的范围还是能够接收到消息的。
卫星电话同寻常的手机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大了一些,厚了一些,重了许多。林云清懒得听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便拿出来卫星电话玩游戏,上面装了不少单机的小游戏。他专心玩着,会议室激烈讨论着。
卫星电话震动,一张张图片传了过来,林云请还来不及看,便听到有人叫他。
“林云清,你认为呢?”
“什么?”林云清一愣,将视线从他们要冤枉嫁祸独教授的一行信息中收回。
“你认为呢?”
看着陡然安静的会议室,看着叫他那个人唇边一丝嘲讽的笑,他心中十分不悦,便直言道,“认为什么,你们准备嫁祸独教授这件事吗?”
叫他的是他曾经的同学,大学期间他们是一个宿舍的。林云清穷,很穷,能考上医学院一是他自己努力,二则是靠着武教授的帮助。医学院的环境很好,四人一间的寝室,四张床,上面睡觉,下面学习,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当时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住宿环境,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周子卿看到了便嘲笑了他。他不愿意刚入学就与人结怨,所以并未理会,但这不妨碍周子卿连同寝室其他三个人一起排挤他。他忙着打工,忙着攒学费生活费,忙着学习,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搭理他们,便也算是相安无事的相处着。直到教授正式收他做了学生,并对他大加赞扬,他和周子卿的矛盾才彻底激发。或者说是周子卿单方面的嫉妒。其实他不明白周子卿有什么好嫉妒他的,他有一个好家世,什么都不缺,一直都是那么顺利,唯一的不顺利大概就是教授收了自己没有收他吧。可是还有很多教授抢着要他,他又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再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周子卿没少嘲笑欺辱他。整个A市的医学圈也就那么大,如果当时不是周子卿不遗余力的宣传,弄得人尽皆知,他也许不会离开。
思绪转过,一向是避着周子卿的林云清抬头直接迎上了他的目光。没有胆怯,没有自卑,没有怯懦,有的只是凌厉与清明。
“病毒有潜伏期,潜伏期的病毒是检测不出来的,你们是不是忘了这一点。”他环视会议室,“有时间找人背锅,不如抓紧研究疫苗。”
“你说什么?”周子卿的脸沉了下来。
林云清呼出一口气,也不言,直接叫了会议的助理,连接了投影设备,将照片发了过去。
“这是独教授的签字,这是后来实验的签字。两个字迹虽然很像,但是运笔与收笔完全不同……”运笔收笔,笔记的鉴定,这还是之前陪着小不染看推理电视剧小不染好奇,他专门上网搜的,现在倒是刚好拿来用。“……不是仿冒是什么。”他看着众人,“独教授现在就在云南研究所,相信研究所现在还留有不少证据可以证明这项研究与他无关。”
林云清很早就知道这些所谓的学者真正搞研究的没多少个,或许他们曾经真心做过研究,但更多的是争权。以前没觉得,现在听着他们一一推卸着责任,口中还是一些大道理,只觉得厌恶。病毒会变化成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有闲心去追责,难道不应该是抓紧研究病毒与疫苗吗?
他烦的很,低声跟武教授说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
研究所外,曲幽抱着他的大白兔站在门口。林云清看到他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屃昃让我照顾你。”研究所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心中都清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林云清知道这么多事,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做些什么。他们还需要林云清挡在他们面前,所以林云清不能有事。
“嗯?”林云清可不认为司屃昃这么好心。
曲幽笑了笑,“他说染染喜欢你。”
林云清哭笑不得,“我是什么玩具吗?”他偏头看着曲幽怀里的大白兔,“染染更喜欢你的兔子。”
“我不可能给他的。”曲幽道,抱紧了自己的大兔子。
林云清呵呵笑出声。想必司屃昃找他要过,而被他拒绝了。
林云清去开会的时候本原去行政中心 注册了一个猎尸小队,等武教授开完了冗长的会议,来不及回家就去找林云清时他已经跟着小队出去找物资去了。
武教授气的跺脚,知道林云清是有意躲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先回家,跟儿子女儿说一下病毒的事情,然后帮囡囡找爸爸。

不染是被一声巨响吓醒的。
他反射性的拿起了枪,即便是刚睡醒眩晕,也依然将枪口对准了门口。他们没有睡卧室,而是继续睡在客厅。卧室却是更安全,但是却无法掌控外面。睡在客厅,有什么事他们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并做出应对。
雪化之后,病毒又产生了新一轮的变化。C市来D市搜集物资的猎豹小队不知道,也从来没观察过丧尸,所以才会在工厂区搜集物资时被追的狼狈的到处跑。
他们开着一辆越野车,惊恐的撞着十分结识的大门。来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这间小院子了,没有破败之气,院子里还晾晒着衣服。他们知道里面有幸存者,当时还想着搜集完物资之后进来看看。
“妈的,快开门!”门外的人惊恐的喊着,想要倒车再次撞门,车轱辘却卡进了一个坑中,无论怎也也驶不出。
司屃昃与司不染对视一眼,“外面冷,别出来,我去看看。”
“嗯。”
司屃昃穿上外套,举着枪,走了出去。
门外的大门被敲得砰砰砰的响,外面的人惊恐的吼叫着,他能看到丧尸闻声而聚。想了想,他还是打开了大门。再让他们这样敲下去,恐怕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妈的,你……”车上的人跌跌撞撞跑进小院,猎豹小队的队长周成正想骂人,便见一杆黑洞洞的枪管顶在了自己头上。
“哥,哥们儿,谢谢你……”脸上的肉抖动,他忙换了语气。他看着举枪的男人,看着男人冷冰冰的眼神,标准的笑容,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害怕。
丧尸在了小院的门口,砰砰砰的敲着门,并且越来越多。司屃昃眉头皱了皱,轻声道,“染染。”
不染穿着厚羽绒长外套从房间里走出来,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几个遥控飞机,又回房间拿了几块一直泡在血里的肉,绑在遥控飞机上,控制着遥控飞机向着远处飞走,以血腥味将丧尸引开。
丧尸追逐遥控飞机而去,渐渐散开了。遥控飞机也是他们专门定制的,里面有自动飞行装置,即便是不遥控,也能飞一段时间。
司屃昃收起枪,揽着不染,并不让他们进屋,“发生什么事了?”
来的这一车总共六人,为首的肥头大耳的,看起来即便是末日也过的不错,应该是他们的首领。其余的几个人,倒是算不上特别的清瘦憔悴,不过穿的显得略旧。
司家两父子没去过基地,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看着他们现在的样子猜测这一车六个人过的应该还算是不错的。
“我们是C市幸存者基地猎豹小队的,接了任务出来收集物资,一共出来了20人,遇到了丧尸潮,走散了。”
“丧尸潮?”不染好奇,“有多少?”
六个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道,“两三百个。”
不染贴在司屃昃身上,撇了撇嘴,含着一丝不屑。六个人竟然连连三百丧尸都对付不了。
司屃昃有心打听幸存者基地的事情,揽着不染一个侧身,便让开了门口。“二楼的房间你们可以用,二楼有洗手间,你们用二楼的。”
几人见他们面色红润,又有枪,看情况两个人在这里住了很久,应该是有能力的,也不敢多言,一边道谢一边走了进去。
看着他们泥泞的鞋子,司屃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幸好这栋房子的客厅是分为两个部分的,中间用一个矮花架隔离。一面是小厨房客厅,一面则是通向二楼的小厅与楼梯。
司屃昃大方的将不染找来的一些速食、零食,他眼中的不健康食品全部给了周成等人。
周成等人大喜。老实说,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食物了。出来的时候想着D市有不少食品工厂,随便找找也能找到些吃的,何必带这么多。谁知道一进入工业区就被丧尸给围攻了,人走散了,每个人身上除了一块压缩饼干连水都没了。
司屃昃虽然有心打探,却也没有再问什么。这些日子以来除了丧尸敲门,并没有人来,加上他没事了,自然不会让染染守卫,便任由他睡。刚刚他是被他们撞门吓醒的,他更担心他的心脏不舒服。
“吓着了吗?”司屃昃脱掉外套,小声的问。
不染伸手按了一下心脏,刚才确实跳的很快,但是现在已经好了。“没事。”
实木茶几上放着两个卡式炉,一个卡式炉上是一个小陶罐,里面是缓缓冒着泡的冰糖血燕;还有一个卡式炉上也是一个小陶罐,不过里面炖着的却是味道浓烈的汤药。
司屃昃用毛巾垫着陶罐的边缘,将里面的汤药倒了出来,“先喝药,我去做饭。”
“今晚吃什么?”自从出来之后,司屃昃就没饿到过他。反而是他高烧昏迷那段时间,自己懒得做饭,每天吃饼干面包。
“烤肉。”他们准备的充分,加上天气冷,车上也有一个车载小冰箱,他出来的时候将还剩的和牛都真空压缩带上了。
周成他们是前天从C市出来的,除了到工业区搜集物资的三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被丧尸追,忙着逃难。周成队伍中的一个女人拿着东西去做饭,这套小院子应该是两栋打通合并在一起的,有两个厨房。另一个厨房东西比较全。看起来,像是一个厨房,一个小吧台。
“哥们儿,你们在这儿住多久了。”隔着花架,周成试着跟两人搭话。
“两个月。”司屃昃头也不回,轻抿了一口汤药试温度,然后捏着不染的鼻子直接灌了下去。
“这位是?”周成看着不染,猜测两人的关系。
司屃昃的手放到不染的脖颈上,摸了摸喉结,微微突出,却并不明显。“我女儿。”说完又拉了拉已经过肩的头发。
周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显然是没想到他看起来很年轻竟然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他笑了笑,“哥们儿,怎么称呼?”
“司屃昃,司不染。”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不染。
“司哥,你们要一直住在这里吗?”周成自来熟,手放在花架上不找痕迹的打量着他们住的客厅。卡式炉,小陶锅,一小袋一看就高级的香米,还有正在炖着的燕窝,以及在炉子上刺啦刺啦冒着油小火煎的一大块牛肉……看起来他们的物资不少阿。
“不,天暖了就走。”
周成眼睛一亮,忙道,“来我们C市基地吧,我们C市基地只要进来就提供住宿,每天还给食物……”
司屃昃直接打断他,“什么地段,什么条件?”他看了一眼因为灌药而生气盘腿坐在沙发上玩鬼工球的不染,“染染身体不好,我们的要求很高。”意思就是,你们C市基地恐怕不够格。
“司哥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分到最好的地段。”周成奉承着。
司屃昃勾了勾唇角,“最好的地段?”他轻哼一声,“C市能有什么好地段。”言语中不屑丝毫不掩饰。C市也是一座工业化严重的城市,之前工厂每天都开工的时候,浓烟遮蔽,环境特别的差,工厂附近就连植物都种不活。司家也有一家化工厂在C市,所以他十分清楚C市的污染程度。
周成眼中闪过一丝怒气,脸上肌肉抖了抖,却仍然保持着微笑,然后回过头去吃饭了。
司屃昃抱着不染,在他耳边悄声道,“管叔他们过C市的时候被C市的基地追击了。”
“嗯?”不染放下鬼工球,抬头看他。
“物资。”
“他们没事吧。”
司屃昃咧了咧嘴,“追击的人死了不少。”
晚上睡觉的时候,司家父子仍然是睡在客厅,点了一根小小的蜡烛。司屃昃抱着不染,“你睡吧,我守夜。”
“嗯。”不染也不跟他客气,抱着鬼工球就闭上了眼。
不知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在混乱发生时刚好不在还是提起撤离了,房子并不乱,也不像是无人住的样子,里面存了不少的东西。司家父子除了拿了几床厚被子一个暖气片之外,其他的几乎都没动。周成带着人将二楼三个房间里的东西洗劫一空,加上从厨房找来的米面调料,竟然比他们从工厂里抢出来的多。几个人都很开心,唯一有些忧愁的就是车子陷在了土坑中,不知道该怎么弄出来。
周成等人围坐在客厅,不需要言语,只是眼神一对视,便知道了彼此的心意。院子中停的那辆车里,似乎是装了很多物资。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想着怎么将门外的车挪走了。车不挪走,谁也别想开车出去。
“宝贝儿,菜没了,我去这间压缩蔬菜工厂看看,也许我们中午能吃一顿你喜欢的火锅。”司屃昃穿上外套,将苗刀背到背上,方便他抽取,然后细细的交代了不染一些事。
不染点点头。司屃昃又看了一下工厂的区域地图,将地图放进口袋就要离开。
“司哥,你要去哪儿?”周成见他背着包,背着刀,拿着枪似乎是要去搜集物资,忙问。
“去找点蔬菜。”
周成看了一眼跟着他的人,“我们能一起去吗?”他问。
“当然。”司屃昃爽快的应下,“不过我不会照顾你们。”他将丑话说在前面,然后眉头微皱,“C市基地之前没派人来搜集物资吗?这里面可是有不少食品零食工厂?”C市的工业以化工为主,D市的工业涵盖各种。
周成没有回答他,但是半小时之后司不染知道了C市一直没来隔壁的D市搜集物资的原因。
周成留下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小院,其他人跟着司屃昃一起翻墙头从房顶走。
“妹妹,你们家其他人呢?”留下的一个女人二十出头,只是有一点憔悴,身形中等,不胖也不瘦,看得出来,并没有怎么挨饿。
“先去A市基地了。”
女人眼神闪了闪,“A市基地是什么样的阿。”她问。
不染给散弹枪上枪油,“不知道,不过肯定比C市的好。”
女人笑,“为什么这么说?”
不染勾了勾唇角,“A市基地不会强征物资。”
女人被他噎了一下,闭上了嘴。她是周成的表妹,周成将她留下,便是让她套套司不染的话。虽然只是一晚,但是他们也能看出司屃昃极其疼爱这个“女儿”,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只要是她要去基地,司屃昃一定会同意。
C市现在还能够组队出来搜集物资的人,不是C市基地几大掌权人的亲信就是有点关系的人。C市是私人基地,各自为政,各自只想着收集自己的物资,而不是为了整个基地着想。
又过了一会儿,留下的男人开口,“姑娘,C市有学校,你不想继续去上学吗?”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因为孔武有力,有胆子抵抗杀丧尸,被周成看中,进了周成的小队。
“不想。”不染毫不犹豫的回答。倒是又将男人堵了一个无言。
不染抬头,看着他们俩,“为什么你们一直想拉我们去C市基地?拉一个人去C市基地给你们提成?”他勾起了唇角,“从混乱开始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C市基地看着这么大的工厂区不来搜集物资是为什么呢?又为什么现在才来呢?是不是C市基地的存粮不够了?”
女人刚要说些什么,院子中传来砰的一声,不染很快的站起来,举枪。
又是一声砰的巨响,坚固的防盗门直接被一拳打了一个洞。
不染扫了一眼他们,“我想我知道为什么C市基地不来工厂区搜集物资了。”他举枪,瞄准,子弹打出。
砰!防盗门整个被踹开。一个浑身青灰色,穿着破烂的西装,眼球被一层白膜覆盖住的丧尸出现在门前。举枪,再射击。子弹打在皮肤上炸开,却没有给它造成任何伤害。
不染拿起一旁的背包,单手甩到背上,很快背好,然后飞快的往后退。“我和爸爸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你们一来它就来了。”他敏锐的捕捉到女人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恐。
丧尸向着对他开枪的不染扑来,不染一个纵跳,想要借由花架翻到丧尸的后面,到院子里,却不想丧尸的速度要比他预想的快得多。他的脚踝被抓住,然后被仍出,重重地砸在墙上。
这一下,直砸地他两眼发黑,胃里翻滚,喉头发甜,手中的散弹枪掉落。
女人见他枪弹掉落,两步上前,忙抢了过去,也不瞄准,对着丧尸便是一枪又一枪。散弹枪的枪声很大,几枪之后小院周围的丧尸便围了上来,一下下的推着昨天被撞后就不再那么坚固的大门。
不染缓了好久,心脏飞快地跳着。可他顾不了心脏不正常地跳动,一个翻滚避开了丧尸尖利地爪子,然后借由体型瘦小,飞快钻到了桌子下面。
他躲开,丧尸便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两人身上。男人从身后抽出一把锋利的镰刀,对女人怒吼,“打它头。”
女人似乎握过枪,虽然不准,但显然习惯枪的后坐力。飞快地填弹开枪,再次打偏了,却也将丧尸地怒火引到了他们身上。
不染借由丧尸攻击他们地时候,翻身跑到了院子中。大门口有周成他们地车堵着,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正在他思考要怎么办的时候,动作十分灵敏地丧尸似乎是感受到了他要离开,猛地一个转身,抓住了他地头发,用力的向自己拽。不染当机立断,反手拿出匕首,直接将头发割掉。
不染转头,见女人扔下枪,与男人一同跑到了二楼,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没了他们当目标,丧尸便开始对付他一个人。
这个丧尸的灵敏程度超过他的想象,他被丧尸追的满院子跑,心脏也跳的越来越快,每呼吸一下都带着钝痛。他咬牙坚持着,从口袋掏出一个小型手榴弹,借由丧尸伸手抓自己的时候直接冲入他怀里,将手榴弹塞进他地嘴里,飞快地转身,背靠着它,以双手握住它地手肘,以肩膀顶住它的下颚,蹲着马步,然后弓步,右腿向后用力,一个弯腰用力,直接将丧尸甩了出去,于此同时,猛然往后退。不过两秒,手榴弹在丧尸口中爆炸。
“染染!”司屃昃听到小院处传来的爆炸声,不顾面前的丧尸,直接一刀砍断一个丧尸的头,转身突围,从进来的窗户跳出去,爬上围墙,向着小院跑去。
“啊!”司屃昃突然退出,周成的手下有一个不备,直接被身边的丧尸抓住了手臂,尖利的牙齿刺入皮肉,一大块肉被扯掉。
“撤!撤!”没有了司屃昃承担大多数的丧尸袭击,没有了司屃昃在前突围,他们很快就会被这几百个丧尸围住吃掉。谁能想到这间压缩干菜厂在混乱发生前刚签了一份大合同,将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叫来加班了。结果有一个人不知怎么尸变了,于是整个工厂的人无一幸免,全部都变成了丧尸,并且全部被锁在了工厂中。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23 11:05

濯司(十五)
一路跟着司家走到A市,林云清没挨过饿,所以对于末世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认识与了解。他不了解物资的短缺,也不理解饥饿与饥渴。
看着又瘦又脏,嘴唇都因为缺水而干燥起皮破裂的小孩,林云清皱起了眉头,“这里缺水?”
“A市有两个自来水厂,有完善的净化系统。原本是足够基地使用的,不过前几天有一个水厂没看好,有一个丧尸掉了进去,怕过滤净化系统被病毒污染,就暂时停用了。”本心道。两个水厂一起净化供水,勉强够基地所有人使用,一个水厂便只能开始限水了。他们住的地方还好,住在外围贫民窟的人一天只被允许接1L的水。
林云清见小孩可怜,便反手从背包中将自己的水抽了出来,一瓶全给了小孩。他们有便携式净化器,用水更为方便。
本心有些不赞同,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林云清站起身,不嫌脏的摸了摸小孩油乎乎满是汗味的头发,“走吧。”
“拿回去,你想害死他吗?”
严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云清愣了一下,并没有回头,反倒是本心防备似的站在他的身边。
“林云清,四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蠢。”紧接着是一个带着嘲讽的女声。
林云清从出生到现在的那些破事,司屃昃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他同这两兄妹的纠葛。不过本心并不知道。
“他们是武教授的儿女。”林云清讪讪转身,并听话的从孩子手中拿回了水。他看着小孩受伤的眼神心中难受,可在看看靠近城门的贫民窟,以及虚弱脏瘦却又虎视眈眈的人还是狠心拿了回来。
“好,好久不见。”他低垂着眼睑,不敢正视对方。
武潇看着他冷哼了一声,“看来你过的不错。”
“还行。”他飞快的抬头,看了女人一眼,“你,你们要去哪儿?”
昨天他们新注册没几天的染染小队接了一个强制性的任务,跟A市幸存者基地的驻军小队一起去市中心医院搜集药品与医用器械。司家一共来了五个人,本心、不离不弃、管叔、林云清。司家的队伍中,林云清、不离不弃最弱,他们有意让他们多锻炼,所以由管叔亲自带队出来。
在城门口集合后便被分成了几个分队,分别坐上了不同的军用卡车,向着市中心医院驶去。
“这几年都在哪儿?”武啸看着坐在对面低着头的林云清问。
“在F市,做司不染的私人医生。”
“过得好吗?”又问。
“挺好的。”确实很不错,衣食无忧,无人打扰,难得的清净。
武潇盘腿坐在车上,双手抱胸,忍不住刺道,“你一走了之倒是舒畅了,我们一家可被人指指点点好几年。”
“对不起。”
“武潇!”武啸怒喝。而后转头看向林云清,“回来吧。”
林云清还没说话,本心便道,“不行,林云清跟司家的合同还没到期。”
武潇看着本心,瞪大眼睛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什么合同都无效了。”
本心正要说些什么,他们这一车的负责人便开始说话了,无外乎是此次出来的一些分配条件。他们需要协助驻军拿到他们需要的药物、器械,一切听指挥,其他时间,如果还有空余时间,他们可以自己去搜寻物资,搜寻到的到车上后要过明路,没有基地需要的才可以归私人所有。至于基地需要什么,就看驻军自己理解了。这绝对是一趟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可是他们不能不接。
“你们怎么会来?”林云清问武家两兄妹。
武潇冷笑,“因为我哥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他们就说我哥熟悉地形,一定要我们过来。”
林云清皱眉,他们俩兄妹是医生不假,可也是科研人员,按照基地的规定,科研人员不仅享受很高的待遇,还不用出任何任务,他们都是被层层保护起来的。
“是不是因为前几天的会议?”是了,一定是。他是作为老师学生的身份去参会的,又毫不给他们面子,直接揭露了一些真相。之后他一直跟着司家,司家财大气粗又有军火武器,他们不敢动,便将主意打到了武教授一家身上。
“不是,别乱想。”武啸即刻出言否定。
车辆一阵颠簸,几个丧尸跳上了车,变得十分锋利的指甲直接插入了铁皮中。
吼,吼……干哑如同破风箱的吼声传来,不像是声带发出的声音,倒像是从腹部发出的,带着风声。
“指甲挺好看。”本心笑着抽出刀,想要削断插入车中的手。可刀却像触碰刀铁板一样,发出了钢与钢的碰撞声,震疼了她的手。
“是进化丧尸。”林云清飞快起身,挡在了武氏兄妹的面前。
“别开枪!”见有士兵要开枪,管叔忙阻止。枪声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车皮被撕开,以指甲插入车皮扒在车上的丧尸露出脸。喉咙处有一个血洞,已经干涸腐烂没有血流出了。穿着黄色的冲锋衣,十分的显眼,赫然就是被他们扔在D市小熊饼干工厂的冯媛。
“草!她不会跟着我们来的吧!”一向好脾气不说脏话的林云清在举刀堪堪挡住冯媛的一爪后忍不住怒骂。
“解决它!”不离举起装了消音的散弹枪,很快的上弹上膛,毫不犹豫的瞄准射击。子弹如同打在铁板上,只打破了一层表皮,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的恶心恐怖,弹药散开后却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加固的军用车到底是结实,即便是铁皮被扯开,车架子也是完好的。冯媛趴在车架子上,长着大嘴呼呼的嘶吼着,伸着长长的指甲想要抓他们。
“林云清,绳子给我。”本心直接伸手,一手扣住冯媛的一只手腕,然后用力反折并交叉。
变成丧尸的冯媛力气非常的大,林云清解下扣在手腕上的铁丝,很快的拉直缠绕,直接将冯媛固定在了车上。他拉着铁丝的一端往后仰,让它尖利的指甲远离大张的嘴。
“不离不弃,快拍照。”冯媛不仅丧尸化,还产生了变异。一定要留下照片或着她的一些身体组织,用来进行病毒的研究。
不离从口袋拿出手机,很快的拍了几张照片。冯媛的牙齿已经变异,变得尖利,一层又一层。让人看着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三个多月的磨合,已经让他们的配合十分默契了。本心很快的拿出军刺,直接刺入了冯媛破损的喉咙。冯媛不停的挣扎,无声的大吼,可只有风的呼呼声以及她滴下的口水。
“切断它的脊椎。”林云清手掌被勒的生疼,已经快要拉不住了。
本心用力转动军刺,想要横劈过去,却不想冯媛又是猛地一挣,直接扯断了自己的两只手臂,喉咙带着军刺跳下了车,跑了。
“这,这是已经有了智慧了吗?”车中一个女人问。
本心抬头,“是你?”她席地而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快开车吧。”
林云清捡起了两条手臂,用包里带着的塑料袋装好,直接挂在了包上。“带回去研究一下。”
几个士兵在这期间也用军刺或者是刀杀死了几个丧尸,将残肢扔下车,其中一个看着林云清。“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你们认识那个丧尸?”
女人见他们不回答,有些怯怯道,“她……刚刚那个丧尸,好像是司娆**的妈妈。”她是沈梅,跟着曲家以及吴妈夫妻一起从G市的村子来到了A市幸存者基地。因有着曲家在前开路,这一路上并不难走,他们很快就到了基地,并安顿了下来。只不过是日子不太好过罢了。为了生存,她加入了一个小队,今日也是小队收到了强制任务,不然她还不知道他们也到了A市。
“嗯。”本心低低的应了一声。
“她,她……怎么了?”沈梅看着几个人中看起来最好说话的林云清。
“死了。”
“怎么死的?”沈梅追问。她在司家住了几天,又跟他们同路,加之女人不多,倒是与冯媛聊的比较多。也从司家的其他人口中知道了一些她们母女的事情。司屃昃对于她们母女的冷漠与厌恶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她不得不猜是否是她说错了什么,被他们半路扔了下来。
本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沈梅缩了缩脖子又问,“司**呢?”
“也死了。”
沈梅是一个很机灵的女人,她见司家的一行人提到冯媛母女时均是一脸的厌恶,心中已经多少有了猜测,所以她也不再问,而是继续缩了起来。
管叔看向这辆车的负责人,缓缓道,“她是在D市的工厂区死的,没想到她也来了A市。”话虽如此,他心中确已经确定了冯媛是跟着他们来的,即便是变成了丧尸,她眼中的怨毒藏不住。
D市外围的小院,即便是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小了很多,也炸坏了一堵围墙,司不染躲不过,只能尽快缩到一个养睡莲的大缸后面,可即便是如此,他仍然被震的五脏六腑都疼。
小院围墙被炸破,丧尸驱音而动,缓缓向着院子聚集,而那个浑身如铁的丧尸哪怕是含了一个手榴弹,也不过是被炸掉了下颚。它惊吼一声,声音尖利,然后飞快的跑走了。
“染染!”司屃昃惊恐。
“我,我没事……”听到惊急的喊声,司不染忙出声,虚弱的声音中带着咳嗽与急促的呼吸,“丧,丧尸……”不能让丧尸围拢过来。
“需要帮助吗?”含笑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司不染仰头,而后咧嘴一笑,直接晕了过去。
司屃昃浑身都疼,在看到小院破损的样子后,在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时,疼痛从心脏一点点的渗透身体。疼的他浑身都在抖,害怕的抖动,险险握不住手中的刀。
“别急,染染没事。”
站在残垣废墟上,他心脏剧烈的跳着,喘着粗气,甚至不敢往前走一步。他怕,怕看到没了气息的染染,从来没这么怕过。耳边响起温和的声音,如水流缓缓流过,抚平了一切不安、惊恐、害怕以及害怕之后涌起的暴虐。
他缓缓抬头,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残破的小院边,“别担心,我认识染染,他受爆炸的波及晕过去了,你跟我过来。”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竟然跟着去了。他想了一下,发现竟然想不起男人的相貌,记忆之中,只有那一双满绿无一杂色的瞳眸。
“染染,染染。”
隔壁的小院与他们住了几个月的小院格局一样,也一样有一口井,一样双开的大门。大敞着的门中,司不染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气息十分的微弱。
“别动他。”绿色瞳眸的男人见他要上前,忙阻拦,“他的肋骨应该裂了,不要动他。”男人的脸上挂着笑,“我是医生。”
多年来练就的警惕让他在危险中时哪怕昏迷都会强迫着自己醒来,他缓缓睁开眼,微微偏头,看到的就是跪在沙发边上的司屃昃。
“爸爸。”他喊。牵动着震伤的内脏与断裂的肋骨,每一下呼吸都带着钝痛。他不顾司屃昃焦急忧心的眼神,反而牵动着头往上抬了抬,“绿叔,又麻烦你了。”
A市的车队顺利进了医院的街道。军人在前打头阵,开路。他们均是训练有素的人,也知道**会引来更多的丧失,所以更多时间用的是刀或者是军刺。身手十分的利落,很快就打通了一条进入医院的路。
“急症在一楼,常用的器械药物都在急症室。”武啸很快道,“从后门走。”为了方便抢救,急症室有单独的检测设备,旁边就是药品仓库,以方便取用。
器械都是医疗器械公司安装的,即便是有些能移动的,他们也怕移动过程中损坏,所以才会叫上几个医生。
“一鸣医疗器械的仓库不就在基地的附近吗?为什么不直接找他们要?”本心状似无意的问道。一鸣医疗器械公司就是高鸣所创办的,创办之初因为他与司屃昃交好,司屃昃没少帮他宣传拉客户。
总负责这次任务的一个军人走在武氏兄妹的身前护着他们,闻言微微苦笑,“那些器械都进研究所了。”专供研究使用,而基地临时建立的医院确什么都没有。
司家虽然在A市才几天,但也知道有几大势力。其中最能说上话的两大势力一个主张专心研攻病毒,为保基地安全也不能什么都收,必须划分等级;一个则是主张以幸存者为主,不能划分等级,能救当救,毕竟人才是最重要的。
本心毫不掩饰面上的轻视,“高鸣竟然没死,可惜了。”当时在别墅,明明能够直接弄死高鸣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少爷要放过他,还让他走了。
总负责的军人看了她一眼,“你们认识高总?”
“高总?”本心呵呵一笑,提高了音量,“何止认识,还有血海深仇。”想到他借着组建医疗团队的事情害小不染,想到他换了小不染救命的药,想到他在小不染病危后让其他人直接将小不染送去火化,她就气的心疼。
“高鸣现在在A市基地地位如何?”管叔一刀砍掉一个从旁边跳出的丧尸的头,一边平淡的问。
“他捐了两个仓库的医疗器械给研究所,自然受到重视,在基地能说上话。”他们都是属于与高鸣相对的势力,并非他们不主张专心研攻病毒,而是想着无数的人流离,其中可能还有自己的家人、亲戚、朋友便不能见死不救。
他会说这么多,其实也是因为林云清在会议上直言的那些话。现在A市基地主要掌控在两个人手中,一个是莫元帅,还有一个则是冯上将。云南的研究所是冯上将一手建立的,莫元帅在研究所成立之初便为了防他们丧心病狂进行人体实验所以特地安插了独教授,怎知他们竟然瞒着独教授做了种种研究试验,还早就做好了嫁祸独教授的准备。
混乱发生之初,莫元帅的子孙带着手下的兵从军营中逃了出来,一路上救了不少的人,也因为救人而折损了不少人,所以他们的人远远比不过冯上将,加之有不少老弱病残拖累,他们整体的战斗力都不如冯上将的人,这才让冯上将在基地建立的过程中逐渐积聚了权势,逐渐与莫元帅比肩。
武教授与莫元帅是故交,自然是站在他的队伍中,所以这些事从一开始混乱便被作为重点科研人员保护起来的武氏兄妹也是知道的。
管叔听完笑了笑,“我们也是站队莫家的。”不说别的,但说做活体实验,他们都就接受不了。更何况少爷早就交代过,除了莫家,任何军队都不能信。这些弯弯绕的军权,这些掌控着军区的人中,唯有莫元帅所领导的莫家既公证、有人性又不会莽撞迂腐的帮助别人。
总负责的军人呵呵一笑,透着一股憨直。管叔瞥了一眼林云清,“以林云清跟武教授一家匪浅的关系,我们也不会支持冯上将。”
急症室的丧尸不多,也是他们的运气好,混乱发生之前,市中心医院重新装修了一下,将挂号处与急症室隔了开来。否则以中心医院每天的人流量,他们根本不敢来。
武啸去跟一个小队的军人去拆器械,其余人则是警戒的警戒,搜集物资的搜集物资。司家的人闪身进了一间中药房,林云清顺手将武潇也拉了进来。
武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云清反手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在嘴里。林云清头也不回,一边翻找着东西一边说,“这参的品质很好,大补,快吃快吃。”
说罢,又拆开一包真空压缩的鲜参,一折两半,分别塞进了不离不弃嘴里。之后又很快的拆开了即食的燕窝,两罐一起的往嘴里倒。一边喝还不忘每人分了两瓶。
“把你的人叫过来,我们要引开丧尸。”原本准备帮军人搬器械然后尽快离开的管叔在听林云清说起医院有个护士在二楼挑空的大平台种了一台子西瓜后动了心思,哪怕现在是4月,新的西瓜可能还没有结籽,也起了去看一看的冲动。便是他们的物资准备的再多再全,也半年多没吃过水果,最多是吃点水果罐头,又因为水果罐头不顶饿,又重占地方带出来的并不多。
不过是短短的时间,管叔基本上就摸清了这个前来搜集医疗器械的小队。是由两个小队组成的,主要的是莫元帅那边的人,至于另一个二十几人的队伍则是冯上将派来的。或许是为了监视,也或许是为了制衡。
小队的负责人姓齐,叫齐冰。他闻言后愣了一下,细细看了看管叔才点点头。
“让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把丧尸引出去,然后封闭前后的门。”急症室是长方形,一条常常的走廊,门开在两边,一面是透明的玻璃,一面是一间间的诊室与药品库。“将所有要搬走的东西都放到最靠近门的房间,待会儿将车开到门口再搬。”
管叔话音未落,不离不弃就很快拿下了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密封盒,密封盒里是人血与人肉。这些血肉都是他们路上搜集来的。躲在诊疗室中,将密封盒打开,将跑满了血的肉用钩子勾起,挂在迷你大马力的遥控飞机上,然后控制着飞机飞了出去,吸引走了大多数丧尸。
“上二楼,不离不弃开路。”管叔道。
“嗯。”一路上的配合与作战,他们已经能够第一时间明白彼此的意思。管叔这是给他们锻炼的机会。
齐冰的手下很快的将要拿走的器械、药品全部都集中堆集到靠近门的房间,然后跟齐冰一起等武啸的武潇拿出一根鲜参直接塞进了哥哥嘴里,“林云清专门给你留的。”不仅他有,在场的每个人都至少分到了半根鲜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进了嘴里。
不离不弃在前开路,二楼是各种检验科室,丧尸并不多,比较难缠的是一个孕妇。孕妇应该是临近生产前来做B超的时候感染的,她变成了丧尸,她腹中的孩子也未能幸免。一胎双生,看起来已经足月的孩子已经产下了,只是身体上长长的脐带与自母亲的下身连接在一起。母亲是深灰色的,婴儿也是。两个小小的孩子爬的很快,却会受到母体的牵引只能在母体的一米处活动。眼睛都未睁开,牙齿却长成,一排排,是十分锋利的锯齿状。
“母体是普通丧尸,两个胎儿的动作很快,应该是进化丧尸。”林云清眼中闪过亮光。为什么会这样?要是能带回去研究,一定能找到原因,或许还能探求出病毒进化的一些痕迹。
两个胎儿见到他们一群人,直接很快的爬到了母体的身上。小小的手尖利的指甲,直接插入了母体的身体。
林云清见它们的动作以及凶悍,很快放弃了活捉的念头。而是打开了别再包带上的迷你摄像机,开始全程录像。“小心,千万不要斩断脐带。”
楼梯算不上窄,但是挤了这么多人便显得拥挤了。
“哥,是师娘。”武潇走上楼,还未走近,便看到了在一楼至二楼转角的孕妇。她的眼中溢上悲伤与一抹绝望。师傅与师娘结婚将近二十年,求子十年,终于有孕,还是双胞胎,本该是大喜的事情,怎知喜事便丧事,一尸三命。而现在,他们还要被杀一次。
周成一行人走的慢,因为是从墙头直接跑过去的,又因为他们胆小,对抗丧尸的经验少,一路上有被抓伤的,还有从墙头上掉下去的。他们被困在了房顶,幸好遇到了一同前来D市搜集物资被丧尸冲散的其他人,这才险险突围。
“妈的!”用了好几个小时才清理完因爆炸聚集的丧尸,堪堪将门修好,堵了起来。周成只觉得胸口有一口恶气难出。要不是那个姓司的突然跑回来,他也不至于折损了好几个人。
他看着停在院子里受爆炸波及不大的车,眼中贪婪的光芒一闪,正要伸手,突然想起那两父子竟然能安然在这里呆了两个月,不缺吃穿,吃的又精致,想必有能力,还是在等等吧。现在丧尸多,他们也走不了,也不差这一两天。
隔壁小院,近两米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围墙上跳了下来,他一手扛着一只羊,一手则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背上还趴着一个,小孩巴着他的肩膀,稳稳的挂在上面。
司不染喝了绿给的花露已经好了很多,花露取自于一种特别的花,有轻微麻醉的效果,也可以滋养内脏。
“蛊叔。”司不染挣扎着坐起,恭恭敬敬道。要不是身体不行,他一定会站起来鞠躬行礼。
男人没理他,将两个孩子放进屋里后就蹲在院子里处理羊肉。
男人认识司不染,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他不认识司屃昃,所以在他身上的视线多停留了两秒。
司屃昃一惊,头皮发麻,一股控制不住的惊恐从每个毛孔中冒出,差点站不住直接跪了下去。
司不染握住了他的手,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司屃昃才停止了惊恐,稍稍放松下来,放松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内衫已经被冷汗湿透。他看了男人的眼睛,没有眼白,一团漆黑,如同漩涡。可再一看,却又如同常人一样,只是漆黑一片。回过神,竟然如同见到绿一样,想不起他的相貌。
“染叔叔。”小胖子走过来,跪在了沙发旁,看着司不染,“你怎么拉~”
司不染捏了捏他的小胖脸,“诺诺怎么也来这里了?”
小孩踢掉鞋,爬上了沙发,趴在不染的身上,“我跟着爷爷来的呀~”
绿在厨房忙着,看到了他的样子,轻声喊,“诺诺,染叔叔受伤了,你不要压着他。”
司不染伸手,血红眼睛的小孩怯生生的凑过来,小声的喊了一声“染叔叔”,然后乖乖的坐在沙发边。
“他是谁呀~”小胖子挪了挪,歪着头看着司屃昃。
“他是我爸爸。”
“哦~”小胖子拖着长音,看着司屃昃,喊了一声,“爷爷好~”
司屃昃眉头一抽,脑仁疼,他才三十七岁,怎么就爷爷了。
“藤藤是绿叔的儿子,诺诺是他孙子。”他伸手摸了摸红眼睛小孩的头发,“我们住的很近,都是在H区皇城附近,隔着一条马路。诺诺和藤藤常帮我遛狗。”他拉着司屃昃的手,笑着说,“我家里有一条古牧,还有一条伯恩山,特别亲人,你一定喜欢……”
司屃昃静静的听着他说,见他精神很好,总算是放下了一些心。至于心中的疑惑,这么年轻的男人怎么会做了爷爷只是一闪而过。他看的出来,遇到熟悉的人,他很安心,也很开心。他知道,有些事无需弄清楚,也弄不清楚。
“好了,别说了,刚才那杯花露只是止痛的,你如果不好好休息,我可以保证你明天话都说不出来。”绿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走了过来,上面还飘着一些不知名的碎花瓣。“你的内脏伤的不严重,比较严重的是肋骨,裂了,要养一段时间了。”
“先把药喝了,我给你熬了粥。”绿将药放在被搬到一旁的茶几上,对着司屃昃道,“你要回去收拾一下吗?楼上还有一间空房,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住。”
司屃昃看了一眼司不染,点点头。
“叔,你怎么也来了?”
“来找些东西,顺便送宗先生和莫戗的一批手下过来锻炼。”
司屃昃看着司不染喝了药才从破损的院墙离开,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逼着他的染染在这么小的空间用手榴弹。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23 11:06

濯司(十六)
本心举起了枪,散弹枪的威力很大,一枪过去崩散了丧尸的半个脑袋,可是丧尸并没有倒下。她依然站在,两个新生儿丧尸也依然连接在她的身体上。
又是一枪,眼睛以上全部崩裂,没了半个头颅,可她仍然站着,伸着长长的指甲,长着大大的嘴巴,扑向他们。
“怎么回事?”本心惊问,一个闪身,避开了扑过来的利爪。
“砍断脐带。”齐冰看了下两个四处跳的婴儿,低吼道。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战士抽出军刺,斩断了两根脐带。脐带刚一断,她便直直的倒了下去。齐冰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要让手下抓紧解决两个小孩丧尸,站在他旁边刚刚切断脐带的战士便惨叫一声。
“撤!”
他被人拉扯着走近了楼梯交接处的铝合金推门,转头的瞬间他看到了两个脱离了母体的婴儿十分灵活而又有力的跳到了战士的身上,张开嘴巴便是狠狠的一口。它们并不吃人,而是咬伤一口就跳开,小小的手掌十分尖利的插入了墙体中,在墙上爬着,俟机跳到某个人的身上,狠狠咬上一口。
“上面,注意上面。”林云清一边喊一边下意识的举刀挥砍,铛的一声,如同砍在了铁上。
当所有人都退进了挑空的阳台之后,齐冰清点了一下人数,脸色惨败。他折损了六个战士,还不包括跟着他们一起退进阳台捂着伤口的两人。
“意志力。”林云清同管叔将阳台的一个废弃铁架挪到了门口,挡住了门。然后扯过一条晒在阳台已经不知道多久的医院住院部统一的床单,将透明的玻璃门遮了起来。“病毒没有疫苗,只能靠意志力抵抗。”他想到了司屃昃,他当时被丧尸咬了,伤口是他处理的,很快就发黑腐烂了,可是他现在好好的。他不知道司不染手中的中和剂效果有多少,但是多少会有些用处吧。可他们没有,只能靠他们自己抗。
“齐队,你动手吧。”两个战士仰着头,腰杆挺直的站在齐冰面前。
齐冰抹了一把脸,握紧了拳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向战友下手的,更何况他们现在无事,并没有丧尸化。
“等一等吧。”
武啸拎着刀走到了一个角落,轻声笑道,“张护士种了好多年的西瓜,每年都能收很多,有时候送不完她就堆在一边,忙起来就会忘记,常常要臭了才想起来。”红白蓝的塑胶袋被唰的一声掀开,果然如以往一样,堆了十几个西瓜。
不知是收的晚还是因为天气冷,武啸摔开一个西瓜,竟然没坏。
“研究所弄出的这种病毒潜伏性特别的强,病毒爆发的时间长短,似乎是与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有关。”武啸从包里找了一把干净的匕首,将西瓜滚到他们坐着休息的地方,一一切开。“基地所研发出的试纸,准确率并不是百分百。”所谓的试纸,不过是为了安人心罢了。病毒的变化特别的多,几乎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变异,潜伏期根据寄生的人体不同而不同。他预估试纸的准确率绝对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
管叔从包里拿出消毒湿纸巾,“先擦擦手再吃吧。”
“你还知道什么?”武啸递了一块西瓜给林云清,问他。
林云清看了一眼管叔,管叔微微点头后他才开口道,“还有一份文件,记录了一体以自身抵抗住病毒的例子。”他拿着西瓜,面露悲哀,“但是这个还是死了。”研究所发现他抵抗住病毒之后又给他注射了多次混合病毒,最终他因为病毒死了,连丧尸都不是,直接被病毒侵蚀,吞并了所有的健康细胞,然后腐烂成泥。而这个过程中,大脑始终是清醒的。
“无论你们会不会变成丧尸,都不能回去了。”管叔很快的吃完两块西瓜,叹息道。太久没吃西瓜了,哪怕是这种嚷不是那么红,也不是那么甜,没熟一样的西瓜现在吃起来也是美味十分。“如果你们变成丧尸了还算好,如果没有,研究所一定会抓你们去做研究。”A市基地研究所的研究员,大多数都是云南秘密研究所里的人。他们之前就能用活人进行活体实验,如今丧尸病毒爆发,迫切需要疫苗,更有了活体实验的借口。
管叔皱了皱眉头,心中计算着早日去E市的事情。A市并非久留之地。现在少爷没事,他们也能联系上少爷,既然如此又何必还要让少爷来A市呢,不如直接在E市集合。
门外传来激烈的碰撞声,脆弱的玻璃根本就撑不了多久。林云清为两个战士包扎了伤口,他们同司屃昃一样,伤口开始变黑腐烂,身体开始发热。
“中午了,吃饭吧。”武啸看着他们俩,轻声道。这样的伤口,这样的高热这半年来他看了太多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这两个十分年轻的战士就会变成啃噬人肉的丧尸。至少,让他们做个饱死鬼吧。
包里带着作战用的军粮,一袋自热的土豆炖牛肉,一袋自热的米饭,
饼子很干,很硬。丧尸的血肉浸染了田地,本该秋收播种的季节却因为这种不知名病毒庄稼全部死了,如今吃的食物大多数都是存粮与无土栽培培育出来的。一旦无法保证耕种,便无法保证食物了。所以这些粗粮饼子说好听点是粗粮,实际上是连稻壳麦壳一起打碎做成的,粗粝、硬、喇嗓子。只能是咬一口,然后再喝一口水,在嘴里泡软了再咽下去。
比起他们痛苦的吞咽,林云清倒是适应很多。“我小时候,吃的还不如这个。”太久之前的事其实已经记不清了,忘也忘不掉的就是饿,每天每时每刻都很饿,然后心地还不错的村长带着他一家家的走过,之后每家每天都会施舍一些吃的用的给他。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按着乡镇贫困户的标准免学费上学,后来则是多亏了武教授的资助,否则他哪里有机会到A市上学,继而留在A市,还念了医学院。
时间过的太久了,久到所有的情绪都淡忘了,现在能当作笑话平淡的讲出来。“当时是想着初中毕业就去当兵,因为军队包吃住,谁知道运气那么好,当年A市搞了一个什么扶贫活动,每个教授级别的人都要赞助一个贫困学生,我刚好在名单内。”
“那你爸妈呢?”
林云清看着不离笑了笑,“不知道。”也可能是忘了吧,记忆中没有这样的两个人物。
简单吃过午饭,那两个小战士倒底还是没有抗过病毒,即便是再心痛他们也还是射杀了他们。
“之前我们公司也有一个人感染了病毒,但是他并没有很快的变成丧尸,连续几个月,除了伤口愈合的慢,轻微发热外,没有其他症状。”本心道。一路走来,他们也遇到了一些猎尸的小队与幸存者,她发现尸变的越来越快了。最开始被那条实验犬咬过的人可能要**个月甚至一年才会变异,之后被变异的人咬过的人也要几个月才会变成丧尸,现在则是越来越快,被咬之后最多也不过一天就会完全变成丧尸。
“云南研究所不肯公布实验资料,我们知道的有关于病毒的事情实际上并不多。”武啸苦笑,“也许还没有你们知道的多。”以病毒危害大为借口,现在研发疫苗的人几乎都是云南研究所在第一时间被接出来的人,也几乎全部都是冯上将的人,他们其他人根本就接触不到核心。
管叔看向将战友尸体并排放好,用红蓝白胶纸盖好的齐冰,“走吧,总不能被困死在这里。”这个挑空的阳台除了一个不过一米的三角形凉棚,无遮无挡。
本心将所有的被单都收集了起来,一层层叠加,然后由不离不弃拿在手中,其余人则站在了门的两边,拿刀枪警戒。
门打开,一个婴儿吱的一声尖叫跳了进来,不离不弃很快的用层层叠叠厚被单将它裹起,然后飞快用力的砸向地面。不等婴儿的手指撕破床单,本心直接举起一旁的砖头狠狠砸了下去。
门在婴儿跳入的瞬间便又被关上,一瞬间,已经解决了一个婴儿丧尸,可每个人都不见轻松,喘着粗气,紧绷着神经。
“第二个恐怕不好解决了。”他们可以肯定这些进化丧尸有了智慧,若是没有智慧,冯媛又怎会断臂跑走。
本心的话还没落,外面便是一声尖利而又悠长的尖叫。
众人面面相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瞬变。“糟了,它是不是在叫其他丧尸?”
“冲出去!”管叔当机立断,“我走前面,不离不弃警戒上方。”比起林云清半道出家的枪法,不离不弃的枪法更准,加之司家人血液里特有的凶残,他们便是在危险中开枪手也非常的稳。
“围成圈。”齐冰也喊道,将刀插回了腰里,端起了枪。
“三楼是妇产科,一定要堵住三楼的出口。”多来几个这种婴儿丧尸,他们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武啸两兄妹被战士围在了中间,看着从楼上下来的丧尸,武啸挥手砍断了一个丧尸的脖子喊道。“三楼门口有柜子,可以挡住三楼。”二楼是检验科,人并不多,只要没有进化丧尸,很好清理,但是三楼可是妇产科和儿科,一间间的待产室里都是即将生产的孕妇与初生的婴儿,旁的不说,单说一个量,就是二楼检验科的几倍。
一楼的门被他们堵死了,丧尸暂时进不来,如今的危险来自上面。齐冰果断道,“一部分人去二楼清丧尸,还有一部分去三楼搬柜子。”
“我带你们去。”武啸道。他之前是妇产科的主任,三楼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齐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D市有进化丧尸,这就是D市自各个基地建立后无人前来搜集物资的原因。最先发现进化丧尸的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A市B市C市这三个大基地都将这个消息瞒了下去,然后在物资告急之后,瞒着这则消息发布组织了搜集物资的任务。
与周成一起逃到小院的还有一个小队,这个小队是B市幸存者基地的。虽然说全国的存粮很多,但是也架不住分散在各地,很多暂时拿不到,加上基地的人口多,每人每天都得吃饭,即便是将稻壳、麦壳都一起打碎了也不够。如果不是B市的工厂都被搜的差不多了,他们也不会走这么远来D市工厂区搜集物资。
“你们谁认识他?”司屃昃将一个沾血的工作证放到了周成一行人的面前。这个工作证是不染塞手榴弹的时候从丧尸的脖子上扯下来的。“我们在这里住了两个月,这个变异丧尸一次都没出现过,为什么你们一来它就来了。”
周成眼中闪过一丝心虚,随后道,“司哥,你不能乱说话啊,什么叫我们一来它就来了,我们……”
“这个变异丧尸之前是冶钢厂的人,你们也是冶钢厂的人。”司屃昃冷冷的看着他们。
“胡说!”周成埂着脖子。
“胡说?”司屃昃冷哼,“同样的工作服,你当我眼瞎吗?”D市有一个冶钢厂,之前他考虑过自己做军火线,所以专门派人来接触调查过。因为冶钢工作服破损的快,所以冶钢厂的工作服都是特质的,十分的结实,防火抗高温。
周成眼一瞪,“工作服是我们搜集物资的时候找来的。”末世缺的不仅仅是食物,还有衣服以及一些日用品,除了搜集食物,衣服这些也是搜集到什么穿什么。
司屃昃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不想跟他废话,直接问,“手榴弹只炸掉了它的下颚,它和你们倒底有什么仇怨?”至死都不忘。
“这位兄弟,你说丧尸是他们引来的,总该证明他们认识丧尸吧。”一个大胡子道。他并非帮周成说话,而是他们躲到这里来之后,周成就一直以主人自居,他为了能呆在这里躲一躲,少不得得帮周成说两句话。并且,丧尸跟着人来,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太恰当。丧尸已经死了,如同活尸一样,还会保留着生前的记忆吗?
司屃昃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露出一个标准的笑。“你们都是冶钢厂的员工,并且同那个很厉害的丧尸是同一部门的。”他拿起平板,从里面调出了他们的个人档案。即便是末日将临,即便是满城丧尸,即便是他带着一家人离开F市,他也仍然将公司以及私人的所有资料都转存进了平板。他的平板虽然没有不染的那么高级,但也是专门定做的,内存巨大。
大胡子看了周成一眼,往后退了一步,识趣的闭上了嘴。
“它的目标是你们。”司屃昃见他们不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利落的收拾了背包。“这个院子就留给你们吧。”说罢,便转身要离开。
“哥们儿,等一下。”大胡子看了看骤然变脸的周成等人,追上了司屃昃。他在口袋里掏来掏去,掏出一颗已经有些折了的香烟,递了过去。
司屃昃看了看他,也不嫌烟卷纸上沾着不知名的灰尘,揉的快断了烟,直接叼在了嘴里。大胡子见他不嫌弃,笑了笑,拿出一次性的火机打着火递了上去。
“哥们儿,我是B市基地来的,希望小队的队长,我姓傅,傅年斯。”
“司屃昃。”
“哥们儿,这你车阿,不错啊。”他见司屃昃打开车门,将背包扔了进去,笑道。
司屃昃点点头。傅年斯又不停的问,“你进基地了吗?准备去哪儿?就你一个人吗?你们从哪儿过来的?”
司屃昃耐心的一个个回答,“我带着孩子,从F市来的,我们准备先去A市基地看看,离开之前我们应该暂时会住在隔壁。”
傅年斯感慨,“一个人带着孩子从F市过来,真不容易。”他又看了一眼他们车,“你这车改装过的吧,准备的挺充分。”
司屃昃摸不准他是真的感慨他的车好还是话中有话,“孩子突然想玩车,就买了一辆改了改,谁知道刚好派上了用场。”
傅年斯点头,点到一半,猛然抬头,“你孩子多大?”孩子玩车不应该是玩具车吗?就算是很有钱,买了这种车改装孩子能喜欢吗?
“十七。”
司屃昃将烟头弹开,笑着拍了拍傅年斯的肩膀,踩着被炸塌的院墙,回了隔壁。
傅年斯也跟着笑了笑,抓了抓自己的大胡子,转身回房子里跟周成等人商量怎么住的问题了。
“周哥,你看这样行吗,咱们兄弟就住在客厅,晚上也是咱们守夜,你们好好休息,过几天丧尸散散我们就走。”自从末世来临,他跑到B市基地安顿,他外出时就再也没睡过卧房。一事无法时刻关注情况,二则是有什么事小队也不好第一时间集合。
傅年斯笑着与周成商量。从司屃昃的话中他知道这栋房子最先住进来的是司屃昃父子,周成是后来的,看样子还是这几天刚到的。他扫了一眼横陷在门口的车,又转回头带着一丝谄媚笑看着周成。总归要有个先来后到,他们后到的,该服软低头还是要服软低头。每天杀丧尸搜集物资已经够累了,他可不想再因为一些小事与同胞自相残杀浪费精力。
周成与他的人商量了一下,随即道,“没问题,那就辛苦傅老弟了。”他们心中有事,与傅年斯又客气了几句之后就上楼去了。
周成又折了几个手下,加上刚才路上遇到的,现在总共是七个人,二楼三间房,也够用的。傅年斯这次带了二十个人出来,三辆车,分了三队分头收集物资,他的这一小队在一间豆制品工厂遇到了速度很快的丧尸,被困在工厂两天。要不是爆炸声将那个能跑能跳的丧尸吸引走,他们也逃不出来。
等周成的人都上楼后,傅年斯对他的手下道,“吃点东西抓紧休息。”看了一眼二楼,他心中盘算着司屃昃的话。若他说的是真的,一个连手榴弹都炸不死的丧尸,只怕他们一起也难对付,更何况上面的几个人看着就不是仗义的模样。还有就是,丧尸什么时候已经进化到这么厉害了,甚至于还保持着生前的仇恨与记忆。这件事一定要尽快上报给基地。
“爸爸。”司不染靠在沙发的靠垫上,见他回来灿烂的笑了,“绿叔要去C市基地,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了解各个基地的情况,对他们也有利。“明天蛊叔帮我们把围墙扩大点,车直接开来这边,到时一起走。”
司屃昃看了一眼在开放式厨房忙碌的背影,良久才点了点头。
司不染伤的其实算不上重,不过是因为他的这具身体一直很差才会不能起身。幸好绿医术高超,他喝了三天药,肋骨已经不疼了,也能正常呼吸了。
D市现在至少有一个进化丧尸,就是被不染炸掉下颚的那一个,还应该有一个动作很快的丧尸,可是这几天不光没见到他们,就连围着他们房子的丧尸都少了一些。
一天前,傅年斯就带着他的人走了,顺便搜集了不少的物资。周成等人也想走,可是车陷在地里弄不出来,他们又怕出去弄车被丧尸围攻。他们虽是一个小队的,但是彼此并不信任,不愿也不会将后背交给别人。
“司哥,司哥。”
周成站在破损的围墙旁喊着司屃昃,这几天,司屃昃有时候会来这个院子从车里拿一些东西。他想要尽快将车弄出来回基地,却又不放心其他人,于是便将目光放到了隔壁院子的几人身上。他知道隔壁是司屃昃父子认识的人,却没见过。
“什么事?”司屃昃从客厅中走了出来。
周成眼睛一转,他或许并没有太多的计谋,但是习惯了转眼球,便显得为人心眼多不可信了。“我们准备回C市基地了。”
司屃昃点头,周成见他没什么反应,又道,“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吧。”
司屃昃没有答应,“我跟朋友商量一下再说。”
“我们……”
司屃昃直接打断他,挂着标准的微笑,客气问,“还有事吗?”
周成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没事了。”
等到司屃昃回到客厅,他立刻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
客厅中,绿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坐在一旁看书的高大男人,“去帮他们把车弄出来。”他们离开也要用车,有车堵着路,他们的车也开不出去。
蛊点头,直接起身走了出去。司屃昃既在他身上感到了危险,又对他好奇。这几天,他没听这个男人说过一句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听绿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他想了想,跟着走了出去。就见男人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不畏惧丧尸,丧尸也彷佛没看到他一样,对他置之不理。他走到周成等人的车前,直接单手拖着车的保险杠,将车抬了起来。
“蛊叔的力气比较大。”司不染道。
司屃昃回头,“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少走动吗?”说罢,便揽着司不染转身回了房中。
司屃昃一边想着房中走,一边微微回头,单手抬起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这仅仅只是力气有点大吗?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27 20:52

濯司(十七)
林云清甩掉被婴儿啃咬断的刀,闪身躲进了B超室。
“它怎么这么厉害。”牙齿竟然能穿透刀身。不离不弃后怕而又虚脱的坐在地下。本想着一个个解决,却不想杀死了一个竟然会彻底的激怒了另一个。幸好,他们在被婴儿丧尸攻击之前,已经用柜子堵住了三楼。
“丧尸都这么厉害了,也不知道我爸妈弟妹怎么样了。”休息下来,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混乱爆发的时候,他们都是从军营直接就来到了A区,要么去营救一些科研专家或者是大佬级的人物,要么就是协助修建基地、收集物资。开始几天还能够通过电话联系,后来网络全面断了,就再也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他们怎么样了。
不离不弃闻言皱起了眉头,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不离问,“你们为什么不回去找他们?”混乱发生那天,他们在学校上课,就是爸爸和本原去接的他们。
“有任务,去不了。”齐冰有些低落道。其他战士听他说起家人,也全部都低下了头,暗暗忧心难受。
去不了?不离不弃知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可他们觉得家人更重要。“为什么不退役呢?”不弃问。
齐冰摇摇头,“混乱发生之后,上面就下了一条规定,除非失去作战能力,否则一律不准退役。若是强行要求,便算逃兵。逃兵一律处死,格杀勿论。”
不离不弃张了张嘴巴,“这种条款你们竟然也能接受。”他们没当过兵,不理解军人的荣耀,更不理解逃兵二字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生的耻辱。大多数军人,宁愿战死也不愿意身上被烙印上逃兵两个字。
本心乍舌,“你们倒是忠心,可上面的人考虑过你们吗?”
一众战士的头低的更低了。
婴儿丧尸守在门外,他们暂时出不去,幸好每个人身上带的水都还足够,加上从B超室搜到的一些小零食,足够他们撑两三天了。
“这间房间是赵医生的。”林云清撕开一包泡椒鸡爪分了下去,“她总是喜欢在办公室和B超室放很多零食,随时都能吃到。”他还记得那个胖胖的爱笑的医生,“她说她才不去其他地方,就守在这里,待的久了,习惯了,不想挪位置了。”
林云清以前就在这家医院实习,每个科室轮转,除了妇产科,每个科室他都呆过至少半年,与医院中的人上到院长教授,下到护士,都十分的熟悉。
“这里还是这样,没怎么变。”他感慨。
“为什么没轮转过妇产科?”本心好奇。
林云清面露尴尬,武啸笑道,“他阿,第一天轮转到产科就吐的胆汁都快出来了。”第一天轮转到产科,刚报道便被安排进了产房,不过是让他检查一下产妇开了几指,他就吐了一整天。
也是他的运气不好,当天刚好有一个十分重男轻女不停生了四五胎的孕妇临产。孕妇因为年年生育又不重视保养,子宫下垂,宫颈烂的像菜花一样,因为怀孕又没法大量用药,只能保守治疗。那天林云清进了产房,刚好其他医生护士在忙,就让他看一下那个孕妇。他一低头就看见一团烂肉挤了出来,青绿色的,溢着浓液,烂肉中间还有一个胎儿的发顶,稀疏的黑色头发,还带着胎膜。他只是一眼就觉得恶心了,但还能忍住,结果紧接着一股腐臭伴随着鱼腥味涌了上来,直接穿过口罩从口腔鼻腔钻进去,他就再也忍不住了。从此之后还落下了一个病根,看到女人的生殖器就忍不住想到那一幕,恶心呕吐。没多久就彻底告别了妇产科。
本心嬉笑,“我说怎么珠宝大亨的女儿一个劲的追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林云清是小少爷的家庭医生,小少爷去哪儿他都跟着。有一次小少爷去枪场刚巧遇到了珠宝大亨和他唯一的女儿,那位**虽然矫情一些但是眼光十分的好,一眼就看上了林云清,之后屡次找各种理由去别墅找他。
“追我?”林云清一愣,随即摇头,“没有吧。”他认真道,“她不是来找司总的吗,司总没空,我带她去吃过一次螺蛳粉而已。”
“你还好意思说。”本心恨铁不成钢,“你带人家大**去小摊子吃螺蛳粉,味道那么大,那位**回去差点没把自己洗掉一层皮。”她看着温和笑着的林云清,眼中深思闪过,“我看你是装傻。”故意带人家大**去小摊子,去吃螺蛳粉,暗暗告诉大**两人不合适。
林云清笑而不语,只是从柜子里拿出了许多一次性的床单。
“那东西还守在门外。”管叔从门缝里观察一会儿,语气沉重。那个婴儿丧尸体型小,速度快,皮肤、牙齿、指甲都十分的锐利,面对面对上即便是他们有枪,人多,恐怕也很难胜。
“诱杀。”武啸微微沉吟后道,“这一排都是监察室,隔壁是心电图室,最里面一排是核磁室。”他从桌子上拿过笔和纸,席地而坐,其他人一一围了上来。
武啸用笔在纸上画着简易的平面图,“我从窗户爬去核磁室,将它引诱过去。”核磁室为了防辐射,是很厚的双层全钢门,即便是婴儿丧尸的指甲牙齿再尖利,短时间也出不来。“我将它引诱过去之后,将它关在核磁检查间,然后从窗户爬到隔壁的心电图室。到时候敲门为信号,你们就出去,用枪也好,用炸弹也好,总归一定要杀死它。”如果在这样的空间都杀不了它,他们在外面就更杀不了它了。
“现在的问题是楼下的丧尸。”二楼毕竟不高,他如果从二楼过去,难保不会有一些弹跳力很好的丧尸借此抓他咬他。
“这好办。”齐冰检查了一下随身带的步枪里的子弹,“我们为你警戒。”他看着武啸,十分严肃认真的保证,“我们不会让丧尸靠近你的。”
武啸点点头,咧唇一笑,“那就好。”
林云清皱眉,“心电图室的丧尸怎么办?”
武啸站起身,轻松的一笑,“你知道的,心电图一向很少有人做,常医生也常常溜号摸鱼,也许没有丧尸呢?”
“你确定隔壁和核磁室的窗户都是开着的吗?”谨慎起见,本心还是多问了一句。
武啸点头,“二楼这一排检测室没有通风口,不开窗户只要待一会儿就会十分的憋闷,所以即便是大雨大雪天,也会留一条缝隙。”
本心点头。管叔看了她一眼,本心了然,从地下站了起来,“还是我去吧,你把核磁室里的设备都在什么位置给我说一下。”他虽然熟悉位置,但是毕竟是个普通人,不像她,经过了无数专业的训练,即便是遇到了意外,也能够十分的冷静。
武啸摇摇头,看向林云清,“我以前是玩徒手攀岩的,也学过一些拳击散打什么的。”他动了动手腕脚腕,又活动了一下脖子,“云清知道的。”如果没有丧尸威胁,这点距离与高度对他而言是小菜一碟。
林云清看着他,带着一丝担忧,“可是你已经很多年没玩了,年龄又这么大了……”
武啸挑眉,“你是说我老了吗?”他也不过才三十五六岁,正值壮年。虽然很多年没玩过了,但是这些年也一直健身。
不离不弃从包里拿出登山绳与锁扣,“带上这个吧。”
武啸看着不离手中的一卷绳子,点了点头。拿过绳子,利落的绑在了腰上,穿过锁扣,打了一个十分结实的活结。然后将一头绑在外露的水管上,利落的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齐冰与另一个战士举着枪站在了窗前。本心上前,拍了拍小战士的肩膀,“往后退,我的枪法更好。”
小战士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便选择了相信她。他点点头,向后退。他正要将枪递过去,本心笑着摇了摇头,“我有枪,你自己留着,别浪费子弹。”子弹是消耗品,即便是有军工厂,因为丧尸遍地,因为国内不允许持有**弹药,存量也很好。即便是及时启动军工厂制造热武器,想要运到各个幸存者基地也不容易。
司屃昃准备的确实充分,每个市都买下了一个大仓库,仓库加固,仓库下挖空,存了不少的东西。他们是在周成等人离开的第二天出发的,没有在D市耽误时间,直接去了C市。先到司屃昃早早就准备好的仓库藏了车和其他东西,一人背了一个包,在包里装了一些压缩饼干,一瓶水后,随便在街上撬了一辆面包车,开着就往C市基地去。
C市自从上次想要抢物资被不离不弃的手榴弹炸翻了不少人之后便不敢再这么做了,他们换了一个方式,在基地外围2公里的安全区内守着,只要进了安全区,就必须入C市,而入C市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上交所有物资,包括车。
他们在C市基地安全区外停下,车有人开走。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不少的人,他们需要走过超过2公里的安全区才能真正到C市幸存者基地。
几个大型的基地已经在几个月前统一了检测病毒以及猎尸小队交任务的标准。病毒检测用的是A市基地提供的试纸,猎尸小队则是统一用丧尸的左手换足以在基地生存的积分点或者是其他东西。
A市B市用的均是积分点,虚拟数字,相当于虚拟货币;C市则是用的不同颜色的票,票相当于钱,以票购买一切东西。进了C市基地的人,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需要接受C市基地安排的各种苦工,包食宿,做够一个月后,会给他们发最基本的几张票子,他们可以用这些票子暂时租一个帐篷,选择加入各个猎尸小队或者是找其他的工作。当然,也可以不接受基地安排的苦工,不接受的就需要同其他人组队或者是自己外出找物资回来换票子。不过想一想,一个刚入C市基地,连个菜刀都没有一穷二白的人,又有谁会同他们组队呢?自己出去则是九死一生。
比起用不知道沾过多少人血的针刺破手指,绿宁可自己咬。在他们踏入C市基地的那一刻起,身上所带的所有东西就被收走了,包括两个孩子跨在前面的只装了些糖果的小包。
“你乖,爷爷咬一下,马上就好。”绿抱着小胖子轻声哄着,小胖子含着泪,趴在他肩膀上,缓缓地将藕节一样肉嘟嘟的小手伸了过去。
绿狠不下心,看了眼蛊,蛊依旧不言,抓过小胖子的手,低下头,在小胖子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就用最为尖利的一颗牙齿咬破了他的大拇指。
血液滴在试纸上,小胖子眨眨眼,又眨眨眼,愣了半天,然后嚎啕大哭。
绿无奈,一边亲着小胖子安慰,一边将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自己咬自己,也是狠不下心。
绿抱着哽咽的小胖子过了检测点,站在一旁登基信息。负责信息登基发放临时居住证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很瘦,却留着一脸的络腮胡,他在接过登记表时,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指滑过了绿的手背。
绿很白,不似不染病态的苍白,他的白浸润着一层凝脂,如同最好的牛奶,乳白之上凝聚着一层玉色奶脂。
他厌恶别人的触碰。他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眼中闪过厌恶,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快速的握住了跟在身后蛊的手,十指紧扣,紧紧握住。
登记的男人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抬头看向蛊,很快便沉入了一滩黑暗中,许久才回过神,后背早已因惊恐湿透。再看向他们,不知何时已经登记完拿了临时居住证走远了。
他们没有去行政中心领取工作,而是站在了出口处,想着搭辆便车出去杀杀丧尸,顺便将他们自己的东西拿回来。C市基地当然也想过会有人藏匿东西,所以以基地为中心的几十公里都被基地的护卫队翻了一遍又一遍,而大多数人不会选择将物资藏在稍远的地方,便是藏了,他们要怎么去拿,能否拿回来也是个问题。
“丧尸好像越来越多了。”
“是啊,每天都杀那么多,也不知道都从哪儿来的。”
又有几个人走到了出口处,司屃昃挂上标准的笑容,凭借着多年来练出的社交能力,很快便与对方聊到了一起,知道了每天下午都会有大巴出城,他们可以搭乘,一个人一张紫票。
可是他们没有票。司屃昃无奈的一笑,“看来我们只能走出去了。”为C市基地做一个月苦力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的,更不愿意在C市基地浪费一个月。
“你们这是要带着孩子出去?”一同等在出口处的一个女人问。
司屃昃点点头。
女人道,“C市基地对孩童十分的好,你们可以将孩子交给行政中心统一抚养,家长每个月还能领取十斤糙米,十斤玉米。”女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话语,微微苦笑,少倾才继续道,“就是一个月才能见一次。”
绿笑了笑,缓缓的摇了摇头。他们进来就有人不停的跟他们说这件事,竭尽所能的劝说,想要他将孩子交给他们统一抚养。
“人类之泉计划。”不染勾了勾唇角,“Nazi也是这么做的。”什么统一抚养,不过是为了分类,继而培养忠于自己的工具。
“欸?”女人不解。
司屃昃揽住不染,“没什么。”
蛊一言不发,绿也很少说话,更多时候只是温和的笑。司屃昃跟他们说了一声,蛊一手抱着小胖子,一面让藤藤趴在他的背上,另一只手牵着绿就要往外走。
女人微愣,随即叫住他们,“你们刚来没票是吧,我有。”她追上去,“我帮你们付了,你们赚到之后还给我就行。”看这几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又带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却能够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除了鞋子上有些灰尘,脸上衣服上没有一丝污迹,看脸色也不像是饿过肚子,能力应该很强吧。自己现在帮一帮他们,日后或许能获得更多的回报。
“太感谢了。”他们也不客气,既然女人愿意先借票子给他们,他们也懒得走那么远了。
又过了几分钟,大巴车就来了。被改装过的大巴车看起来十分的破,四处都是“缝缝补补”过的钢板。
他们跟着女人上车,司机扫了他们一眼,“7张紫票。”
“7张?”女人一愣,随即讨好的笑着,“大哥,我们只有五个人。”
司机白眼一翻,“那两个小孩不是人吗?”
女人讪讪笑了笑,带着一丝无奈递上了7张紫票。一行人走到大巴车最后面坐下,司不染心中已经决定待会儿无论是他们搜集来的物资还是他们自己的,都分一些给女人。
大巴车很快就坐满了,司机说了一声就启动了。同车的除了独子或者三三两两结队外出搜集物资猎杀丧尸的人,还有几个是押车的,举着枪,坐在窗口,一旦又丧尸靠近,就开枪击毙。
大巴车很快驶到了郊区一个商业街外,然后催促着赶他们下车。“一个小时候后来接你们阿,来晚的不等。”司机如同每一次一样扯着嗓子大喊一声,然后飞快地掉头离开。他会去找一个安全一些的地方,同押车的一起等上一个小时。
会选择跟着大巴车出行的都是未加入猎尸小队或者在基地无工作的人,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自己或者三三两两结伴出来拼杀。用丧尸的左手换得生存得票子,或者是搜寻物资。
“你跟着我们吧。”司不染见女人举起了一根钢筋,四处防备着,对她道。
这个商业街有三分之二的门面没有租出去,所以丧尸特别的少。同样的,物资也是少的可怜。外围的两家超市早就被基地搬空了,而里面却又无人敢进,只是想着能不能在外围捡捡漏。
“绿叔,我和爸爸去找车,你们等一下。”不染对绿道。
绿点点头,不染又对女人道,“阿姨,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
说罢,也不管女人是否同意,就小跑去追司屃昃了。
商业街的外面停了不少的车,有些车里还有丧尸,不过因为被车困住了,并没有什么危险。司屃昃看上的就是这些里面有丧尸的车。有丧尸,说明车子很大可能没有被破坏,只是不知道汽油被没被人抽干。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找一个顺手的武器。
女人有些后悔了,她悄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动也不动的两个大男人,想着要不要离开。可是没一会儿,她就发现,丧尸不往他们周围靠。就好像是在他们面前隔了一层看不见的防护罩,丧尸从他们周围一米的距离绕开了。或者说,是从旁边这两个男人周围一米的距离绕开了。
C市基地在末世前招商引资,想要大力开发商业区,却失败了,本想着过段时间再大肆宣传一下,怎知还未计划好,混乱便开始了,大多数人也变成了丧尸。商业区荒凉,四面不靠,自然没有什么人来逛街,加上招商失败,也没几家店铺,丧尸也是寥寥无几。
司屃昃很快就找到了一亮还有大半油的商务车,拉开车门用捡来的钢管直接砸烂了冲出来的丧尸,又在钢管断裂之前很快解决了后座的丧尸,便开着车回到了入口处。
女人微愣,也跟着上了车。司屃昃将车窗全部打开散味,有绿他们这个天然丧尸隔绝器在,他很快就将车开到了他买下的仓库处,拿了自己的车,又将之前放在仓库里的背包背上。
“会开车吗?”司屃昃问女人。
女人点头。司屃昃直接将商务车的钥匙扔给她,“跟着我们。”
虽然他们物资多,但也要杀些丧尸带些左手回去。一是掩人耳目,二则是锻炼自己。
女人开着商务车跟在他们的车后面,直接就到了一个繁华的商业街。丧尸被人味吸引,他们车还未停稳,便围了过来。
“染染,你保护阿姨。”司屃昃头也不回的吩咐,然后提起苗刀就冲入了丧尸群中。
“那边有个小超市,我们去看看吧。”
计划的很详尽,也不曾出现什么意外,二楼虽然不高,但是低下的丧尸多为一级未进化丧尸,仰着头嗷嗷叫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武啸很快的爬到了核磁检验室,可是他却发现核磁室的窗户被卡住了,他根本打不开。他一手抓着窗沿,一手从后腰抽出匕首插入窗户中撬。围在身下的丧尸越来越多,后面的踩倒前面的,借由倒在地下的丧尸竟逐渐形成了人梯。武啸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计算着时间。最多3分钟,要是3分钟之内撬不开,他就必须原路回去了。
咔嚓一声,武啸松了一口气,很快从打开的窗户里跳了进去。利落的用匕首解决了里面的两个丧尸,一个是负责核磁室的医生,还有一个是他的助理护士。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核磁室的门,并用匕首敲击制造出噪音。婴儿丧尸虽然已经是进化级的,再有智慧也不过是一个婴儿,它用利爪抓着墙壁来回转圈,似乎是在想要去哪里。一会儿之后,它果断地冲向了核磁室,在它的脑子中,没有什么困死一说,只是听着匕首敲击钢制门框的声音让它生气。
在婴儿丧尸跳起来扑向他的时候,武啸很快的蹲下,然后就地一滚,飞快地爬起来按下了钢制铁门的关闭按钮。他将一切都计算到了,甚至于如果婴儿丧尸不来他要如何去引诱它,可是他偏偏忘记了钢制的铁门并非一下就能关上,而是缓缓合起。更何况距离混法开始医院的大多数人撤离,医院的备用发电机电源也已经即将枯竭,能够启动铁门已经是他的运气好了。
武啸暗叫不好,铁门关上了,却没有关住婴儿丧尸,只是夹断了它的一条腿,这让它更加的愤怒。武啸飞快的退到窗边,翻出了窗户。
“跳过来,我们拉着你。”
本心与齐冰射击牵制住越堆越高的丧尸,武啸关上窗户,听着婴儿丧尸愤怒的嘶吼声,咬咬牙,猛然向旁边跳了过去。在他跳的瞬间,婴儿丧尸冲破了窗户,跌入了下面的丧尸群,瞬间被一群没有痛感的丧尸淹没踩入脚下。
管叔和林云清抓着武啸的衣领,费力的将他拉了上来。
“快走。”没有时间休息,更没时间说话。他们分块的跑下二楼,然后跑过急症室的走廊,趁着丧尸被刚刚的动静以及枪声吸引到后面的时候合力将机器抬上车,然后飞快的开车离开。
“还有一个小队。”一边牵制着寻声而动的丧尸,齐冰一边沉重道。
“冯上将的小队早跑了。”武潇咬牙。这次行动总共是出来了四辆军卡,齐冰带领的小队开了两辆,还有两辆是冯上将的小队开着的。从他们搬器械到开车离开,可是丝毫未见那两辆车的踪影。
齐冰沉默。混乱发生之前,全国人口高达20个亿,可现在呢?没有变成丧尸活下来的人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8-27 20:53

濯司(十八)
小超市真的就是一间小超市,一楼也就十几个平方,一排货架,一个收银台,两个丧尸。二楼丧尸多一点,但全部透明推拉门阻隔住了。不染蹲在楼梯上,一个个的放丧尸,放出一个女人用不染给她的斧头砍死一个,不一会儿就将二楼不多的十几个丧尸解决了。
“你抓紧砍他们的左手。”
女人见不染一个也不想要,一点点头一边利落的将刀插入桡骨、尺骨、月骨交界处,很快的就将一只手切了下来,扔进了带着的塑料袋里。
她切左手的时候,不染在四下打量这个超市。超市十分的小,所以只卖些日用品与面包饼干糖果之类的。
“这里这么多物资,我见里面还有不少店没被人搬空,你们怎么不来这里找东西?”他问。
女人将装了手骨的塑料袋紧紧绑好,塞进包中,苦笑,“这里丧尸多,车刚过来就会被围住。”不像他们……欸,他们怎么样……女人一愣,似乎是忘记了什么。
“多来些人,总归是能突围的,难不成就放着这一条街的物资不要?”
女人站起身,见他没有要拿物资的意思,也不客气,一边回答一边往包里装面包饼干。“我们这个基地是有几个势力控制的,不像A市B市有军队,几大势力都不愿意让自己的人来送死。之前倒是商量过,说是分别出一部分的人,但是如何分配没有谈拢,也久不了了之了。”说白点,还是怕死。
眼见的看到司屃昃过来了,不染忙打开门招手,“爸爸。”
司屃昃侧身走进小超市,不染问他,“绿叔他们呢?”
司屃昃直接拿起货架上的一瓶水打开喝了一半,喝完水,握着刀的手一指,“那里。”
小超市斜对面的一家章鱼小丸子小吃店里,绿正在将烤盘装进包里,蛊则是拿着一把刀,一刀一个的解决涌上来的丧尸,不一会儿,脚边就堆满了尸体。
“快进来。”绿拉开玻璃门,拉了拉他的衣摆。
不染拉着司屃昃检查,看看他有没有不小心被抓到咬到。女人坐在地下,自我介绍。她姓张,叫张骞,就是古代出使西域的那个张骞。她以前是做销售的,传统非遗项目的销售,后来混乱发生,她因为条件一直不错又有危机意识,家中囤了不少食物,在家里多了两个多月。后来是因为丧尸越来越多,而且有变快的趋势,她才当机立断的从六楼接绳子下了楼,开车逃来了基地。与她同来的还有她的侄儿,侄儿的父母都为了保护侄儿被咬变成丧失了。要不是住的近,恐怕侄儿也会变成丧尸。
“那你侄儿呢?”不染从货架上找到湿巾,拿出来给司屃昃擦外套上的血污。
“进基地之后就交给基地了。”女人微微苦笑,“基地养着,虽然见不到,但是好歹不缺吃穿还有书念,同末世前差不多。”她看向司屃昃,“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要不是有你们在,我恐怕只能找到一点东西。”就算是找到了好东西,她一个孤身的女人,恐怕也保不住。基地不是没有工作,只是那些上面分下来的工作又劳累报酬又少,仅仅只能维持不饿死,要想过的好一点,只能加入猎尸小队或者是自己出来拼命。“其实C市有好几个进化丧尸,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一直不敢进这些丧尸密集的商业街的原因。”人都是怕死的,哪怕是现在这种环境之下,也是想着能够苟活绝不拼命。人是活的,能够繁衍,丧尸则是死的,无法繁衍,便是熬着,也能将丧尸熬到灭绝。这便是C市基地大多数人的想法。
上携宅眷,撇家缘,图一个苟活偷全。
“不用谢,要不是你帮我们,我们现在恐怕刚出基地。”司屃昃将外套搭在一旁的货架上晾干,“待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你抓紧收拾,能装多少就装多少。”他们回去之后还要找间住的地方,看样子C市基地的收费不会便宜。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暴露他们自己的武器与金条。
齐冰回去后第一时间就将有进化丧尸的消息上报了,林云清也一起去了,他还拿着两只断臂以及危急之下拍的照片与视频。
“如果你们不公开全部的试验资料,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这才只是第一次进化,听不染的意思,病毒会不停的进化,人类的生存环境将会越来越恶劣,而丧尸更会越来越难以斩杀。
其实不是他们不公开实验资料,而是资料根本就不全。他们在实验中尝试加入了各种药物,甚至于寄生虫细胞,每混合而成一种试剂就会进行动物或者人体的试验,很多试剂根本就是心血来潮,随手记下了公式,没有详细的记录。加上撤离的匆忙,为了销毁他们做人体实验的证据,很多资料都匆忙销毁了,没带出来。
从研究所出来,林云清看到了一直等在外面的高鸣,看着高鸣西装笔挺的模样,便知道他在A市基地的日子过的非常的好。高鸣邀请林云清吃饭,林云清发信息跟司家的人说了一声便跟高鸣走了。高鸣请他,不过也是为了从他嘴中套些话,毕竟对于司家而言,他是唯一的外人。
吃饭的地方是一间小餐厅,餐厅虽小,却五脏俱全,如今这种环境,竟然还有新鲜的鱼虾。
“怎么没见屃昃和小不染?”客套铺垫了许久,高鸣才状似无意的问。
“去云南了。”林云清道。“司总的师弟在云南研究所,好像是说发现了什么,司总就带着小不染赶过去了。”
“师弟?”高鸣不解。他想了想,记忆中并没有师弟这么一个人。他与司屃昃相识也有十几年了,司屃昃身边的人他基本都认识。
林云清淡定的夹了一筷子新鲜的韭菜,“就是独教授,听说他们是同一个导师带出来的。”
高鸣是支持冯上将的一群人,比起研究疫苗,比起世界的混乱,人口的急剧减少,他们更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利益。但毕竟能力有限,之前是因为有高敏捐赠的一些列研究器材才能在A市基地的研究所争一席之地,现在莫元帅那边也弄来了器材,并且已经组织人手研究病毒了,他们便没了优势。
高鸣好奇道,“发现了什么?”若是让独了回来,再让司屃昃参上一脚,以莫元帅手下的军队以及一向支持莫元帅的那些教授,A市基地的实际掌控权将会翻天。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好像是什么人体实验的证据。”林云清拿起卫星手机调出照片,很快的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我听小少爷说是要直接带回来送上军事法庭的。”他呵呵一笑,“要是平安送回来,恐怕冯上将也跑不了了。”武教授一向是支持莫元帅的,而他是武教授的学生,自然是帮着武教授,所以他说出这种话也并不突兀。
图片是什么高鸣根本没看清楚,只是看到一份沾了血的文件。林云清继续道,“高总,我听说你同冯上将走的挺进的,趁着现在司总他们还没回来,你还是抓紧同冯上将划清界限吧,否则日后受了牵连就不好了。”他是通过高鸣的招聘才去做了小不染的家庭医生的,无论是在外人看来还是在高鸣自己看来,他与高鸣的关系都要更亲近一些。
高鸣一向有些自负,这份自负并不因为末日而改变,甚至于因为他当机立断自己从F市回到A市,直接扒上冯上将捐赠了一大批医用器材而受到重用获得高于末日前的地位而越发的膨胀。
在他的心中,林云清就是一个外人,一个伺候司不染的下人。他今日对林云清这么客气,也是因为司屃昃没有跟着来A市基地,他想要从林云清口中套出一些话。
“对了,冯媛和司娆怎么回事?”他给林云清倒了一杯茶,“我怎么听说你们去市一院被变成丧尸的冯媛袭击了?”
林云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点点头,“冯媛和司娆死了。”
“死了!”高鸣忍不住的提高了音量,“怎么死了?”
林云清见他骤然变白的脸不解,“她们俩什么都不能做,遇事只会尖叫,早晚会死,有什么稀奇的吗?”
高鸣不理他,只是追问,“怎么死的?”
林云清笑了笑,“我们在D市饼干工厂拿饼干,她们被丧尸咬了。”他乍舌,“你是没看到,真惨,司娆手都被啃没了。”
高鸣的脸色又白了白,“那冯媛是怎么回事?”
“司娆被丧尸围攻,冯媛叫闹着让我们去救她。先不说被丧尸咬了有没有救,就单说丧尸围攻,即便是有枪也没用。”
“所以司屃昃就把她扔下了?”高鸣咬牙。管叔管婶以及本原本心都对司屃昃忠心耿耿,只要他说救,哪怕是明知是送死他们也会救。
林云清摇头,“不是,是她自己说要留下来陪女儿的。”他轻叹一声,“她说这么多年一直当司娆是摇钱树,没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就让她在最后做一次好母亲吧。”
高鸣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握着,咬牙看着林云清,“你知不知道冯媛是冯上将的私生女。”冯上将的两个儿子都在混乱之初就被咬了,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丧尸了,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想到要找私生女和外孙女。要不是知道冯媛是冯上将的私生女,知道司屃昃的能力,他也不会在冯上将面前大言不惭的保证一定会帮他找回女儿。
“哦。”林云清垂眸,应了一声。
他不是傻,自幼便吃着百家饭长大,他最会看人脸色。从司屃昃出现的那一刻起,从搬去司家别墅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清楚知道司娆在司家的地位有多低,更是看出司屃昃不是一个会顾念血缘的人。让他所厌恶的,让他所讨厌的,让他所记恨的,他早晚会收拾掉。如冯媛、司娆,如高鸣。
早在混乱发生之前,司屃昃就从一些论坛的帖子上窥得了端倪,就开始准备物资武器。说他有钱也好,杞人忧天也罢,至少在现在,他是属于有物资又有能力的人,如果不是一直跟着司家,他又有什么本事能够遇到教授,甚至于平安与教授来到A市基地。一路走来,他早就明白了,只要忠心的跟着司屃昃,他依然能过的很好。所以在管叔提起高鸣有可能会找他并从他口中探话之后,他直接问管叔自己应该怎么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吃了饭,回了别墅,林云清跟管叔说了冯媛是冯上将私生女的事情。
林云清喝着管婶煮的甜酒酿,“真是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虽然说人生处处是巧合,但这也太巧了吧。
管叔则是浅浅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看着林云清,“如果不是因为冯媛是冯上将的私生女,你觉得以老爷子的性子会让她生下司娆?”如果不是有这一层关系,少爷又怎么会忍让这么多年,司娆的心脏与小少爷适配是一方面,他完全可以除掉冯媛留下司娆,还不是忌讳着冯上将。不过如今一切都不同了,世界乱了,强者为王,谁又怕谁呢?
开着豪车,拉了满满两车的物资食物回来,在C市基地的巡逻管理人员想要趁火打劫的时候,不染直接从车窗伸出一杆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只要他敢动一下,再说一句话,他就立刻扣动了扳机。
看着他们很快的通过检查点驶进基地,巡查员只能暗暗咬牙,他们可以确定他们将车和物资藏在了某个地方。可人家有枪,微微敞开的车窗中,还能看到好几个摆成了一排的手榴弹,他们不敢动这种人,也动不得。只能加倍的防范,将搜索的范围扩大了两公里。
几人用大多数物资换了一个小别墅,是那种很老的三层小楼,外面贴着的是一块块正方形的小瓷砖,玻璃是茶色的,外墙斑驳。但是因为是很久之前建造的,用的都是实打实的红砖水泥,墙体都比大多数房子要厚。
至于商务车上的物资,全部换成了各种颜色的票子,全部给了张骞,如果不是她的帮助,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松,弄不好还会被困在外面。
几个人站在小别墅门口,面面相觑。小别墅很脏,需要打扫。可是他们一个个哪一个都不是愿意打扫卫生的人。
张骞见他们这样笑了笑,“我去找人来打扫吧,你们放心,一定在天黑前让你们住进去。”这一趟出去赚的票子足够她换上一间小公寓,用上二三年了。
几人点头,司不染拉了拉司屃昃,“我们去逛逛集市吧。”他们回来是直接将物资兑换给了服务中心,如果是自己卖,价格应该还能高一些。
C市基地是围绕着郊区的高层建造的,基地都是建在郊区,郊区丧尸少,能够让大家尽快清理圈起来。市集就是围绕着这几栋高层的小区开起来的,虽然末日之前这几栋高层打着的是富豪区,但是末日后电力不足加上一栋楼住的人多了,下水道、垃圾种种问题都一一爆发出来,反而成了平民区。
同大多数小区一样,外围的一圈是商铺,现在也依然是商铺。绿带着两个孩子,找了一家咖啡店等他们,不染则是拉着司屃昃兴致勃勃的逛集市去了。
司屃昃从包里拿出湿巾,给不染擦了擦红红的脸,“热吗?”已经进入六月了,本该是很舒适凉爽的天气,却如同刚入夏一样,炎热。而这股炎热似乎是一夜而来。
“还行。”
“要是热不要忍着。”他的心脏受不得冷也受不了热,以前家里常备呼吸机,即便是室内的空调一直都是二十五六度的恒温,要下雨的那几天他也总是胸闷气短,必须吸氧。现在自然是带不了呼吸机,只是备了一些便携的氧气罐。
“嗯,知道了。”不染低低应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看天,天气太不正常了,没有任何过渡,彷佛一夜之间从冬天变成了夏天。“爸爸,你问问莫戗,让他想办法找找档案,看看有没有记载这段时间发生天灾的事情。”天气反常必有大灾。
司屃昃接过不染递过来的手机,一手揽着不染的腰不让他乱跑,单手翻开折叠的手机,以指纹解锁,直接在群组里发语音。
市集的摊子都是私人的摊子,条件好一点的支个小桌子,条件差的就直接找了块破布铺在地下。不染来逛市集,是想看看能不能收一点黄金。
黄金在乱世时为硬通货,C市基地的某个势力老大很有先见之明,在基地成立之初就列了一条凭借黄金入基地,凭黄金换房子、食物、物资、各种票子,收了不少的黄金,以至于基地内的平民现在有黄金的人很少。市集上卖的除了一些旧衣服就被子,更多的是对于现在而言无用的电子产品,玩具。
“欸,被子。”不染眼尖的看到前面的不远处有一个卖被子的摊子,忙拉着司屃昃过去了。卖的被子应该是羽绒被,全新的,一床床的被抽真空压缩在密封的袋子里。“这个怎么卖?”
卖被子的是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见眼前是一个脸颊泛着红,但是一看就知道过的很好的少年眼神微闪。“我不卖,换。”
“你要换什么?”不染问。
司屃昃蹲下,检查被子,防止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旧被子被重新包装。
女人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我要换药。”要不是家里有人重病急需药,这些被子她是想留着冬天卖的。
“什么药?”
“消炎药。”现在药物全部被管控了起来,别说是消炎药了,就是一些中草药,即便是能买到也是高价。
不染拉了拉司屃昃,“爸爸,我们有消炎药吗?”
司屃昃站起来,点点头,“一床被子换多少?”感冒药、退烧药、咳嗽药、止泻药、消炎药……甚至于打虫药,他都准备了不少。
女人看了看被子,又看了看司屃昃,似乎是在斟酌,咬了咬牙,她小声道,“一床被子两颗。”她是见他们穿的干净整洁,又不像是挨饿的样子,这才开了一个高价。消炎药现在难求,两床被子能换来一颗就很不错了。
司屃昃挑挑眉,“一床被子一颗,不行就算了。”她这里没拆封的被子十床,一板消炎胶囊刚好十颗。他们刚租下来的别墅因为太脏太乱了,他们压根没进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家具,即便是有,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谁睡过,所以他并不准备让他的小不染睡。
女人看着他,点点头。司屃昃继续道,“你知道哪里有卖床的吗?最好是新床,贵一点没关系。”服务中心倒是有,但是谁知道那些床是从哪儿弄来的。
女人看着他,“你要是不嫌弃,我家的床可以卖给你。”她带着一丝小心道,“都是新床,是我儿子结婚的新房里的床,只睡过几次。”说到这里,女人喉头滚动,语气中含了一丝哽咽。
当时他们为了儿子结婚,也为了日后能够彼此照顾,卖了市中心的公寓,贷款在这里买了两套对门的房子。狠是精心装修了一番,谁知道儿子刚结婚没有几天,这个世界就乱了。儿子被咬,儿媳妇记挂着她的父母,回家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现在只剩她与丈夫年幼的女儿相依为命。女儿前几日感冒扁桃体发炎,整个喉咙肿到呼吸困难。他们拿出了家里所有的钱和食物才换得了医院的一根消炎针,稍稍缓解了炎症,可现在一没药物二没食物,早晚都是一个死。现在活命的机会,她自然想要抓住。虽然儿子婚房里的一切她都舍不得。
司屃昃打量了一下女人,确定女人不是奸诈的人才点点头,“我可以去看看吗?”
女人忙不迭的点头,将被子包起来,抗在肩膀上就带着他们回了家。公寓楼总共二十三层,她家住在十九层,当时买的时候就想着站得高看得远,阳光空气都好,如今却成了一种折磨了。
司屃昃微微皱眉,缓缓蹲下了身,“上来。”别说是十九楼,就是九楼,都能要了染染的命。
不染直接趴到司屃昃的背上,看着女人扛着大包气喘吁吁爬着楼,爬到十九楼,女人已经满身的大汗了。
这里是一梯两户的平层,买了两间相当于买下了一整层。天气突然炎热,加上水源的污染,用水不像之前无所计划,室内被阳光照射又被捂了许久的味道并不好闻。
司屃昃拿出口罩给不染戴上,才拉着他走进新房。只是简单转了一圈,他就退了出去。“三张床、床垫、餐桌椅子,以及厨房里的一些出局炉具我都要。”他揉了揉站在一旁不染的头发,“我可以给你们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玉米,十张红票,十张橙票,十张黄票,除了换被子的十颗消炎药外再给你们十颗。不过你们要将这些家具送到我住的地方。”对于各种颜色的票,他其实没有一个价格的观念,不同颜色的面值也搞得不是很清楚。只是他们从商业街拉回来的物资很多,除了换了一栋租期半年的别墅外,其他的全部换成了各种颜色的票子。
女人面上掩饰不住的惊喜,“没问题。”她可以用两张红票找几个人,一起将这些家具搬下去。
司屃昃点头,直接从口袋点出五张红票,“这是定金。”他看了眼腕表,下午四点,“七点前能搬完吗?”现在天热,差不多七点多才天黑。
“能!”女人高声应着。
从十九楼下来后,不染看到原本女人摆摊的位置被另一个人占据了,一张小小的板凳上放着一盒盒原钻。一看就知道是从珠宝店的保险柜里拿来的。
“要买钻石?”司屃昃问,现在钻石不值钱,一颗钻石能换到两三斤米就不错了。
不染得到摊主允许后拿出一颗放在虎口处对着光看,“带回家去,仓库那批货被查了,血本无归。”
“嗯?”
不染其实不会看钻石,但是有的人会看阿。他让司屃昃拿手机录视频,将钻石的各个角度都录下来,发到了群组里。
司屃昃发完视频不解的问,“被查了?”
“嗯,过A区的时候被查了。”他将钻石放回盒子里,“A区刚去了一个缉毒队长,一个女人,挺厉害的。”
司屃昃听不出他是真心的赞扬还是暗讽,便没有说话。
“被查就被查了吧,反正是缺德生意。”**这种既暴利又实在害人的生意,他一向看得清,不会指望靠着它发家致富。至于仓库里的那些货,能卖出去就卖,卖不出去销毁了也算不得什么。
司屃昃笑道,“缺德你还做?”他伸手捏了捏不染的耳垂。
“暴利阿。”不染理所当然的看着他。
司屃昃笑着摇了摇头,转过头已经是标准的笑容,客气而又梳理,“这些怎么卖?”
卖钻石的小贩末日前是一家珠宝行的保安,混乱发生之后他加入了基地的一个小势力,就在C市基地安顿下来了。这批钻石就是他当时乘乱撬开保险柜偷偷藏起来的。最近小势力的日子不太好过,周边都扫了一遍又一遍,已经很难找到物资了,远的地方他们又不敢去,熬了一个多月,现在连入口的米面都快没了,这才想到将钻石拿出来卖。
他听着两人的对话,悄悄偷窥着两人,暗暗猜测两人是做什么的。货被查了,缉毒队,暴利,这两人末日前别是大毒枭吧。
“一颗钻石十斤白米。”毒枭有热武器,又有钱,在他看来,面前这两人就是活活的两只肥羊。
“二十斤白米所有钻石。”现在的硬通货是黄金,钻石玉石这些根本不值钱。见小贩不说话,司屃昃拉着不染就要走,不过是钻石,他可以让管叔在A区收一些,还有玉石翡翠,也可以多收些。想到这里,他干脆拿出卫星电话给管叔发信息。
小贩见他们走了,忙又将他们叫回来。钻石现在不值钱,他本来想放一放,等着丧尸被清光,社会重新恢复秩序再拿出来,可现在饭都吃不上了,还谈什么以后。
“跟我们走吧。”司屃昃牵着不染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看,一路上用一块巧克力一张黄票换了一个未经打磨的镯胚,阳绿色,水头十分的好,若是按照以前的市价,怎么也得一百万往上。不染还用巧克力换了一行礼箱的现金,司屃昃不解,问他换这个做什么,他说他一直想试一试烧着现金吃火锅是什么感觉。
“爸爸,我们今天吃火锅好不好。”不染晃着司屃昃的手,“牛油火锅。”
“不行,你不能吃辣,之前胃疼忘了吗?”想都不想的拒绝,自从不染因为吃止疼药和胃药差点送去抢救之后他就禁止他吃任何刺激性的食物了。“再说了,现在也买不齐吃火锅的材料阿。”
不染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你做饭不好吃。”他轻叹一声,“可惜阿姨死了,要是没死还雇她给我做饭。”不离不弃过C市基地的事情已经通过卫星电话跟他们说了,他们知道当时阿姨儿子的车开在最前面,手榴弹扔过去的时候退无可退,直接连车加人炸的碎碎的。
“不好吃我看你也没少吃。”司屃昃笑着掐了掐他的脸。
比起高层区的破败、腐臭、人喧,别墅区倒是一片的清新安静,咖啡厅也与末世前没什么区别,甚至于六月份的天气里就开了空调。吹着空调的凉风,聊着天,吃着蛋糕,甚至于还能喝到末日前就极其昂贵的Kopi Luwak。
小胖子吃的满嘴的巧克力,一边吃还一边说,“没有爷爷做的好吃~”
“不好吃也要吃完,不可以浪费。”绿掏出手帕给他擦嘴。
“香精放了好多。”绿张嘴吃下小胖子送过来的提拉米苏,微微皱眉。外面卖的蛋糕,为了提香提色,总是会加一些添加剂。旁人或许吃不出来,但是他们一直吃天然食品,就是吃提拉米苏也是从制作巧克力开始保证不添加任何化学要素的人来说,一入口便知道了,并且难以接受。
绿见小胖子吃的一脸痛苦,小胖脸都皱成一团了,笑着将勺子从他手里拿下来,直接将盘子推给了蛊,命令道,“吃光它,不能浪费。”
一直喝着咖啡看着窗外的蛊闻言挑眉,但还是拿起勺子,几口将盘子里被戳的惨不忍睹的蛋糕吃光。
不染以前不太喜欢吃甜食,后来来这里不仅心脏不好了,还总是低血糖,他就开始随身带着糖或者巧克力了。见咖啡厅还有蛋糕卖,也买了一块,不过只是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这得加了多少香精阿,比肉肉家开的蛋糕店差远了。”
绿温和的笑着,“那是自然,他们可是从巧克力开始都是手作的。”从可可果到巧克力要多少程序,从种麦子到收麦子又要多少道程序,他做蛋糕本就不是为了卖,而是自己吃,当然都是用最好的食材。
不染看着站在外面的小贩,几口将蛋糕吃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他们的别墅,张骞已经带人将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门窗都开着透风。司屃昃从停在院子里的车上拿出了两瓶消毒喷剂,让他们将房间里里里外外都喷一遍。
等着消毒剂味道散掉的过程中,小贩兑换了米,卖被子的女人也带着人将家具送来了。他们不知道从哪儿租了一辆货车,一车将所有的家具都装了过来,不等消毒剂味道散掉,就卸家具,按照司屃昃的要求安装摆放。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已经快九点了。不染饿的坐在院子的花坛边吃了一袋饼干。
结清了账,司屃昃又从车里拿出一把大锁,将厚重的院门锁住。不染跟着他走进房子,“那个小贩一直没走。”
“嗯。”
司屃昃伸手,不染握上他的手,“你说卖被子的阿姨能保住她的米吗?”
“他们人多,小贩只有一个人,没事的。”不过如果小贩早早联系了其他的人在半露伏击,那就不好说了。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1 08:52

濯司(十九)
热,一天比一天热。
林云清从别墅区走到研究所不过短短五六分钟的路程,就生了满身的汗。A市基地一直不缺水,最缺水的那段时间就是其中一个自来水厂被污染停用清洗那段时间。可受到影响的也是住在基地内圈与外圈的一些人,他们别墅区的一点影响都没有。可现在,A市基地竟然开始限制用水了。面上给出的理由是清洗更换自来水厂的滤芯,但若是真的换滤芯,为什么要两个一起换。
林云清走进实验楼,看了一眼墙上的温度计,已经四十度了。去更衣室换了实验专用的白大褂,消毒之后才走进实验室。
“云清,来看看这个。”在显微镜面前看着什么的武啸见他进来忙招手。
林云清走过去,将眼睛对上显微镜,显微镜下,冯媛的手臂组织里密密麻麻的无数细长微小的寄生虫晃动挣扎,看的人头皮发麻。
“昨天还没有。”昨天他们还未在手臂组织里发现这些寄生虫。
冯媛的手臂拿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了,皮肤韧如牛皮,不腐,皮肤缺水干裂,肌肉却丰润饱满。他们还未找出原因,一夜之间便发现了这么多的寄生虫。
“实验鼠呢?”他们曾经将冯媛的细胞组织注入实验白老鼠体内。
“六只实验鼠,已经有两只变异了,另外四只,除了一只针孔处溃烂久久不愈合外,另外三只没有任何异样。”武啸紧皱着眉头,这批实验鼠是第一批实验鼠,超过一半半个月没有任何被感染症状,这就证明那些测试病毒试纸的准确率恐怕一半都不到,更说明这个基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身体里带有病毒的,这些病毒是会永远蛰伏在身体里还是等到某一天爆发,一切都是未知的。
“啸哥,感染的实验鼠已经开始腐烂。”另一个研究员走了过来,研究所的人三班倒,任何时候实验室都是有人的,主要是怕有人进来破坏,将一些病毒散播出去。
武啸让他也来看显微镜,“我在想,是不是只有进化过的丧尸才会有这种寄生虫?”这些玩意是寄生虫吗?细弱微尘,若非在显微镜下,根本看不见。
他看向林云清,“将这张图片发给李教授,让她看看吧。”李教授就是生物界的泰斗之一,司屃昃以及独了都曾经是她的学生。
林云清点头,从电脑直接下载照片,利用基地的卫星发给了因为年纪大身体不好在医院住院的李教授,顺便抄送了一份给不染。
不染收到照片,嫌弃的咦了一声,然后转发到群组里。
【研究所刚研究出来的,好像只有进化丧尸身体里有。】
发完之后,不染就扔掉手机摊在床上一边拿平板玩游戏一边吹空调了,天气太热了,热的他出空调房走几步就呼吸困难。六月份,气温已经到四十度了,他们这个区域还好,还有电,高层的平民区昨天就断电了。别人他不知道,但是他,要是断电了,他一定会死的。
许久之后,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震动了。
【这个我见过,连医生他妈刚买的那块地里有一栋据说是731二部的小楼,里面有一个被热铁浇筑的大保险柜,里面就有这种像寄生虫一样的病毒。】信息之后,还跟着一张图片,肉眼可见,与不染发在群里的一模一样。
【连医生做过培养分裂实验,这属于一种细菌,可以潜伏在身体里许久,传染性极强,只要身上有伤口,哪怕是破皮,也能钻入人体,并且无知无觉。】
【等一下阿,我去找连医生的实验论文。】
没一会儿,论文就发了过来。不染看着全英文的长篇论文脑仁疼,直接下载裁去发布者、时间、参考文献,直接发给了林云清。
司屃昃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不染盘腿坐在床上低着头看手机,“坐直了玩,不然待会儿又要喊颈椎疼了。”气温一天比一天高,估计明天就能到四十二度。也不知道这一区的线路电表怎么样,能不能撑得住高温以及高负荷的用电。他刚才专门顶着炎热暴晒出去了一趟,去仓库将太阳能发电机拿了过来,趁着四十度的气温还能接受将太阳能发电机装了起来。
“现在进基地要经过脱光衣服进行身体检查。”司屃昃直接脱掉长袖的T恤,走进了洗手间。“天气太热了,基地的用水量增加了很多,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说是要限制用水。”对于水,他倒是没囤多少,大多数都是喝的。净化器倒是有,不过如果基地不供水了,有净化器也没什么用。“我在C市有两个仓库,其中有一个被人发现了,里面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当时准备的时候,他在每个市都或租或买了一两个仓库,大多数是他买下后又重新挖空了地下,将主要物资藏在地上,地上只放了一些饼干什么的。C市这个被发现的仓库是租的,他怀疑是仓库的主人或者是知道仓库被租出去的人想要碰碰运气。
“仓库里都有什么?”不染从床上下来,倚靠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他洗澡。“对了,冯媛已经变异了,林云清让我们小心一点,它剧毒的。”想到照片上密密麻麻的长条状细菌,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地下藏着你的燕窝、虫草,我都给拿来了。地上都是些饼干面包什么的。”没什么值钱的,也都是他们不吃的。只是好好的仓库,自己花钱买的物资被不知道什么人全部拿走了,心里总归有点不太舒服。“把浴巾递给我。”
司屃昃洗完澡坐在床上擦头发,他肩膀上的伤口早就好了,只是还有撕咬过的疤痕,幸好伤口面积大,咋一看不像是人咬的,更像是某种大型犬咬的。
“咱们的太阳能板放在外面是不是太显眼了。”不染从包里翻出祛疤膏。为了方便随时逃,他们的大多数东西都是放在车里,小部分放在背包里,真到了危急的时候,直接拿着包就走。
祛疤膏是司屃则准备的,本来是给不染用的,因为连连的心脏手术,他的胸口后背看起来实在是狰狞可怕,接过不染没用几次,一罐倒是都给司屃昃用了。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肩膀手臂,很快吸收,不染一边给他涂药膏一边问,“你这药膏哪儿弄的,没什么效果阿。”药膏是半透明的粉色,倒是挺像粉色的芦荟胶,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我那儿有个特厉害的中医,特别擅长祛疤,内服加外用。”他看着司屃昃的身体,有刀疤,有枪疤,还有很多细小的分辨不出是什么造成的伤痕。
“比武教授还厉害?”
不染点头,“当然。”他一边涂抹着药膏一边咧嘴笑,“以前我们出任务,有两样东西必带,绿叔种的保命人参,还有夏大夫自己做的各种药膏药粉。”
听出他语气里的感念,司屃昃问,“想回去。”
不染点头,“想。”他顿了顿,又道,“在丧尸病毒被消灭前,这里并不适合居住。丧尸可怕,人更可怕。清除丧尸需要好几年,重建秩序又需要好几年,恢复土地植物的生机则需要几百年。”
司屃则平静的问,“你们那里呢?”
不染微微眯眼,看了看窗外的烈阳,“几百年后,和现在差不多,不过开始注重环保了,不像这里,所谓的环保不过是随口说说。”只是不知道“不只是说说”能维持多久。“我们在的城市挺好的,土地山脉可以私有,有9个区,A区是商业的中心,H、I区连着山脉,都是私人土地,虽然有个警局,但是比较自由。不过H、I区出入不是很方便,所以我们有时候会住在G区。”他笑了笑,“对了,H、I区深藏不露的富豪特别多。”不看着自家古董去学医的连医生、装傻的晁千、还有没什么香客的九落寺……
将药膏收起,不染拍了拍司屃昃的肩膀,“好了,穿衣服吧。”出门在外,这么裸着总归是不太安全,要是有点什么意外,总不能光着跑出去。
“等一下。”司屃昃从不染手里拿过祛疤膏,微微转身,伸手解开了不染格子睡衣的扣子。
“干嘛?”不染不解,下意识的玩后退了一步。不是不信任,而是他的行为太突兀,
“疼吗?”手指轻轻抚上狰狞的伤疤。伤疤大概十公分,大概是多次在同一个位置割开,疤痕落着疤痕,新生的肉芽翻卷着凸出,又粗又宽,像趴了一条条鼻涕虫。
不染摇摇头,“不疼。”这具身体承受一次次手术带来的痛苦时他还没来,他来了之后倒是做过一次手术,不过那时候自己快死了,也没什么感觉。后来伤口恢复时期用了不少止疼药,倒是没觉得多疼。让他感到疼的是之后的几次心脏病发,那股会突然来的绞痛以及窒息感让他惊恐疼痛。
司屃昃坐在床上,握着不染的腰,将他拉近,轻轻的吻上了狰狞的疤痕。
比起旁边皮肤感受到的温热气息,酥麻的感觉,狰狞的伤口其实没什么感觉。大概是一次次的结痂愈合,神经都坏掉了吧。不染推了推他的肩膀,状似轻松道,“等我回去了,还得来一刀,等到时候,一定要找夏大夫多要点祛疤的东西。”这句身体的心脏修修补补几乎已经到了极限,用不了几年了。
司屃昃抬头看着他,不染轻轻勾了勾唇角,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要换成人工的。”他苦笑,“你知道,原装的撑不了多少年。”这几天他躺着不动也不仅仅是因为天热,而是自从气温陡然升高后,他的心脏就一直不太好,呆在空调下还好,只要出去,就会胸闷气短,如同离开水的鱼,无论怎么拼命都好像吸不到空气。同时,过敏也越来越严重,明明什么都没碰,却会突然起来一片疹子。绿也只说是因为天热导致的胸闷,紫外线导致的过敏,心脏太娇气,身体太娇气,他也没办法。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不该把我生下来吗?”不染听出他语气里的沉重,调侃道。
司屃昃贴着他的胸口,“是我——”正要说什么,突然愣住了,移开头皱着眉头问,“你的胸腹绷带呢?肋骨不疼了是吧。”肋骨骨裂,哪里是短时间就能好的。最开始是靠着麻药止疼,后来则是用一层层弹力绷带缠的紧紧的,才能正常说话走路。
“好了。”不染垂下眼睑。不是肋骨不疼了,而是天热憋闷呼吸不畅,紧紧缠着的胸腹让呼吸更加困难。
司屃昃轻叹,“还是要固定一下,我轻轻的缠,不会很紧的。”他的小不染不舒服他每天跟他在一起,睡在他旁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肋骨刚刚好了一点,要是不小心撞到,再裂了可怎么办。“我去拿太阳能发电机的时候氧气机也拿来了,待会儿给你装上。”
“嗯。”不染笑了,应答的声音扬起。
绷带还没缠完,外面便传来了吵闹声,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在他们房子旁边。
司屃昃穿上衣服,拿过一直放在一旁的枪,“我去看看。”
“小心点。”
“知道了。”司屃昃倾身,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C市基地发生了动乱,这场动乱是突然发生的,因为基地四个大势力的争权。四大势力,第一个房地产商,混乱发生的时候正好在这片区域视察,理所当然的圈了这块地,并将之称为自己的地盘,自己称王。第二个是不知从哪儿来的驻军,带着不少的热武器,当然,驻军是他们自己说的,行事作风并不像军人。第三个是食品商,在捐赠了几个仓库的米粮之后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势力之一。第四个则是一个归国海归,做金融的,混乱发生后他利用自己所知的金融知识很快就建立了新的票子体系与兑换制度,因而成为了势力之一。
这次的混乱就是房地产商、驻军以及粮商合伙发起的,为的就是将四大势力便为三个势力,收编了金融海归手下的一群青壮年。
丁晨蕊是海归的妻子,出生富贵,长袖善舞,海归能够在短时间内在基地站稳脚,收拢一群青壮年的手下,甚至于推出票子体系她功不可没。只是随着一个个大型基地的发展,所有的货币统一为积分制度,他们的这个票子只能在C市基地使用,加上C市入基地的严格,让大多数人宁可冒险去B市基地或者是私人的小基地也不愿意来C市基地。在C市每日的入基地人越来越少,在C市基地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已经没有平民区只剩贫民区和富豪区之时,丁晨蕊心中就隐隐预感到了不妙。也正是因为她的不安,她的一贯谨慎,才能让她在其他三个势力围剿他们时逃了出来。
丁晨蕊也不过三十六岁的年龄,因为保养的好,混乱发生后也没受过什么苦,依然如同二十七八的小姑娘一样。除了有些憔悴与疲惫。她就是C市的人,小时候也住在这一区,所以她很熟悉这里所有的小路。她躲了很久,在吵闹、尖叫以及枪声远离了之后才从一个拐角走了出来。她的面前就是她小时候曾经住过了七八年的老旧别墅。
以前她不喜欢这栋旧别墅一块块方块的墙体,更不喜欢看着旧阴郁的茶色玻璃,而现在,却没由来的感到安全。
或许她去请求一下,或是用黄金换,住在里面的人会让她住一晚休息一下吧。听说住在里面的人是外市来的,不与别人接触。既然这样,他们应该不认识自己吧。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的院子里。”傍晚,太阳下山,不染出来透气,顺便浇花。
“你好,我……”
丁晨蕊从低矮的灌木丛中走出,有些拘谨的拢了拢混乱的头发,话还没说完,便见拿着喷壶瘦弱的男孩一边往后跑一边喊,“爸爸,有奇怪的陌生人偷偷跑来我们家了。”
“欸,你别走。”丁晨蕊忙追了上去。
不染跑到别墅的大门前,躲在司屃昃的身后。
司屃昃一边拉着不染一边抬头向前看,只是一眼,脸色便突然变得十分的难看。原本在客厅玩,听到声音跑过来凑热闹的小胖子诺诺看了他一眼,又缩了回去。拉着藤藤回二楼去了。二楼也有一个客厅,他们一家住在二楼,司家父子住在一楼,平时互不打扰。
“司屃昃!?”丁晨蕊惊讶,脸上带着不敢置信。显然不相信眼前这个穿着T恤运动裤,带着围裙的男人是她认识的男人。
她一愣,看了看司屃昃又看了看趴在司屃昃身后的不染,猛然瞪大了眼,面上带上了一丝激动。“染染!?”
不染皱眉,双手从后面圈住司屃昃的腰,“你谁啊?”
丁晨蕊几步上前,激动的似乎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抬起又放下,“染染,我是你妈妈啊!”
林云清共享了截图的论文,武啸问他论文是哪儿来的,他没有回答,只说是司家弄来的,可能与云南的研究有关。
“这不是寄生虫,是病毒?”
“或者说是一种很像寄生虫的病毒。”
论文被打印了许多份,一一分发到研究员的手中。“没有细胞核与任何其他膜状胞器,同时另一些特征相似于真核生物,存在重复序列与核小体。”专门研究细菌的一个教授将论文上的照片看了又看,又对比了显微镜下的高清图,最终得出定论。“这应该是古菌。Archaea。”
“如果是古菌,就能解释为什么能在已经脱离人体的组织上继续繁衍生长了。” 古菌和细菌的大小和形状非常相似,但这一种古菌有不寻常的形状,拥有平面正方形的细胞。古菌与真核生物的亲缘关系更为密切,特别是在一些代谢途径有关酶的相似性上。古菌的一些性状是独一无二的,有更多的能量来源,通过分裂、出芽、断裂来进行无性生殖。“绝大多数的古菌都无法在实验室中纯化培养,只能通过环境宏基因组检测来分析。”五十出头的细菌学教授环视众人,“云南的研究所倒底是从哪里沾染来这种原核生物的。”古菌的分类本就很难,更何况这种古菌是他从未见过的,也是从未发现过的。
他们是属于莫将军的独立科研团队的,虽然基地研究所说将所有的资料都共享给他们了,但是他们清楚,云南研究所为了推卸责任,为了不背上活体实验、研究的罪名,一定不会将他们藏起来的资料拿出来,也一定不会承认。
“古菌的变化无数,如果真是古菌,也就能解释这些寄生已经不同的变化了。”武啸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手放在透明的一格格的白老鼠试验箱上。
“找不到规律,就无法预防,更不要说研发疫苗了。”武潇有些颓废的放下手中的论文。
细菌学教授看向林云清,“那个人知道吧。”
“嗯?”
“写这篇论文的人,他是否继续研究下去了,他知道如何抑制这种古菌的变化、变异以及生长吧。”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林云清摇头。细菌学教授看向林云清,“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儿得来的?”
林云清继续摇头。
细菌学教授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对于这种旁人不能说的事情不会追根究底,靠着对方的文件论文能够制造出疫苗就够了。
细菌学教授全名乞颜·孛儿只斤·祀,乞颜是部族名,孛儿只斤才是姓,祀才是他的名字。听说是铁木真的直系后代,这个加了部落名的姓氏现在只剩他一个了。教授五十出头,未婚,研究了一辈子细菌。曾经到是想过做个试管婴儿将姓氏延续下去,不过实在是没时间照顾养育一个孩子,久而久之这个想法也没了。
正在实验室的众人忙着培养细菌,做实验的时候,A市下了一份召集令,要求所有的猎尸小队,都要参加去D市工厂区收集太阳能发电机、净化器的任务。名单之中,除了有各个猎尸小队,还有细菌学教授乞颜,林云清以及武啸兄妹。
他们几个是莫将军这边的研究所除武教授之外的主要研究人员,如果没了他们,什么实验都无法进行下去。
不仅仅是A市基地,B市基地,C市基地几乎在同一天都下发了强制性的任务。天气越来越热,这几天已经超过四十二度,整个基地已经有一些老旧的线路自燃了。线路自燃倒是没什么,换了线路就是,可因为天气炎热,用电量的巨大。A区主要是火力发电,利用煤、石油、天然气等固体、液体燃料燃烧所产生的热能转换为动能以生产电能。如今世界都乱了,石油无法流通,其他燃料也因为到处都是丧尸的原因运输困难,如今太阳能发电机是最佳的选择。而除了新疆、西藏、云南有大型太阳能发电研究所之外,距离A市最近的就是D市了。D市是工业市,工厂区站整个D市的三分之二,几乎每一家工厂都配备几台太阳能发电机以防断电。
“三市的基地合作吗?”林云清问挂上电话的武啸。
武啸摇头,将话机放好。现在网络还没有通,不过内线是可以用的。“抢到多少是多少。”唯一的要求就是,C市集合,同时进发D市,至于进了D市之后能拿到多少东西,能不能找到发电机,那就是各个基地自己的事情了。
三个基地联合是由C市最先提起的,其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清理D市的丧尸,搜集物资。C市虽然离得最近,但是他们清楚单靠自己吃不下去,这才会向其他两个基地提出了联合计划。
武啸看着林云清,“这次恐怕会很危险。”听说D区有进化丧尸,非常厉害,C市曾经派过人围剿,无一人生还。
“D市我去过,我们去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林云清道,“大概是混乱发生的时候是工作时间,大多数丧尸都被困在了工厂里,外面反而没有多少。”
“距离混乱发生,无数人变成丧尸啃咬活人已经半年多了,半年多的时间都没能攻下D市,一定是有原因的。”
管叔接到通知后就安排好了,他和管婶留下,看着他们重金租下的别墅。本原和本心带着不离不弃以及林云清去。至于曲家,自然也是要留人看房子的,曲默与曲幽记挂着司屃昃父子,是一定会去的。
此时远在C市的司屃昃也收到了通知,他为难的皱着眉,现在天气这么热,不染出去一定会很不舒服,可不去他又不放心将他一个人放在这里。
不染倒是没想那么多,天气是热,热的他难受,可他总不能一直躲在空调房中,早晚要出去面对灼热。
“我们都出去了,房子怎么办。”怎么说也付了半年的租金,又花了不少的钱置办家具,请人打扫卫生,要是回来之后发现被别人给占了怎么办?
“没事,我做个简易的特斯拉线圈把房子围住,转化太阳能发电。”司屃昃放下通知,回身揉了揉不染发黄的软软头发,“一周后才出发,这几天你跟我出去,先适应一下温度。”
“嗯。”不染低低的应着,好奇的看着司屃昃,“特斯拉线圈是什么?”
“是一种使用共振原理运作的变压器,由美籍塞尔维亚裔科学家尼古拉· 特斯拉在1921年发明,主要用来生产超高电压但低电流、高频率的交流电力。”
“就是类似高压电网的东西是不是。”
“对,不过物理不是我的主修科目,你的H区小伙伴里有没有学物理的,我可能需要一些场外援助。”司屃昃笑了笑,如果是以前,他怎么也料想不到曾经选读过的物理能够有用得上的一天。
“有。”不染拿起仍在床上的平板,“宗翙羽是学物理的,禾厌也是学物理的,不知道宗翙羽好没好,有没有意识。”半年前半丧尸化了,后来听说好了一点,已经逐渐恢复意识了,不过因为身体内满是病毒,一直在研究所。
不染啪啪啪的打字,“宗翙羽说他待会儿发教程过来。”他放下平板,看着坐在床边的司屃昃,“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走。”昨天那个自称为他妈妈的女人来了之后就赖着不走了,还说什么要跟他培养感情,又说什么要回A市。
司屃昃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完全下意识的反应与厌恶。“她是你妈妈。”无论他有多厌恶那个女人,也改变不了丁晨蕊是染染生母的事实。
“可是我不喜欢她。”不染靠了过去,枕在司屃昃的肩膀上。
“我也不喜欢她。”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1 08:52

濯司(二十)
他们这个区的电力终于也撑不住了,不染是被热醒的,起来看了一眼温度计,四十二度三。别墅外声音嘈杂,不染从床上坐起,胸闷的厉害。空气如凝胶,每一次呼,每一次吸,似乎都要用尽全部的力气。
“爸爸?”他喊了一声,没有应答。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应答。
不染心中微微不快,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司屃昃在他身边,习惯了司屃昃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了他只要睁眼,就有一个人在他身边。
窗外,雨丝密密麻麻地飘下来,打在玻璃上,流进滑槽中。雨水混杂着灰白色的灰尘落成一串串灰珠子,浇在他伸出的手上。
“下雨了。”他喃喃自语。
沾了一层灰的雨从窗缝里缓缓流入,沿着墙壁的裂痕,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滩。窗外有微风,微风裹挟着闷热,他站在地板上,赤足踩着流入的污水。他的脚很白,脚背上露着靛青色的血管,一味的白,荔枝的白,将死之人的白。
他很不舒服,呼吸困难,窒息的痛苦缠绕着他。躁,这突如其来的躁,不知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身体的不适。不染扯了扯衣领,脖子上如被绳索缠绕,一下下的收紧。
“染染?”司屃昃推门走入,见他站在窗边,皱着眉,带着痛苦之色,忙走过去,“不舒服了?”
不染摇摇头,“没事。”他将手轻轻按在心脏上,手术的刀口一下下的疼着,他看着司屃昃,“爸爸,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
“这种感觉,让我躲开过无数次的危险。”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脖颈被缠绕的窒息感了。
司屃昃揽着他,将他带离窗边,“那我们要怎么做?”
不染认真的看着他,“离开。”
“离开?”司屃昃不愿意,先不说四处是丧尸,丧尸在进化,单是现在这种炎热的天气,染染出去都受不了。
不染眉头紧皱,“马上走。”他烦躁的来回走动,“你收拾东西,我去找绿叔。”上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在他被炸死的前几分钟。他和师致予,二叔、三叔在一起吃早茶,吃完之后,他们本要去机场,在离开酒楼的时候,他便突然有了这种窒息感,还没等他多想,他们乘坐的车便爆炸了。他看到火光冲天,如一朵盛开的牡丹,红彤彤,艳丽丽,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灼热,便什么都不知道。再次有意识,他已经成了本该早逝的司不染。
司屃昃拉住他,“先把衣服换了。”
不染点点头。
外面太热了,不是夏日的炎热,而是一种潮湿的闷热。
司屃昃带着不染到了C市的任务中心,既然要离开,总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C市的任务中心是由银行改成的,两边是大屏幕,一边滚动着基地发布的各种任务,一边则是滚动着私人发布的各种任务。开放了两个柜台,一个承办基地任务,一个承办私人任务。
任务中心的人很多,有一些小队来接任务、交任务,也有一些憔悴、褴褛的人在四处晃荡,看着能不能换一些或捞一些东西、票子。任务中心有空调,中央空调。但因为天气炎热,电力跟不上,只在柜台内放了一扇风扇,厅中放了一扇工业用的大风扇。走近了凉快,但人被吹的睁不开眼,不一会儿从心里开始发凉,走远了又感觉不到凉风。
任务中心的味道很难闻,弥漫着人身上散发出的酸臭味。司屃昃拿出一个口罩给不染戴上,多多少少能规避一些气味。任务中心其实还好,靠近城外的贫民区才叫一个难闻,四处弥漫着屎尿的臭味,发酵成的腐烂味。
司屃昃揽着不染,“跟好了。”任务中心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猎尸者小队,能够组队出去猎尸的,武力值胆量都是不错的。有些还好,有些则是嚣张跋扈的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你看上哪儿个任务了?”这断时间,他几乎没出过门。司屃昃倒是每天出去,不是去任务中心接些零散的任务,就是在C市基地四处摸情况。
“基地昨天发布了一个联合任务,去C市以东的村庄营救一个被困的小队,营救之后一起去市区商场搜集物资。”奖励挺丰厚的,昨天刚一发布就有不少小队报名了。
“营救?”
司屃昃看着他,“C市以东有两个村落,村落里还有一些村名,在变故发生后,他们没有选择来基地,而是偏安一隅。”如同他们经过的那个村落。“这两个村落的能力很强,不像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C市基地想要收编他们,一直没成功。我们来的那几天,C市基地派出了一支自卫队前去谈判,之后自卫队就同基地失联了。昨天基地才接到了他们的求救信息。”
不染因为炎热脑袋晕沉沉的,他掰着手指数了数,“我们来C市也有半个月了,他们失联半个月,突然发出求救信息,会不会是陷阱?”
司屃昃变魔术一般,又从口袋掏出了一小盒薄荷膏,打开盖子让他闻了闻,“基地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派发了这次任务。”似乎是想要借由各个猎尸小队,将村落一网打尽。“这次的报酬特别的优厚,除了那些票子,每个小队还可以分得自己搜集到的物资的三分之一。”
“咱们接了这趟任务,就跟着他们走,先去村落看看,不行就离开。”他们太过于张扬了,在C市基地这半个月,已经有不少人打听他们了,即便是自从那天之后,染染和二楼的几个人几乎没出过别墅。即便是染染不提,他也已经准备离开了。让染染和那个女人同一屋檐下,他不放心。
司屃昃早就注册好了猎尸小队,C市有规定,至少十人才可为一小队。虽然人数不够,但是C市想要赚些票子的人却很多。他早就去贫民区看过了,也找了一些人,与他们共同组建猎尸小队。他会给他们票子,大米,他们无须出任务,只需要露个脸,在任务中心留下身份信息便可。
领取任务和去银行办业务没什么区别,先领号,然后排队等叫号。依旧是不锈钢的排椅子,冬天坐着凉,夏天坐着热。
“坐会吧。”司屃昃拉着不染坐下,也许是习惯了里面的气味,不染已经没有刚才的反胃恶心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不染问。即便是有了绿的保证,他也依然不安。
“明天早晨。”任务发布今天截至,审核了各个小队之后,明天早晨就会出发。他们以做任务为借口光明正大的离开,路途中随时可以离开。
等了一会儿,申请了任务,审核了小队的资质。柜台后的人冷淡的问,“去几个人?”
“四个。”
对方应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四个人要和其他人组队。”她飞快地撕着票据一样的东西,“你们和迪迪小队一起。”说罢,便把票据递了出来,直接叫号下一位。
不染看着司屃昃,司屃昃冲他摇摇头,“出去再说。”
不染一贯孤僻,很难信任别人,也不愿意和陌生人相处。
“我们来的时候,帮过我们的那个张骞,就在迪迪小队。”迪迪小队是C市基地刚建立起来时,便登记注册的小队。领队是一位大学教师。混乱发生时,她在学校上课,还没反应过来,学校便出现了好几个丧尸。她带着几十个学生一直躲在物理实验室,靠自动贩卖机里的食物和水过了七八天。等他们的食物、水都没有了,他们终于做好心理准备要冲出去的时候,学校已经经历过一次救援了,他们躲在隔音很好的物理室,所以没有听到救援的警车声。“听张骞说,后来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学校跑出来,路上也折了不少的人。也是他们运气好,刚出学校就遇到了C市基地的工程车,就跟着来了基地。”
不染皱了皱眉头,“你和张骞还有联系?她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在任务中心遇到的。”司屃昃安抚的拍了拍不染的后背,“她想让我加入他们的小队。”迪迪小队在整个C市基地能力算是不错的,有一个好的领队,队员也都是年轻的学生或者是有勇气的青壮年。“只是偶然遇到,之后我没联系过她,也没见过。”
“嗯。”不染低低的应了一声,“我们在D市遇到的那个胖子呢?”突然变热的天气让他难受,让他几乎没有思考的能力。
“猎豹小队的,他们小队基本上都是钢厂的员工。周成是领队,为人圆滑,巴结上了C市的一个小势力,平时跟着其他小队一起出任务,捡捡漏。”
司屃昃看着不染笑了笑,见他没走几步便喘息加重,红了脸,额头密密麻麻一层汗,便蹲了下去,“我背你。”
不染趴在他的背上,也不嫌热,“那个人呢?就是攻击我的进化丧尸?”他讨厌人与人的肌肤接触,却又很喜欢,只因他喜欢。
司屃昃摇头,“没打听到。”钢厂的人基本都是猎豹小队的,嘴很严。至于其他人,忙着生存,忙着四处赚票子换食物、衣服,忙着躲避危险,躲避丧尸,不曾注意过别人。即便是曾经认识,也因为这半年多的末日早已忘记。
司屃昃本来想带小不染去周围逛逛,但天气太热了,他怕染染的心脏受不了。
客厅并不是很凉快,为防室内外温差过大,室内虽然开了空调,也一直保持在二十六度左右。进房间之前,司屃昃还打开了大门,拉着不染在门口站了很久。
绿没什么东西,他们四个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三个包,一个常规的登山包,两个小孩子每人带一个装零食糖果的小包。他们会先跟着他们一起去D市,之后再去云南。
司屃昃也没什么东西,大多数是不染要用的,都放在车上,房子里只有一套卡式炉,几身换洗的衣服。
丁晨蕊一直想和不染拉近关系,可不染一直不愿意理她。对于他而言,丁晨蕊就是一个陌生人,并且,因为丁晨蕊躲在这里,很有可能给他们惹来麻烦。
“司屃昃,你什么意思?”丁晨蕊拦住司屃昃,“你为什么阻止染染见我。”
“染染不想见你。”炎热的天气,缺电少水,丁晨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美丽大方。司屃昃虽然有发电机,但太阳能发电根本就供不了整个别墅的用电。丁晨蕊一个外人,一个躲在别墅的外人,一个出去必死无疑的外人,不要说是空调了,就连风扇,他们都没有分给她。
天气炎热,不动都是一身的汗,加上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司家父子对她不管不顾,她已经是十分的狼狈。因为缺水,她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洗了,身上也发出一股酸臭味。衣服还是来时的那一身,她没有多余的衣服更换,更不要说保养皮肤,化妆了。
“我是他妈妈,他怎么会不想见我。”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活了三十多年,她一直都有人照顾,哪怕是末日将临,丧尸横行,她的生活也同之前误差无别。“我不管你跟他说了什么,我要见我儿子。”她烦躁的抬起手,想拢一下头发,却摸了一手的头油,更是烦躁。
司洗昃笑着,标准式的微笑,眼中一层冰霜,“他为什么不想见你你不知道吗?”他迫视着丁晨蕊,“染染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早产,为什么会有心脏病,为什么会这么弱?”
丁晨蕊瞪大了眼,怒而反驳,“管我什么事!?染染有心脏病是因为你舅舅,是你妈妈那边的基因不好……”
“你说什么!”司屃昃沉下脸。
丁晨蕊看着他,那张满是阴霾的脸让她害怕。如同以前的每一次争吵时一样,只要他沉下脸,阴沉沉的看着她,她就会从心底发寒,止不住的害怕。
“你生下染染,不是因为你想生,而是因为交易。”一场她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所进行的交易。他们从来没想过让染染活下去,他们要的,只是那一年,名正言顺的合作。要是不过是,他们以染染为名义,抢夺而来的利益。“交易期限为一年,谁知道你们家那么无能,才五个多月资金链就出了问题。”对于他父亲而言,失败了便是无能,便是废物。没有了利益,他父亲自然不肯帮丁晨蕊家,染染便也成了废物。“你想打胎,可是月份大了,正规点的医院不敢做,你就听了你情人的话,自己打了药想堕胎。”那支药,根本就没有通过药物检测,她甚至于药里有那些物质都不清楚,为了打掉孩子,为了不伤害自己,直接用一根将近二十厘米的针,将药打入了子宫,打入胎盘。这个时候她遇到危险、困难了,开始演起慈母了,可笑!
丁晨蕊压下心中的恐惧,迎上司屃昃的目光,“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别忘了,当时你也不想要他。”他们的结合,本就是因为家族,因为利益,而司不染,只是一个意外,一个谁也不想要的意外。“你要他,完全是因为你妈,是你妈要留下他的,不是你。”她堕胎他不知道吗?他知道,可是他没有制止。她受不了他的冷漠,跟其他人好了,他不知道吗?他也知道,只是不屑一顾。对于自己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这件事,他不屑一顾。他不喜欢她,讨厌她,厌恶她,继而也讨厌她肚子里的孩子,厌恶那个不告而来的孩子。“司屃昃,你敢说当时你不是盼着他死吗?如今倒是拿班做势,装模做样起来。”
她在司屃昃身上放过感情,所以对于孩子,她也曾经有过欢喜,期待。不欢喜、不期待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他。是他的冷漠,他的不屑,他的绝情,让她厌恶这个孩子,厌恶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有段时间,她甚至于责怪是这个孩子的到来,破坏了她和司屃昃的感情。后来年岁渐长,她才明白,所谓的感情,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你们说够了吗?”不染倚靠在门框上,冷冷的看着争执的两个人。
“染染?”司屃昃很快收敛起了眼中的暴虐,深吸一口气,笑看着不染,“怎么出来了,外面热。”
“出来透透气。”他走到丁晨蕊的面前,仰头看着她,“我们明天要去出任务,大概是五六天吧。”
“你们?”丁晨蕊皱眉。她并非不想和染染亲近,而是十几年的不管不顾,于她也好,于染染也好,都是陌生人。
不染笑了笑,“房子就留给你了。”
丁晨蕊看向司屃昃,“你们要走?”
司屃昃点头,她又问,“去哪儿?”
“做任务。”
做任务?做任务会说把房子留给她?她看着司屃昃,脸上染上了一丝焦急,“你走了我怎么办?”她要回A市,回他们家族的大本营。而她一个女人,自己要怎么回去?
“丁晨蕊,我会联系丁家,让他们来接你。”至于在此之前,能不能活下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司屃昃在C市基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A市基地的几大势力,各方的反应不同,特别是丁家,并没有找到长女的喜悦,反而是面色不善,眼神游移。
高鸣自然也知道,他颇为不解,“司屃昃?真的是他吗?我怎么听说他被丧尸咬了。”
“被丧尸咬?”林云清轻轻一笑,“高总,你听谁说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D区工厂的一个人。”说罢,他便将人叫了出来。
他们现在在丁家,一是传达一下司屃昃的话,二则是应丁家的邀请来商量一下,三日之后去D市搜集物资的事情。A市出去搜集物资是小组制,每个小组二十至三十个人,由不同的小队组成。他们的染染小队与丁家的猎尸队组队,丁家现在的掌权人叫丁娅,是染染生母的堂姐,一个做事小心谨慎,极其认真的人。
“高总,你怎么会在这里?”林云清问。
高鸣笑了笑,“去D区搜集物资,我也会去。”
林云清没有说话,人已经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谢顶的中年男人。他自我介绍是小饼干厂的车间主任,变故发生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工厂赶工,一部分人变成了丧尸,一部分人被丧尸咬了,一部分人跑了出去。而他,却被困在了办公室。他没有胆量,也没有勇气,就靠着办公室的桶装水,以及样品小饼干撑了一个多月。
那天他们去工厂拿小饼干,本想着找机会跟他们一起走,谁知道发生了变故,他眼睁睁的看着人变得比丧尸还可怕,看着柔弱的少年一瞬间变成了魔鬼。他们离开了,他借着丧尸啃食断少女的时候,也跑了。
高鸣看着不离不弃,摸了摸下巴,“如果屃昃真的被咬了,又没事,是不是说明他身体里抗体。”他笑着看着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似乎想要在他们脸上看出点什么,“还是说,你们有什么疫苗?”
林云清没有接话,而是也转向不离不弃,以眼神询问他们。
不离不弃迷蒙,“什么?”两人相视一眼,不离道,“司娆……确实是我们杀死的,可是被咬?”他摇摇头,“爸爸没有被咬。”
假话之所以会真,是因为其中掺杂了真话。冯媛追了上来,司娆的死瞒不了多久。既然瞒不了,那便不瞒了。
“为什么要杀了司娆。”高鸣的笑容沉下。
不弃笑了笑,露出了司家人特有的冷漠。“因为她无能、没用、烦。”他看着高鸣,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高鸣眉头一跳,“她是你们的姐姐。”
“哦。”不弃淡淡的应了一声。司家,不养无用之人,或许,爸爸早就对司娆母女忍无可忍了。
林云清看向车间主任,“你能确定吗?当时整个工厂都是丧尸,你被吓到在办公室躲了一个多月都不敢出来,缺水,饥饿,会不会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产生幻觉了。”
“我,我……”车间主任想了想,眼神开始变得迷茫,“好像……我,我不确定…… ”当时他又渴又饿,见他们活生生锯掉人的手,吓都吓死了,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看了,生怕被他们发现,被灭了口。
“高叔叔。”不离看着高鸣,“为什么你要一定要说我爸爸被丧尸咬了?为什么又说我们有抗体,有疫苗。”他带着一丝不解,“如果传出去,外人信了,会给爸爸惹来大麻烦的。”
高鸣略显尴尬,刚一转头,就看见丁娅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丁娅很快移开了视线,问不离不弃,“司总什么时候来?”
“爸爸也会参与D市的物资搜集,我们在D市汇合。”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1 08:53

濯司(二十一)
实验室的机器二十四小时的开着,实验数据也需要隔一两个小时记录一次。研究了好几个月,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病毒源不清,检测法不准,应对疫苗无。
上层的争斗他们不清楚,只是知道,如今莫将军一方受压制,他们必须尽快研究出病毒的成因,以及准确的检测方法。
【病毒的潜伏期很长,各个基地都有危险。】
林云清放下手机,心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云南研究所死活不肯拿出所有的实验数据,如今大权握在冯上将手中,他们也无可奈何。
“怎么了?”
“没什么。”林云清回头,倚靠在阳台上,笑着摇了摇头。
天气炎热,所有的空调、风扇都得以实验为先,他们热的浑身是汗,也只能在阳台透透气。
“热吧。”武啸递了一杯水给他,站在林云清旁边,看着灰黯黯、沉重重的天空。
“习惯了。”小时候,每年夏天,他也是这样,热的睡不着就起来看星星,有时候会有一点凉风,有时候吹来的风都是热的。汗一层层冒出,又一层层黏在身上,非常的难受。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想爸妈,想没有见过的爸妈。
后来武教授资助他,他住在武教授家里。武教授的家也不大,两室一厅的老房子,一家四口,一儿一女。武教授夫妻一间卧室,武潇一间卧室,武啸住在由客厅隔出的隔间里。他则是住在顶楼的天台,轻钢骨架复合彩钢板搭建的仓库,冬天冷夏天热。他也常常热的睡不着,半夜起来在天台乘凉,顺便浇花。他很满足,对武教授一家也满怀感恩,即便是小小的仓库只有一张不足一米的小床。
“老房子拆了。”武啸以手肘撑在在阳台的围栏上,林云清则是倚靠着围栏,一个看着外面,一个看着里面。“爸很不舍,舍不得那个大天台,也舍不得那些花花草草。”
“楼层高,老旧,周围环境也不好,搬出去挺好的。”林云清淡淡道。
“你呢?”武啸转头看着他。
“什么?”林云清看着室内,实验室里的机器一闪一闪,一会闪着红光,一会儿闪着绿光。
“你不会舍不得吗?”
“不会。”那不是他的家,只是一个临时的栖息之地罢了。房子、天台、仓库,甚至于连仓库的那张小床,都不是他的。
“云清。”武啸转过身,压低了声音,“武潇说话一向不经大脑,她……”
他想要解释什么,可林云清并不想听。林云清打断他,“她说的很对。”他云淡风轻,丝毫不见在意,“啸哥,我还有一个实验数据要记录。”他说完就走进了实验室。生气吗?或许曾经有过吧;伤心吗?或许那种感觉就叫伤心。但他早就不在乎了,武潇说的很对,是他,一直没认清自己的位置。
“林云清,我们聊聊。”武啸追过去。
林云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火,他猛然转身,怒道,“聊什么?聊我厚着脸皮在你家住了好几年,还是你妹妹给我戴了一定那么大的绿帽子,还是那件事发生之后,你们一家人都躲起来不见踪影。”他冷笑一声,“受害者明明是我,结果倒弄得像是我害了你们一家一样。”到头来,忘恩负义的人是他,成为医学界笑柄的是他,被无数人诟病羞辱的是他,毁了所有前程的还是他。
“算了。”林云清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头,“过去的事了,不说了。”他放下手,“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染在C市基地的集合点见到了迪迪小队,迪迪小队这次来了十一个人,加上他们四个刚好十五人。迪迪小队开了两辆车,一辆越野,一个小皮卡。
迪迪小队不愧是C市有名的队伍,出来出任务的十一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壮年,年轻,蓬勃,朝气,有着无限的力量。
迪迪小队的负责人叫辛迪,按照组队的规矩找到司屃昃,要求人员混坐,这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小队被合作的小队偷袭。
司屃昃直接拒绝了,“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我们就各走各的。”
“司先生,这是基地的规矩。”
司屃昃将背包扔进后备箱,“这是基地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他从后备箱拿出一杆散弹枪,递给不染,又拿出一杆,挎背在身上。关上的后备箱中,还有好几杆枪,一箱的子弹,以及小半箱的手榴弹。
他有能力,也有绝对的底气说出这句话。
司屃昃看着她,露出标准的微笑,“我跟在你们后面,放心,只要你们不做多余的事,我什么也不会做。”他语含威胁,随即转身上车。
“这么多人一起走,人的气味一定会引来大量的丧尸。”不染坐在后座,跟小胖子联机打游戏,“还有D市的进化丧尸,遇到一个还好,要是多遇到几个……”要是多遇到几个,这么多人就等于是送死。“这次在C市幸存者基地能排上名的小队,几乎都出动了。”要是他们灭了,整个C市幸存者基地也就完了。
“现在离开,也是好的。”绿坐在旁边,柔声道,“C市基地有不少的感染者。”这种病毒,因为经过一次次合成,一次次变异,已经找不出规律了。“这种病毒变异的太快,感染途径都是未知的。”这半个月多,他在C市基地见了无数的人,这些人有贫民区的,也有住在富豪区的,甚至于有基地的掌权者。他们或许是自己经历种种危险来到C市基地的,或许从一开始就在基地范围内了,他们有些直面过丧尸,有些至今都没见过,但是他们的体内携带了病毒。
“病毒携带着?”坐在副驾驶的司屃昃微微回头。
“病毒的起源,那条狗。”不染一边打游戏一边道,“它在被接种实验之后并没有发疯,是两年之后,病毒在它体内成长、变化,才导致它发疯。”最开始,那条狗不过时病毒携带着。经过两年的变异,病毒生长、变异,这才让它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它的疯癫咬人,也不是时时刻刻,而是间歇发作,开始可能是几个月发疯一次,后来缩短到一个月一次,再来便是一周一次,直至完全变成疯掉。
“病毒的潜伏期很长,并且善于隐藏。”绿拿着平板看着数据,“莫教授已经做了好几次试验了,中和剂只能起到辅助功效,可以抑制病毒变异,但是如果想要消灭,只能靠自身的细胞。”中和剂能够抑制病毒繁殖变异,给细胞争取消灭病毒的时间,却不能消灭病毒。
“病毒消灭之后会产生抗体吗?”司屃昃问。
绿摇头,“不会。”被丧尸咬到,或者是伤口沾到了丧尸的血,还是会感染病毒。“我们做了动植物的实验,并且做了模拟,一个人的自身细胞,在第一次感染病毒时,成功的消灭病毒,不代表能够压制住第二次,第三次。”目前的环境,并不能给人体细胞带来足够的营养,第一次能够抵抗住病毒,是身体所储存的能量,可当能量用完了之后呢?
“病毒无法消灭?”
“有。”病毒能够繁育传播,是因为它的载体——人。当一个人体内的病毒繁衍、变异到一定的数量,人体细胞无法压制、消灭它的时候,它就会吞噬人体细胞,并且在大脑飞快繁育,控之人,将人变成丧尸。“想要除掉细胞,只能杀死它的载体,毁掉载体的大脑。”可是在这个过程中,病毒在扩散。不停的扩散,然后不停的繁殖、变异、复制……
“那当年是怎么消失的?”不染在游戏的间隙,抬头问绿。
绿调出县志薄,以及大事记录。“就这么消失了。”或者说,因为人体的营养不足,人口的极具减少,让病毒失去了繁殖的条件。它无法在大量的复制,变异,扩散,甚至因为它载体肉体的腐烂消散,它连潜伏体都没有了,于是,自然而然便消失了。“或者说,不是消失,而是暂时的蛰伏。”
不染关掉游戏,拿起平板,从里面调出D市的地图,“这份地图是戗哥发给我的,这份地图,是他能找到的,最接近D市工厂的地图了。”
住建局确实保存着各个省市的地图,可是那些地图,并不真。拿D市来说,最开始不是工业区,只是一个小村落。小村落最先建了一个塑料加工厂,后来逐渐发展成了工业村。村落改造的时候,上面的领导怕被追查污染的事情,将村子有工厂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后续的改造、重建,是按照村落提供的图纸。再后来,这块地虽然由住宅区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工业区,但是图纸却十分的混乱。地下的管道,也因为偷工减料,从中捞钱,以及为了推卸责任,任意盖图纸而变得凌乱又不真实。
“D市因为是工业区,排污管道发达,而在这些管道中,又有多少老鼠呢?”手机震动,上面是林云清发来的视频,感染了病毒的老鼠,疯狂的啃噬它能咬的所有东西。“如果能准确掌握每一条管道,以及他们的出入口,还可控。”可如果没有,让它们跑出来……他看着绿,“丧尸老鼠还可以繁育吗?”
绿摇头,“不能,可是现存的数量,已经足够可怕了。” 正常情况下每公顷的老鼠数量为1至200只,鼠类总量不少于150亿只。
“其实老鼠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蚊子。”绿打开车窗,又关上,不过几十秒,车内便进了十几只蚊子。
不染嫌恶的拿出杀虫水,一阵猛喷。这些蚊子与寻常的蚊子不太一样,它们更大,嘴更长,也更坚硬锐利。
“蚊子也开始变异了。”前段时间天气突然变热,并没有看见过蚊子,这几天,才断断续续的看到。显然,熬过炎热的它们,进行了一次进化。“它们目前还没有沾染病毒,可是如果它们吸食了丧尸的血液呢?”蚊子还好,可苍蝇呢?“不仅仅是动物,植物也发生了变异。”这就是他来这里的原因,他要找到这些变异的植物,然后将它们全部带回去。
“我想回家了。”不染轻叹一声。
“再等等吧,时间还未到。”绿笑了笑,“时间到了,我亲自来接你。”
“你觉得我能等到那时候吗?”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以为它能撑个几年,但是现在看来,它似乎撑不了太久了。”生死他早就不在意了,可不在意,不代表他愿意去死。世间诱惑太多,他所舍不得的也太多,他还没活够。
“怎么了?”司屃昃转身,握住了他的手。
不染摇摇头,“没事。”只是疼痛一下又一下,疼的心烦。
“撑的到的,你不信你自己,也该信给你做手术的人。”
几个大型幸存者基地,统一去D区搜集物资,是因为土地出了问题,各个基地等不到农耕结出粮食。国家是由储备粮,并且粮食的数量还不少,可是他们要如何将这些粮食运来?他们如何保证粮食能够平安运到每个基地?在一系列不确定的情况下,搜集物资,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D市,作为大型工业城市,他有好几个粮食类食品加工厂,无数食品加工车间。这座城市,各个工厂所囤积的食品,不亚于储备粮。
只是再赐之前,他们需要先去一下村落,去找一下失去联系的自卫队。
“染染发来消息,说是跟C市一个名叫迪迪的小队,已经进了村子,村子里的人很热情。”不离将刚收到的信息转发给其他人。
他们没有多少人,与曲家加在一起,刚好坐满一辆越野车。只是因为基地有规定,各个小队之间需要混坐,他们才分开了。
管叔有意锻炼不离不弃,便让他们两与高鸣,以及A市基地的其他小队坐在了一起。这是一辆卡车,经过了改装,后车厢另搭了一个棚子,能够遮风挡雨。
不离不弃很奇怪,为什么高鸣不去坐前面的越野车,反而跟他们坐在一起,但是两人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不时的同不染发消息,以了解彼此的情况。
“很热情?这种情况下会欢迎外人吗?”不弃皱眉,“这种时候热情,非奸即盗。”
不离看了他一眼,“有爸爸在,放心吧。”
“可是染染他……”想到染染在D区时的疯癫,他也觉得心底发寒。现在天气太热了,这种天气,对于染染来说,会很难受很难受。他不担心爸爸,却担心带着小不染的爸爸。
高鸣看了他们一眼,这天气,热的人心烦。现在水电油都属于稀缺物资,车子是不可能开空调的。他们坐在卡车的后面,为了不让人味扩散出去,即便是四十几度的天气,也将帘子拉了下来。“放心吧,你们爸爸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呢?”说罢,又笑了一声,“不过他带着小不染就不好说了,你们也知道,小不染这心脏,怕是受不了这天气。要是小不染出了什么事,你们爸爸恐怕受不了。”他跟司屃昃认识很久了,他很了解他的心里状态,也很清楚司家已经将他逼疯了,更清楚司不染对他的意义以及重要性。
不离不弃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原本的计划是司屃昃带着染染跟辛迪小队的人进村,绿他们开车找一个地方等着他们。可靠近村子的时候,绿不知道怎么了,执意要进村。蛊一向不会违背绿的意思,他要进村,那就进村吧。
他们与辛迪小队并没有什么交流,却默契的将车藏了起来,只是开了一辆比较破的小皮卡进村。辛迪带了几个学生,加上染染他们四人,总共八个人,两个孩子。
村子里的四周两公里处,便能看到巡逻的人了,他们每一个都背着一把枪。以司屃昃对枪械的了解,这些都是真枪。
“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枪?”辛迪的女学生小玉问。
辛迪摇头,暗暗嘱咐她的学生们要小心。进村的要小心,躲在村外的更要小心。
进村很顺利,村长接待了他们,村长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小玉一看到他,便不自觉心生了好感。她悄悄的看了一眼被司屃昃揽着的不染,见他眼神冷清,带着深深的防备。
不染一直坚信四个字,人老成精。
“年轻人,你们从哪儿来的?”村长请他们进屋,两个村落是葫芦形的,中间有道石桥相连。
“C市。”
“来做什么的?”老村长坐下,让村子的年轻人给他们倒茶,“这一路过来不容易吧。”
辛迪点头,“我们是要去D区搜集物资的,听说这里有两个村落,过来看看。”
老村长呵呵笑着,他看向司屃昃,“年轻人,咱们这个村,也算是一个小型基地了,进来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司屃昃道,“进来的时候,巡逻的自卫队已经跟我们说了。”这个村落,好进不好出。
“既然知道了,那就要遵守我们规矩。”老村长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向坐在后面的绿等人。
蛊抱着小胖子和藤藤,贴在绿的耳边,轻声的跟他说着什么,绿不时地推推他,眉头微蹙,似乎十分的为难。
不染不喜欢他的口气,正要呛声,司屃昃在他腰上捏了一下。他笑看着村长,冷漠、疏离却有礼。“那得看您的规矩合不合我的规矩了。”
老村长笑容一滞,随即便道,“一,不能带电子设备;二,我不管你们是家人还是朋友,都要分开;三,男人要参加每天的巡逻,女人小孩也要做事。”他看着司屃昃,“我们村是集体制,吃的集体分,用的集体分,住的集体分……”他的视线扫过辛迪以及跟着她的小玉,“就是媳妇儿,我们也会分给你,只要你为村子好好工作。”
司屃昃没有说话,辛迪问,“怎么分开?”
老村长道,“男人住一起,女人住一起,小孩住一起。”他看了一眼吃糖的小胖子,“放心,我们这里有专人照顾,教育孩子。”
辛迪笑道,“不是分媳妇儿吗,怎么还分开住?”
老村长吸了一口旱烟,看了她一眼,“分媳妇儿,是为了生孩子,生下孩子之后,会重新进行分配。”
小玉忍不了了,皱眉道,“这算什么,把女人当生育工具?”
老村长看着她,冷哼一声,“是又如何,来了我的村子,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小玉倏的站起身,眉头一立,“我要是不呢?”
老村长斜睨着她,“那就看你能不能走出去了。”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1 08:54

濯司(二十二)
迪迪小队的人守在村外,等了两天一夜都不见辛迪以及其他人出来,心中着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辛迪他们确实遇到了麻烦。村子里人有武器,有无数青壮年,而他们,进村的时候只是带了一把土制猎枪,几把刀,两只手机以及一些压缩的豆饼、饼干。
他们不愿意归于村子,老村长不愿意让他们离开。两方对峙之下,最终他们服了软。他们很快被收缴了身上所有的东西,被重新分配带了下去,并且为了防止他们有二心,他们的脚上被拴上了沉重的铁链。
“你不怕。”辛迪看着蹲在旁边拔草,神色淡定的司不染,悄悄地问。村子不养闲人,哪怕是儿童,都得摇摇晃晃的跟着大人出来干活。村子里的人家不多,耕田却不少。出了加固围墙,警戒之外,便是侍弄两个村子里的一百多亩地。
一百多亩地,十个足球场大小,从他们被分开之后,就直接被带到了地里。男人要巡视,承担保卫的责任,女人则要负责一百多亩地,村子里的牲畜以及承担起生育养育孩子的责任。
司不染过敏很厉害,外露的皮肤上都是红红紫紫的疙瘩与斑块,因为痒痒,被他挠的一条条血痕,十分的吓人。村子里的其他人怕他有什么传染病,都不敢靠近他,也正是因为如此,辛迪才有了跟他说话的机会。
“怕有用?”不染将一把杂草扔到了一旁。杂草根上,是一团白色的蠕虫,团绕在根系,看的他连连作呕。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想到还在村子外得学生,她也是心急的不行。他们这些人,一直被人看守着。今天出来的时候,远远见到了其他人,可只是对视了一眼,就被人拉开了。
“见到自卫队的人了吗?”不染问。
辛迪摇头,“没有。”
做了一整天的农活,不染的脚腕被沉重的铁链磨破了皮,渗出的皮肤组织液以及血浸染了袜子,经过一整天的劳作,一次次的被热风吹干,与破损的皮肤黏在一起,又一次次的被撕开。
辛迪想要找看管他们的人要一些纱布盐水,却被骂了一顿,赶回了屋内。一间不大的屋子里住了是个人,农家的土炕,他们十个人就睡在土炕上,根本无法平躺,只能侧着身子。
不染很难受,他的心脏很疼,他很累,累到什么都不愿意说,不想动,又不敢睡。
晚饭只有一碗连同稻壳一起磨碎煮成的粗粥,不染看了一眼,并不想吃。辛迪端着两碗粗粥走了过来,“吃点吧,你中午就没吃。”她在心底轻叹,看得出来,“她”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哪有他们选择的余地。只有吃了饭,填饱了肚子,才有机会出去。
不染看了她一眼,还是摇头。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村子里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吃饱。他侧躺在床上,蜷缩着,缓缓闭上了眼。
辛迪轻叹一声,摇摇头,将两弯粗粥都喝了。
新来的中午只有一个有沙的窝窝头,晚上一碗粗粥,在他们被彻底驯服之前,村子里的人是不允许他们吃饱的。饥饿,是他们驯服外来人的第一步。
绿一直紧紧握着蛊的手,他害怕,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坏脾气。一整天,不管是他们被村子里的人拉着去一圈圈的巡视,还是村子里的人以试试他们身手为由,有意打他们,他都没有放开手。他知道,他很不满,他很愤怒。
晚上,回到了住的地方,领了粗粥,他坐在炕上揉着肩膀。下午,他被一个小首领一样的人用枪托砸了肩膀。他们住的地方跟司不染他们一样,也是十个人一间,与他们同住的人,似乎都是村子里的人,人人带着一杆枪。他们不像是住大通铺的,住了,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看着他们。
“我闻到了。”绿轻声道。
司屃昃转头看着他。绿笑了笑,“进化植物。”再等等,只需要再等几天,那株植物就会长大。他看出司屃昃的担心,安抚道,“放心吧,染染没事的。”不舒服肯定会不舒服,但是暂时危及不到生命。那小子,命还长着了。
第二天,不染开始咳嗽,剧烈的咳嗽,咳的他整个胸腔都疼,辛迪生怕他熬不过,突然就这么过去。
“这么弱,以后怎么生孩子。”看守的大婶不满的看着不染。“她”这样怎么干活,少了一个干活的人,她们其他人的工作就多了。
不染吐出一口血,抬头看她,“生不了。”他一个男人,他又没子宫,怎么生。
看守大婶皱眉看了他许久,才领着其他人离开,将他和几个孕妇锁在了房中。
“我没事。”不染拉着辛迪,“跟爸爸说,我没事。”
将近四十五度的天气,出去一趟,皮肤都能被晒伤,整个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天窗,一个小电风扇。不染仰躺在炕上,用力的呼吸着,呼哧呼哧,胸腔里好像装了一个老旧的风箱,每一下,都是气息奄奄。
“司不染?”
不染转头,一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孕妇很年轻,也很脏,脸好像许久没洗过了。
女人看了一眼坐在电风扇前吹风的大肚子女人,压低了声音,“我们见过。”第一次是末世前在枪击俱乐部,第二次是在G市的村子。
不染的眼前一片模糊,他根本看不清女人的长相。他只是从女人的话中判断女人是谁。“你们不是在村子里的吗,怎么出来了?”按照资料,丧尸全面进化应该是在极热极寒之后,大雪之后,丧尸的动作是快了,但也仅仅是快。II型以及III型丧尸还是少数。他可以肯定,只要他们呆在村子里,加固好村子,每天出去斩杀丧尸锻炼,做好巡逻,夏天结束之前,是不会有问题的。
女人在他旁边坐下,苦涩摇头。“你们走后没有几天,我们就离开了。”
司家偷偷走了之后,赵远反而开心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村子里原来的人说的,他们一起掌控了整个村子。她的同学不满赵远的做法,与赵远起了冲突,被赵远给杀死了。当时一片混乱,她不确定是赵远有意开枪还是**走火。赵远说是**走火,赵远说只要他们听话,就不会有事,赵远说如果他们敢偷偷跑走,或者是做些其他的什么事,他就将他们赶出去。
“我们很害怕,讨论了一下,一致觉得不能继续呆在村子里。”所以,他们趁着一个夜晚看守打盹,他们便偷偷跑了。“我们起先没有跑远,就躲在村子的后面。”他们在身上涂满了粪便,遮盖了身上的人气,然后躲在了村子后旱厕的旁边。他们躲了四天,赵远找了四天。他们看着赵远找他们时的凶狠,看他打骂村民时的狠戾,他们知道,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我们先是腿走,走出了村子范围之后,在路边找了一辆车。”决定偷跑之后,他们每个人都偷偷藏了一些糖果,也正是有那些糖果,他们才能躲过赵远,到了一个小幸存者基地。
“F市有一个小型幸存者基地,就建在湘落别墅区。”他们从G市出来后就去了基地,到了之后,他们便开始想办法联系家人。她的一个同学,通过驻扎在基地的军队联系到了家人,便跟着出任务的军队走了。再之后,为了生存,大家便各自分散了。她会到这个村子,是因为她接了一个探索城市的任务。在探索过程中,她不知怎么晕厥了,醒来后便已经在这个村子了。
湘落别墅区?那不就是他家住的地方。看来他家那一别墅的物资都便宜了别人。不染有点心疼。
“你是怎么回事?”他问朱葇荑。
朱葇荑苦笑,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来了这里之后没多久,我就被分配出去了。”是的,分配,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要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直到怀孕。
不染看到了她眼中的凶狠,他勾了勾唇角,“想离开吗?”
朱葇荑看着他,“能离开吗?”
不染没有回答,只是对她道,“我和爸爸可以带你一起走,但是,这不是无偿的。”她能够给他们什么呢?
朱葇荑看着他笑了,她不怕他找她要东西,她怕他什么都不要。人是趋利而为的动物,到了末世也是一样。这半年多,她吃尽了未曾吃过未曾想过的苦,也见到了人性的丧失、道德的沦丧。她见到了手足相残,也见到了弑父杀母……乱世之中,法律算什么,礼教又算什么,情又算什么。
礼教情谊皆是假,利益才是真的。
“我家是做速食品生意的。”她笑了,“全国有无数个仓库、工厂。我们在D市不仅有一家工厂,还有一间以太阳能热循环发电的地下冷冻库。”冷冻库里,有无数的食品。
不染缓缓闭上眼,他的眼眶又胀又疼。“你怎么知道冷冻库还有电呢?你怎么肯定太阳能热循环设备没有被破坏呢?”坏了,就是一仓库的垃圾,毫无用处。
朱葇荑语塞,她无法确定。这件事,一直是她深深藏在心中,作为保命符守着的秘密。
“既然你们的工厂装了热循环,其他工厂呢?”太阳能热循环设备是有两个器械的,一个主机一个分机。分机大多数设置在工厂的高处用来吸收太阳能。主机则是埋在地下,在上面安装一层防弹玻璃,涂上一层吸热涂料,看起来就像是水泥地一样。可以用于冷库,也可以用作工厂的储备电。
朱葇荑诚实道,“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当时有不少工厂是同我们家一起做的。”
不染缓缓睁眼,视线正对她的小腹。“你怀孕了。”那个看守的大婶说过,怀孕了,就可以不参与劳作了。
朱葇荑点头,她的手放在身侧,紧紧的握住。“我绝不会生下他。”这个孩子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是如何被威胁,又是如何被强暴,最后为了活下来,如何的顺从着男人。
不染笑了,“刚好,我们的队伍里有妇科医生。”妇科林云清应该没问题吧?心脏手术做不了,流产手术应该可以吧。他见他缝针时手挺稳的。
朱葇荑知道他同意了,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跟着装备精良的司家,她会安心很多。至少,她是认识他们的。
“你和司总怎么会来这里?”她这才想起来问。
“任务。”不染的后脑开始一跳跳的疼。
朱葇荑看出他的不舒服,没有继续问。她转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电风扇前的女人,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位。风扇的声音很大,完全盖住了他们的说话声。那两个女人也是外来的,她们来的时间跟她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怕了,她们几乎不跟别人交流。
负责照顾村子里孩子的是两个老师,一个幼儿园老师,一个小学老师,两人也是逃难过来的,之后就被村子给扣下了。因为她们是老师,村长想要她们养育教导村子里的孩子,所以她们并没有被算在可分配的女人中。两人小心翼翼地养育着这些孩子,对村长的孙子尤其的好,生怕村长一个不高兴,也将她们分配出去。
昨天村子里新来了两个孩子,两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孩子。他们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他们与这里的孩子不一样。
不离不弃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上爸爸和弟弟了,他们心里着急,却又不敢表现出分毫。
“屃昃他们到哪儿了?还在C市基地吗?”路上,高鸣不停在试探他们,试探他们爸爸和弟弟的消息。
高鸣不想出来,他知道丧尸有多危险,如果可以,他宁愿一直躲在基地,躲在安全区。可是冯家不允许。他依仗着冯家,便要听冯家的话。冯家让他跟着一起出任务,找到司屃昃,将他带回A市基地,并弄清楚他倒底有没有被丧尸咬,以及冯媛的死因。
司家人的嘴太严了,高鸣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从丁娅处突破。丁娅与司屃昃也认识很久了,一直有生意上的合作。虽然因为丁晨蕊的事情闹的不愉快,但总归没有太多的嫌隙。
“你弟弟怎么样了?身体好多了吗?”夜晚扎营的时候,丁娅问不离不弃。
“还是那样。”不离不弃并不愿意多说。
他们找到了一间拉门完好的五金器材店,这一夜就在这里休息。明天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走。一路走来,即便是到了A市基地后几乎没出去过的高鸣也发现了丧尸的变化。他们分别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进化”。
昨天他们进入E市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将近三米的巨人丧尸。它的动作不快,但是力气却非常非常的大。并且它身上本该腐烂的皮肉全部都停止了腐烂。他们用散弹枪射击它,威力极大的子弹只在它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印子。
一个正常人的骨骼,怎么可能在“死”后延伸到三米?这不科学,一点都不科学。
“如果他生前就很高呢?”A市基地隶属于冯家的实验室里,关着好几个丧尸。丁娅见过。那些丧尸在变成丧尸之后,骨骼肌肉都有不同程度的延展,但是并不夸张,大概能延展个七八厘米,像是二次发育。她看向武啸,“两米多的人不是没有。”因为家族的关系,她多少也知道一些研究所对于丧尸的研究。有一部分丧尸会保留生前的特长,并且在病毒的作用下,将这份特长发挥到最大。
今天早上,他们遇到了一个速度很快的丧尸,虽然丧尸的脸被咬掉了一层皮,身上也全是血污,但她还是认出了他身上的T恤,是一间民间长跑俱乐部的团服。这只丧尸的速度快,也可能并不是变异、进化,而是他本身的特长。
她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她不能说。云南的研究所丁家也出了资金,云南的研究所研究病毒丁家是知道的。除了偷偷研究未知名的病毒,他们还在研究能够激发增强人潜力的药剂,以便在战时用在军队。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入目都是破败,入鼻满是腐臭。城市没了城市的样子,人没了人的样子。生不是生,死不是死。
林云清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游荡的丧尸,轻叹了一口气。
丁娅看着他,“基地已经有军队驻扎,又组成了自卫队,只要不停的向外扩展安全区,扩建加固围墙,一点点清理,总会有清除这些丧尸的一天。”
“丧尸会消除,病毒呢?”林云清一脚踩死一只大了许多的蟑螂,转头看着她。“只要病毒一天不清楚,一天没有研发出疫苗,除非人类消失,不然不会结束的。”他知道丁娅所在的丁家是跟冯家站在一起的,他也知道云南的秘密研究所,丁家给了很多资金。这些,都是小不染的朋友,在云南研究所找到的。他们匆忙撤离,只来得及拿走一些研究资料,却来不及处理这些。
丁娅没有回答。本心走过来,递了一块用火烤过的玉米饼给林云清。林云清接过,走回了他们自己的阵营。
“少爷一直不喜欢丁家。”本心小声对林云清道,“特别是丁娅。”丁家有男丁,丁娅一个女人,三十七八岁就能成为丁家的当家,足见她的能力与谲诈。
许多年前,两家结盟就是她出的主意。丁晨蕊与他们少爷的结合,也是因为她的推波助澜。“少爷和丁晨蕊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怀了小少爷,也是丁娅出的主意。”为了利益最大化。甚至于后来丁晨蕊想要打掉孩子,丁晨蕊在孕中跟其他人好上,那支能够让她打掉孩子的针剂……丁娅都参与其中。
“前些年,少爷受老爷控制,他没办法。”明明如此厌恶,却也只能和颜悦色,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需要丁家对他的支持,也需要丁家带给他的利益。“后来,少爷好不容易有点实权了,老爷子又用小少爷威胁控制他。”司家有钱,别说养一个司不染,就是养两个三个,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少爷一直觉得是丁娅从中作梗,他一向不喜欢小少爷。”若是喜欢,又怎会哄得丁晨蕊七八个月打胎,若是喜欢,她又怎么会建议给小少爷成立医疗团队,将小少爷送走,并且不管不问。“医疗团队由高鸣负责,也是她的建议。”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她或许是为了避嫌,现在想想,或许她早就和高鸣暗中联系上了。如果没有足够的靠山,高鸣又如何敢换了小不染的药,直接撤掉了他的医疗团队,并且任由小少爷死去。
丁娅亲自带队出来,高鸣跟着出来,不正是为了试探他们吗?
大黄加生石膏,二药合用,气血两清,内泄外透。这个村子,随处可见的生石膏与大黄。
此前,他们便是靠着种植售卖大黄为生,生石膏是他们用于土中的肥料,改良碱性土壤,供给钙和硫的成分。末日后,他们两个村子合二为一,不种大黄了,将所有的地都种上了耐久放的土豆、山药、玉米。种出的大黄也没人再管,大量堆放在一间房中。
这是大黄,这是生石膏,这两个都是药材,加在一起内泄外透。
内泄外透什么意思?
腹泻。
司屃昃躺在炕上,想着不染。在疗养院的时候,染染最喜欢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一边帮林云清晒药材,一边捣乱。
腹泻和痢疾有什么区别?
腹泻是一种常见疾病,俗称拉肚子,多是病菌、细菌、寄生虫引起;痢疾感染了痢疾杆菌所引起的急性肠道传染病,常伴有发热和腹痛。痢疾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危及性命。
他清楚记得,那时候是中午,紫外线很强,他见染染的皮肤因为紫外线长了一片红疹,就让染染回去睡午觉。那时候,他看了一眼晾晒的大黄和生石灰。与那间房子里堆放的一模一样。
丁晨蕊躲在别墅中压根不敢露面,别墅中有食物,也有水,但是并不多。又因为他们几个人出手大方,从搬进别墅那天起就被基地的很多人盯上了,他们知道他们出任务了,所以这几天,一直有人在别墅周围探查,似乎是想要趁着主人不在,捞上一些好处。
别墅有一个隐秘的地下室,几乎没人知道,可是丁晨蕊知道。这套别墅是她成长的地方,她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当别墅的大门被破开的时候,丁晨蕊已经拿着剩余不多的食物以及水,躲进了地下室。地下室潮湿,都是霉菌。刚一进去,她差点窒息。可比起被其他人发现,被其他几个势力找到,她宁愿躲在这个既肮脏又潮湿又满是蜘蛛的狭小仓库。
就在丁晨蕊躲进地下室,捂着嘴,惊恐到发抖的时候。C市以东,葫芦形状的村子发生了严重痢疾。起先,他们只以为是吃了不洁的食物,有些人为此还去找了食堂,又吵又骂了许久。后来,他们开始发热,他们去村长家找,让村长给他们药。
村子里沿用了人民公社制度,衣食住行都在公社控制之下,公社就是政治、经济、社会生活的实体。地被收回,私有物件小至锅、盆、桌、椅都要交公。所有劳力都受控制,集体食堂,集体幼托,集体学校……一切都是集体所有制,而控制着这个集体的就是村长。村长,是两个村子集体选出来的。村长之下,还有两个主任,协助村长管理村子。这两个主任,他们进村三四天了,只是听旁人说起过,并没有见过。
不染猜测,两个主任,才是村子实际的控制人,村长,不过是被推到人前的傀儡。
“自卫队?”同辛迪一起干活女人看了她一眼,“前几个月是来过一个自卫队,后来走了。”她看着她,带着一丝防备,“问这个做什么?”
辛迪也不隐瞒,直言道,“我们就是来找自卫队的。”她动了动脚,脚腕上的链条十分的沉重。“他们没有走,他们被你们关起来了。”她缓缓道,“也可能,他们都死了。”
女人向后退了几步,面上闪过一丝心虚。“你不要乱说,我们村子里就这么大,怎么扣着一对几十个人。”
辛迪笑了笑,“哦,那就是都死了。”来村子的人,除了自卫队,还有一个小队,小队的副队长,是她认识的人。末日之前,他们学校最年轻的主任。
女人的脸黑黄黑黄的,黑是因为整日里在太阳下暴晒,黄是营养不良。她有两个孩子,孩子送去了集体幼托,一周见一次,不用操心饭食。除了两个孩子,他们夫妻两人还要赡养四个老人,两个小姑子。他们人口多,劳动力少,换成食物就不多了。公社制度刚开始的时候,集体食堂还是管饱的,后来就变成了凭每天工作换得得饭票吃饭,她丈夫是耕种队的,比不过巡逻队的人,加上四个老人做不了什么事,两个小姑子也小,每天的饭票根本换不来多少东西,只能做到饿不死。
“你们不出去搜集物资,只靠这些地,能够维持多久呢?”粮食成熟收割需要时间,在此之前,他们吃的一直都是存粮。“外面其实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你们固步自封,不敢出去拼一拼。”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声高昂的哭喊声,凄厉而又悲凉。女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住在田埂边的一家人。这家的男人前天染上了痢疾,两天没工作,也就没有饭票换来食物。病了,无医药,无食物,本就不健壮的男人很快就不行了。
司屃昃在等,等村民一个个喝了井水腹泻,等着大多数营养不良的人,因为频繁的腹泻高热,等着他们确信自己得的是痢疾而不是普通的腹泻,等着他们不满公社不愿意拿出药医治村民而闹事。
不拿药出来,要么是不愿意用来治疗他们,要么是压根就没有药。
“我有药。”司屃昃站在村长面前,“一个仓库。”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2 09:50

濯司(二十三)
朱葇荑的男人是巡逻队的人,一个小头头,三十出头,末日前有妻有子,末日后妻子便丧尸,儿子被妈妈咬死了。好好的一家人,现在只剩他和一个老母亲。
男人对朱葇荑其实不错,算是比较温柔的,弄到一些什么好东西,有时候还会拿来给怀孕的她补身体。她们都说男人不错,让她静下心好好跟着男人,让她好好给男人生孩子,也许男人看在孩子的份上,会向村长要她,这样,就不用参与一次次的分配了。可是朱葇荑清楚,男人只是将她当作生育的工具。男人想要一个儿子,他加入巡逻队,不怕死不怕累的赚工分,就是为了换来女人,换来能给他生儿子的女人。
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她清楚,这个村子抱有和他一样想法的男人无数。更可笑的是,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受过高等教育,有些还是留学归来,竟然还保有一定要有一个儿子,一定要传宗接代的思想。
村子里养了好几头羊,养羊的是一个壮实的男人,三十出头的一个光棍,家里有一个精神时好时坏的母亲。他这辈子,几乎没出过村。
“妹子,喝碗奶吧。”母羊前几天下了两头小羊,几个孕妇放风得时候总喜欢来这里,看看能不能偷偷喝一点羊奶补充营养。看守她们的婶子以及巡逻队派来的人心中都有数,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葇荑接过碗,一口气喝下了一大半,然后将碗递给了不染。不染看了一眼还粘了一颗干菜叶的碗,摇了摇头,“过敏。”
朱葇荑也没有再让,自己将剩下的羊奶全部喝完。“大壮哥,谢谢你了。”
叫大壮的男人摇摇头,“你现在这样子,要多补充营养才是。”他不仅给了朱葇荑,也给了其他几个孕妇。他在村子里久了,知道闲话难听,闲话能淹死人。所以即便是他喜欢漂漂亮亮的朱葇荑,可怜她,想要多照顾她一些,也不敢显现出来。
巡逻队的人这几天也病了不少,拉肚子,一遍遍的拉,拉到人都虚脱了,伴随着低烧。他们中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在带病巡逻,他们中有一大半都是外村人。村长说,村子里有田有地,有粮有药,让他们不要担心。可是现在,他却连一颗退烧药都不愿拿出来,是没有,还是舍不得?
不染坐在土坡上,自从进村,他就没清洗过。一层层出汗,一次次捂干,一天天劳作,他身上早就馊了,头发一摸就是一层油。
大壮见他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土坡上,心中微微有些意见,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切猪草以及清扫喂食的任务发下去。孕妇在村子有优待,却也仅仅只是优待罢了。她们,也是需要干活的。
“着火了。”
“什么?”朱葇荑直起腰。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肚子,可偏偏肚子里的那块肉就是那么的顽强,怎么都打不下来。
不染站起来,伸手一指,“着火了。”看位置,像是托幼所。诺诺和藤藤在地方。
朱葇荑扬头看着他,他勾起唇角笑了。眼眸里一片沉甸甸猩红。
坏人!
被饿了好几天的小诺诺哭也哭了,闹也闹了,不仅如此,他还把前来招惹的他的一个小胖子给咬了。在发现哭闹没用后,饿着肚子的他放了一把火。
“爸爸说小孩子不可以玩火。”藤藤拉着他。
肉抖抖的两颊扯出一抹纯净的笑,“可是爷爷说,要是谁欺负诺诺,就烧死他。”
托幼所被烧了,幸好,负责托幼的一个老师发现了两个小孩的异常。她第一时间先将村长家的孙子抱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按照村子里低位的排序,将孩子一一抱出。另一个老师去做饭了,只有她一个人,她救不了所有的孩子。
她站在房子外,看着村子里的人一一冲上来救火,可不知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土地干燥,这火越烧越旺,怎么也灭不了。福晋的人生怕火势蔓延到自己家中,放起了救火,回家收拾不多的东西,随时准备逃难。
这一场大火,烧了四个小时,黑烟一团团的向天上冒,一顿又一顿。这一场大火,烧死了七个孩子,七个孩子中,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只有四岁。
村长的脸色沉的可怕,绿抱着他家的小胖子,面上沉静若水。“我早就说过了,我家的孩子饿不得。”而村长可是答应的好好的,托有所绝对不会让孩子饿着。
村长站起来,正想说什么,眼前一花,面前已经没了人,他心中一急,正要让人去追,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要去追什么。他皱眉想着,却只能想起一汪黑潭,沉静,深沉,漆黑,让人惊恐不已。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捂着胸口,还在后怕,却已经连黑潭都想不起来了,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害怕。
村子里有一株变异猪笼草,马上就要长成了,尽快离开。
火灾发生时,司屃昃跟辛迪的两个学生,正在村外修围墙。温润的声音直接跑进了脑海中,他抬头,却又什么都没看到。早晨还是一起出来的人,突然消失了。从所有人的脑海、记忆中消失。
司屃昃一边搬着砖一边皱眉。在他提出他有一个仓库的药,要求用一仓库的药换他们离村之后已经两天了。两天里村长并没有任何的答复,对于村子中越来越厉害的痢疾也没有任何的应对。
孩子,人类的延续,末日的希望,就这么死了,而且是一次死了七个。死了孩子的人家,抱着孩子被烧成碳的尸体在村长家门口痛哭。可这时,村长根本顾不上别人。他唯一的孙子也被烧伤了,不仅被烧伤了,手臂上不知怎么有了一块被撕咬的伤口,伤口已经发炎了,皮肉泛白卷曲着,冒着脓液。他的孙子,高烧不退,而家里,早就没了退烧药。
村子里缺药,他们需要药。
司屃昃再见到不染,已经是进村后的第五天。这五天,他们每个人都被折磨的够呛,饥饿,打骂都是寻常。让辛迪的学生最受不了的,就是巡逻队让他们去清扫旱厕。旱厕里的东西,都是天然的肥料。他们需要将里面的东西铲除,然后运进一个大坑中,暴晒,搅拌,制作成农家肥。
事实证明,末日之下,谁管你之前是干嘛的,一切以实力为尊。寄人篱下,无力反抗,便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怕是末世之前有钱有权,黑白不明的司家,司家的当家人司屃昃也一样。
“染染。”看到不染,司屃昃稍稍安心。
不染疯狂的咳着,对他微微摇头。他并没有太多的力气,现在能自己走过来,全靠意志力撑着。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第一天晚上他睡不着,又感到冷之后,第二天就开始咳嗽。咳了几天了,肺咳的都疼了。
“我没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大口喘息着。
司屃昃不想耽误,需要药的不仅是村长,还有他的染染。“走吧。”
村长刚点头,不染就道,“我要要一个人。”他靠在司屃昃身上,看着村长,“一仓库的药,换一个人不过分吧。”
跟着看管大婶一起来到村长家门口的朱葇荑,心中一热。她本来以为,司不染会自己离开。她很怕,怕他就这么走了。她踮着脚,看着门内与村长对峙的不染。
不染微微转身,伸手一指,“我要她。”
“不行!”村长还没说话,巡逻队的一个人先喊了出来。他挤进了房子中,大声道,“村长,她有了我的孩子,张大婶说是男孩,这是我们家的香火,不能让她走。”他是朱葇荑的男人。
朱葇荑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彷佛淬毒一般,看着男人。
村长知道他一直不拿药出来,村子里的人有多浮动不稳。这个村子,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多的人。是丧尸出现后,不停从四面八方的人汇聚而成。他能当村长,也不是因为他是村长。而是因为有两个带着荷枪实弹青年的支持。如今,他不仅仅要救孙子,还要安抚村民的心。所以他直接宣布,将要派人去仓库搬药品。
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来了,人群之中,还是没看到两个主任。
司屃昃心中疑惑,但他并不准备跟村长纠缠太久,不仅仅是因为绿的话,也是因为胡芦村地形特殊。除了是由两个村落连接而成外,还有一个葫芦口。听看守他们的人说,葫芦口是一个被封死的隧道。这个“葫芦”头紧接着被封死的隧道,后面是后胡芦村,这里是前胡芦村。前后葫芦村有一条路相连,只有前胡芦村一个出入口。这些都是他从一个十几岁的巡逻队少年口中问出的。
少年跟染染同年,一直生活在村子里,虽然跟巡逻队出去过几次,却并没有面对过几次丧尸,还带着一丝少年的天真。他说,两个主任都不是本村人;他说,村子里的丧尸,都被赶去了隧道;他还说,前段时间是来了一队人,是主任亲自接待的,被引到了后胡芦村,之后就没见过他们,主任只说他们离开了。
他还说,不是什么人都能留在前胡芦村的,他们的运气很好。
运气好吗?司屃昃不知道什么叫运气好,他只知道,这里并没有他们所看的那么安全。只有一个出口,隧道有丧尸,除了一个出口再无退路。如果遇到丧尸大军,他们所建的围墙,根本不堪一击。想到在D市遇到的进化丧尸,他的眼神沉了沉。
辛迪和小玉不解的看向不染,小玉的眼中染了一丝焦急,抓紧离开不好吗,干嘛要带一个陌生女人走。
司屃昃认出了朱葇荑,他看着不染,并没有说什么。
“村长,不行,她是我的女人,你不能让她走。”男人忙拉住了朱葇荑。
朱葇荑厌恶的甩了甩,却没有甩掉她。不染没有理会男人,只是看着村长。“我认识她,很早之前就认识。”他咧嘴笑了笑,“一个村子的人,一个村子的性命,难道比不过一个女人吗?”他又看向男人,“你也村子里的人,你怎么能因你个人的利益而毁掉整个村子呢?”人都是自私的,经过痢疾,经过今天这场大火,他们比谁都清楚,药物的重要性。而现在,有人愿意用一整个仓库的药换离开。不过是离开时要求多带走一个女人,这又怎么了。
“不行。”男人瞪着司不染,“你们休想。”
不染笑了,“那你们也休想。”他扬着头,明明白白的告诉村长,要么放人,要么就在这杀了他们。几条人命与几乎整村人的性命,他们并不亏。
他从来都不怕死,他怕的从来都是死前没有多拉点人陪葬。
辛迪进村的第五天,迪迪小队的副队长,手握着司屃昃进村前塞给他的手榴弹,暗暗下了绝心。
五天前,他们进村之前,司屃昃找到了他,直接给了他两枚手榴弹,并跟他说。“六天,如果六天后我们没出来,就炸村。”他看着他,沉静而阴翳,“如果你不想让辛迪死,让你们的学生们死,就按我说的做。”
村子里围在村长家看热闹的人先是窃窃私语,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已经有人直接嚷嚷了起来,“就是,你怎么能那么自私,你那未出生的孩子,连性命都算不上,怎么能拿他和村子里的人比。”
“张大婶说是男的就是男的啦,张大婶要真有这本事,也不至于拉肚拉死。”
“给你记上一功,下次分配女人让你先选就是了。”
……
村长神色阴翳,他看着司屃昃,“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组一个小队,跟我们一起,我带你们去仓库,你们搬东西,我们走。”那间仓库严格上来说并不是他的,是高鸣偷偷买下的,里面藏了不少的药。假药。
高鸣的医药公司虽然开的很大,但空账也很多,为了赚钱,他就开始另辟蹊径,在制药厂偷偷安排了一条做假药的生产线。他将假药偷偷藏好,然后一点点的混入真的药品中。
“地址。”
司屃昃笑了笑,“有地址也没用,没有我的声纹虹膜,谁都打不开。”银行保险柜级别的材料,是切割机都切不开的。或者说,只要他死了,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拿到那批药。
“末日都这么久了,早就没电了。”村长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道。
司屃昃看向他,面代嘲讽,“你难道不知道有太阳能、热循环这种东西吗?”
看着围堵在门口的人,看着在门口哭嚎的人,看着一张张或期待,或不满,或惊恐的脸,村长最终点了点头。
他给了他们一间屋子,有两间土炕房,约定明天一早就出发。村长原本想扣下不染的,但是司屃昃强硬的拒绝了。如果村长或是他身后的两个主任,想用一村人的命为他们几个人陪葬,他是无所谓的。死过一次,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他的染染就在身边,生也好,死也好,他们都要在一起。
村长看了一眼肺都要咳出来的不染,很快打消了让他当人质的想法。后又看了一眼朱葇荑,她虽然怀孕了,但价值同一整个仓库的药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他浑浊的眼球沉了沉,他们有枪,他不怕他们路上耍什么鬼主意。
一仓库的药,很快就安抚了躁动的村民,各自离开了。司屃昃他们被卸下了脚镣,送到分给他们的房子休息。
“染染咳嗽,会影响你们休息,我和染染用这间。”
他不理会其他人,直接拉着不染走进房中,放下了竹帘。他看着不染,将他抱到床上,与他额头靠着额头。“怎么样?”
“没事。”不染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咳的厉害了点,但死不了。
“我去烧水给你洗洗。”村子里有条小溪,也有井水。日常食用用的是井水,洗澡洗衣是用溪水。他每天出去垒围墙的时候,在溪水里洗过。
不染抬起手臂闻了闻,“我自己来吧。”酸萝卜加臭豆腐的味,他自己都嫌弃。
司屃昃按住他,“你需要休息。”第二天,他就见到了辛迪,辛迪只来得及跟他说一句,染染很好。但是他清楚,染染不好,如果好,怎么会不跟着辛迪一起出来做工?如果好,他怎么会不想办法找自己。
朱葇荑想了想,还是跟上了辛迪。她不敢回去,她怕男人在半路拦截她,更怕村长将她当作人质。
朱葇荑拿来了一些面粉,辛迪看了她一眼,接过了面粉,面粉被直接下入了开水中,搅和成糊。这些就是他们的晚饭。
辛迪吃完饭出去了一趟,他们进村的时候,带了一些热武器,这些武器都被村子收缴了,如今看来,他们并不准备归还。她去了村长家,以讨要他们的背包为由,用枪械和村长换回了他们的背包以及一些白米。
看着眼前的白粥,司屃昃一手抓着不染的脚腕,一面道,“谢谢。”不染的脚腕已经磨破发炎了,他只能用水将伤口洗净,擦干。等明天出去了,再上药。
“不染怎么样了?”辛迪看着已经洗干净,躺在炕上睡觉的不染。
“有点低烧。”
睡梦中的不染,不时的咳嗽,司屃昃知道,他并没有睡着。他轻轻摸了摸不染的额头,“染染,起来吃点东西。”
辛迪敏感的察觉到了司屃昃的情绪很差,放下白粥就离开了。不染小口的喝着米汤,他浑身都疼,特别是眼睛和头,一抽一抽的胀疼。
“你怎么了?”看着司屃昃,不染轻声问。从司屃昃给他擦身洗头开始,他就很不对劲。
司屃昃摇头,“我觉得我很没用。”他从来没有怕过,哪怕是被丧尸咬了。他觉得以他的能力,他的武器,他的准备,一定能护住染染。来到这个村子之后,他才发现,他根本护不住染染。百般不情愿,还是要看着他被人拉走,万般愤怒也要带着脚镣。明知道染染不舒服,却无能无力。
“你已经很好了。”他知道,他给了守在村外的小队手榴弹。
司屃昃伸手摸他的脸颊,“如果他们跑了呢?”越是想,越是后怕。他不应该将自己以及染染的性命,托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不会的。”不染偏头,亲吻他的掌心。“你也看出来了不是吗?”
不染笑了,然后又是剧烈的咳嗽。他喘息着,努力平复着咳嗽。“爸爸,我想你抱抱我。”他好热,又好冷。
司屃昃坐到床上,抱住了不染,他摸了摸不染的额头,温度比刚才高了一些。“我查了辛迪。”收获情报不是他的专长,但是他却能够用票子买到C市基地几大小队的资料情报。
辛迪在末日前是S大的老师,与系主任存在婚外情。末日后,辛迪被困在了学校,系主任不顾一切的回学校找她。
“学校是重灾区。”先是一个,而后是两个,四个,八个,十六个……最终大多数人都变成了丧尸。“开始的时候,丧尸的力气没有那么大,速度也没有那么快,可即便是这样,他们想要突出重重丧尸的包围,跑出学校,也是难上加难。”在辛迪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于决定等死的时候,系主任来了。“他在第一时间就把妻女送去了安全区,然后毫不犹豫的回学校找她。”此前,辛迪已经决定结束与他这段畸形而又见不得光的关系。
他不知道辛迪在差点被丧尸困死的时候,见到系主任是什么心情。但是他知道,这种感动,震惊,不会比他看到染染的那一刻少。“他们的运气不错,刚在学校汇合就下雪了。”突如其来的大雪阻拦了丧尸的行动,他们得以从学校中跑出,到了基地。“到基地之后,辛迪就跟他分开了。”她带着学生,先是做一些承建围墙的苦力活,然后拿起武器出去清理丧尸,逐渐成立了自己的小队。
“既然分开了,为什么又在一起了。”
“为了养家。”末日之前,男人的工作很体面,收入也不错。他的妻子也是大学的老师,两人的家庭非常的让人羡慕。末日之后,性命都无法保证,谁还会注重高等教育。各个市的教授以及他们的学生,基本都在第一时间被各个基地接走了。其余的老师,只有一小部分在基地建的完小里继续当老师,其他人,都要提起武器,去清楚丧尸,搜寻物资,为自己,为家人,拼出一条路。“他的负担太重了。”妻子女儿,岳父岳母,以及自己的爸妈,姑姑,堂弟妹。一家十几口,能赚口粮的寥寥无几。
“所以,辛迪心软了?”在他看来,那不是一大家子,而是一群累赘。
司屃昃点头,亲了亲不染的额头。额头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当时迪迪小队刚成立,她知道对方的困难,就邀请了他。”一直到现在。
迪迪小队大多数都是辛迪带来的学生,他们也认识系主任,更感谢他当时不顾一起回学校相救。所以即便是辛迪多分些物资给了他,也没有人说过什么。
“那只是现在,以后呢?”他们到C市的时候,迪迪小队已经开始扩招了。到出来出这趟任务,迪迪小队的人数已经快一百人了。十几个学生好管理,几十个外人呢?没有利益相捆,她让别人怎么服她?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司屃昃突然问。
“什么?”不染一愣。
“如果你是辛迪,你会怎么做?”他重复一遍。
不染笑了笑,“你是指小队还是感情?”如果是小队,他不会拓张,招募这么多的人,而是想办法增强原本小队的实力;如果是感情,他会在末日前就杀了对方一家。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得不到,那就毁掉。
他仰头看着司屃昃,双目迥然,“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要一样东西了。”
司屃昃看着他,苍白的脸,秀气精致,不像司家人的样子。无论是神态,还是微嘟的唇,都有些像女孩子。这大概也是他父亲不喜欢染染的原因吧。他没有一点司家人的样子。
他轻轻摩挲着不染的唇,本该红润的唇因为缺氧,泛着青紫。“你想要什么?”
“你。”单薄脆弱的身体彷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唯有那双眼睛,亮的骇人,沉静的骇人。“我喜欢你,想要你,所以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似玩笑,又含着真心。不染太累了,缓缓闭上了眼。
“染染。”
“嗯。”
“这样……不对。”
“不对?”不染轻哼一声,微微翻了一个身,“什么不对?”从他来这里,就开始不对了。既然从一开始便错了,那便是对。“没有什么对错。”是对是错不是旁人说,而是他决定。
司屃昃伏在他耳边,低声的笑着。笑声从胸膛中发出,吹到他的耳朵上,酥酥麻麻的。他亲了亲他的耳垂,又在他耳边低语。“染染说对就是对。”他抱紧了不染,“染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睡吧。”不染无声的笑了。
星汉灿烂,月隐云中,微风徐徐,竹林婆娑。这一夜,似乎也没有那么热,那么难受了。
辛迪坐在院子中,看着云中隐月,心中万般思绪。小玉从房中走出,“老师——”她习惯性的喊了之前对她的称呼。
辛迪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怎么不睡。”前几天,她们睡在大通铺,生怕夜晚睡着了,被分配出去,紧绷着心神,不敢入睡。
小玉在她身边坐下,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心,“你说,他们还在外面等我们吗?”
“会。”毫不犹豫地话一出口,她便愣了一下。她心中酸苦,她不该这么信任他的,她也不该继续和他有关系。真心实情又如何,说到底,她就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主任会等我们的。”她看着辛迪,要辛迪一句话,一句能够让她安心的话。“主任他,那么危险都回来找我们了。”所以,他一定会等他们。即便是明天出了纰漏,明天出不去,他也会来救他们的。
辛迪抬头看月亮,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9 09:10

濯司(二十四)
丁娅利落的举枪射击,牵制住跟在他们后面的丧尸。她的枪法很准,坐在车顶,一个人就能牵制住一大片的人。
他们现在被困在了一个商场,这个商场是不离不弃他们与司屃昃约定的地方。原本,他们是想让丁娅先带人去C市的,他们司家的人留下等爸爸。可是丁娅却没有答应,只说是许久没见屃昃,要跟他们一起等,如果屃昃有什么事,他们也好帮忙。
不离不弃没理由拒绝丁阿姨的帮助,即便是不情愿,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爸爸给他们的最后一条信息是:甩掉丁娅。
高鸣也没有离开,曲家与几个科研人员已经到了C市安顿了下来,他没有跟着曲家走,一是要探司屃昃的消息,二则是靠着丁家比靠着曲家更让他安心。
高鸣也爬上了车顶,他看了看四周,对丁娅道,“我在着附近有个仓库。”
丁娅一边换弹夹一边问,“仓库?”她冷笑,“真药的仓库还是假药的仓库。”
高鸣无声的笑了,同她一起点射丧尸,“真假都是药。”仿制药也是药,也有效果,只是这药效差了点罢了。
他们牵制着丧尸,司家人则是尽快的清理出一间能够让他们容身的出租屋。商业区的外围是各式各样的店铺,有简装,有精装。本心选了一间卷帘门完好的服装店,带着不离不弃进去清理干净丧尸,由林云清警戒,随后退出服装店,协助丁娅牵制丧尸,让他们一行人得意顺利进入店铺。
一路从A市过来,丁娅与曲家折了不少的人。在服装店清点完人数后,丁娅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为什么司总选择这个地方?”丁娅方的一个人不满问。商业区人流量多,即便是外围,丧尸也比郊区多的多。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等待,岂不是送命吗。
不离拉下卷帘门,“你们可以去C市。”谁也没让他们留下来跟他们一起。
“这里丧尸虽然多,但动作都很慢,休整一两天,也能锻炼锻炼。”丁娅站在了男人的面前。男人看了丁娅一眼,没有在说什么,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他的左手搭在了右臂上,长袖之下,是一道血痕。
帘子全部被拉起,卷帘门也放了下去,不离不弃从背包里拿出了丧尸腐肉,涂抹在了门窗缝中。他们的车在前面的巷子中,每个人除了拿武器,还背了一个包。里面装着食物、水。这些足够他们几人吃三五天了。可三五天之后呢?如果爸爸没看到他们留下的记号,如果爸爸没有按约定来跟他们汇合,他们要怎么办?
本原拍了拍不离不弃的肩膀,“相信少爷。”
兄弟两点头,随后一个警戒着其他人,一个跟本心、林云清搜刮服装店的衣服。
林云清拿起一件灯芯绒背带长裙,“这件适合小不染。”算算时间,他的头发应该已经很长了。等到了冬天,这件裙子就能穿了。“也不知道小不染怎么样了。”他将长裙放到了柜台上。
本心看了他一眼,坚定道,“少爷和小少爷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曲家到了C市之后,直接“征用”了司屃昃的别墅。他们是A市基地派来参与搜寻物资的队伍,不需要缴纳进城费。他们到小别墅的时候,这里已经被鸠占鹊巢了。有几个人在围在太阳能发电机前,似乎是想要将东西弄走,奈何外面一圈电线一样,威力却不小的电流,阻止了他们。
正待其中一人拿着棍子,准备直接破坏太阳能发电机的时候,曲默毫不犹豫地开枪。子弹擦着对方的腿,直直嵌入了地中。
“滚!”曲默沉着脸。
别墅,也是屃昃让他们来的。他还告诉他们,不染的生母丁晨蕊也在,可曲幽上上下下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丁晨蕊的影子。
他又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一边找一边喊。可在地下室的丁晨蕊哪里敢出去,只是死死的捂住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被人发现了。
“还是联系不上屃哥吗?”曲幽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哥沉着脸,皱着眉,放下了电话。
曲默摇摇头。已经六天了,他们已经六天联系不上屃昃了。
曲幽倒没有特别的担心,他信司屃昃。他相信他不会有事的,即便是发生了什么,他也一定能解决。
“别担心,屃昃可是死神都不收的人。”三年前,屃昃被仇家埋伏,送到医院的时候,心跳呼吸都没了,抢救室里,医生都放弃了,白布都盖上了,心跳还不是又恢复了。
三年前的事情曲默并不清楚,只是从曲幽口中听到司屃昃受伤。他只知道,那次受伤后,屃昃的性情就变了。他更加的沉默,更加的阴翳,心思也更难猜了。他的笑,标准的让人不适。
“小不染在他身边,没事的。”他们有武器,有食物,还有那个小孩。他可是见识过司不染的狠戾气。
“他能做什么,身体又不好,只是——”累赘。
曲默捏了捏眉心,“算了。”
曲幽看着哥哥,认真道,“小不染可不是累赘。”自从屃昃将染染带在身边,有人气多了。并且,他可是跟不染去过商场,他见识过不染斩杀丧尸的能力以及果断。所以,他坚信,他们不会有事的。
村长组织了一队二十人的小队,全部都是青壮年,拿着枪,背着刀。不染看着村长,挑眉,“你不去。”
村长呵呵一笑,“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了。”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他对村长道,“村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了。”
村长点头,“早去早回。”
不染的鞋被司屃昃扔了,那鞋沾了又臭又脏,内里还沾了脓血。身上的衣服是他们背包里的,幸好,村长只是拿了他们的热武器,并没有动他们装在包里的衣服、饼干。
“上来。”司屃昃蹲下。
不染趴到他的背上,他们昨天就跟村长说过了,自己会找车,不与他们同车,村长答应了。
他们的车,藏在离村不远的地方,只要村子里的人出去巡逻,开路,一定能够发现。但是他们没有。也不知他们是太过于信任村长,还是太过于信任这个村子,每天都在加固的围墙。
“兄弟,你这姑娘这么弱,这一路过来,不容易吧。”领队与司屃昃走在前面开路,一边走一边问。
“还行。”司屃昃一边走,一边从手腕上解下手链,抖开后是一根五米长的绳子。他用绳子将不染紧紧绑在了自己背上,用打背包的方式。他年少时,没少参加国内外的各种野营,军事演习营。
他一手拿着唐刀,一手扶着不染的屁股,颠了颠。刚刚好,不影响他行动。
“你要是累了就放我下来。”不染道。
司屃昃笑道,“染染很轻,一点都不重。”原本胃就不好,很难喂胖,这次饿了五天,更瘦了。
胡芦村有两层围墙,一层是内墙,一层则是丧失出现后,他们一点点向前推进建成的阻隔墙。两墙之隔,大约一公里。一公里之外,丧尸三三两两的在墙外摇动着。
“今儿丧尸倒是少。”小队中的一个人道。
不染圈着司屃昃的肩膀,与他脸靠着脸。“你们多久没出来了?”丧尸少,是因为辛迪的小队就藏在村外,是因为他们每天都要清理闻人味而来的丧尸。
队员竖起手指算了算,“半个多月了吧。”只有在外墙的丧尸聚集的时候,巡逻队才会出去清理一波丧尸。若只有三三两两,他们是不管的。
从村子到他们藏车的地方非常顺利,零零散散的几个丧尸,走在前面的辛迪和她的学生就解决掉了。看到围上来的人,看到他们藏起来的车,领队的脸色变了变,却很快恢复如常,仿若他们早就知道了这里藏着人、车,只是视而不见罢了。
“老师,你没事吧。”
“迪迪,没事吧。”
看着围上来的学生,辛迪笑着安抚,对于系主任,她则是收敛了笑容,只是点头应答,表示自己没事。
“郊外丧尸还是比较少的,城里丧失多,死伤自负。”司屃昃将不染抱到副驾驶坐上,从后备箱拿过医药箱,半跪在车门前给他的脚腕上药、轻轻缠上一层绷带。
不染让朱葇荑上他们的车,领队见朱葇荑动了,也跟着上了车。一边关上车门,一边笑道,“我们那破车满了,我跟你们挤一挤。”村子里的车,一辆小货车是村长家的,烧的柴油,因为没有油,一直停在村外。还有两辆商务车,是混乱刚发生时,去村子里求助的人开来的。他们这次出去,开的就是商务车。
领队拍了拍座椅,连连夸赞,“这车真不错。”他看着司屃昃,“烧油也厉害吧。”
司屃昃点头,领队又问,“你们从哪儿弄来的油。”他问的自然又顺畅。
“加油站抢来的。”司屃昃启动车子,打开了空调。
不染坐在副驾驶上,调了一下空调出风口,拿着手机回信息。他们进村的时候,只有小玉带了手机,用于同外界联系。从混乱发生至今,已经快一年了,虽然大多数通讯都因为磁场的问题没有恢复,但是小范围内的局域网是可以使用的。村子里昧下了他们不少的东西,辛迪他们带在身上的枪,一小包盐,半瓶云南白药药粉,以及可局域网通讯的手机。
朱葇荑缩在车门处,她有些怕领队。
空调的冷风吹出,领队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城市的电路毁了大半,村子里要不是每家每户因为农耕准备了太阳能发电机,柴油发电机,连电都没有。可这点电,也只能是用于冰箱冰柜存储粮食、肉品,哪有多余的电开空调。热急了,要么忍着,要么就用溪水冲。
“盖上毯子。”司屃昃对不染道。
不染点头,从屁股底下抽出塔子,乖乖的盖在了身上。夏天衣服薄,根本藏不了东西。领队凉快了之后,一双眼便开始四处打量。后备箱很大,有车载小冰箱,还有很多被帆布盖起来的东西,帆布之下是什么呢?
不染从车里摸出一块粟米巧克力,他咬了一口,然后送到了司屃昃嘴边。司屃昃摇头,“你自己吃。”这种巧克力太甜了,吃完齁嗓子。
不染咬着巧克力,从储物盒里拿出手枪,装上消音器。领队在后座观察着他们。他们的车开在最前面,后面是迪迪小队的一号车,以及村小队的一辆商务车。三方的车交杂着,既怕前面的跑了,又怕后面的跑了。
不染喝了一口水漱嗓子,水是三百毫升的小瓶子矿泉水,他喝完后,瓶口处一圈巧克力渍。司屃昃也不嫌弃,拿过水瓶,将剩下的水喝完,随后很没公德心的将瓶子从车窗口扔出。
不染用无线对讲机联系辛迪,“马上就要进城了,小心。”
“知道了。”国内禁枪,只有一些特种军队配枪,大多数基层机构,配备的都是电棍之类的武器,即便是有枪,也是两三把,几十枚子弹,存放在专门的保险库中。C市基地有枪,但并不多,也不可能在市场上流通。迪迪小队的这几把,还是他们出任务的时候,从一间派出所的保险库中找到的。
跟在他们身后的村小队车,见丧失不多,紧绷的心便放了下来。心中一松,话便也多了起来。
“前面那辆车,好几百万。”开车的人道。他在混乱前是销售经理,混乱发生时,他正在公司开会。当时有个员工突然发狂,咬了旁边的人,原本大家都没在意。下午的时候,咬人的人越来越多了,他心中不安,便第一时间离开了大厦。那栋大厦,二十八层,里面入驻了无数公司、机构。
第二天,他想带着妻儿回家,还没出门妻子就疯了,先是咬死了儿子,又想要咬他。他又跑了。跑出了小区,与小区里的另一家人,开车四处躲藏,最终跟着一辆面包车,去了村子。他是第一批到村子的,这好几个月,他经历了村子里公社制度的改革,也见过无数前来求助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像那两父子一样,镇定自若,干净整洁,不见憔悴。
不过那又怎么样,到了村子里不还的按他们的要求来。男人嗤笑一声,心里想着,找个机会把车弄来。看起来,他们还有不少物资。
“这队人比上一队难对付。”看着他们的车,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车,言语中多了嫉妒。
如果他们肯出村清剿丧尸,如果他们不是呆在自认为安全的围墙里,又怎么会发现不了藏在外面的小队以及好几辆车。
“那个贱人。这才几天,就勾搭上了别人!”从车窗探出头,老王看到了司不染拿了一块包装面包给朱葇荑。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的女人,他的孩子跟着别人走了。巡逻队的那些人没少嘲笑他。
司机笑了,“老王,算下来你是占便宜了。村子不是说了吗,药弄来,记上你的功劳,下次分女人的时候,让你先挑。”他刚进村的时候,原本是想走的,去B市找父母。可当时太乱了,周围的人说变丧尸就变丧尸,他不敢出去。后来村子改成了公社制,他因为在村子里住的久,又帮着巡逻打丧尸,积攒了不少工分,不仅分到了房子,还分到了女人。如此一来,就不想走了。谁又知道B市的父母是不是还活着呢?
老王对着车窗外啐了一口,“不行,我得给这个贱人弄回去。”他很清楚,只要让朱葇荑离开了,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打掉孩子。他沉着脸,眼神十分阴郁,“他们加在一起十几个人,咱们也是十几个人,还怕他们不成。”他想要让大家帮他。“拿了药,趁乱拉着她塞进车里就走。”
已经很久没有出村,也没有外出搜寻过物资的他们并不知道,丧尸已经有了进化丧尸,他们也不知道,城市里的丧尸有多多。
车里挤着的人并不接话,那是他的女人,与他们又没关系,他们做什么要帮他。
老王在心中暗骂,面上却带上了一丝讨好。“看他们那车,多好,咱们应该给弄来。”
司机看了他一眼,“弄来做什么,咱们也不需要。”他们只需要加固好围墙,好好侍弄好村子里的田地、牲畜就行。
丧尸多了起来,司屃昃直接撞了过去,车的底盘、轮胎都经过改良,他不怕丧尸卷入车中。不染递了一把军刀给朱葇荑,“丧尸多了,我们顾不了你。”生死有命,如果她这个时候就死了,就不能怪他们了。
加了消音器的枪从车窗缝中伸出,不染开始利落的点射、换弹夹、继续点射。
“仓库在商业区,商业区丧尸多,车开不进去。”司屃昃一个转弯,将车开入了一条小巷。领队没有准备,险些被甩出去,赶紧抓住门把,稳住了身体。
辛迪并不想来商业区,可后面卡着村小队的车,让她不得不跟着来。如果可以,她更想现在回C市,报告失联的小队以及村子的情况。
领队掏出枪,上膛,直接抵在了不染的后脑,“你们是不是在糊弄我。”仓库怎么可能在商业区。
不染微微偏头,“谁规定仓库不可以在商业区。”他穿上鞋,套上一件长袖衬衫,带上口罩,拿着枪,提着刀下了车。
司屃昃将车钥匙拔下,按下车锁,直接装到了不染的胸包里。丧尸寻着人味而来,他抽出刀,刀从肩上扬起,寒光一闪,梦一般闪耀。“我们顾不了你们。”
朱葇荑并非第一次看到丧尸,却是第一次直面丧尸。领队跟着他们下车,他不想下车,可更怕被困在车上。这辆车的玻璃都是防弹玻璃,很难打破。
司屃昃与不染背靠背,“杀出去,三点钟方向,快餐店。”
不染点头。
“老大,老大——”后方的车见他们突然转入了小巷,不知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人从车窗中伸出头,刚喊了两声,便有一个身影跳上前,一口咬在了他的脸上。惨叫声起,脸上的皮肉已经被扯去了一半。
不染皱眉,这群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II型丧尸。”II丧尸,力气大,动作快,可能还保有生前的记忆。
“准备好了吗?”如果可以,司屃昃不想让染染面对这些,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肯定自己一定能护住染染,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能与他在一起。所以,即便是舍不得,心疼,他也要让染染自己面对一切。
不染扬着笑,“我会保护你的。”
司屃昃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别勉强。”
不染握拳,放在胸前,心脏的位置,锤了锤,“放心,没事的。”
村小队的车子,因为丧尸突然的袭击,行驶成了S型,司机也想学司屃昃一样,直接撞倒丧尸,从上面碾过去,却不曾想,丧尸没撞几个,反而将一个缺了下肢,在地下爬的丧尸卷入了车底。车被迫停在了街区中心,他们惊恐的看着围过来的丧尸,匆匆拿起了武器。
“好机会,我们调头。”系主任见大多数丧尸都被村小队吸引走,忙打方向盘,180°转弯。
辛迪微微皱眉,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回C市,可感情却又告诉她,她应该去帮司家父子。如果没有他们,没有司屃昃一仓库的药,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来。
“老师?”小玉将手搭在了辛迪的肩膀上。
辛迪回头,看着她的学生们。他们脸上还有一丝青涩,他们的眼中是对她的信任。她知道,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支持她。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回头。”
系主任松了一口气,驶出了商业圈,他周围的丧尸少了,他才缓缓道,“放心吧。”
辛迪只是摇头,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整张脸都是紧的。许久,她才长叹了一声,“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转头,看向系主任。“回去之后,我们就分开吧。”她语气平稳,是末世之后少有的平静。“迪迪小队给你。”
系主任皱起眉,“为什么?”
辛迪笑了,“我想带这些孩子去找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家,多在其他市。刚开始的几天,还有网络,他们还能联系上父母,后来,就怎么也联系不上了。“我想,不管在不在,结果怎么样,都要去找一找。”
系主任看了她一眼,“回基地安顿好再说吧。”
“嗯。”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9 09:11

濯司(二十五)
在四十二度的天气里奔跑是什么感觉?
在四十二度又满是腐臭味的天气里奔跑时什么感觉?
司不染告诉你,是反胃、恶心、窒息。
汗从发梢里流下,落入地面,一瞬间蒸发。皮肤被阳光灼烧的刺痛,肺里如同塞了一个气球,撑大堵死,空气变成胶状,每一口呼吸,都要用尽全部的力气。
反手砍向一个丧尸,他拧腰,从两个丧尸的腋下穿过。从小巷到快餐店,不过三百多米,他们走了十几分钟,且战且进,一刀刀、一枪枪,杀出一条血路。
在车中看丧尸,恶心,瘆人,可怕,却不会特别恐怖。只有近距离接触了丧尸,你才会知道它们的恐怖。不染抬头,天空特别的耀眼,像是一层蓝玻璃,明亮,地面也有点淡蓝。不染低头,面前是一张被撕裂了一半嘴唇的牙龈,暗红发黑,牙齿被染红,淋淋漓漓,皮肤挂在牙齿上,肌肉外露抽动。
他以刀柄挡住凑到面前的牙齿,同时弯腰,躲开后面向他扑来的丧尸。两个丧尸撞到一起,彼此互咬。一口下去,口感不对,生气的呼哧呼哧,然后一同扑向不染。
“别开枪。”司屃昃挥刀砍向一个丧尸,银亮的刀锋,蓝亮的天空,不过一闪,刀锋已入了丧尸的脊椎。重重的,深深的,嵌入了骨骼中,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拔出。从丧尸身上溅出的血肉泼洒到他的身上、脸上,避无可避,无处可避。
十几个人,围站在商业街,一圈圈丧尸向他们围拢,越来越厚。
丧尸呼哧呼哧,他们也呼哧呼哧。
村小队中的人大多数没有直面过丧尸,甚至于有些根本没有自己杀过丧尸,只是跟着人群跑,躲避。他们用枪扫射,无目的的跑着,将别人拉到身前阻挡。他们惊恐的叫着,只想躲着。
不染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还能发出如此尖锐的声音。
还有五十米。不染转身,看到被丧尸围住的司屃昃,心中越来越焦急。他们急需一个躲藏地方,离他们最近的是一间照相馆。
汇隆照相馆。在街角上,漆成橘红色的楼壁上沾满了血迹和被烤干的腐肉。两扇窄小的玻璃门是民国时期小照相馆的风格。门旁边,还有陈列窗。里面陈列的是精修过的照片和精心摆设的假花。
玻璃窗内一张张笑脸和欢乐,玻璃窗外惊恐和一片片腐败。不合时宜,莫名其妙。
他扔掉了刀,以身体近搏。他从小就学泰拳,泰拳以力量和敏捷著称,使用整个身体作为武器和盾牌,主要运用拳、腿、膝、肘四肢八体进行进攻。泰拳十分注重实用性和杀伤力,很容易造成对手脑损伤、骨断裂、大出血。用刀,是因为怕被丧尸近身,怕被抓伤咬伤。若是不怕,用泰拳近身搏斗的效果要好上的多。
拳击永远输给腿击!
腿击永远输给膝击!
膝击永远输给肘击!
肘击永远输给正蹬!
……
身体是最好的盾牌,也是最好的武器。
领队看着不染抓着一个丧尸的手生生折断,一个侧身肘击,正中头部,头骨骨折,额头凹陷。丧尸踉跄的退步倒地,撞倒了紧紧跟在他身后的丧尸。
手臂上传来刺痛,尖利的指甲划破了衣服、皮肤,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不染彷佛没有感觉一样,抓住丧尸肩膀拉低,一个膝击,直接让它的鼻梁碎裂,头骨碎裂凹陷。
汗一滴滴的落下,喘息声也越来越重。眼前一片模糊,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他只知道,他不能停。
司屃昃本该一直在不染身边的,却被领队以及跟在他身边的人冲散。他见不染满头满脸的汗,不顾自身的向着照相馆开路,既急又恨。
“去照相馆。”领队喊了一声。
司屃昃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从口袋掏出微型手榴弹,向着身后扔去。他的身后,是第二辆商务车里的村民。
微型手榴弹爆炸的剧烈声响与冲击,缓解了不染的压力。他靠在门上,不管不顾的一脚脚踹向紧闭的大门。
“开门,再不开我就炸了。”他说完笑了,同样的话,同样的场景。当时敲门的是曲幽,说要炸开的还是自己。
门开了。
领队见门开,第一时间冲了过去。跟着他的人也不管不顾的一窝蜂的涌进了照相馆。不染依旧靠在门口,掏出枪枪射击牵制丧尸,给司屃昃跑过来的时间。
“关门,快关门。”跑到快餐店的老王松了一口气,刚抹了一下汗,见快餐店的门还开着,便狂叫着。
一把军刀驾到了他的脖子上,他转头,朱葇荑双手卧刀,刀锋抵着他的脖子,彷佛他只要动一下,她就会将刀锋送入她的脖子。刀锋很冷,他看着朱葇荑,心中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他举起手,“反了你了——”
血从脖子上留下,朱葇荑的眼中早已没有了曾经的怯懦。她的神情坚定又坚毅。她哭过,脸颊上的泪痕一层叠着一层,却无比的坚定。
司屃昃冲进快餐店,不染也闪身进来,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了门。
不离放下了望远镜,他看了一眼本原,本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拿出一块饼子,送到了他手里。
“怎么了?”他问,扫了一眼丁娅的人。
“有幸存者。”不离咬了一口饼,混着水咽下。饼是干饼,混入了豆饼,很干很硬,没有一点水分。也正是因为没有水分,才能在四十多度的天气里保存好几天。“死了一半,进了对面的照相馆。”
是爸爸。他张口,压住心中的激动,无声的告诉本原。
本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汇隆照相馆是徐娴的家,父亲去世之后便由她和母亲经营。她不懂照相馆的经营之道,对此也不感兴趣。她眼睁睁看着父亲留下的家业一天天破败下去,无能为力。
有一天,母亲突然跟她说,以后照相馆就是她们的家。然后,不等她弄明白,就叫了车,将她们的家当搬到了照相馆的二楼。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能在混乱发生后,丧尸出现后,躲藏在小小的照相馆中,安然度过了好几个月。
“爸爸,我好冷,你抱抱我。”
天气很热,不染一身的汗。司屃昃伸手摸他的皮肤,湿滑滑的,却是一片冰凉。他的身体很凉,冰凉的像刀锋。
他抱住不染,用身体遮挡住不染手臂上的抓痕。他靠墙坐下,抱着不染,从包里拿出薄荷油,轻轻抹在不染的太阳穴旁。身边的包里,半敞着,最外面的是两枚手榴弹。
领队本想上前质问,却在看到两个手榴弹后停下了脚步。他们只是跟出来拿药,如今却折损了一大半的人。他需要找到一个能为此承担责任的人。
朱葇荑吞咽了一下,她的喉咙很干很干,身体里的水分早就蒸发了。她靠近司屃昃,“他,没事吧。”
司屃昃拿出湿巾给不染擦脸,擦干净后,亲了亲他的额头。“没事,他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就行。”他捏着不染的手腕,数他的心跳,听他的呼吸。等他的心跳呼吸平稳之后,他才有心情看其他人。
“染染。”他轻轻将不染放下,让他靠着墙,他知道不染没睡。
“我没事。”嗓音如同沙砾在地上摩擦,他很渴,也很累,可他一下也不想动。
“喝口水。”司屃昃从包里抽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送到了不染唇边。
不染只是轻押了两口就不喝了。司屃昃站起来,环视着照相馆里的人。他将视线放在了相护搀扶着,削瘦而又憔悴的母女身上。他拿起不染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袋小面包,放到了一旁的柜台上。
“对不起,打扰了。”他笑着,一贯标准的笑,谦逊有礼。“外面的情况想必你们也看到,我们需要在这里休整一天。”他指了指染染,告诉母女两,他们指的是只是他们两人,并不包括领队等人。“我可以用东西跟你们换,你们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领队盯着司屃昃的包,他知道他们有武器,有食物,只是没想到他连手榴弹都有。
徐娴看着司屃昃,“你,你是司总?”她不确定。
司屃昃依然笑着,“你认识我?”他虽然登过几次商业杂志,但看商业杂志的人毕竟是少数。
徐娴点头,看向不染。“很久之前,你们来过。”有十年了。当时她才十八岁,从一所女子高中刚毕业,不知道要考什么大学,就在店里帮父亲开票。
有一天,他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保镖一样的人。他先从豪车上下来,然后抱下来一个面色如纸的孩子。他们跟着父亲上了二楼,拍了几张合照,然后离开。
父亲对她说,这是司总,这条街都是他家的。
“对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提高了声音,“你们照片还没有拿。”混乱发生之前,她们母女是有考虑过将照相馆转让出去的。她们这种老式的照相馆,除了一些来拍照、直播的网红,几乎没什么客人。她将所有的旧照片都找了出来,还没整理好,混乱就开始了。
司屃昃微愣,想了想,只是有点印象。他是来过这条街,不过是来办买卖手续的。
徐母看着司屃昃,咽了咽口水,对他道,“你们可以留下来,但是要用食物换。”即便再节省,她们也在半个月前吃完了最后一碗米。这半个月,她们全都是靠小半袋面粉撑下来的。
司屃昃点头,“可以。”
徐母又问,“你能给我们什么?”
司屃昃拿过背包,背包是户外登山包,看着不大,却能装不少东西。他从包里拿出四五袋压缩饼干,一盒小包装的巧克力,还有一袋五连包的方便面。“这些都给你们,三天。”他用散弹枪撩开窗帘,外面的丧尸一圈一圈,全部都是被爆炸声吸引而来的。
徐母看了一眼他的背包,点点头。她将东西收好,然后缓缓转向了领队。
司屃昃也看着领队,领队面色阴沉,他们出村的时候本来就没带什么物资,刚才又是匆匆弃车,现在身上除了武器,别说食物,就是一块糖都找不出来。村子的集体制度,让身在巡逻队的他们压根不愁没饭吃。因为不需要为食物愁,他们便没有了居安思危,因为巡逻队在村子里的待遇很高,因为很多人巴结着他们,说着奉承的话,他们逐渐变得自大,忘记了危险,因为信心的膨胀,他们便以为自己能力超群。
徐母看着他们,“如果没有食物,就请你们离开。”她是不准备离开的,她要继续在这里等着,等着丧尸腐化分解,等着上面安稳下来之后,派救援队来救她们。
“我们有药。”老王忍不住道。
徐母冷笑,手一翻,“药呢?”他们一行九个人,只有两个人背了小包,其他人除了手中的武器便是口袋空空,她可不信他们有药。
老王咽了一口口水,他看了一眼领队,只能继续撑着强硬,“我们有一个仓库的药,等我们缓过来就去拿。”不能出去,一定不能出去,出去一定会死。
村小队的人都同老王有着一样的想法,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司屃昃看了他们许久,突然道,“让他们留下吧。”他从包里扔出两包卫生棉。
徐娴一瞬间红了脸,带着窘迫,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快一年了,家中囤积的卫生用品早就用完了。她只能将不穿的衣服裁成布条,当卫生棉用,不小心就会弄脏衣裤。偏偏家中洗衣粉、肥皂也早已经用完了,幸好家中只有她与母亲两人,哪怕裤子有些印痕也无妨。
徐娴看了一眼领队,刚好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寒光,使她恐惧不安。
领队并没有道谢,只是问他,“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拿药?”
司屃昃在不染身边坐下,不染直接靠了上去。“外面都是丧尸,怎么去拿?”他看着他,“等丧尸退退再去。”
“队长?”村小队的人无所适从,他们害怕,更多的是无措。他们的车在路中央,那么多丧尸,要怎么去拿?没有车,他们要怎么回村?这么多丧尸,他们还能回村吗?
“等一下。”徐娴让母亲将东西收到楼上,她则是站在了楼梯上,“你们有没有受伤?”她虽然没有出去面对过丧尸,却也看过小说、论坛,知道被抓或者被咬后,会变成丧尸。
不染缓缓地睁开眼,“根据基地的最新研究,每个人的体内或多或少都有病毒,只有病毒累积到一定的量,才会爆发,变异成为丧尸。”
村小队的两个人,握住了手臂。他们的沾满了血肉的衣服遮挡了手臂上的伤口。他们带着一丝期待看向不染。
不染继续信口开河,“被抓不见得会变丧尸,但是被咬伤,一定会变成丧尸。”他做了一个鬼脸,“研究发现,唾液中含有的病毒,比指甲中的要高上几百倍。只要丧尸的唾液从伤口进入,一定会变成丧尸。”
两个人悄悄松了一口气,领队却露出一抹怀疑。
不染勾了勾唇角,“你们整日呆在村子里,不去基地,当然不知道。”他又道,“基地现在已经研发出了病毒快速检测纸,一盒一张红票,只需要沾一点唾液就知道会不会变丧尸。准确率达到了90%。”他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小盒的试剂,扔了出去。
C市基地有检测病毒的试剂领队是知道的,他弯腰拿起试剂盒,打开,将试纸分了下去。试剂盒后面有简要的测试方法,滴入一两滴,看颜色变化,如果是一条杠,就是没事,两条红岗,就是中了。
徐娴看着试剂,心中微微疑惑,怎么什么都没有。没有生产日期,没有生产厂家,甚至于连大的标识都没有。她又一想,混乱发生之后,丧尸遍地,各个行业几乎停摆,基地能在这种情况下研究出试剂盒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像之前一样,排版印刷,将什么都清清楚楚的的印刷在包装上。
从哪儿弄来的?
不染看着他笑了笑,冠状病毒检测。
他在D市他们暂避了很久的那户人家找到的,那户人家似乎是做印刷工作的,家中有不少半成品的纸盒,折完就是这个盒子。没有标识,没有日期,只有病毒试剂盒这几个字,看得出来是印坏的半成品。他发现罐装病毒检测试剂后没有地方装,就折了两个纸盒,把它们装进了包里。当时想着先带着,看看有没有用,后来天气突然变热,他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就把试剂给忘了。
几人一一做了检测,确定全都没事后,徐娴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她对他们道,“你们只能呆在一楼,旁边是洗手间,有水。三天后,不管外面怎么样,你们都必须离开。”
司屃昃点头,要不了三天,他就会带着染染离开。“请问有干净的衣服吗?”
徐娴看着他,“等一下。”不一会儿,她就从楼上下来,怀里抱着几件衣服。“你们可以去擦擦。”她嫌弃他们身上的汗臭味以及散发着臭味的,丧尸的血肉。
本心与林云清带着不离先离开了服装店,他们说要去搜寻物资,然后再也没回来。傍晚的时候,本原等不及了,带着不弃离开了,也没有回来。一直到第二天,高鸣才意识到他们被司家人给甩掉了。
高鸣咬牙道,“司屃昃一定就在这条街上。”躲在什么地方,在阴暗中看着他们,窥视着他们,监视着他们。
丁娅看着他,“你怕什么?”她嗤笑,“怕司屃昃杀了你?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害司不染。”怕,不是也做了吗。
“是做了,可难道不是因为你才做的吗?”高鸣先是低垂下双眼,然后倏然抬起,盯着丁娅,“司不染为什么心脏发育不全,他根本就活不了多久。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做。”换药,调走他的医疗队,他不过是一个施行者。司不染与他有何干系?他在与不在,都不会影响到自己。他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从司不染还没出生,丁娅就容不下他。
丁娅抿了抿嘴,“高鸣,乱说话是要有证据的。”
“证据?”高鸣冷冷一笑,“你以为你真的做的天衣无缝吗?”司屃昃是什么人,一个连亲生父亲都能亲手杀死的人。他用了十几年布局筹谋,踢掉老爷子的人,换上自己的手,拉拢曲家,一点点将老爷子掌控的司家分化、蚕食。“你以为司屃昃没有怀疑过、调查过吗?”司不染病危那天,医疗团队在他的受益下全部撤走了,没有人给他抢救,他本该就这样死掉腐烂焚烧,可是他没有。他不仅活了下来,当年团队还有人留下来了。“你说后续你会处理的很好,可现在呢?”司不染没死,司屃昃专门为他建的疗养院依然在运营。他们没有躲着任何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开着门,可她竟然不知道。
丁娅没有接话,慢慢垂下眼睑,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现在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高鸣看着她,“如果司屃昃不是疑心了你,他又为什么要避开你呢?不离不弃和本原又为什么会想办法甩掉你的队伍呢?”独木难支,一人难行。跟着丁娅的小队,安全系数会比他们几个人在一起要高的多。“如果他不是疑心了你,又怎么会在准备物资的时候,不跟你透露分毫呢?”
对于这场混乱,对于丧尸的产生出现,司屃昃早有预料。他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他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些的。他只知道,这件事,司屃昃只透露给了与他交好的曲家两兄弟。
在别墅时,他看到司屃昃准备的一整栋别墅的物资,无数的枪械子弹,还有卫星电话,他就知道了。在此之前,他听说曲家搬去了司家隔壁,他还感到奇怪,现在想想,人家两家是早就做足了准备。不像他们,混乱发生之后,被打的措手不及。
丁娅冷眼看着他,“说够了吗?我相信屃昃。”丁家有人在航空系统工作,他说司屃昃早早准备了卫星电话,卫星电话需要连接卫星,每一颗卫星的轨道,连接了什么,系统都有清楚的记录。
“那你告诉我,本原带着不离不弃离开,是因为什么?”
丁娅微微皱眉,“只是巧合。”
高鸣勾了勾唇角,不再说话。你相信他?呵呵,真可笑。显然,司屃昃对你没有一丝的信任。从你极力的撮合孕中的丁晨蕊与冯家远亲的时候,从你通过冯家远亲给丁晨蕊那支可以打胎的针剂的时候。
领队带着人坐在角落,他们盯着司屃昃的包,想着趁机抢过来。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他们,有九个。只要先抢过包,不让他拿到手榴弹,他们就不怕他。
他们计划着在凌晨三四点时动手,那个时候的人最疲劳。可没等到凌晨,却等来了其他的幸存者。
司屃昃不顾徐娴母女的阻拦打开了门,先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带着一个少年,后又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与另一个少年。
“没事吧。”司屃昃上前拥抱两个儿子,安抚着拍着他们的背。
不离不弃摇头,忍住了眼中的泪。
本原看了一眼领队等人,“少爷。”
“得把车开过来。”照相馆门口,是有一片空地的。他们可以将车开过来停放在门前。
本心看了一眼门外,“丧尸太密集了,车根本开不过来。”他们能够来照相馆,还是用遥控飞机引走了一部分丧尸。现在他们带的沾了血的肉已经用完了。
“飞机还有吗?”司屃昃问。
本原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几架飞机。司屃昃眉头微跳,伸出了手臂,对林云清道,“抽血。”用布沾着血也能够引开丧尸,不一定非要肉。
林云清点了点头,利落的放下背包,拿出了针筒。
领队见他们一个个背着包,一看就装了很多东西,本想着上前聊两句,看看能不能要来一些吃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司屃昃的人。
“等我们把车开过来,就给你们食物。”司屃昃浅笑道。
徐娴看着他们背着的刀枪,已经明白,这间照相馆,她的家,已经不在是她能做主的了。她只祈求他们快点离开。
沾了鲜血的布料被绑在了玩具飞机上,在遥控器的操控下分散到四周。玩具飞机的声音很大,布条上的血液一滴滴往下滴着,很快就吸引走了一半的丧尸。他们拥挤着,追着血液味道、吵杂的哄哄声而去。
“五分钟。”司屃昃看了一下时间。玩具飞机根本飞不了多久,也骗不了丧尸多久。
本原点头,“够了。”
司屃昃拿出不染胸前的车钥匙,扔给不离,“一点钟方向,我的车在里面。”
不离点头,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本原跑了出去。本心与不弃蹲在窗前,用加了消音器的枪为他们牵制丧尸。
领队让他们跟着一起出去,将商务车也开过来,可是他们太怕了,谁都不愿意去,好不容易劝服了一个愿意去开车的人,本原和不弃已经跑远了。
林云清半跪在不染的身前,不染微微睁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臂上被抓的伤口露了出来。
林云清面色凝重,伤口周围虽然没有发黑腐烂,但深可见骨,必须消毒缝合。
“车上有消毒水。”司屃昃脱下不染的鞋袜,将他脚腕的伤口露出给林云清看。一路厮杀过来,本就发炎的伤口又一次被磨破了。
林云清皱眉,“怎么磨成这样了?”这么热的天气,伤口本就不好愈合,更何况现在缺医少药的,也没有一个绝对安静凉爽的地方给他休养。
司屃昃看了一眼领队等人,脸上泛出醒目的寒意。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9 09:12

濯司(二十六)
夏季总是炎热多雨的,雨点枯燥地拍打在玻璃窗上。雨中的街道,寂寥无声,只有雨点击打房顶、玻璃、车子的声音让人恐怖。
“丧尸呢?”C市的安全区,一个批着雨衣,跟着爸妈上了破旧公交的孩子问。
“谁知道,大概躲雨去了吧。”爸爸在车上坐好,仔细检查了背包的背带。“不管什么,咱们要借着这次好机会,多找点东西来。”
雨是从一天前开始下的,在大地已经被持续的高温烤到干裂,在庄稼已经濒临死亡,在海江河的水位已经降到最低位,露出河床之后。
先是一阵裹挟着沙土的大风,然后就是毫无预兆的大雨。幸存者们,有人欢呼,有人咒骂。欢呼的是在基地外围贫民区缺水少电的人,咒骂的是外出做任务、搜寻物资,因大雨被困住的人。一天之后,所有人都开始欢呼雀跃。
因为,丧尸走了。因为,外出的人,拉回了许多物资。
丧尸躲雨去了。基地里的人都这么说。
也有可能,是集体进化去了。
“丧尸会躲雨吗?”曲幽问曲默。那些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是跟着大脑神经在寻找食物的怪物,有这么高的智能吗?“还是说,还保有智慧、神智的丧尸将他们叫走了?”丧尸!为什么叫它们丧尸?丧尸,Zombie。已死亡而能够活动的怪物。源自盛行于非洲的贝南、多哥,以及位于北美洲的海地的巫毒教的信仰中出现,通过当地的巫师来祭祀下毒药将遗体能够完全复活,以便驱使其成为永远会替主人工作来从事劳役活动的奴隶。
曲幽皱眉,带着一丝不解。“我国的活死人,不是应该叫僵尸吗?”为什么他们称活死人为丧尸叫的那么自然。
“因为小说、游戏、电影中都叫丧尸。而且它们不是被魔法复活,而是被病毒感染。”曲默喝了一口咖啡,这栋别墅刚租下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厨房更是空空。咖啡机、电磁炉、锅子碗筷,都是司屃昃慢慢一点点添置上的。他转头看向弟弟,“你很闲?”
曲幽点头。
曲默喝完咖啡,拿过一旁的伞,“我们去高层区。”
“干嘛?”基地的很多人都出去了,包括一些原本只能在基地做基建、苦力的人。带着大大的包,有些还拖家带口,想要借着这场大雨,去市区或者是商业区多弄些物资来。还有一些人,奢望着这场大雨之后,一切恢复如常。丧尸消失,他们回家,在很短时间内,一切重又恢复如常。
“找迪迪小队。”
辛迪在平民区的小高层租了一间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多平的房子被分割成了十间。除了两间主间,其余的房间很小,没有窗户。原本是有窗户的,只是在隔房间的时候,将大窗子都封死了。这样公平,谁也不会因为谁用了有窗户的房间,而新生龃龉。房子中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是黑漆漆一片,得一整天开着灯。他们有灯,没有电。或者说是,用不起电。
辛迪坐在黑漆漆的房间中,房间里是两张不到一米的床,她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还有靠的很近的对面床上,小玉的喘息声。
这套房子,住了将近二十个人。除了她和她的学生,还有系主任一家。他叫洪凯,可她已经很久没喊过他的名字了。她跟学生们一起,喊他系主任。
这套房子是他们迪迪小队租的,凭什么让系主任一家老小住进来。小玉曾经愤怒的说,我们本可以不用这么挤。
他们一家凭什么占用了有窗子的房间,就因为老的老,小的小吗?小玉又说,难道老少便应该有优待吗?在这样的末世。说着说着她就哭了。她知道小玉的委屈,住在一起,诸多不方便,矛盾也多。自从他们一家人搬进来之后,倒显得他们像是外人了。
“老师。”
“嗯。”辛迪应了一声。
小玉转头看着她,极便她什么也看不到,入眼永远都是漆黑一片。“老师,我们不应该回来的。”她想了很久,她觉得她们应该跟着那两父子,跟着他们,帮助他们,然后一起去其他基地。“我能感觉到,他们很有能力。”快一年了,要是没有能力,怎么能把一个身体很差的孩子,在这样的末世,养的娇骄二气丝毫不减。“我听老黄说,他们的家人在A市,他们是要去A市的。”老黄是他们的同学,他们一起在学校躲丧尸,一起跑出来,一起来到C市,一起做苦力,一起鼓起勇气拿起武器,出基地打丧尸。
“你想去A市基地吗?”辛迪问她。
小玉诚实道,“我无所谓。”她早就没了父母,亲戚在她上大学后也没有了来往。“但是我想去A市。”她想和老师一起,帮同学找家人。混乱发生之后,最先安稳下来的就是A市了,最先建立幸存者基地的也是A市。当时的网络还没有断,不少人都在网络上,广播中得知了A市已经建立了幸存者基地的事情。她的同学,一路走来的同学,除了极个别是隔壁市的,其他大多数都是来自AB两市。
辛迪听着门外系主任一家的谈笑生,眉头又一次紧紧的皱了起来。“好,我们去A市基地。”或许,早该做这个决定了。她舌根泛苦,她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更不知道她在等待什么。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喊叫声。“迪迪,有人找你。”声音温婉,与末世之前并无二异。没有紧张,没有害怕,没有疲惫。她被保护的很好,她想。司不染也被保护的很好。可是他们不一样。
徐娴以为他们会走,趁着大雨走,可是他们没有走。领队等人走了,司家的人没有离开。
地下被铺上了防潮垫,睡袋也拿了出来。还有太阳能发电机,就摆放在照相馆的厅中。下雨并没有带来凉爽,反而是愈加的闷热。太阳能发电机的电量,足以带动一台挂式的小空调。从发电机装好,他们就打开了空调。不离不弃围坐在地下,感慨还是跟着爸爸舒服。
领队等人要求司屃昃趁着下雨带他们去拿药,司屃昃直接将仓库的地址以及密码写给了他们。什么声纹、虹膜都是假的。这间仓库又不是他的,他怎么设声纹、虹膜。
领队等人不忿,却又忌惮他们的武器,只能拿着地址趁雨离开。他们中有本地人,知道仓库的位置。坐上自己的车,很顺利的找到了仓库,装了满满两车的药,回村。
他们不能空手而归,也不敢空手而归。折损了这么多人,他们的家属得安抚,整个村生病的人也要安抚。这些药带回去,不仅可以让他们在村子里的地位更甚一筹,还能协助村长安抚满村躁动的人心。
大雨清洗着葫芦村,他们将脏衣服、被褥等拿出来清洗,有些则是直接跑入了雨中,洗澡洗头。
雨幕中,两辆商务车先后归来,拉开车门,满满都是药。他们欢呼,跳跃。没人注意的后胡芦村,一株株猪笼草迎着雨伸展,膨大。它们的枝条仿佛有生命一样,一根根相缠,一直伸到了隧道。一个个笼蔓下,缀着圆柱形、卵形、球形、漏斗形……笼盖扬起,唇蠕动着,唇齿锋利,笼身起伏如呼吸。它们含住了丧尸的头,丧尸头身分离。它们贪婪的吸取着丧尸的脑髓液……没了头的丧尸,身上是一件棕灰色的制服,胸前挂着C市自卫队的徽章。
猪笼草异化了。
“爸爸,绿叔说植物开始异化了,让我们小心一点。”不染贴在司屃昃耳边小声的说。
“他们怎么突然消失了?”就是消失。
“绿树感觉到长白山有一株大王花提前进化了,他着急去采。”如果让大王花沾染了丧尸病毒,这株进化大王花他就没法移植了。
司屃昃看着不染,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他们,是什么人?”
不染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在H区开花店。三四十年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一点变化。诺诺藤藤也是一样。时间对于他们而言,就只是时间。
“植物异化是什么意思?”司屃昃又问。
“就是沾染了丧尸病毒,没被毒死,反而吸收了毒性,变得具有攻击性。”植物比人类的存在更早,比人类更能适应环境。从有星球开始,它们便存在了。它们是地球上最常见的生命形态之一,分布于各类生境中。它们交换、杂交、进化、变异、衍生……形成了不可计量,广大的植物类群。
司屃昃的声音变得严肃,“植物会异化,那动物呢?”
不染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许久之后,他才缓缓道,“根据史料记载,动物昆虫鼠类异化之后,会彻底失去繁殖能力,并且它们无法进化。”只能被III型以上的丧尸吸收。它们终有一天会消散,变成一堆骨头,变成一团灰。
不染看向窗户,窗边,不离与本心正在守着。即便是路上没了丧尸,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可是,我的到来改变了。”一,丧尸爆发的时间提前了;二,为了找他,绿叔他们来了;三,朋友们认识到这个世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训练场,他们陆陆续续的也来了。
他们回来,也会离开。在完成了任务、训练或者是感染了丧尸病毒之后。他们会改变许多人事,他是开始,他们是延续。
司屃昃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别胡说。”
“也许很多事都变了。”
“不是因为你。”他贴着他的耳朵,低声呢喃。
“我有抗体。”
躺在防潮垫上,司屃昃从身后抱着不染,不染握着他的小臂,睁开眼,又缓缓闭上。“给我做手术的人,抽了我一管血,一管骨髓走。”本来只是顺手留样,也没在意,却在化验的时候发现,丧尸病毒破坏不了他的细胞以及脊髓。“可能是因为我来了,身体变异了,也可能是因为中和剂。”中和剂提取自感染了丧尸病毒的人的血清。在他们还没有完全丧尸化的时候,抽取他们的脑髓液,在他们完全丧尸化的瞬间,从劲动脉抽血。然后提纯,分离细胞、葡萄糖,培植,产生培养出微生物……之后制成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强化体能的药剂。
中和剂也好,维持他心脏继续跳动的针剂中,都涵盖这种药剂。
“这种药剂不能抵御丧尸病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在我身体里发生了变异。”在这样一个末世,他比谁都清楚,一个有着抗体的人会有多危险。他希望这件事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可是显然,在这种情况下,他瞒不了很久。他被丧尸抓伤了,伤口深可见骨,可是他却没有被感染。
林云清知道,本原本心知道,不离不弃知道,也许,胡芦村跟他们一同出来的人也知道……
司屃昃喉头干涩,他清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比谁都清楚,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不染会如何。他会被带去研究所,进行各种人体研究与试验。他们会说,这是关乎人类的未来,牺牲一个人,换来全球几十亿人,这是伤害最小,也是最值得的。所有人都会盯着染染,所有人都会恨不得能亲手将染染解剖了,找到可以克制、治疗丧尸病毒的方法。最后,他们先是会称染染为英雄,给他各种死后的殊荣,然后逐渐将他忘记,所有的荣耀也会变成别人的东西。
末世之中,丧尸横行。恶是善,善也是恶。人人心中被拘束的恶兽都将被放出。内心深处掩藏的罪恶,会一一显现出。压力和恐惧之下,善人会变恶,恶人会更恶。他们所做的事,一定会比和平年代更加的过分。
他紧紧抱着不染,心中如粗石擦过。他胃中翻涌,不愿想,不敢想,却又不能不想。他开始恶心,想要呕吐。
“大概是因为身体里的慢性毒素,谁知道呢?”黑暗中,不染眨眨眼,轻松一笑,“他们也在等着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此研究非彼研究。他很清楚,如果他落入了这里的研究所会有什么下场。他一直背负着这样一个沉重的秘密,一个让人害怕的秘密,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慢性毒素?”司屃昃不解。
“药。”司不染的心脏病药物被换了,不是换成了维生素,而是换成了一种慢性毒药。他吃了十几年,毒素在身体里一点点堆积。“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只知道有好几种。”司不染的生命力其实很强,还是胎儿的时候被打了不知名的针,出生就有很严重的心脏问题,被人换了心脏病的药,又被下了慢性毒药。在这种对他无一利处的情况下,他竟然活到了十三岁。他撑到了他来。司不染死了,司不染又活了。
“这玩意就像武侠小说里的顶级毒药。”由无数不同的毒草毒虫制成,数量顺序都不一样,想要解毒,不仅要知道每种毒草毒虫的数量,还需要知道炼制时的顺序。一个步骤错了,都解不了毒。“研究所的大多数的合成试验资料都被毁了,别说顺序了,就是种类与数量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我有抗体,是因为身体里本来的毒素以及中和剂、强化剂。”这些东西在他的身体里,进行了某种抗体,让他有了抗体。“不要说这里,就是回到我们哪里,短时间内都研究不出来。”莫教授和连医生研究了几十年的丧尸病毒,都没有找全种类、组合、排列,更何况是这里。他们在进行人体实验时,有不少是随意随手的调配和组合,压根就没留下数据与记录。现在病毒扩散了,开始害怕了,想要找出病毒源,找出克制病毒的疫苗,晚了。
“染染。”环在胸前的手臂收紧,“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要不是他倾尽财力的救治,要不是他的悉心照顾,司不染根本就活不到十三岁。
“我不知道。”声音沙哑紧绷,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些。每个月染染的体检报告他虽然都看,但是太多的专业术语,许多他都不懂。后来,便是高鸣每月例行告诉他染染的身体情况。而他,从未怀疑过。
不染低头,亲了他的小臂一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要不是被多年投毒,也不至于让他有了抗体。
“现在呢?”
不染轻松道,“慢慢清呗。”人体的免疫系统是非常强大的,许多时候,只要一点点的辅助,就能够清楚体内的病菌病毒。要相信自己的身体。
不染越是轻松,司屃昃就越是心痛。
“我们去A市。”他原本准备直接带不染去E市,早早在影视城圈一块自己的地,招一些人,稳定自己的势力。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要去A市,他要先去处理掉从云南研究所出来的那些人,以及明里暗里支持研究所的各方。他要为染染铲除掉所有的威胁。
“嗯。”去A市先会会各方势力也好。
这个夜晚,谁也没有睡。他们睡不着,因为害怕。丧尸满城游荡时,他们害怕,丧尸突然消失了,他们更害怕。
雨小了。
他们侧着耳朵听着房子外。刚才还是瓢泼大雨,雨滴如泼水一般,不停倾倒而下。现在几乎已经听不到雨声了。睡在窗边的不离坐了起来,撩开了窗帘的一角。大雨变细雨,绵延不绝地落在街道上,屋顶上,溅起碎玉般地声音。整个世界都潮湿难耐。
“它们跑去哪里了呢?”他自言。
不染也坐了起来,“谁知道,总归没有消失也没有死亡。”
“它们为什么跑了?”不离看向不染。
“怕淋雨加快肉身腐烂?还是……集体进化去了?”谁知道呢。他只知道,大雨之后,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曲家的两兄弟见了辛迪,辛迪住的地方太小了,他们便去了附近的一间咖啡厅。说是咖啡厅,更像是一个露天茶水间。因为大雨,让地面变得泥泞不堪。曲幽嫌弃的从一个水坑上跳了过去,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带起了几个泥点,飞溅到了裤子上。
即便是末世,曲幽也没受罪。他们家准备的也很充分,到了A市之后,妈妈姐姐直接搭上了高层的关系,他们住的别墅都是高层送的。和平时期,曲家手中的军火线是违法犯罪,丧尸横行的时期,曲家手中的军火线是人类活下去,幸存者基地最坚实的靠山。
辛迪见他掩饰不住的满脸嫌弃,心中为苦,她笑了笑,略微苦涩。走进咖啡厅,辛迪上前与老板交涉了一下,老板让他们进了室内。说是室内,也不过是个用几个货柜堆成的临时住所。
辛迪要了一壶茶,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曲默什么都没说,拿起来就喝了一口,曲幽却怎么看这个杯子怎么脏,最终还是动也没动。
“你们是要问司家父子的事情吗?”司屃昃来的时候就引起了基地人的注意。他们什么都没带,是走过来的,叫了身上的东西后,没有选择做苦力,而是搜寻物资。他们带回了无数的物资,开着一辆经过改装的豪车。正是因为他们,基地加强了对新入基地的幸存者的盘查,生怕别人像他们一样藏匿物资。他们第一天来,就赚了无数票子,也花了无数票子。“你们住在他们的房子里。”司家父子离开后,也有人打那栋别墅的主意,只是他在围墙装了电击线。后来电击器虽然被一些人弄坏了,里面除了一些家具,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最值钱的就是一套太阳能发电机。有人想要将发电机弄走,却破不了发电器周围的电击线。后来她听系主任说起,才知道那是特斯拉线圈。以太阳能循环发电制造类高压电的电击圈,只要有太阳,线圈就会一直循环存电。想要接触,必须解开大门上的密码锁,若是密码锁被人破坏,线圈的电击量直接增大。想要抢占别墅的人中,有物理系的老师,知道这个线圈的原理。他让与他有着同样心思的幸存者毁掉了两个院子里的太阳能蓄电板,不然他们也进不来别墅。可他们破坏不了环绕着发电机的线圈。因为那台发电机是太阳能、汽油双发电。司屃昃走之前,不仅加满了汽油,还做了两个简易的蓄油桶。只要发电机里的汽油低于标准位,就开始自动吸取蓄油桶里的汽油。想要拿到发电机,只能等汽油耗尽。
可惜,他们还没等到汽油耗尽,便等来了司家父子的朋友们。他们来自A市幸存者基地,各个都是荷枪实弹,装备精良。
“原本我们是要跟他们一起去商业街的,可是丧尸太多了……”
曲默眉头皱起,“所以你们就走了吗?”
辛迪低下了头,“对。”没什么好否认的,确实就是这样。再多的理由借口,也不足以掩盖他们为了自己,扔下司家父子跑了的事实。
“他们应该还在商业街。”司家父子的能力很强,他们不会有事的。一定是躲在了某间店铺里。
来的路上,本原已经跟他们联系了,他们已经与屃昃、不染汇合了。他仍然来见辛迪,除了想要知道屃昃在C市基地,胡芦村的事情外,还想试探一下辛迪。他到C市基地之后,也派人打探了一些消息。知道辛迪小队的辛迪以及她的学生们。他有意拉拢这个有能力的女人。
“我在A市幸存者基地有一个猎尸小队,你想加入吗?”他开门见山道,“一个女人,又带着许多学生,能走到现在,足见你的能力。”C市幸存者基地十分苛刻,其间又发生了多次权力变动,她的迪迪小队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可见为人处事以及眼界这一方面,她也是极好的。
辛迪回去之后,系主任的妻子、丈母娘已经做好了晚饭。辛迪他们一向是在食堂吃的,只需要一张蓝票。吃的不太好,土豆、地瓜、窝头占主要,但是量大,能吃饱。系主任家也许是因为有孩子,很少在食堂吃饭,都是用票子换了米面菜,自己在家做。
被分隔的客厅是整个房子最大的地方,她直接将学生都叫了过来,跟他们说,“我准备去A市幸存者基地了,你们谁要跟我走?”
跟着辛迪一路走来的学生,除了一个家在本市的,其余的都要跟她一起。并非他们有冒险精神,而是一路走来,他们明白,辛迪是真心护着他们的,他们也看出了辛迪的厉害之处。跟着心向着他们,能护着他们,又厉害的人,总归是没错的。
正在吃饭的系主任一家微愣,随即脸上出现了各种神色。
既然已经确定走了,辛迪也不愿在拖泥带水。让他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待会儿就离开。
“老师,我们去哪儿?”现在天快黑了。
“住在别墅的人,是司家父子的朋友,我跟他们谈过了,我们可以跟他们一起住,一起去A市基地。”到了A市基地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加入他们的小队。不过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参与曲家小队的搜集物资的任务。
“地址小玉知道,你们先过去。”她轻轻拍了拍小玉,对系主任道,“洪凯,我们谈谈现有武器与票子的分配问题吧。”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10 21:39

濯司(二十七)
C市的这条商业街是L型的,不大,却因为靠近市中心,占尽了便利。很久之前,这条街并非市中心,连中心的边都靠不上。因为城市规划,学区划分,让它一瞬间成了中心,占尽了天时地利。
外面飘着细细斜雨,天空先是微微发暗,在本原帮着徐娴母女检查漏雨的屋顶回来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一点三十八分。不离不弃打开了手电筒,斑斑驳驳的碎片。徐娴的脸在光线下,看上去也是一团灰。
“少爷,我们得转移了。”老旧的房子,许久未曾修葺过,根本经不起连日的暴雨。“屋顶的木料已经腐蚀了,一直再漏雨,洗手间也堵了。”
这条L型商业街,只是表面风光。对外的I干净、宽阔、整洁,对内的-则是破陋杂乱,似乎都向着一个方向倾斜着,路下的排水道大概是堵住了,雨水再露面积成大大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漂着垃圾、死鼠甚至人的粪便,令人作呕。
“本心,你和林云清留下照顾染染。”司屃昃小心的将不染从臂弯中放到睡袋上,雨下了三天,不染烧了三天。三天一直在断断续续的高烧,吃了退烧药能退下高热,药效一过,又开始反复。“本原,你带不离去搜沿边的店铺,前三分之二。不弃跟我去胡芦村。”
不弃不解,“去胡芦村?”好不容易才出来,这时候回去,村子里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不进去,我想去看看后胡芦村的情况。”用无人机。
“知道了。”本心跪坐在不染身边,将一块用冰水浸过的毛巾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趁着大雨出去搜寻物资的小队遭到了丧尸群的攻击,一个小队三十多个人,包了一辆公交车,逃回来的只有四个人。一个司机,三个小队的边缘队员。
从他们惊恐而又断断续续的的描述中,他们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他们是与一个散队一起行动的,散队就是由一些没有加入小队,想要趁着大雨丧尸消失,出去搜寻物资的人。他们在路上的时候,便一致决定去搜寻市郊的一个百货大楼。这栋百货大楼只有六层,年头久,之前是卖服装家电家具的,后来城市重新规划,它所在的地方就成了市郊。附近的人们,也因为工作或是学校的原因,断断续续的都搬走了。之后,这栋大楼的前两层便被改成了食品批发市场,上面的四层,则是租给了各个密室逃脱、剧本杀。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前两层的食品批发市场,想着一次性多弄些食品回来。
“市郊的食品批发市场?”辛迪看着复述的人,“下大雨之前,我们就是从食品批发市场过来的。市场的几个大门大敞,门已经坏了,关不上,根本不可能像你们说的一样,进去之后被丧尸围住,你们就向上跑,丧尸越来越多,你们跑不出去的情况。”常去出任务的小队都清楚知道,无论在哪儿搜寻物资,一定会留两至四个在他们身后看守的人。
辛迪上下打量着他们,十分怀疑他们就是看守的人员。也只有在出入口看守的人,才有可能在丧尸围攻的时候逃出来。
曲幽拿出平板,调出食品批发市场的照片,“这张照片是我们来的时候拍的,食品批发市场已经被人搜寻过好几次了,压根就没剩什么东西。”搜寻食品批发市场这个说辞,压根就不可信。
幸存的四个人,除了一个司机在车上等着,什么都不知道,另外三个眼神一致开始游移。
对,他们没有去食品批发市场。
出了基地的安全区之后,他们就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要去商场搜寻物资,还有一部分人则想要回家看看。家啊,那个在丧尸越来越多之后,他们不得已放弃的,倾注了他们的金钱、精力、希望的家。
C市幸存者基地的人大多数都是C市的人。队长不同意,他们就在半路上下了车,陆陆续续,等到了计划的商场后,整个小队已经走了一半的人。
“我们,我们想着,趁着没有丧尸,搜寻些米面,就在家躲着。”那里,怎么说也是他的家啊。那套精装修的房子,他才刚拿到手,还有四十年的贷款没还。他想回家,回他自己的家。“我家楼下有一间超市,混乱发生之前,老板就关店回家了。”之后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我远远看了一眼,超市的门窗并没有受到破坏。”那可是一整间超市啊,满满一超市的物资啊。他打算的很好,先去超市,确定一下超市里无人有物资,然后从超市回家。超市在小区一口,是商铺,连接着的二楼的一套小居室。超市老板在租下商铺的时候,连着上面的小居室一起租了,做了一个室内楼梯,可以直接上下。“我家就在小居室的对面。”小居室是302,他住在301。
“我们小区是一层一梯四户,不过因为下面是商铺,所以我们这一层只有两户。”商铺上的住宅不好,但是价格便宜。他太想要一个自己的家了,所以没有多考虑就买下了这套房子。后来房子拿到手,他因为超市噪音的事情,屡次与超市老板争执。末世之前,被超市吵闹的恨不得砸了超市,现在却在为一整个超市的物资窃喜。
“我只要能进超市,清理干净在三楼的丧尸,守着一整个超市的物资,我至少可以过两年。”不用每日为食物发愁,不用每日出去面对可怕又恶心的丧尸。他可以睡在自己的床上,从窗户看着一群群疲于奔命的人,他可以在自己家中,慢慢等待着国家的救援。
“你们呢?”曲默看向两外两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我们是跟着他的。”他们三个人之前是同事,彼此之间知根知底,在发现他执意要回家后,就感到了不对劲,跟着一起下车了。可是谁知道,还没有进到小区,就被一群丧尸围攻了。
三个人脸上露出了恐怖的神情,“真的是一群丧尸,突然跳了出来,一边吹着哨子,一边跳了出来。”
丧尸吹哨子!?
曲家两兄弟对视一眼,眼中均是不信。
三人争先恐后道,“真的,我们还拍了照。”网络通信设备被毁,除了卫星手机以及长短距离的对讲机,再没有任何通讯设备设施。可极便如此,他们还是有人好好的收着末世前的手机,并且每日充电,带在身上。
曲默拿过他的手机,这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看得出来是在匆忙中拍下的。他让曲幽导入电脑,用软件恢复。继续问三人,“司机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他的。”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其余人都不在了。他满脸的惊恐之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现在在C市幸存者基地的大会议室中,说是大会议室,不过是一个活动中心改建的。C市三大势力,房地产商、驻军、食品商都派了助手过来。他们需要了解外面的情况,也需要联合已经到了C市的其他猎尸小队,商讨去D市工厂区搜集太阳能发电机以及净水设备的任务。
“你们,你们可以去问司机,我们真的不清楚。”他们只能通过司机空空的车判断,司机将他们放在了商场,然后出了重大变故,这才让司机开着一辆空车逃命。
曲默没有说话,司机已经变成丧尸了,现在被缩在C市基地的医疗中心,准备将他送去A市,用于丧尸病毒的研究。他的身上无一丝伤口,也通过了检测,不知道他是从何处感染的病毒。
曲幽恢复了照片,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惊。照片上,赫然是没了双臂的冯媛。她的臂膀断口处,长出了一根根线一样的东西,无风自动。皮肤急速的干枯,没了脂肪,也没了肌肉,只是一层皮包裹着骨骼。她的手指,变成了一根根尖刺。她的喉咙中,是一个哨子,每一次胸口的浮动,都会带着风,吸入哨子中,呼出之时,带着尖锐的哨声。这便是她的声音。
曲幽有些恶心,他没有将照片共享给C市基地,只是说,“照片太模糊了,恢复不了。”随后,将照片发送给了司屃昃。
冯媛到C市了,她又进化了。她跟着他们来,她跟他们一样,也要找司屃昃。
参与任务的各个幸存者小队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除了幸存者小队,还有一支只有十人的军人,领队的是齐冰。
“在等几天吧。”齐冰道,“还有人没到,至少要等到雨停。”突然下了大雨,丧尸消失不见,总让人心里不安。
“还有哪个小队没到?”C市基地的驻军代表问。这几天大雨,没有丧尸,所有小队都趁着这几天时间赶路,很顺利就到了C市。
“染染小队。”齐冰一进来就环视了会议室,并没有看到司家的任何一个人。他有A市基地各个小队参与这次任务的名单,司家的染染小队,这次来了好几个人。
“司屃昃还没到吗?”高鸣皱眉。他们是昨天到C市的。本原他们离开后,他与丁娅的队伍又等了两天,见下大雨没有了丧尸,便借机离开了。今天上午雨小了一点,丁娅正准备打听司屃昃的事情,便被叫来了会议室。
司屃昃?
B市希望小队的队长傅年斯看向高鸣,带着一丝惊喜,“司哥来C市了吗?”
高鸣看向他,曲家兄弟两也看向他。傅年斯笑了笑,“我是在D市边缘的小院遇到他的,他还带着孩子。”
曲家两兄弟可以与司家的人联系上,但是这里的人多,又有让司屃昃处处防备的高鸣与丁娅,他们并不准备暴露他们有卫星电话的事情。
“屃昃和小不染来C市了,不过出任务去了,还没回来。”
丁娅看着曲默,目光锐利如刺,“你怎么知道,你联系上了屃昃?”
辛迪看了丁娅一眼,浅笑道,“司屃昃是跟我们一起出任务的,任务结束分开后,我把一个对讲机给他们了。”C市基地改造的对讲机,通讯的最远距离可以达到20公里。
洪凯知道辛迪在撒谎,但是他却没有揭穿。这种对讲机价格昂贵,迪迪小队也不过只有一对。并且,辛迪离开的时候留给了他们。
曲默看着辛迪,对她笑了笑,他一直知道,辛迪是个敏锐而又聪明的女人。
本原与不离搜寻商业街的店铺,不意外的又找到了几个幸存者,他们因为不敢出去,这几个月以来只能靠现有的食物维持生命,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本原不会救他们,已经这么久了,他们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意面对丧尸,他一时心软带上了,也只是累赘。
不离倒底还是个孩子,即便是已经经历了末世的磋磨,一路上见识到了欺骗、算计、背叛、恩义去,利益先。他看着趴跪在地下哭着他们虚弱的人,终归还是存了一丝怜悯。
本原看着他将背包中的豆饼给了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他进入下一间店铺。丧尸并没有消失,只是躲藏在了某个地方。本原利落的以军刺解决掉一个丧尸,无声的指了指楼上。不离摇了摇头。
这种木制老化的楼梯,走上去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如果上面有人,谁知道是不是等着埋伏他们,危险性太高。如果是幸存者——他们几个人又能帮几个,又为何要帮。
一个可怜,两个让人心生怜悯……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本原看上了商业街入口处的一间两层的木楼,门口宽敞,还有雨棚,他们可以直接将车停在门口,将车尾对着门,有什么事也好直接上车离开。
“那栋房子是新建的。”新建的,下水系统,防水系统应该是不错的。
“怎么看出来的?”
本原笑了笑,“建房子的防腐木是新品,混乱发生之前,厂家正在用这项专利跟公司谈商场专柜的事情。”据说是这种压制的木板里外都加了防腐涂层,可以经风霜雨雪几十年不腐烂。司家的商场是高档商场,卖的也都是高档品,这种材料再防腐也不是整木切割,所以他们拒绝了。
“里面有人吗?”不离问。
“有人。”本原笃定点头。
“怎么看出来的?”
“窗帘。”那栋房子里的窗帘都拉的太整齐了。
“咱们去看看?”
本原摇头,“不。”他道,“先回去,等你爸爸回来再决定。”他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不染身边虽然有本心,但谁知道徐娴母女是什么样的人,还是小心谨慎一些的好。
本原他们回去后没多久,司屃昃也回来了。他们换下来已经湿透衣服,不弃从无人机上拆摄像机,司屃昃坐到了不染身边,问林云清,“染染怎么样了?”
林云清摇头,“体温低一点了,但还是烧。”手臂上的伤口缝了十几针,不知道是潮湿还是因为丧尸病毒,有些发炎。他刚刚给伤口上敷了一层云南白药,不染疼的直抽抽。
身下的防潮垫已经湿了,雨水顺着墙壁滑下。司屃昃看向本原,“找到地方了吗?”
本原点头,伸手一指,“里面有人。”多少人未知。
司屃昃从背包里拿出雨衣,给不染穿上,手脚都用绳子扎好,不让雨水进去。“强攻。”不管多少人,他都要那栋房子。
“你们要走?”徐娴见他们穿好了衣服,背好了包,不安的问。
本心点头,协助司屃昃将不染背在了身上。皮肤贴着皮肤,即便是隔着一件雨衣,他也能感受染染身上散发出的灼热。
徐娴咬唇,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母亲。她的母亲沉着一张脸,他们出门了,她的母亲对她道,“你想去就去吧。”
她向前走了两步,停下了脚步回头,“你呢?”
“我就不去了。”
徐娴拉住母亲,“妈,我们一起去吧。”趁着现在没有丧尸,趁着现在还有带枪的他们。那栋房子里有人,她曾经在窗户口看到过。
徐母想了想,抬头看了看住了许久的房子,最终还是点点头。两人什么都没有拿,只是撑了一把伞,相扶着跟了上去。
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本原已经攻下了小楼。她们跟着司家人走进小楼,缩在他们的身后。与他们对峙的是一张年轻而凶悍的脸。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似乎想要伸手抓本原的衣领,却在看到黑洞洞的枪管后将手停到了半空中。“这是我们的地盘。”
不离不弃打量着一楼的空间,这是一间摄影工作室,正对着门的地方搭了一个高出地面约十五厘米的台子,上面铺着被扯落的背景幕布,落了一层薄灰。
“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了。”本心上前,将台子最上面的一层幕布掀掉,喷上一层消毒液,待消毒液消散于空中后,才拿出充气床垫充气铺上。充气床垫上,铺的是敞开的睡袋。
不染是被脱雨衣的时候醒的,他很难受,又干又热。他睁开眼,努力辨别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肌肉在一瞬间的紧绷,他握紧拳头,挣扎要坐起来。
警觉、防备早已刻在了骨子里,他不允许自己沉入黑暗。
“宝贝儿,没事的,我在这里,放心吧。”司屃昃捧着他的脸,脸贴着脸,轻声道。“睡吧,睡醒就好了。”他亲了亲不染滚烫的脸颊。
不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的双眼烧的通红。他卸了力气,点点头,任由自己沉入眩晕与黑暗。
给不染盖好毯子,司屃昃直接走到男孩的面前。
“混蛋!”男孩猛然大叫了一声,“你们他妈的是谁,我说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别以为你们有枪我就怕你们……”
司屃昃眉头微跳,本原直接抬起了散弹枪,以枪柄狠狠撞向男孩的鼻子。男孩躲避不及,被撞得踉跄后退了几步,血从鼻孔流出。他觉得整张脸都是酸的。
“这间照相馆的主人呢?”
“什么主人,我就是主人。”男孩捂着脸,语气却依然强硬而又凶悍。
“这间照相馆的主人是一个胖子,他人呢?”司屃昃直接上去一脚,将他踹倒在底下。冰冷的目光扫向众人,他们被其中的凶狠吓住,捂住了嘴。
不离不弃的看向司屃昃,可是显然,司屃昃并不准备解释。
“胖,胖子被关在楼上。”一个青年小声道。
本心对司屃昃微微颔首,提着枪走上了楼。楼梯上很黑,每走一步楼板就咯吱响一下。本心掏出了手电,向着二楼走去。一只幼小的动物与她逆行,嗖的穿过他的双腿之间。本原眼疾脚快,一脚踩住了老鼠的尾巴,老鼠卷曲着身体想要咬他,却只咬到了作战靴厚实的皮。
本原要用军刺刺死老鼠,刚才说话的青年连忙阻止,“别。”他咽了一下唾沫,“抓起来,养着,还能吃肉。”
本原这才注意到他们每一个人,虽然瘦,却没有太多的憔悴。他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一眼脚下踩着的老鼠。最终心中的猜想在本心的怒骂声中得到证实。
“少爷小心,他们养了很多老鼠。”本心打开了青年指的门,门刚开了一条缝,无数黑影就从里面窜出,有几只还爬到了本心的身上。本心不知道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抑制住到了喉咙的尖叫。
不离不弃端起枪很快的点射,司屃昃下意识地护住了不染,“开门。”
兄弟两将大门打开,老鼠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男孩躺在地下哈哈大笑,“咬死你们,咬死你们!”
本心从楼上下来,一脚踩在了男孩的胸口,靠的近的人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用活人养老鼠。”本心又是一脚,男孩受不住疼,晕了过去。其余的人见他们凶狠,缩到了一旁。“还有人没死。”
话音刚落,一个被剥的只剩一件背心一条内裤,浑身都是咬痕血迹的胖子就从楼上下来了。骂骂咧咧,满脸凶光。
司屃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吩咐本原去车上拿石灰。
胖子正要对着一个最靠近他的女人挥拳,听到声音转头,看到司屃昃后凶狠的脸一瞬间变成了谄媚。“司总?”
司屃昃点头,“出去洗干净,穿好衣服再说。”他环视这里的人,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二楼要清理,老鼠要清理,还有这些人,也要处置才行。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11 20:36

濯司(二十八)
呱,呱,呱呱——
呱呱,呱——
呱——
司不染看着肥厚的青蛙,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哪儿来的?”他撑着手臂坐起来,台子的四周已经洒满了石灰。
不大的厅中,分为了三个阵营。十几个幸存者,被当作饲料的胖子,以及他们。不染记得还有一个男孩,一个年轻而又凶狠的男孩。
“还有一个人呢?”
不离用棍子戳了戳被关在笼子里的牛蛙,“肋骨被心姨踩断了,在那边。”手一指,不染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躺在柜台后,不时咳血的男孩。
不染揉了揉额角,后脑还在跳,跳动着疼。他伸手摸了下额头,好像已经不烧了。“怎么回事?”他问男孩与没被老鼠咬死的胖子。
不离以为他问牛蛙,“不弃和爸爸去胡芦村,在小溪边抓的。”
“爸爸呢?”他又问。
“和本原叔在楼上清理老鼠。”大多数老鼠都跑出去了,但还有个别漏网之鱼。他们还要在这里呆几天,可不想与一只只硕大的老鼠同住。
二楼养鼠的房间被泼了酒精烧了一遍,门窗都被封死了,等烧的差不多了,再开门灭火。他们将火势控制的很好,并没有影响到楼下。本原套着一次性的防护服,带着厚手套,从房间中提出一只被烧死的肥鼠。他将老鼠的牙掰开,除了上颚下颚各两颗门牙外,整个口腔都不满了锯齿状的牙齿。
“拍照,直接传给研究所。”司屃昃站在楼梯上,看了一眼盘腿坐在角落的胖子。这些老鼠的口腔中都长满了利齿,他不知道这是动物的变异还是老鼠也感染了丧尸病毒。
被烧到漆黑的桌子上传来沙沙声,本原警觉转身,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抓着的老鼠便挣扎了起来,卷曲起身体,张着嘴,咬在了本原的手上。
本原将老鼠甩开,老鼠被重重砸在了地下,不顾被烧焦的皮肤皮开肉绽,彷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飞快叫着跑下了楼。
司屃昃一边拿枪射击,一边问本原,“没事吧。”
本原摇头,与他一同便射击边下楼,“没事。”他戴的是炼钢用的工业手套,很厚很重。工业手套里,还有一层皮手套。老鼠的利齿穿透了工业手套,却没有穿透皮手套。
不染在眩晕着,他因为眩晕胃里一阵阵泛着酸水,想吐又吐不出来。正要躺下再睡会儿,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肌肉比脑子清醒,他飞快跳起,后退一步,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枪,在一瞬间完成上膛发射。没有瞄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凭着影子、感觉瞄准射击。
“本心开门。”司屃昃从楼上跑下来,站在门口的本心打开门,老鼠一涌而出。
不染的脸蜡黄蜡黄的,枪从他手中滑下,他颓然跌坐在睡袋上,捂着胃,一阵阵的干呕。
“怎么回事?”
本原站在厅中,将手套上上的齿洞给本心看,“老鼠变异了。”极有可能是因为丧尸病毒。他环视众人,“老鼠变异了,火都烧不死,满口利齿,我们怀疑是因为丧尸病毒。”他面色沉肃,“你们谁被老鼠咬过?”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出现了惊慌之色。
胖子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司屃昃面前,“司总,这是怎么了?被老鼠咬了会怎么样?”
司屃昃抱着不染,轻轻拍他的背。“怎么了?”
不染靠在他身上,有气无力,“晕。”天在旋,地在转。
他亲了亲不染的额头,试了试他的体温,已经不烧了。“你再躺会儿,待会儿煮粥给你吃。”
将不染放好,给他盖好毯子,司屃昃才看向胖子。他看了一眼胖子,站了起来,走到本原的身边,“所有被老鼠咬过的人,都要隔离。”
“凭什么?”一个年轻的女人小声道。
司屃昃冷冷一笑,“就凭老鼠已经感染了丧尸病毒。”谁知道它们会不会通过撕咬将病毒转到人的身上呢?“我给你们食物,四十八小时,四十八小时之后没事,你们才可以出来。”希望四十八小时之内雨能停。无论雨停不停,四十八小时之后他都会走。本以为这间房子会更安全些,却想不到,更加的危险。他们不知道这栋房子里是否害藏着老鼠,也不知道这十几个幸存者是否是病毒携带着。
“你们是不是吃过老鼠肉?”
本心拿出一盒椰子给不染,插上了吸管,让他躺着也能喝。年轻的女人看着不染喝椰汁,咽了咽口水。他们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否认,便是承认。司屃昃心又沉了沉。
“为什么吃老鼠肉?”他问。他和本原搜寻过这栋房子,找出了半袋米,半袋面,还有一箱已经过期的小包装榨菜。
这里囤积的食物并不少,因为这里并不是影楼,而是人口贩卖的一个中间点。
徐娴母女原本是同幸存者们呆在一起的,听了他的话,忙踏着碎步走了出来,因为害怕,因为着急,一跳一跳。
他认识胖子,胖子姓许,道上的人都叫他许胖子。他是一个人口贩卖组织的头目之一。以前,曲默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跟他有过接触,而他,因为曲默的关系,也见过许胖子几次。
每一天,年轻的孩子们都在被买卖着,他们被当作发物品对待的,他们既是发泄性欲的对象也是交易的物品。许胖子所在的这个组织有非常多的人,明里的,暗里的。这个组织中的参与者,可能是她们的邻居,也可能是她们看过的医生,孩子的老师……他和曲默曾经偷偷给国内外警方放过不少消息,希望警方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可还没等警方出手,混乱便发生了。
“许胖子。”司屃昃笑了,“你命真大。”六个人,全被老鼠啃噬的惨不忍睹,活活疼死,只有他,只被咬了几口。
许胖子眯起了眼,像一只猫。“哪里哪里。”他含了一丝局促,不自觉地摸了摸布满咬痕的手臂,“司总,您说隔离……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司屃昃扬着标准的笑,“老鼠已经被感染了,你们被它咬过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被感染,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被咬过的一定要隔离。”如果可以,他更想要这群人一起隔离。
他扫过年轻的男女,无须问便能够猜出他们是被许胖子以高薪骗来的,打着招模特的幌子。如果不是末日来临,许胖子会让他们回去等消息,然后将给他们现场拍的照片发给客户,让客户选择。客户选好之后,许胖子就会要求他们参加复选,许胖子会要求他们去某个地方,然后让他们在这个地方失踪。他不怕查,因为组织里就有警局的高层,因为组织的背后,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他们会“失踪”,然后被卖去全国各地,世界各地。
本原将他们全部重新分组,关入了二楼不同的房间,给他们分了足够的水以及食物。
“我,我没被咬过,也没吃过老鼠肉。”怯懦的声音响起。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紧紧拉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我们,我们都没被咬过,也没吃过老鼠肉。”
本原看着他们,估计她们是母女,便道,“那你们就在一楼吧。”他也给了她们食物和水,给她们划分了一块地方,在她们周围撒上了石灰。
“谢谢。”女人对本原感激涕零,可女孩却在看清食物只是干硬的豆饼后,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不染微微睁眼,看了一眼女孩。还是没饿过,饿过了,别说是豆饼,就是一把米糠,也会不舍得浪费一颗。
女孩见不染看她,面上闪过一丝不悦,皱着眉偏过了头。不染无所谓的笑了笑,倒是挺高傲。不过又怎么样呢?再心高气傲,真被打疼的时候,总能忍一忍;再心高气傲,只要还想活下去,总能自己将尊严踩下。
林云清在司屃昃的授意下,为男孩固定了断掉的肋骨,并且给他打了一针消炎针,由朱葇荑照顾。她想要司家的庇护,想要吃饭,在不染他们确认冷冻库仍然在运行,拿到冷冻库的物资之前,总要做些什么,证明自己并非无用之人。男孩对许胖子的仇恨,藏不住,他很好奇,为什么男孩这么恨许胖子。
“你准备煮牛蛙粥吗?”不染看着倒提着牛蛙的林云清。“你会吗?”
“我不会。”林云清看着肥硕的牛蛙,苦笑。他小时候倒是在田里抓过不少牛蛙,但是没有一次是自己宰杀,自己做的。他只需要将牛蛙拿去村长家,村长的妻子就会做熟了,留他在家里吃饭。吃完饭后,还会给他带一些走。
林云清看向不离不弃,不离不弃忙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向本心,本心当没看见。又看本原,本原直接走了出去,说是要去处理几具被老鼠啃噬而亡的尸体。
不染看着司屃昃,司屃昃看着呱呱叫的牛蛙,露出一丝迷茫,拿起一把匕首,对着牛蛙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我会杀牛蛙。”女人又开口了。她看了一眼女儿,鼓起了勇气。“我们家是开饭店的,专卖牛蛙。”不大的一家店,以卖干锅牛蛙出名,每日从早上七八点便开始排队,一直到凌晨,慕名而来的人都是络绎不绝。这家店只有他们两口子操持,他们自己养蛙,自己挑蛙、杀蛙、做蛙,每日不停的忙碌着,为唯一的女儿攒下了不小的家业。也正是因为忙碌,让他们忽略了女儿。等发现的时候,女儿早已不服他们的管教。
她不在忙于店子,每天在家照顾女儿,与培养感情。可多年过去,她压根不知道女儿喜欢什么,只能想法子满足女儿的要求,让女儿高兴,喜欢她,信任她,愿意同她说一说话。
她们会在这里,也是女儿说要参与什么公司的模特选拔。她心中不愿意,却也不愿意为此事与女儿争吵。她跟着一起来了,只想着若是正规,便让女儿参加,若是不正规,她就私下找负责人,直接让女儿落选就是。
当时外面已经有些乱了,虽然他们的店铺还开着,却缩短了营业时间。当时去铺子吃饭的每一个人,都在谈论着疯子咬人的事件。他们一边嚼着牛蛙腿,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斥责着警方的不作为,让**在外流通,让这么多的“疯子”在外游荡。
当时女儿正在幕布前拍照,突然,摄影师助理向着摄影师扑了过去。她拉着女儿想要离开,街上也出现了无数撕咬别人的人。她们一时害怕,没有离开。错失了一次离开的时机后,便再没有了机会。情形越来越严峻,她们就这样,在这里躲了半年多。她不愿再去回想,她如今只想带着女儿回家。她们的家就在铺子的后面,家中,还许多米面盐油。足够她们一家三口吃上两年。网络断之前,她联系过丈夫,丈夫无事,躲在了家中。
“你们想吃什么口味的?”她看着肥硕的牛蛙,笼子里挤的满满的,有十几只。“我可以帮你们做,能不能分一只给我们?”前几个月,男孩还会去附近的铺子找些食物,后几个月,丧尸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男孩便不出去了。他们每天虽然没有饿着,却也吃不饱,只有一些拌了盐的糙米饭。
“粥,我给你材料。”司屃昃松了一口气,老实说,真的让他杀牛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会杀人,不会杀牛蛙。
“不要,我要吃干锅牛蛙。”他们车里还有火锅底料,土豆红薯。
“你不能吃。”司屃昃哄小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不染偏头,甩开他的手。“谁说的,我能吃。”他是心脏不好,又不是大病未愈,不能吃辛辣。
“可以做成不那么辣的。”女人看着司屃昃,“只要有材料。”
司屃昃低头看了看不染,点了点头。他女人将需要的材料列出来,然后去车里一一将她需要材料拿了过来。女人惊讶于他在混乱发生后半年还能拿出这么多调料、食材,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提着牛蛙,端着锅子,去了旁边的厨房。本心看了司屃昃一眼,跟了过去。
“爸爸,我想洗澡。”高烧让他出了不少汗,现在身上黏黏腻腻的。
“我烧水给你擦擦。”商业街虽然还有水,但却没有热水,只有一个拍摄用的铜壶,他看了一下,能用,可以放在卡式炉上烧开。
不染点点头,司屃昃烧好了热水,拿来户外用的折叠桶,兑好了水,又用围布做了一个简易的遮挡帘。
不离不弃从服装店出来的时候,装了不少衣服,都是些棉麻的连衣裙,他们看布料舒服,想着拿着,当毛巾用也是好的。不染挑挑拣拣,从里面挑了一件长袖黄色格子拼接的长裙。
“有干净的衣服。”司屃昃不解。
不染看了他一眼,“我就要穿裙子。”
司屃昃看着他笑,“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癖好。”
不染白了他一眼,“你才有这癖好。”老人、女人、孩子,最能降低旁人的戒心。
司屃昃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拌猪吃虎。”
不染穿好裙子,直接跳到司屃昃怀里,亲了他一下,“那能不能吃了你?”他看到他眼里有一种异彩水草般地掠过,他看到了,他能够捕捉它。
“林云清!”不染从他怀里跳出去,穿上鞋,跳下了台子。
司屃昃看着空空手臂,无奈又纵容地摇了摇头,将他换下地衣服装好,回基地洗。
不染把林云清拉到了一旁,林云清见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不自觉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你认识男科医生吗?”他问,“要最好的。”
林云清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不染的下身,“你身体不好,现在世道又这样,不行……没有欲望也在情理之中。”每天一睁眼就要为食物忧愁,还要时时刻刻警惕防备着周围的人、丧尸,哪还有心情想其他事情。
不染微微眯眼,“有没有。”不行什么的,绝对与他无关。
林云清点头,“有。”A市中心医院男性专科主任,姓宋。听武啸说,混乱发生之前,他就请了长假,回C市看望家人,之后就没了联系。“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混乱的世道,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失散了,可能天人永隔,也可能对面不相识。
“回C市基地,直接去任务中心发布任务。”他不管这个主任是人还是丧尸,总归要找到他。“你有他的照片吗?”
“只有一张医院的合照。”
“你传给不离,让他放大出来。”
林云清点头,站了起来,两人“密谋”之后,各自忙去了。林云清和本原警戒,不染回台子上趴着玩单机游戏,等吃饭。
司洗昃在他旁边坐下,拍了拍他的屁股,声中含笑,“和林云清说了什么?”两人蹲在墙角,畏畏缩缩,猥猥琐琐,生怕旁人不知道。
“不告诉你。”不染翻了一个身,仰头看着他。
“葫芦村的录像处理好了,要看看吗?”他们借着大雨去了葫芦村的侧面。在葫芦村也呆了几天,他知道葫芦村只看重正面大门处的围墙,并不重视两边。他放飞了无人机,超控无人机在葫芦村上方飞了两圈,只是雨太大,雨幕之下,村子的景象变得模糊,录像必须经过处理。
不染点头,爬了起来,靠着司屃昃。他不喜欢和人接触,却又会不自觉的靠近信任喜欢的人。他信任司屃昃,他喜欢他,他本能的想要黏在他身上。他喜欢肌肤贴着肌肤的温度,喜欢身后有倚靠的稳固,更喜欢被人全心全意呵护着的温暖。
录像中,葫芦前村的人借着雨水清洗自己,洗衣服,由巡逻队和几个年龄大的女人带头,领着女人们在村子里散步。田地上,已经铺满了防雨布。村民们撑着伞,排着队去了村长家,领了药物,喜滋滋的装进了怀里,雨衣里,匆匆跑回家。葫芦后村,原本来回走动的丧尸不动了,就这么站在雨中,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绿色的藤条从山中缓缓伸出,缠上丧尸,藤条上密密麻麻的洗盘,吸附在丧尸的脑上、脸上、颈上……丧尸缓缓变干,如花叶缓缓衰落。隧道口,一株巨大的猪笼草一呼一吸,囊袋一起一伏,它的周围,是无数小猪笼草,有生命一般,呼吸着,吞噬着……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18 20:37

濯司(二十九)
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
司屃昃早晨起来,见不染两颊酡红,紧紧裹着毯子,伸手一抹,果然又发烧了。早晚温差太大了,白日得大雨没有带来一丝凉意,夜晚的带着刺骨寒意而来。
林云清给不染量体温,打退烧针,不染醒了,只是不想动。
“下午就走。”司屃昃捏着不染的手,看着门外的大雨,皱眉道。
本原本心点头,对于少爷的决定,他们从来都不质疑。不离不弃不解,“还在下雨。”
司屃昃看着玻璃上的雨幕,“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知道了。”
小楼是在一个冰冷的雨夜被袭击的,守夜的辛迪和她的几个学生最先发现了情况,然后叫醒了曲家两兄弟。对方都蒙着面,带着热武器,一进门便无差别的扫射。
“活捉。”明显带了变音器的声音,冷冷道。
他们一间间的房间找,除了还温热的床被子,什么都没有找到。领头的人大怒,“只有这几个人,怎么就让他们跑了呢?”
下大雨又怎么样,丧尸不知道跑去哪儿了又怎么样,他们依然保持着守夜的习惯。曲家守夜,是为了他们的**弹药,他们的车,辛迪守夜,是为了他们自己。
她一个女人,带着十几二十出头,没有接触过社会的孩子,从进基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被不少人盯上了。他们要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保持凶狠,才不会任人宰割。
辛迪带着十几个学生躲在别墅的露天阳台上,曲家两兄弟以及他们带来的几个人则藏在了院子里。
曲幽给哥哥使了一个眼色,曲默点头,蹑手蹑脚走到别墅的大门口,将两罐催泪弹扔了进去,然后猛的关上门,用铁棍将门插死。
老式的别墅有老式别墅的好处,墙体都是实心红转,门窗都是实木。这栋别墅是丁家人的,几十年之前,丁家富甲一方,建别墅的材料自然是最好的。
里面的人被呛的咳嗽不止,想要打开窗户跳出去,才发现窗户已经全被从外面关上了。老房子是双层窗户,里面的一层是防弹玻璃,外面的一层是整块实木,从外面栓上后,就很难打开。
曲默的人搬来几个燃气罐,连接着管子,从窗户处伸入,拧开了开关。
辛迪他们从房顶上爬下来,问曲默,“你们要做什么?”
曲默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斩草除根。”他不想知道这些人是谁,是谁派来的,他只知道,有一便有二。
“走吧。”他看了辛迪一眼,率先离开。
辛迪心中不安,但还是带着学生跟他走了。他们走出一百多米,别墅便爆炸了。C市基地的护卫队扬着警笛赶去现场处理了。
曲默带着一行人直接去了提前就租好的别墅里,好好睡了一觉,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等着C市基地的人来找他。
“我们可是来出任务的,没想到C市竟然这么不安全,幸好我们住不惯老别墅,昨天之前就搬走了。”看着来人,曲默也只是笑得和颜,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谁能想到别墅里放了好几个燃气罐呢?”他一副惋惜痛心的模样。
这一场爆炸,死了十六个人,重伤四个,两男两女。出于人道主义,曲默还去看了看重伤的四个人。他们躺在一间无菌的病房中,浑身大面积烫伤,插着氧气管,奄奄一息。
丁晨蕊看到他,动了动手指,可她什么也说不了。爆炸不仅炸伤了她的身体,还毁坏了她的声带。
曲默看着费力勾着自己手指的女人,满脸血肉模糊,早已看不清容貌。他微微皱眉,有些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
丁晨蕊的眼中流出眼泪,她费力的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便是呼痛,也是无声的。她一直躲在地下室里,她等着司屃昃回来,从他们的对话中,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她现在信不过任何人,只信司屃昃。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爆炸,她只是好好的躲着。
C市医院的护士走了过来,“她伤的最轻,只是皮肤大面积烫伤,以后肯定会留疤了。”现在这世道,缺医少药的。C市的医院,还是最近才组建起来的,只有几个医生,几个护士,病房都没有几间。“如果能熬过感染期,她最有可能活下来。”
曲默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去了收费的窗口,给了一些票子,算是给他们的慰问金,便离开了。
曲默走后没多久,丁娅也来了。她直接塞给护士一张票子,示意她离开。护士离开后,她直接走到了丁晨蕊面前,弯腰,贴着她耳边轻声道,“我的好姐姐,你怎么样了?”
丁晨蕊看着她,震惊,不解,然后便是深深的恐怖。
丁娅笑着,笑容很美,淬了毒一般闪着光,“爸妈让我来接你,怎么办,你这个样子,接不了了。”她咯咯笑着,“接回去又怎么样,丁家才不会养一个无用的人。还是一个女儿。”
为什么?丁晨蕊看着她,愤怒,哀伤,痛苦。
“为什么?”丁娅轻声重复了一遍,双手狠狠的压在了丁晨蕊缠满绷带的手臂上,咬牙切齿,“你说为什么!”
司屃昃决定离开,哪怕外面还在大雨倾盆,哪怕不染还在发着高烧。许胖子见他们要走,急了,忙问,“司总,这还下着大雨,怎么就要走了。”
司屃昃将便携式净水器放到车上,看也不看他一眼,“趁着丧尸少,好走。”
他很想问一句,你们走了我怎么办?他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呆着,下水道堵了好几天了,水已经快蔓延过来了。“你们去哪儿里?”
“C市基地。”
胖子忙道,“能带我一起去吗?”
司屃昃直起腰,看着他,笑道,“为什么?”
胖子听他这么说,心里反而稍定,他回以一笑,“司总想要什么,跟我说一声,我一定肝脑涂地。”
“是吗?”光影在眼皮上跳跃,司屃昃的笑容越来越标准化,“我要你们组织的名单,我要知道是谁一直在后面,暗中安排,做你们的靠山。”他走近一步,放缓了话语,“是曲家?丁家?冯家?还是我不知道的人?”
许胖子脸上的肌肉肉眼可见的跳了两下,“司总,您不是一直不插手这些事的吗?”
司屃昃唇边浮出一丝冷意,“当年,是谁拐走的染染,又是谁要将他卖到国外去的?”以前只觉得染染那次被拐是父亲为了警告他,他害怕父亲会有下一步动作,不敢安慰被吓坏的染染,匆匆把他送去了偏僻的地方疗养,这么多年,都不敢去见一面。“我要知道,谁这么恨我的染染。”那时候,染染刚做过手术,在心脏里植入了一块起搏器。那时候,染染不到十岁。
后来,父亲死前,他才知道,他从没有派人拐过染染,他是不喜欢染染,要做什么,也不会偷偷摸摸。在他心中,司家的孩子,生死全由他决定。
许胖子看着司屃昃,生生冒了一身汗。他看着他,眼神游移,“哪有谁,下面的人眼拙,没认出是小少爷。”他打着哈哈,“意外,只是意外。”
司屃昃的脸色冷静而沉郁,“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了吗?”他又笑了,“查不到,那就都杀掉好了。”
许胖子微愣,还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额头便一凉,浓稠的脑浆混合着血液从额头流下,他直挺挺的倒地。死不瞑目。
徐娴母女,以及在这里呆了半年多的母女,忍不住惊叫出声。司屃昃转头看了她们一眼,收起枪,转身走到台子上,将不染连同毯子一起抱起来。“林云清,你开车。”他又看了一眼朱葇荑,“本心,你跟我们一辆车,本原带着朱葇荑。”
徐娴见他们要走,鼓足勇气追了上去,“等一下,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司屃昃没有搭理她,只是将晕乎乎的不染放到了后座,然后自己坐了上去。
本心从她身边走过,笑了笑,“姑娘,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指望着别人帮你吗?还是觉得自己的运气够好,能够等来救援队?”
“别再自欺欺人了,如果组织了救援队进行救援,又怎么会让你们等半年多。”要知道,这可是一条繁花的商业街。“你知道在这里躲在不行,但又不敢走出去,不敢面对丧尸,不敢出去搜寻物资。你一直抱着一个怪念头,希望天能帮你。”或许他们的出现,对于她而言,就是运气,就是天在帮她们。“人若不付诸行动,天亦不能降运于人。”等,等不来活路。
开店的母亲更为精明,看他们走了,忙拉着女儿跟着一起跑了出去,在道路上匆匆找了一辆还有一些油,能上路的车,不顾大雨瓢泼,跟着他们离开了。徐娴母女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雨是在司屃昃他们回到C市基地后停的,看着被炸成废墟的别墅,他不悦的皱了皱眉头,随后便让本原去房产中心,重新租了一套别墅。
“先生,你们需要打扫吗?我可以的,我只要两张红票子,清扫与新的床我给你弄的好好的。”
司屃昃看着车外的中年女人,认出她就是之前卖家具给他们,帮他们打扫的人,对本原点了点头。一段时间不见,她更瘦了更憔悴了,可见日子过得并不好。
院子里的杂草不多,他们将两辆车停在院子中,车里开着空调,司屃昃抱着不染等着别墅清扫干净。
女人又叫了几个人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年轻女孩,黑黄黑黄的,看得出来没少做苦力,是她的女儿。上次他们虽然跟着去了她家,却也只是看了一眼她女儿的背影。
林云清站在车外,“司总,我带她去趟医院,看看能不能堕胎。”
司屃昃摸了摸不染的头,已经退烧了。“我们跟你一起去。”额温枪不是特别的准,他想找根水银温度计。
到了医院,林云清才知道,上面刚刚下了一个通知,不允许任何孕妇堕胎。混乱发生至今,人口急剧减少,如果任由发展下去,便是人类拼命抵抗,也无法承受人口减少带来的危害。
林云清轻叹一口气,没有让朱葇荑做B超,做了B超,就等于建档了,建档的所有孕妇,都需要统一住宿,统一管理,某种程度上与葫芦村没什么区别。幸好朱葇荑还没到孕后期,肚子也不大,还能遮掩住。
他想跟不染商量一下给朱葇荑做手术的事情,武啸在C市,如果由他做,哪怕是现在设备设施不全,也能更安全一些。他抬头找不染,看到不远处司屃昃正在跟一个护士说话,两人说了几句后,司屃昃给了她两张红票子,女人悄悄塞了一根水银体温计给他。
“她怎么了?”一个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见不染蔫蔫的靠着司屃昃,警觉的问。
“昨天晚上太冷了,冻着了。”司屃昃揽紧了不染的腰,暗含警惕。
医生点头,“要小心一些,已经有人高烧后变成丧尸了。”
司屃昃露出一抹惊讶,“怎么回事?”
医生皱了皱眉头,“就是A市基地派过来的小队,有一个人昨天高烧,原本也说是冻的,后来突然就变丧尸了。”他摇头,“之后研究中心解剖才发现,他的手臂都一道长长的抓痕。”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解,“没有腐烂,只是有些发黑,可能这就是他被抓后,过了好几天才变丧尸的原因。”他说完就离开了。他原本也是想进研究中心的,奈何自己没有关系,又没钱打点,只能来了医院。
“是那个人。”林云清低声道,“我们来的时候,丁家小队里,有一个人被抓了。”他看见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司屃昃带不染在基地闲逛,林云清则是带着朱葇荑去找了武啸。在照相馆的时候,他检查过,也询问过,她这肚子少说也有五个多月了,流产会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一尸两命。
回去的时候,别墅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女人看到司屃昃,认出了他,面上一喜,似乎是想要打招呼,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带着人很快离开了。
本原问他,“少爷,那个男孩怎么办?”那个将人当作食物喂老鼠的男孩,他们带回来了。
“送给曲默,让他安排。”曲家在A市这几个月招募了不少人,有的是地方安排一个他。他也有意把男孩送到曲家去试探一下。“问出来了吗?”
本原点头,“他说他跟着许胖子是为了找他姐姐。”他的姐姐在一次应聘兼职模特之后失踪了。
男孩跟了许胖子一年多,为人很机灵,逐渐取得了许胖子的信任,开始让他接触一些招聘的事情。他年轻,看着又讨喜,很容易让人信任。男孩还没有找到姐姐的下落,混乱就发生了。混乱发生之初,许胖子还能控制得住这些人,后来久久等不到救援,男孩又问不出姐姐的下落,就策反了其他几个人,控制住了许胖子。
“也不是个善茬,说的话,半真半假。”本原道,“他把吃了人肉的老鼠宰了给别人吃,他一口都没吃过。”那些被他策反的人,还以为他跟他们一样,都是混着老鼠肉吃的。
晚上,曲默来找司屃昃,去叫了他们,回来之后,只是说他们累了,睡着了,有事明天再说。曲默看他们脸神色不太自然,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离开了。
他走后,不弃抓了抓头发,看向哥哥,“怎么办?”
不离偏过头,脸颊微微泛红,“什么怎么办?”
“爸爸在和染染接吻。”不是唇靠唇,而是抱拥在一起,唇贴着唇,齿碰着齿,舌尖相探,口沫相交。不弃顿了顿,又缓缓道,“这就是爸爸更疼爱染染的原因吗?”说完,突然感到一阵战栗,冷汗爬了一身,“我其实挺羡慕染染的,爸爸那么疼他,可是——”
不离接话,“可是如果是因为这样,那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对我们不冷不热。”他看着不弃,“我们以后该怎么叫染染?”
不弃眨眨眼,“这得问爸爸。”
两人不语,只是抱着枪,坐在厅中。
“不离不弃看到了。”司屃昃微微拉来了不染。
“看到就看到了。”反正他们早晚要知道,他觉得无所谓,跨坐在司屃昃的身上,伸手解他的皮带。“司屃昃,我们做吧。”他直接解开他的裤子,内裤被顶起,弯弓一般鼓胀着,撑的硬硬的。
司屃昃抚摸着不染微微发烫的粉红肌肤,摸到无数欲望在他皮肤下跳跃。他渐渐地就狂乱起来,俯到不染的脖颈处,轻轻的舔着他的皮肤,描绘着凸出的血管,数着皮肤上一层有一层的跳跃。
“我不行。”不染轻轻推开了他,颓然地低了下头。他的心跳的很快,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火热的。可是下身,只是微微翘头,没有挺立,也没有胀大。小腹处紧紧绷着,欲望在此处冲撞,却不知道要从何而出,越发的暴躁。
“宝贝儿,林云清不是说了吗,你的身体是受到了药物的影响,慢慢会好的。”他揽着不染的腰,让他稳稳地跨坐在自己身上。“你看,它不是也翘起来一些了吗?”他抱着不染转身,将他放在床上,将不染解开的裤子完全脱下,一口含着就呷。
热气喷在不染大腿内侧,痒痒的,他推着司屃昃的肩膀,仰着头,“我来吧。”反正他现在也这样了,不如让他先爽了。
不染重新跨坐在他身上,摸着铁般硬的孽根,看了看,摸了摸,全当一样玩具来玩,司屃昃被他弄的浑身痒麻难当,不染才缓缓低下头,握着根部,送入口中。
客厅中的灯已经关了,只折了两根荧光棒,荧光棒的光圈里,两张年轻的脸微微发青。雨停之后,天又热了起来,从早热到晚,早晨还好,十点之后便几乎不能出门了。将近四十五度的气温,足以将人慢慢烤熟。
不离伸手,拍死了一只硕大的蚊子。“蚊子都这么大了。”他扬着手掌,给不弃看手心的蚊子。
“植物也变大了。”不弃抱着膝盖,看着鞋面,“葫芦后村的猪笼草,还有基地的植物,都变大了。”基地的人欢呼雀跃,欢呼大棚里的稻子长的有大又好,即将成熟,可他总觉得稻穗之上的叶针,锋利如刀刃。
“哥,你说——”他偏头看着哥哥,却又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时间这么漫长,这么难熬。
不离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他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之前十几年的人生加起来,都没有这半年这么累。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18 20:39

濯司(三十)
司不染是很小气的,一样东西一旦属于他了,他总是越看越好,以为它是世界上最好的。H区的人都是这么个脾气,他的小姨以前就常说他,跟着H区那些人,什么好的不学,学了这么一个脾气。
相对的,一样东西不属于他了,他也能够狠心的毁掉。他不愿意自己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成了别人的东西。既疯癫,又疯狂。
不染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刚要坐起来,一床厚被子就盖到了身上。“降温了,你再睡会儿。”
“降温?”
司屃昃点头,“突然就降温了。”昨天中午的最高温度是四十八度二,现在还不到七度。“饿不饿?”
不染点头,“饿,但是不想起。”他嗓音沙哑,带着初醒来时的慵懒。
“本心煮了面,我去拿给你。”
“嗯。”
丧尸横行,许多地都荒废了,即便是不荒废,也沾满了丧尸的血肉,血肉融入土壤中,能够检测出丧尸病毒,上面所长的米菜也无人敢吃。各个基地都圈了地,作为耕种专用地,也从幸存者里挑选了有农作经验的人专门打理,可并不理想。不知是土壤被感染了,还是种子被感染了,种下去的种子,三分之二都死了,长出来的三分之一,有一部分畸形,还有一部分能够无法通过病毒检测。
米都不够,更何况蔬菜水果。本心用了一张红票子,才换来了一小颗白菜。这些白菜是出自基地的无土栽培所,栽培所掌握在食品商手中,负责人是食品商的小舅子,小舅子为人和善,对于栽培人员偷偷卖掉,一些长势不好的蔬菜贴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菜切成丝,直接加在了煮好的方便面中。一包五连的方便面,他们一锅下了两包。这方便面是从商业街收集到的。商业街有些窄小的铺子,里面的丧尸多。混乱发生之出,不少人躲在了里面,大概是觉得地方越窄小越有安全感吧。后来,他们一起变成了丧尸。本原去的是一家马来西亚零食代购店,店铺里两个货架,一面全部都是方便面,另一面则是各种马来西亚当地的零食。他们几乎扫空了这家店。C市基地的人看着眼红,奈何他们是拿着协同合作的卡来的,基地没资格要求他们上缴物资。方便面全都留下了,零食则是拿到任务中心,全部换成了票子。
“我待会儿要跟武啸出去一趟。”林云清一边吃面一边道。这一路上林云清虽然没饿过,却也很久没吃到新鲜的蔬菜了。他将白菜丝送入口中,不舍得咀嚼,细细的品味着白菜的味道。
“去干嘛?”本心看了他一眼。
“去找些医疗器具。”昨天他带朱葇荑去找武啸看过了,一百天以内可流产,比较稀松平常。但再大的,比如四五个月、六七个月,甚至足月,必须“引产”。不能强硬施堕胎手术,若不小心可能使骨头刺穿子宫,造成大出血,或并发症,极度危险。
林云清转到妇科的时候,曾经跟过武啸的手术。武啸的技术很好,几乎是不见血的。那次是一个怀孕八个多月的孕妇去引产,林云清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大月份的婴儿,还要打下来?
为什么?这是参与的手术的医生护士不会问的问题。
一根针从肚脐下子宫部位打进去,推入液体,子宫开始收缩,羊水破了。**个月了,出来时还有少许气息,发出微弱像小猫“喵——喵——”的叫声。不知是谁,随手拿一方湿毛巾覆盖在小小的脸蛋上,连最微弱的声音也沉寂了。
手术室的垃圾桶,是一个个白色的塑料桶,盛满了垃圾:棉花、呕吐物、血块、组织、染了污渍的布、二三个月到九个月大的死婴、婴胎碎块……塑料桶满了,护工就用推车推出去。
林云清转过无数科室,最讨厌妇产科。他们都觉得他是因为那个产妇有了阴影,却不知道,给他带来阴影的从来都不是个人。妇产科,既是生门,也是死门。女人的**,是阴阳路,也是生死门。
“现在不允许堕胎,有关的药物都拿不到,也找不到器械,只能是插导尿管,打前列腺素刺激子宫,催生。”
“少爷说下午要带他们出去锻炼,到时候一起去吧。”前几日,先是大雨又是高温,出去的人很少,今天一大早开始,外出的人多了起来,相对的,危险也比高温时多了许多。
林云清点头,“我去跟武啸说一声。”
司屃昃端了一份面上楼,不染靠坐在床上拿着平板看视频。“爸爸,你快过来,给你看个视频。”
司屃昃将小桌放到床上,坐在了床边,不染将平板架在了桌子上,一边面,一边滑动着群组里的视频文件。找到,点开。
空旷无人的街道,一个男人站立其中,背着一个背包,没有任何武器。丧尸向他涌来,十几个丧尸,或快或慢。男人气定神闲,丧尸靠近一步之遥时,飞快地拧腰侧身,一手抓住了丧尸伸过来的手腕,手指如爪。上身右转,右手拧臂上提,同时以左前臂由上向下猛砸丧尸右上臂接近肩关节处。丧尸肩关节脱位,他又飞快地抓住了丧尸的另一只手腕,以同样的方法卸肩。丧尸的两条手臂脱垂在两侧,无法使用,只能以口咬之。丧尸伸头向前,男人左手掰丧尸头顶,右手掰下颚骨,猛拧,下颚骨瞬间脱位……一系列动作做下,十秒都不到。
男人的身手很利落,又快又狠,可仍旧抵挡不了丧尸的群攻。在男人明显有乏力之色时,子弹从隐秘处飞出,没入丧尸的脑中。
“如果只是少量丧尸,近身卸骨比用刀枪要合适的多。”被卸骨后的丧尸,对人几乎不造成威胁。
司屃昃点头,“确实。”如果是在狭小的地方,近身卸骨的效果确实比用刀枪好得多。枪的声音太大,后坐力也大,用刀,血肉喷溅。声音,血腥味都能够引来丧尸。
“咱们家的消音器多吗?”
司屃昃摇头,“不多。”
不染吃碗面,咧嘴笑了,“那就只能练近身卸骨了。”
司屃昃看着他,他喜欢不染看着自己时亮晶晶的眼睛。“他是谁?”
“宗先生,宗门的第九十六任门主。”宗门是武术世家,一向是家族制,到了第九十任,才开始对外招徒。每任门主只招收十位门内弟子,其余的只能算门外弟子。学的东西,享受的资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也是这里的?”司屃昃用手机搜宗门,竟让他在无数的信息里找到了几条有关于宗门的介绍。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古老的武术世家,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
“不是。”他是学泰拳的,流派都不同。“我只能勉强算是门外弟子。”
司屃昃放下手机,“下午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带不离不弃练一练,基地的高层晚上邀请了各个小队,说是要商讨去D市搜集物资的事情。”
“看看能不能抓点丧尸来,在围猎区让不离不弃多练习。”不离不弃虽然从小就学各种防身术,但实战经验毕竟还是少的可怜。用枪用刀或许可以,可要是有一天找不到刀枪棍棒怎么办?
曲默与丁娅知道司屃昃回来了,一前一后找到了他们新租的住处,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出去了,整个别墅里除了朱葇荑之外,就只剩一个来帮佣的阿姨。
曲幽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急什么,今晚不就能见到了。”
曲默看了一眼执意要在别墅等的丁娅,转身离开。
丧尸少了,却更难对付了。它们的骨骼似乎变硬了,已经很难一刀看下了。刀接触骨头,震的虎口疼。它们身上腐烂的皮肉不在腐烂,脂肪消失,一层皮裹着肌肉与骨骼,更轻盈,更快,爆发力也更强。
他们没有开自己的车出来,而是去任务中心租了一辆卡车。卡车后有棚子,军绿色的帆布将他们的身影完全遮住。他们这一次的目标是医院,爱美丽月子护理中心。
爱美丽月子护理中心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楼上,两家共同租下了整栋楼,一层至十五层为酒店,十五层到二十层是月子中心。这间月子中心武啸知道,虽然挂的是月子中心的牌,但产检、生产的设备设施也都有。
“咱们直接从正门进,走楼梯。”一层是大堂、餐厅,二层宴会厅,三四层是各种护理中心,健身房,游泳池,五层以上是客房。“一层层清。”也可能不用。他们从消防梯上去,每一层都有消防门,如果门是紧闭的,他们就只需要清理楼梯上的丧尸。
一路上很顺利,少数的丧尸直接撞过去,他们很快就到了爱美丽月子护理中心所在的酒店门前。
“丧尸怎么这么少?”别说几乎每天都会出去猎杀丧尸的本原,就连长时间呆在研究所的武啸也发现了不寻常。
不染拿着手机玩游戏,随口道,“也许集体猎食去了。”
“猎食?”武啸看着他。
不染抬头,“小说里不是都有,丧尸攻城。”也许它们现在就是被个别有智慧的丧尸叫走了,一起去贡献某个幸存者基地了。
武啸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更多了一丝沉重。如果丧尸一天天的进化,不会腐烂,不会死,有了智慧,会从全国调集丧尸攻击幸存者基地,人类还有存活的空间吗?
“一个幸存者每天杀十个丧尸,一年杀不完,十年杀不完,二十年、三十年……终有杀死的一天。人类可以繁殖,可以孕育新的生命,而丧尸不可以。”
本心先从车上跳了下去,她将背在身上的散弹枪递给武啸,“现在愿意出来杀丧尸的人太少了。”虽然每个基地都有不少老弱病残,但偏安一隅的人太多了,宁愿做着辛苦的活,也不愿意面对丧尸的人也太多了。A市幸存者基地,大大小小的猎尸队上百个,可真正有胆子直面丧尸群的,不过是排名在前的几个小队。其余的,不是在围猎区围猎,便是跟在其他小队后面,打着协助的名义捡漏。“大家都想着,等丧尸自然腐烂就行,可若是丧尸不会腐烂了呢?若是……”她猛的抬脚,狠狠的落回地下。地下是一只被她踩死的蟑螂,快赶上她的脚大了,她蹲下拍照,用手机的标尺一量,15.6厘米。
“世界上最大的蟑螂是澳洲犀牛蟑螂和巨型挖洞蟑螂,体长可达8.3厘米,体重达63克。”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捏起蟑螂的长须,将它捏起,“丧尸病毒已经开始影响动物、昆虫。”他们在商业街看到的老鼠,现在的蟑螂。
武啸从包里拿出密封袋,将蟑螂装起来。本心问他,“研究还是没有进展吗?”
武啸苦笑,颓然的摇头。毫无头绪。
混乱突然发生时,不少人离开了酒店,不少人在无知无觉中变成了丧尸。它们不知道怎么开门,它们一下下用身体撞击着厚重的客房门,咚——咚——咚——绵密而幽长。
一至四层的丧尸都很弱,它们动作缓慢,似乎听觉嗅觉也不是很好,所有的动作只是遵循着本能。酒店内的气味非常的难闻,入鼻全是尸体的腐臭味。
它们,大多数都没有腐烂。它们,一只被关在酒店中,没有经历酷热与大雨。它们身上的病毒,自我完成了进化。
丧尸病毒里有寄生虫,确实有进化的可能性。可是为什么它们与外面的丧尸不一样?
他们用手机打字交流,遇到丧尸直接用军刺插入它们的脊椎,一个人刺,一个人在后面接住丧尸,不让丧尸倒地发出声响。安静、干净、利落。
吞噬。它们没有大量吞噬过人类。
林云清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谁又知道我们身上没有携带病毒呢?谁又清楚,丧尸病毒的合成是否也与身体的细胞无关呢?
细胞,是生物体结构和功能的基本单位。它是除了病毒之外全部有完整生命力的生物的最小单位,也经常被称为生命的积木。人体包含数十万亿粒细胞,生长到一定程度,不是繁殖就是死亡。它们在人类的身体里繁殖、进化,也在人类的身体里变异、死亡。
他们带着消防用的防烟面具,拿着武器,一层层的向上走。两两背靠背,四人为一组,不离不弃冲锋。司屃昃有意锻炼他们两,在车上时,就把卸骨的视频放慢了给他们看,现在正好练习。
老实说,不离不弃虽然努力,但资质真的挺普通。如果不是司屃昃对他们还不错,他们一定会被司家淘汰。
不染抓住丧尸的手腕,微微屈膝,将丧尸右手拉至胸前,手成八字掌,将丧尸手腕向上挑,身体左转并向前附身,以虎口切压,一招漂亮的扣手折腕,卸下了丧尸的手关节。
不离感激的看了不染一眼,刚才丧尸的指甲距离他的脖子只有一厘米。
不染一向不是个勤奋的人,他是一个极有天分的人。学习也好,学泰拳也好,在司家的种种争斗中也好,他都凭借着他的天分占尽了便宜。他家老爷子死在他枪下之前还在笑,直夸他是司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选之子,他这样的人,才配称得上司家人。高智商,天生的坏种,娘胎里带来的心狠手辣。
第十二层,消防门没有关。走过楼梯,还没转弯,就能看到楼梯上层层斑驳血迹。一层叠着一层,黑色的。雪白的墙壁上,也尽是干涸的血痕,指印,抓痕,无声诉说着不甘与对生的渴望。
司屃昃让不离不弃往后退,与本原举着枪缓缓靠近,他们的目标是十五层的月子护理中心,不是酒店。消防门厚重,他们只要关上消防门,就多了一层安全。
关门的时候,本原看了一眼长窄彷佛没有尽头的客房走廊,也不知地毯本就是红褐色,还是被血染红。一脚下去,干、脆,带着轻微的声响以及暗色的灰尘。一眼看过去,能看到敞开的门,半敞着的门,以及夹在门缝中以及腐烂的尸体。
“小心!”不染惊喊,身体的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把扯开了司屃昃,拉着消防门的把手,向后倒,以自身的重量关上厚重的门。
砰!
一声巨响后,消防门被撞的向外凸,他们甚至没能看清扑向司屃昃的是什么东西。
不染从楼梯上滚下去,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耽误,从地下爬起来,顾不得疼痛,直接往楼上跑,“快上楼。”消防门撑不了多久。
一下下的撞门声,让整个楼梯间的丧尸都躁动了起来。他们直接用枪射击,很快就到了十五层。十五层有一扇巨大厚重的密码门,一旁有一个摄像头,密码人脸双识别。现在已经没电了,本原试了一下,不知道是没关还是门锁坏了,一拉就开了。
“这里面都是孕妇、产妇以及婴儿。”林云清深吸了一口气,与武啸对视一眼,想到在A区中心医院遇到了婴胎丧尸,他们的心里沉了沉。
“走吧。”下面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做选择。他率先闪身进了月子中心。“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他对司屃昃笑,“死不了的。”死不了,爆炸都炸不死他。他还是他,司不染,司家那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坏种。
月子中心满目疮痍,地上、墙上,甚至于天花板上,都是血痕肉块。脚下是一具具已经腐烂的尸体,有大人的,有孩子的,还有被吃了一半的婴胎。
“找手术室。”药品器械室一定是在手术室旁边。
本心用军刺反手刺穿一个产妇的脊椎,它穿着月子中心的衣服,脸皮被撕咬掉了一大半,长袍的胸前,除了血痕,还有一块黄褐色,在它被丧尸扑倒前,它正在涨奶。它被丧尸压倒在地下,它的胸被挤压,奶水喷了出来,浸透了胸前的衣服。
她再也没有机会给自己的孩子喂奶了。
他们走过育婴室,育婴师的外墙是一面大大的玻璃,里面是一张张并排的小床,小床之上,躺着的本该是一个个稚嫩的婴儿,如今它们都变成了皮肤青黑,只有一层皮,发不出声音,只能凭着本能长大着嘴巴,狰狞着,挣扎着的怪物。
“它们和我们在A市中心医院遇到的不一样。”本心道。他们在中心医院遇到的婴儿,比它们还要小一些,满口的利齿,动作快,声音尖利。
“先拍下来吧。”司屃昃一手拿枪警戒,一手环住了不染的腰。
不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将不染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手怎么了?”摔下楼之后,他的左手一直不太自然,僵硬,放在身侧,紧紧握拳不动,只以右手持枪。
“磕了一下,没事。”他笑了笑。
“真的没事?”
“真的!”
本原打开了育婴室的门,两个丧尸扑了过来,他利落的一枪一个解决,然后走进去,将里面的婴儿全部送走。他轻叹,垂下眼睑,轻声低喃,“安息吧。”
月子中心的丧尸并不多,丧尸越是少,他们越是警觉,生怕从哪儿冒出一个厉害的进化丧尸。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混乱发生之前,楼下的酒店就已经出现了好几起咬人事件,他们疯狂,不知疼痛,咬住就不松口,他们顺着楼梯向上走,咬伤了一个中心的护士。有些产妇以及家属害怕,便提前回家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混乱彻底爆发之后,月子中心的人才会这么少。
他们的运气很好,这间月子中心的手术室检查室都在十五楼,他们无须再上一层了。
武啸从药品室拿出一袋袋葡萄糖,一一分给他们,自己拿下防烟面具,咬开葡萄糖的塑胶袋,咕噜咕噜就喝掉了大半袋。十五层的楼梯,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长时间的高集中,高强度,已经消耗了身体里大多数能量。
本原本心打开背包,开始扫荡药品,也不看名称,一个拆包装,一个装药,默契又快速。林云清也喝了一些葡萄糖,之后就去了旁边的手术室,找手术需要的工具。鸭嘴钳、钳子、探针管子、导尿管、刮勺……以及高浓度酒精、碘伏,一一收进背包中。
几乎每个人的背包都装满了,他们该离开了,可是,怎么离开。入口处已经传来了砰砰砰撞门的声音,在不清楚不了解那是个什么东西之前,他们不愿意与它正面相对。
“跳下去。”司屃昃拿出迷你望远镜,站在窗口向下看了看,下面正好是他们的车。一层楼大概是3-4米,15层楼,60米。将他们带的绳子连起来,足够60米了。
防弹玻璃很快被打破,风争先恐后的挤入破损的窗户。本原先下去接应,紧接着是不离不弃。司屃昃给不染带上了安全带,加了一条安全绳,不染的左手脱力,他握了握拳,又松开。
“放心吧,没事的,我拉着你。”他亲了亲不染的额头,“别怕。”
“嗯。”不染点头,用右手紧紧抓住了绳子,然后站到了窗户上,手拉着绳子,脚等着大厦光滑地楼壁,卸下了自身的力量,将所有一切都交给了司屃昃。他的左手很疼,不用看他也知道,一定是肿了,皮肤胀胀的,麻麻的,凉凉的,逐渐失去知觉。
“染染怎么了?”林云清跟司屃昃一起拉绳子,将不染放下去。
“摔下去的时候伤到了左手。”司屃昃皱眉,“希望不严重。”刚进月子中心的时候还能动,现在手臂抬都抬不起来了。他一直很会掩藏自己的不舒服、疼痛,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一直都这么聪明又懂事,心脏不舒服忍着,疼也忍着,哪怕每天打针吃药,害怕到呕吐,还是忍着,不敢露出分毫。脆弱的让人心疼,坚强的让人心疼。
林云清是怕高的,但是他更怕死,怕死在丧尸口中,怕变成丧尸,死在人类手中。没有时间给他调整心态,更没有时间给他构建勇气。他看了一眼身下,闭眼,深吸一口气,踩着没有一丝摩擦力的墙壁大楼,一点点往下下。
在本心拉着绳子向下下时,门砰的一声,被一条飞快地身影撞破。本心落到车顶上,翻身进入车斗,本原猛踩油门,撞开扑上的丧尸,碾过它们,飞快向前驶去。
不染又开始难受,先是心脏,如同溺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呼吸,却吸不到空气,然后是手臂,冰冰凉凉的麻变成了疼,针扎一般,一点点疼,点越来越密,疼越来越密。最后是胃,心脏的窒息,针扎一般的疼突然跑到了胃上,挤压着胃。他一阵阵恶心,吐出来的却只是一团黄色的胃液。
司屃昃抱着他,与他脸贴着脸,轻声安抚,“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再忍一忍。”不知是安抚不染,还是安抚他自己。
失去意识之前,不染还在想,他的运气是真的好,每一次心脏不舒服,每一次受伤撑不住,都是在危险解除之后,都是在爸爸身边。他任由自己沉入黑暗,他不知道这份信任来自哪里。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依赖,莫名其妙的舍不得,莫名其妙的喜欢,莫名其妙的信任。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22 20:21

濯司(三十一)
【寄生、融合、新的变异……丧尸病毒根据载体不同,变异的方向也不同。】
【E市发现一个融合丧尸。】
【融合丧尸?】
不染躺在床上点开了照片。他刚从医院出来,C市基地虽然有医院,却没有多少设备。C市不像A市B市,由政府军方管理,建立基地之初,就先将医疗科研人员保护了起来,并且大量搜集药物、器械。C市基地的几个掌权人,一个比一个怕死,又舍不得花大钱雇佣猎尸小队去找药物、器械。这就导致,C市基地极其缺少药物、器械。大多数的药物、器械,都被掌握在了一些小队手中,基地反而没有。
他们回C市基地后直接去了医院,用不少药才换了一次X光。两个月前因为爆炸裂开的肋骨又裂了,左肩肘脱臼,肱骨骨裂。这具似乎特别的脆弱。
胸腹带重新捆上,左肩肘与肱骨也被固定,不染靠在床上,拿着手机看群消息。
图片加载完成,他将照片放大,照片是在郊外拍的,融合丧尸被关在一个院子里,不似其他丧尸一样扒着铁门想要出去,只是一圈圈在院子里绕。
融合丧尸,这就是融合吗?
不染面色严肃,将照片传入平板,然后放大再放大。丧尸仅拥有一颗头,但脸部却有不同程度的异常增生,拥有多具脸部器官。它的身体巨大,浑身赤裸,能够分辨出明显的女性器官。在它的后背,是一个人。如同连体一般,背贴着背,臀贴着臀。并非连体,而是融合在了一起。近两米,四只脚,四只手,一颗头,三张脸。
它的手里抓着一条腿,走几步,撕咬一口,咀嚼,吞下……一会儿之后,它的两腿间排下一坨已经腐烂的血肉。
这……能吃能拉!?
【我们观察了它七八天了,发现它拥有完整的排泄系统。二师兄和末末想把它抓回去研究。】
不染惊讶,不小心带动了胸腹,疼的直抽气。
【二师兄和末末也来了?】他在群组里问。
【宗门的都来了。】回消息的人发了一个痛哭的表情。【宗先生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期,要求宗门的人都必须参加这场训练。】
【训练?磨炼还差不多。】不染放下手机,宗先生躺了几十年,现在浑身懒得难受,他要训练是他的事,拉着他们做什么。他浅浅呼吸,暗自庆幸自己不是宗门的门内弟子。
手机又震动,【肉老板也来了,他和宗先生商量了一下,似乎是准备建城。】
【建城!?】不染深吸了一口气,胸腹又是一疼,嗓子干涩,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你们要建城,自己当大王,这里的“皇上”知道吗?
【肉老板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孩子吗,就是爱玩。反正我们最多在这里呆一年,也折腾不出什么。】
不染疼的眼泪都下来了,手机的信息还在一条条跳出来,【对了,Gabby也去了。忘了告诉你,这次特殊的‘训练’包括门外弟子。】
【四大金刚也去了,大师兄伤还没好,就被扔过来了。】
【也是真惨。】
“染染!”司屃昃还没走进房间,就听到了不染剧烈的咳嗽声,赶紧跑进来,门一开便看到不染蜷缩着,脸色惨白,痛苦的趴在床边。
“没,没事。”他用右手捂住嘴,忍着不让自己继续咳嗽。
曲默紧跟着跑了上来,不染看到他,将平板倒扣。司屃昃将水送到他唇边,他喝了几口水,干涩的嗓子舒服了很多,也不再发痒。他躺在床上,看着司屃昃担心的脸,笑了笑,“我没事。”真的没事。他没有那么弱,弱的是这具身体。不过是爆炸,就裂了肋骨,不过是滚下了楼梯,就又是脱臼又是骨裂的。
司屃昃自然将平板手机放到了被子里,“不舒服还玩手机。”他坐在床边,摸了摸不染的脸,“还疼吗?”
不染摇头,实际上,肋骨的裂伤,让他的每一下呼吸都带着钝痛。
“默哥,之前染染肋骨也裂过,我一直以为已经好了。”司屃昃将刚才在医院拍的片子给曲默看。医院不给他打印片子,这两张片子,还是用一张红票子换来的。
曲默对光看了一下片子,“旧伤添新伤,得慢慢养了。”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不停的被注入各种药物,多年治疗下来,他的骨骼,内脏,都变得十分的脆弱,并产生了一定耐药性。
不染偏头看着曲幽,见他裹着风衣,笑着挥了挥手,“看来你们很不错。”即便是在末世,似乎也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曲幽笑道,“这得多谢你爸爸和他给我们的金条。”如果没有提前的物资、车子,以及司屃昃给他们的金条,他们也没法这么快在A市基地站稳脚跟,也不会这么顺利。
不染也笑着,“那明天去做任务,你们一定要帮我照顾爸爸哦。”他现在这样,是不可能一起去的。去了,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他和武啸留下,他养伤,武啸帮朱葇荑打胎。如果身体承受得住,他还想去任务中心转一转。任务中心人多,也许能遇到F市过来的人。对于朱葇荑的说法,在没有经过求证之前,他是不信的。他家的别墅区偏僻,四周不靠,离市区远,看似安全,可真出了事,躲都没有地方躲,一整个别墅区,不过寥寥几栋有人住,无食物,无家电,为什么会将那里作为基地?基地,是要建在易守难攻的地方的。远离市区,四周空旷,能建立安全区,最好有几条直行道路,可以方便他们去市区搜集物资、撤退。
“我让本心留下来照顾你。”司屃昃摸着不染的头发,以手指轻轻梳着,“最多三天,我一定回来。”
不染见惯生死、参透世情。他活了几十年,几岁就被牵扯进了司家的争斗中,被迫接受司家残酷的,名为训练的折磨。掌握司家之后,他在各类人中摸爬滚打几十年,早就练就了一身的圆滑、镇定、老练、若无其事。
再笨的人,被骗多了,被害惨了,也会学的聪明。
他看着丁娅,露出一抹脆弱的笑。
“你是谁?”他眨眨眼,眼中含着一抹疑惑。
丁娅笑了笑,“我是你妈妈的堂姐。”她走近了几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不染对她咧嘴一笑,“我不记得了。”他面上蒙上一层羞愧。
丁娅见他这样,心中一热。一个满身病痛又脆弱的孩子,总能引起旁人的同情心。
“没听妈妈说起过她有姐姐。”不染仰头看着司屃昃,想了想,更是疑惑,“妈妈不是说她是家族中的老大吗?”正因为是长女,才占尽了便宜。
丁娅面色一僵,站在卧室门旁的曲幽露出一抹嘲讽,一闪而过,快到险些抓不住。
“你累了,睡会儿吧。”司屃昃弯腰亲了亲不染的额头,“本心,你留下照顾染染。”他站起来,“不离不弃跟我去。”这场晚宴与明天的任务有关,他得去探探基地打着的是什么主意。
不染听话的闭上了眼,耳边听着他们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离开。等门外再无声音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从被子里拿出了手机。
“管叔。”不染坐起来,靠在床头。“我想知道丁娅的所有事情。”
“小少爷?”正在吃饭的管叔愣了一下。
“嗯。”不染捂着胸口,压下胸腔传来的疼痛,“我要知道丁家、丁娅以及丁晨蕊的所有事。”
管叔微微沉默,少倾才道,“好的。”
不染挂上电话,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八点。他下床,穿上外套,走出了卧室。
“怎么起来了?”坐在客厅中的本心看到他忙站了起来。
“我要去医院。”
“怎么了?”林云清见他脸色惨白,也走了过来。
“没事,有点事。”不染摇头,“本心陪我去。”最近他想起不少事,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他现在已经感受不到原主了,他们似乎融合了,他成了他,他就是他。他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楚,清楚到像是看电影一样,每一个场景,每一句话,都清晰难忘,如同刻在了脑子里。
“我很好奇,为什么有人一直想要我死。”明明,他从出生起就只是老老实实呆着,呆在医院,呆在家中,呆在疗养院。明明,他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尽力的活着。
唇边扬起一抹清冷的笑,“我总要找到那个一直要我死的人吧。”
C市简陋的医院病房中,丁晨蕊因为疼痛睁着眼,瞪着黑漆漆的房顶。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丁娅要这么对她。
“妈妈。”
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费力的转头,看到了黑暗中一张生疏的脸。他们本该是最亲密的关系,却成了最陌生的人。
“我找人送你回A市。”他偏头,想了想,“送你去找奶奶。”叫奶奶没错吧。
丁晨蕊突然激动起来了,绷带摩擦着她身上的擦伤,血液与皮肤组织液渗了出来。
他笑了,黑暗中只能看到白白的牙齿。“但是你也得帮我做一件事才行。”送她回去的费用可不低。
晚宴结束,不过就是分配任务,然后一面捧着他们,一面又暗暗敲打。宴会结束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丁娅刚从C市唯一的餐厅出来,就接到了手下的消息。
“死了?”她的眉头紧紧皱起。
“医院那边说是感染了,没有足够的抗生素,突然间心跳就停止了。”
丁娅道,“去看看。”没有亲眼看到丁晨蕊的尸体,她是不会信的。
病房内,医生护士正在等着他们。丁娅走过去,看着病床上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人,皱眉问,“怎么这样了?”知道她的烧伤厉害,却不知道严重到身上一块好皮都没有了。
“刚才突然惊厥,不停挣扎,就成这样了。”护士站在床边,拿着塑料的裹尸袋,“确定了吗?确定了我们要拉去焚烧了。”
丁娅走进,仔仔细细看着这张满是溃烂的脸。脸上早已没有了丁晨蕊曾经的影子,有的只是腐肉。她看了脸,又仔细看了身长,估算了一下身高,才道,“烧了吧。”
烧了吧。
当年高鸣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死了,就烧了吧。
朱葇荑张开大腿,躺在了用椅子搭成的临时产床上。没有手术服,只有一次性塑料雨衣,以及最便宜最容易破损最不合手的一次性手套。他先将器具一一消毒,用高浓度酒精擦拭,然后将它们摆放在一旁的盘子里。
“你妹妹不用出任务,何必跟出来呢?”本心做他的助手,将一个塑料盆放到了朱葇荑的身下。
“是她自己一定要出来的。”他们是科研人员,即便是被排挤了,也可以态度强硬的拒绝。
“为了林云清?”本心挑眉一笑。
武啸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将鸭嘴钳插入朱葇荑的**,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先是合嘴直直插入,然后扭转,再打开。像是一只张大了嘴,等待填喂的**。
朱葇荑吃疼,却不肯发出声音,只是抓紧了椅子的把手。沉浸在疼痛紧张中的她,丝毫没有注意,不染坐在一旁,打开了手机摄像。
被鸭嘴钳撑开的下体,一根导尿管已经插入子宫,渐渐,羊水一滴一滴一滴地出来。
等了许久许久,朱葇荑的浑身都被汗浸湿了。终于,子宫开始大幅度收缩,欲把婴胎逼下来。她不知道如何用力,脚趾紧张内抓,浑身布满鸡皮疙瘩。
“放松。”武啸轻拍她双腿间的肌肉。
哗啦一声,如水管爆裂,一个小小的婴胎下来了。有液体,有红色组织,连着胎盘,裹了胎脂,像一头小猫。
武啸从容不迫,暗暗使力轻扯。它很漂亮,粉红色的,没了气息。
不染走过来,看着盘子里的婴胎,“没打药的,能吃吗?”
武啸抬头看他。不染露出一抹嘲讽,“林云清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明里是中心医院年轻有为的主任医师,暗地里为一些富豪提供健康、干净的婴胎。供他们食用,让他们“回春”。
他吃过。
上流社会的回春“补品”。婴胎是最顶尖的,其次是人奶,最后是鸭蛋仔。这三样之后,才是那些人参、鹿茸、燕窝……
一个人,再多的金钱,再大的权势,再响的名声,日子也会一天天过去。他们有的是钱、权、名声,但没有时间。
“我知道,五六个月的最漂亮,最好了。”游轮拍卖,最让人趋之若鹜的不是珠宝、古董,而是一颗就要上千万的“强身健体丸”。他们不问药丸成分,只认效果。他们吃过,有效果,便越发的离不开,就像“瘾君子”一样。“五六个月,外面有一层奶油一样的胎脂包着,皮肤透明,血管粉红粉红的,头骨已经发育了,手还会动。到了七八个月,太硬了,不够嫩滑。五个月最好了,最补。”
他笑着,缓缓道。武啸看着他,心底泛出丝丝寒意。朱葇荑在孩子落下后,便由本心搀扶着回房间休息了。只留下武啸清理残局。
“两三个月大的,鲜红透亮,滋补、养血、美白、祛病、祛斑……”拍卖会之后,有资格参加拍卖会的人会去参加晚宴,一场私人的,秘密的晚宴。晚宴上,只有一道菜。新鲜的婴胎。
不染舔了舔毫无血色的嘴唇,“放在冰箱吧,我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
朱葇荑并不知道不染要吃了她怀了五个月的孩子,也不知道她喝的鸡汤里有她的胎盘。胎盘,又叫紫车河。刚娩出时为红色,稍放置后转紫色,因此称为“紫河车”。益气养血、补肾益精。
服用紫车河,由来已久。《墨客挥犀》中有载:桂州妇人,产男孩者,取其胞衣,净濯细切,五味煎调之,召至亲者合宴置酒而啖。若不与者,必致忿争。《五杂俎》中也有记载:紫河车,欲得首胎生男者为佳。相传胞衣为人取去,儿必不育,故中家以上,防收生妪如防盗。然而妪贪厚利,百计潜易以出,其功不过壮阳道、滋气血而已,而忍于贼人之子。噫!媪不足责也,富贵之人亦独何心哉!
喝着加了胎盘的鸡汤,不染没有丝毫的不适。反倒是见惯了血腥,私下偷卖婴胎、胎盘的武啸面色不愉。不染见他们不吃,乐得自己一人把一锅汤全喝了。
朱葇荑虚弱的靠在床上,一边喝着鸡汤,一边谢着不染。这个孩子没了,便意味着她与葫芦村再无关系。从孩子堕下那一刻开始,便不知不认。她要将那一段记忆彻底从脑海里剔除掉。
基地给每个小队都下发了任务,完成任务之后,余下的物品才能归小队所有。一行车队浩浩荡荡的驶进了D市工厂区,人多,吸引来的丧尸便多。进入工厂去后,他们便三三两两的分开了,按照各自划分的区域,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林云清看着武潇,“你留在基地多好,我没法照顾你。”进入工厂区之后,他们遇到了一个弹跳力极好的丧尸,一个起跳便跳到了车上。他们不敢开枪,只能与它缠斗。它只是弹跳力好,力量并不是很大。发现自己无法将他们当食物后,就跳走了。
车轮驶过之处,血肉遍地,零落成泥。血腥味、腐臭味,直冲鼻腔。
武潇看着他,“你还在怪我吗?”林云清不语,只是端着枪警戒着,武潇又道,“难道你自己就没有问题吗?明明就是你先——”她先是含了愤怒,后又变成了委屈。
林云清皱眉,凌厉的视线扫过她,“武潇,我们已经完了,我以为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利落的换弹夹、上膛、射击,他一击击中一个丧尸,侧身进入工厂,将厚重的不锈钢门关上。
放下枪,林云清警告的看着武潇,“我们是来出任务的,很危险,你不顾自己,也别连累别人。”说罢,便走到了本原身边。
他们是跟着齐冰的小队一起行动的,武潇是A市基地派来协助拆卸医疗器械的,受齐冰小队的保护。
这间工厂他们来过,巧克力小饼干工厂,在这里,司屃昃被咬,司娆母女被不染杀死。地面上还能看到干涸发暗的血痕,还留有司娆痛苦挣扎的痕迹,还有无数吞噬了司娆血肉的丧尸。
丧尸向着他们扑来,不离不弃执刀,一刀下去,刀刃卡在了脊椎中,震的虎头生疼。
“不要用蛮力砍,脊后三寸。”本原直接近身搏斗,一把潜水刀飞快地插入了枢椎与寰椎中,刀刃一个扭转,便切断了骨连接韧带与后膜。
不离不弃学着本原样子,先卸丧尸肩骨,然后伺机绕道丧尸身后,将刀插入颈后,拧转。丧尸倒地,他们将抽动的丧尸补刀。确定工厂内每一个丧尸都死亡后,才松了一口气。工厂一楼有一扇敞开的窗户,本原将窗户关上,防止他们的人味泄露出去。
一群人坐在地下休整,齐冰拿出了工厂区的地图。“从这间工厂翻过去,就是医疗用品厂以及太阳能板厂。”
司屃昃拿出卫星手机给不染发消息,不染在第一时间回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他靠在床上喝鸡汤。
“爸爸,司娆她……”尸体堆里,不离不弃发现了司娆。她没有变成丧尸,而是成了丧尸的食物。她伸着两条已经没有了手的手臂,肚子被丧尸破开,内脏几乎被吃光了。脸被撕扯掉了一半,眼睛挂在骨头上,发臭、膨胀、腐烂。
“怎么了?”司屃昃抬头,冷漠,冷酷。
不离不弃摇头,在他身边坐好。记忆中也是这样,对于司娆,他们爸爸一直都是压着厌恶,带着冷漠,冷酷对待。
其实,他们也想问一问,为什么他这么厌恶司娆。
司屃昃当然知道他们想要问什么,但他无法回答。他不愿意一次次的将心底的伤口翻开,向旁人一一解释司娆曾经是如何害他妈妈,如何害染染,如何欺负不离不弃。哪有为什么,就是厌恶,厌恶到只要看一眼,心情就会变得特别特别的差。厌恶到,她死了,他心底会涌出快乐。
司娆该死,冯媛更该死。
曲默以及丁娅遇到了麻烦。他们在一间冷库拆太阳能循环发电设备的时候,遇到了冯媛。已经变成丧尸的冯媛。
他们被冯媛追的狼狈,最终只能呼叫救援。
司屃昃放下对讲机,走到仓库门口,从尸体堆里,找出了司娆的头骨。头骨上,尚未完全腐烂的神经连接着脊椎,脊椎上,还挂着司娆死时穿的衣服破布。
他拿着司娆的头颅从窗户翻出,跳上了房顶。不远处正带着丧尸围杀曲默等人的冯媛,似乎有感应一般,凄厉的吼着,喉咙中的哨子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它向着司屃昃跑来。
司屃昃看着冯媛,“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第三次。”他扬手,将司娆的头颅高高的抛起。
冯媛尖叫着,仰着头,张着嘴,似乎是想要将头颅接住。但她没有手。它的手现在在A市基地,被一次次的解剖,注入各种药物。
“司总,小心她身上的寄生物。”空荡荡的手臂处,无数细丝在空中飘扬。
司屃昃点头,在冯媛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头颅上时,拿着军刺飞快地上前。军刺的尖插入了伤口,一拧一挑,就将它喉咙里的哨子挑了出来。
司娆的头颅落地,冯媛愤怒的张开嘴,冲向了司屃昃。它的嘴巴从两边裂开,下颚骨张到最大。它的口腔,上颚,长满了尖利的牙齿。
司屃昃一个侧身,躲过了它的啃噬。冯媛蹲下,如同蛤蟆一样起跳。它的两腿已经变形,变得如同直立行走的动物一样,胫骨长,股骨短。它像袋鼠一样跳跃,用强有力的腿踢向司屃昃。它的下颚咯噔咯噔的响着,眼球浑浊如浓液。
砰!
一枪打在了它的眼睛上,浓液四溅。不知它是愤怒还是疼痛,扬头叫着,却只能发出牙齿牙齿碰撞时,咯噔咯噔的声音。
司屃昃一个翻滚,带着皮手套的手直接抓过了司娆的头颅,手指从眼球插入,将堪堪挂在眼眶中的眼球挤出。他很快的站起身,脚踩在了眼球上,将本就腐烂的眼球踩烂。弓步,拧腰,将头颅用力的扔了出去。
脊椎断裂,头颅飞出,冯媛毫不犹豫的起跳追了过去。
司屃昃唇边含着一抹冷笑,“活着的时候只认钱,死了倒是有母爱了。”真可笑。
不离不弃的胸前挂着摄像机,最新款运动摄像机稳定性极好,并不因为他们的跑跳挥动而模糊了画面。画面被同步到了卫星上,又从卫星上反馈到了早就设置连接好的群组里。
【融合丧尸。】
【她也是融合丧尸?】不染问。
【她融合了袋鼠的细胞。】如果没有融合袋鼠的细胞,不可能变成成袋鼠的下肢。
电话进来,不染按下免提。
远在云南研究所的禾厌也看了视频,“司不染,我和独教授在研究所发现了袋鼠的尸体,丧尸病毒里可能还有含有袋鼠基因。”也许还有其他动物。资料被损毁的太严重,不知道这是什么实验。
“我和独教授准备去A市基地。”云南与A市三四千公里,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到。这个教授,脑子一根筋,非要去A市找研究所的人算账。“研究所现存的资料,我发在了群里,你自己找一下,我们A市见吧。”说罢,便挂了电话。
【抓活的。】
【知道了。】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9-22 20:22

濯司(三十二)
搜寻物资的任务非常的顺利,顺利的让大多数小队的队长心中不安。第三天,他们拆卸完了最后一批太阳能循环发电系统,装上了车,准备在工厂区再搜集些物资就回去。
天阴沉沉的,是不安,也是暗示。
C市基地也一直不安稳。混乱发生后,C市基地虽然很快建立了起来,并给幸存者提供了庇护以及工作,但不平等的待遇,无休止的劳作,以及基地不时的强制管理,都引起了幸存者的不满。C市的几大势力强力镇压过几次,处决了几个刺头,这才将不满强压了下去。
在末世,活下去或许很难,但是对于C市的几大势力而言,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他们的妻子儿女依然享受着末日前的生活,他们自己,也依然享有权利,一切的物资。缺衣少食的永远是大多数普通人。
搜寻物资的小队就快要回来了,他们会带着大量的物资归来,太阳能循环发电系统,太阳能净水机,无数生活必需品……他们的到来必定会引起新的政权变化。只因为派出的小队,大多数属于驻军。
C市基地的驻军领导人本心见过一面,在任务中心。也许是有着军人的身份,他在C市中最得人心。他也是一个可亲的人,不像其他两个领导人呆在自己安全的堡垒中,他每天都会在基地转一转,看看幸存者的情况,或者是去任务中心接任务,与小队一起执行任务……他不像是幸存者,他只是一个为了活下去而努力的普通人。
本心在任务中心打探F区的事情,出来时遇到了一些麻烦,是他出手帮了她,虽然她并不需要。
在D区搜寻物资的小队遇到了麻烦,他们遇到了一个很强的变异丧尸。幸运的是,变异丧尸的目标似乎只有猎豹小队。
周成和他的小队,一直都是跟在队伍后的,他们并没有太大的胆子直面丧尸,更何况又是这种极其强大的变异丧尸。他们一贯是跟着别人,在别人身后捡些漏,跟着捞些好处。
他在看到丧尸后,第一时间就躲到了司屃昃后面,让司屃昃为他挡下丧尸凌厉的一爪。
反射性的,司屃昃左脚上前一步,身体向左微拧,右手从丧尸右手外侧抓握住了它的手腕。手腕冰冷刺骨,如同抓在了一坨冰上,寒意透过皮手套,直接传导到皮肤之上。冰冷,坚硬,掰不动。
他上身右转,同时右手向后下拉,却没有拉动丧尸分毫,反而被丧尸一个挥臂,重重甩到了一旁。
司屃昃不顾肩膀摔的生疼,飞快地爬起来,向后退,“它的目标是周成。”他与本原并肩而站,将不离不弃护在了身后。
“我在D市遇到过它,它是炼钢厂的工人,从始至终,它的目标都只有猎豹小队。”他看着周成,“到了现在,你还不准备说你们做了什么事,让它记恨到,变成了丧尸也要抓着你们不放吗?”
不能说。周成看着越来越多的丧尸,即将将他们包围住的丧尸群,咬了咬牙。不说,或许还有机会突围,说了,他们可以肯定,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弃他们而去。
“我们走。”曲默皱眉,对司屃昃道。
司屃昃点头,抽出身后的刀,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突围。丧尸太密集了,若是无人在前突围,车根本开不出去。
周成看着他,“明明就是你引来的。”他堪堪躲过了两个丧尸的爪子,“它和之前那个女丧尸是一切的!”他想将责任推到司屃昃的身上。
司屃昃挥刀砍断一个丧尸的头颅,冷笑道,“我引来的我自然会解决,你引来的,也该你自己解决。”
“子弹不多了,省着点用。”曲默对弟弟道,一边收起了枪,一边也抽出了刀。他们出来确实带了不少的枪、子弹,但这些都是消耗品,越用越少。一路上的凶险出乎意料,有人的,有丧尸的,也有动物的。一路上的消耗,也超过了他的预料。
丧尸嘶吼着扑向周成,周成一个卧倒,然后毫不犹豫地拉过身边地人,挡在了自己身前。丧尸地手臂戳穿了人的胸膛,血腥味一瞬间弥漫开来,腥甜腥甜的。
一个一个又一个。周成拉过一个人,丧尸便戳穿一个人。开始只是戳穿,后来逐渐变成了逗弄。它会用两只干枯的手撕开人的胸膛,扯出他们的内脏,拿在手中,一面逼近周成,一面将心脏放在口中咀嚼,缓缓的,一口又一口。
残肢、血肉铺在地下,形成一条长长的血痕。谁也不愿意为了周成失了自己的性命。他们麻木的举枪挥刀,却默契的远离了周成。
不弃在后退的时候被绊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下,是一根嫩绿的树芽,顶开了坚硬的水泥地,张扬着几片嫩叶。他向身后看去,不知何时,D区的东南方长了一棵树,一棵柳树。一棵浓密的树,静静的站在那里。绿沉沉地,像在沉思,带些忧郁。叶子下面,一层暗一层。
无风,柳条却在微微摆动。他明明记得,来时并没有这棵树。
血液混着碎肉、泥土流到脚下,粘腻、甜,他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能流出这么多的血。无数人,无数血,渐渐洇透了地面。脚下地水泥地彷佛有了生命,起伏、呼吸。呼吸、起伏。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脚下所踩,不在是坚硬的水泥地,而是柔软的胸膛。
汗水流进眼中,眼疼的睁不开,手只是机械性地挥动着刀,酸胀,冷麻,他不敢放下手臂,怕放下后再也抬不起来。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听不清,只觉得吵。
他们退到了树阴下,它很静,一潭死水般的静。
风声起,不弃以衣袖擦眼,再睁开眼时,只看到水泥地崩裂,一枝枝幼枝从地下长出,一瞬间的长大,长的如同利刃,穿透了人的身体。呼痛声刚发出,细嫩的枝条就变成了吸管,一下下,贪婪的吸着人的血液、内脏……
不弃在被柳树枝条卷起扔出时,只看到爸爸将不离护在了身下。他来不及做反应,只能用身体扑倒不离,然后任由一根根细枝戳穿他的身体。
时宴的小队是从F市来的,一路逃亡过来的,出来时十三个人,到D市时只剩四个人了。
“怎么会这样?”
整个D市工业区,满目疮痍,残垣断壁,水泥地因为极度的干旱而龟裂,工厂大楼倾塌,已然成了一片废墟。
“D市遭到了轰炸?”一个短发的女人用脚踢了一下石块,石块下,是被血浸染透、干裂的棕褐色土地,以及一根已经腐烂的大腿。
时宴看了女人一眼,“进去看看吧。”他们已经没有汽油了,再找不到汽油,只能徒步了。他们现在开的是军用的吉普,改装过的,如果丢下,太可惜了。
女人道,“如果真的是刚被轰炸过,倒是安全些,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整几天。”他们每个人,都狼狈不堪。现在的他们,压根也不敢去基地。他们,是叛逃出来的。
他们将废墟之上,能看到残肢都集合了起来,待会儿他们会将这些残肢烧掉,虽然只是残肢,但是他们也希望这些人能够安息。
“队长,这里有车。”一扇倒塌的墙壁之下,一辆越野被压在下面,车顶车窗都被压坏了,后备箱隐约能看到一堆堆的东西,好像是物资。
他们将墙壁一点点往旁边挪,墙壁、车形成了一个夹角,夹角之中,男孩蜷缩着身体躺着,满头满脸干涸的血。时宴认识他。他是司家的第二子,司不弃。
时宴在混乱发生前是警察,经侦。司家涉及经济犯罪,那几年,他常常去司家的公司、家里调查。他见过男孩无数次,男孩有一次跟他说,他想考警校,但政审恐怕过不去。如果他能考警校,他也要去干经侦。朝中有人好办事。
“宋哥,他怎么样?”
D区的外围,还没有倒塌的住宅中,时宴问宋璟。宋璟末日前是医生,末日后,他的父母变成了丧尸,他去F市想要找大伯一家,阴差阳错被自卫队收编,成了他们小队的一员。
“体表都是皮外伤,内脏不知道伤没伤到。”宋璟解开不弃的衣服,不弃的身上,青青紫紫一片片,明显是受到了强烈撞击。
不弃身上带着一个登山包,里面不仅有应急的食物,还有枪、子弹,以及一个手榴弹。
宋璟用包里的药品绷带给不弃包扎,怕他有内伤,也不敢动他。时宴将他带回来后,就一直将他平放在沙发上。短发女人煮了他们最后的食物,几个人围坐在客厅,分食了最后的食物,在黑暗无声中,静静等着不弃醒来。
不弃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他呻吟着醒来,因为适应不了阳光,想要抬手挡住了眼睛。手抬起,千斤重。
“醒了?”
不弃的脑子有点懵,他不是不染,没有不染绝佳的警惕心,以及比脑子更快的肌肉记忆。他看着时宴,眨眨眼,眨去眼前的水雾。
“时警官?”他微微偏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时宴笑了笑,“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不弃又眨眨眼,发生了什么?他和爸爸不离以及本原叔他们出来做任务——脸色陡然惨白,他猛的起身,却因为身上的疼痛跌坐了下去。
时宴伸手扶住他,“你的家人呢?”司屃昃以及他身边的一男一女两个保镖,不至于连几个孩子都护不住。
“爸爸,爸爸和不离——”他无助的握住了时宴的手,颤抖着嘴唇,“我们,我们出来做任务,然后,然后遇到了丧尸,后来,树,树变成了凶器……它,它杀死了很多人,吸血……”
树?时宴与队员对视一眼,这一片工业区哪有什么树,只在外围看到零散的几片野草。
“变异。”不弃逐渐冷静了下来,“人感染了病毒会变成丧尸,动物和植物呢?它们也开始变异了。”照相馆不怕火焚硕大的老鼠,葫芦后村食丧尸的猪笼草,以及这棵短时间长成的柳树。病毒一直在扩散、变异。
“什么意思?”女人走上前,严肃的看着他。
不弃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他也见过,末日前也是一个警察,曾经到他家询问过爸爸。不弃压下心底对爸爸、不离、本原他们的担心,耐心的回答女人的疑问。
“我电脑里有视频和照片。”他带着两个包,一个背包,里面装着武器药品以及一些食物,还有一个挂在胸前的包,里面是手机和电脑。在那个变异丧尸来之前,他们已经准备返回C市基地了,他当时,顺手将胸包放到了驾驶座上。
不弃不顾身体的疼痛站了起来,“我要去找爸爸和不离他们,还要找到我们的车。”他们这次出来,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租用了基地的改装卡车,为得就是能够更多的搜集物资。
时宴拉住了他,斟酌组织了一下语言,“工业区我们大概看了一下,损坏的太严重了,目前只找到你一个人。”一个活人。
不弃白着脸摇头,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他们是六月十三日出来的,六月十五即将返回时遇到了变异丧尸以及柳树的攻击。今天是六月二十日。“我要回C市基地。”离开的时候,他们跟染染说的是三天一定回来,现在已经一周了。
走出两步,就无力的跪坐在了地下,不弃有些无措,他抬头看了一眼时宴,然后抖了抖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混乱开始他没哭,被丧尸困在学校他没哭,一路走来,逼着自己一次次举起枪,面对丧尸,面对同类他没哭,面对爸爸被丧尸咬伤,司娆被不染残忍虐杀他也没有哭……可现在,他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恐惧。他害怕,太害怕了。
时宴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半跪下来,轻轻抱住了不弃。倒底还是一个孩子啊。一个压抑着所有少年的天性,逼着自己成熟的孩子。
骗子!
司屃昃,大骗子!
不染将一直冻在车载冰箱里的婴胎开膛,压去黄红色内脏和体液,扔掉尚未发育完全的物体。直接将“排骨”放到了沸水里。
这是他们仅有的食物了。
“我在附件挖了一些野菜。”武啸弯腰,走进山洞。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痕,伤口没有经过处理,皮肉有点外翻。外套磨损严重,一层血污。
不染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满眼阴骛。“你照顾本心,我要回基地。”
武啸皱眉,“现在怎么回基地,还是再等等吧。”
基地发生了暴动,暴动的中心就是他们住的那栋别墅。或者说,暴动的目的就是为了他们。他们——司不染以及本心。
不染皱了皱眉,直接坐到了地下。石头特别硬,特别冷。寒冷顺着腰椎一点点往身上爬,很快,浑身就冷的没有了知觉。
“能将这么多丧尸弄进基地,想必C市基地的某方势力也出力了。”不染的手臂上,一到咬痕触目惊心,外层的皮肉已经被撕扯掉,露出了里面的肌肉。他的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
武啸看着他,轻叹一声,“我帮你换药。”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在丧尸扑向他的时候,这个孩子会毫不犹豫地将手臂伸到丧尸的嘴里,为他挡下丧尸的攻击。
他的额头一抽抽的疼,他已经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突出重重包围,从C市基地跑出来的了。记忆中只有司不染的喊声,“上车!”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枪声以及爆炸的声音。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一片景区,建设中的景区。这个景区,在C市D市的交界处,偏西南,也是C市D市仅有的一小片山头了。几年前,他的一个朋友将这里租下,想要开放成景点,因为资金问题,改改停停,后来资金断裂,干脆直接停工了。只在入口处,加了一扇大门,挂上了施工中,闲人勿进的牌子。
幸好,他来过,也幸好,他知道上山的路。
“幸好,药品还够。”武啸一边将云南白药撒在不染的伤口上,一边道。本心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中。
他看着不染,见他哼都不哼一声,只是皱眉咬牙忍着,忍不住道,“我一直觉得你很娇气。”
不染看了他一眼,“恃宠而骄,有人宠着才会娇,现在爸爸不在,娇气给谁看。”有宠才有骄,撒娇,也得撒给在乎自己的人看。不然,又有什么用。
锅开了,没有肉香,只有腥味。不染从车里拿出料理棍,将“排骨”搅成肉泥,肉泥里加了一点盐,加水,继续煮着。
“你的野外生存能力不错。”武啸见他在旁边的草里挑挑拣拣,很快找到了一些菌菇,用一旁水坑中的清水洗了一下,扔到了锅子里。
不染勾了勾唇角,“吃吧。”他装了一碗肉泥给他。
武啸嫌弃,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司不染能分给他,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要去C市基地打探一下。”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了。**发生时,本心为了护住他,中了好几枪,虽然都避开了要害,但挖出弹片的时候,失血过多,已经昏昏沉沉好几天了。幸好,她的高烧已经退了。
武啸忍着恶心咽下满嘴腥味的婴胎泥,“你?”
不染点头,“不开车,我很快回来。”车子虽然快,却太显眼了。如果C市这场**的根源是他,现在一定有不少人在找他。
深棕色的眼眸暗了暗,蒙上了一层血腥,就这么想要他死吗,他越来越好奇这个想要让他死的人是谁了。唇角勾起,是愤怒,也是癫狂。
武啸摇头,“你的身体怎么去?”肋骨手臂裂了,手臂被咬成这样,身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现在应该是每一下呼吸都带着疼。
“没事。”不染一口喝掉肉泥,从车里拿出自己的胸包,从里面拿出一根药,拔下针帽,毫不犹豫的注射进了手臂。
“这是什么?”他给本心挖弹片找药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胸包。里面是一支支针剂,却不见他用,只是按时吃心脏病的药。
不染笑了,“身体强化剂。”他将空针管放回胸包里,“就是研究所一直研究,却什么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他的眼睛开始发红,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爬上眼白,“这玩意里有丧尸病毒。”他的笑更深了,“我用它维持性命,所以,我有抗体。”病毒,可以强化人的身体,同样,也可以毁掉所有人类。
武啸看着他背上包,准备离开,忙叫住他,“你没带枪。”车后座,静静的躺着一把机枪。快速可连发,子弹由弹链、弹匣连续填充并发射,每分钟约有300至1800发子弹。他不知道司屃昃为什么会将这种大型杀伤性武器留给一个孩子,但他知道,如果不是有它,他们逃不出来。
“耳朵疼。”连续的枪击,已经伤到他的耳朵了。他的耳朵很疼,一直嗡嗡嗡的响。
武啸就这么看着他走了,担心也不担心。担心是因为这具虚弱的身体,不担心是因为,他觉得司不染并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很强,强到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让害怕。
C市基地的政权已经更迭了,现在只有一股势力,全权由驻军主管。
染染他们,凶多吉少。
不知道从哪儿来了那么多的丧尸,围攻了别墅,后来也不知道就发生了爆炸……焦尸中,有一具体型与染染很像。
节哀。
节哀,节哀,除了节哀,让他接受现实,坐实了染染死了,他们还会说什么。
司屃昃看着走出去的丁娅,唇边的笑一点点冷下去。
“爸爸。”不离走了进来。
他们现在是在B市基地,事故发生时,最靠近外围的几个小队率先离开了,他们大多数人都坐在车里,以枪射击,碾过丧尸。他们人多,可以用人的身体堆出一条路。他不行,他们只有一辆卡车,只有五个人,他没办法舍弃任何一个人。即便是舍弃了,一个两个又有什么用。他只能自己下来开路,争得一线生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伤的最重。
不离看着他,嗫嚅道,“染染他们会没事的。”很担心,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无力。
“嗯。”司屃昃看着他,应了一声,“会没事的。”染染很机灵,他又留了很多药物,一把机枪给染染,他的染染一定不会有事的。
“屃昃。”曲幽也走近了房间,他看了不离一眼,不离识趣的离开。他知道幽叔叔有事要跟爸爸谈。
曲幽伸手,给他拉了拉被子,“好好休息。”他顿了顿又道,“养好了,才能去找染染他们。”虽然他心里并不抱有什么希望。
柳树对他们的攻击来的快,去的更快,甚至于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便停下了攻击,如鬼魅一般,来的悄悄,走的无影踪。如果不是满地的断肢、尸体,呻吟不断地人声,他会以为这些只是他的幻觉。
柳树突然停止攻击,地底颤动,楼舍倒塌,他们在不停掉落沙屑、石块的废墟匆忙找人,只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浑身是血的他,以及被他好好护着的不离。
“别担心。”他拿来一碗瘦肉粥。
司屃昃点头,接过粥。“C市基地是怎么回事?”
曲幽摇头,他们原本是想回C市基地的,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了火光,听到了爆炸声,无数的丧尸趋声而去,他们的车子压根进不去。当时司屃昃比较危险,他们不敢耽搁,便在B市希望小队的建议下,直接跟着他们来了B市。
到B市之后,司屃昃被送到医院手术,之后昏迷了四五天,三天前醒来,醒来就要找染染。他们用了三天的时机,才让他逐渐接受染染可能不在了这件事。
司屃昃不在多话,他吃完了粥,就躺下准备休息了。曲幽继续道,“我们和丁娅已经派人沿途找不弃和本原了。”他还想说什么,见司屃昃已经闭眼了,最终只变成了一句,“别担心。”
他从房间里走出来,曲默等在门口,“怎么样。”
曲幽摇头,“情绪还算正常。”可就是太正常了,才不正常。他宁愿屃昃跟几年前那次一样,醒来后奔溃大哭,也不想看他这副淡然平静的样子。
曲默皱眉,“我担心他的病。”他们准备了不少药,沿途也在搜集,可唯独没有抗抑郁药。“我们得尽快回A市。”回到了A市,他便有渠道弄到药了。“他这样,和那一年一样。”不染出生前一年,他就是这样,彷佛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趣。当时,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直到他第一次自杀。
睡不着,怎么可能睡得着。他一闭眼,满脑子都是C市的暴动,都是染染,还有没有任何消息的不弃与本原。C市为什么会发生暴动,为什么暴动的中心会那么巧是他们住的地方?染染现在怎么样了,他一定跑出去了,可他会跑去哪里呢?还有不弃和本原,他昏迷前,只看到不弃被一根柳条甩了出去……丁娅一直说染染死了,让他接受,为什么?她就那么想要让染染死吗?他们在C市住了那么久,一直没事,为什么他们一来,C市就发生了暴动了?
他的头很疼,却怎么都睡不着。他摸了摸胸腹上的绷带,他知道,自己必须忍下去,忍下所有的担心,先好好的养伤。
他以为,凭着他和本原本心,凭着提前准备的物资,怎么也能护住三个孩子了。是他错了,他太自傲了。是他错了,他还是太弱了。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10-8 20:16

濯司(三十三)
本心是在一个雨夜清醒的,很潮湿,很冷,她被冻醒了,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山洞里,烤着什么的武啸。
“你醒啦。”武啸转动着手里的蛇肉。他不知道不染是从哪儿弄来的,他伤痕累累的拖了一条蛇回来,回来之后,喝了蛇血,吃了蛇胆后就爬到车里睡觉了。他去看了一下,确定他还有呼吸,才微微放心下来。
这半个多月,他们吃的喝的,都是不染找来的,说他是废物他也认了,他就是废物,除了在山洞周边找一点蘑菇野菜,什么都找不到不说,下山去探查,还差点被丧尸围剿咬死。
本心下意识的不染,武啸忙道,“司不染没事,他在睡进,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本心皱眉坐起,摸了摸胸口的伤口。那处是一处刀伤,被朱葇荑捅的。她按了按伤口,已经不疼了。“我睡多久了?”
“半个多月。”见本心要起身,他忙阻止。本心昏迷,人事不知,为了方便处理她的大小便,方便给她擦洗,她身上只裹了一床毯子。
本心看了看他,“谢谢。”她并没有羞涩,在活下来了面前,什么都不重要。“我的衣服呢?”她要去看看不染。只有看到不染她才能安下心。
武啸站起来,拿了一身衣服给她。“这是司不染找来的,你之前的衣服已经穿不了了。”好几个大洞,又满是血。
本心直接当着他的面穿衣服,闻言挑眉,“他找来的?”她的眼神在问,你是做什么的,让一个半大的孩子去找物资。
武啸苦笑,“我无能,我没用。”要是有用,他也不会将日子过的那么糟糕。
躺了半个多月,她的腿都僵了,但她还是扶着洞壁,缓缓地走出去。武啸要扶她,被她拒绝了。她必须尽快恢复才行。
不染蜷缩在车后座,并没有睡着,听到声音,他反射性的举枪。
本心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哭什么,不是还没死吗?”不染笑了,拉了拉衣袖,遮盖住了皮肤上浮起的青紫色血管。“身体强化剂的副作用。”
他要下车,却被本心一把抱住。“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染勾了勾唇角,为了活下去。他抬起了自己的手,眼前一片血红。不过看来,可能活不下去了。身体强化剂的副作用太大了,他这具身体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你再休养两天,两天后我们去B市基地。”
我有物资,我雇佣你们。
时宴等人接受了不弃的雇佣。他们现在D市工业区翻了三天的尸体,然后又去了C市幸存者基地。C市幸存者基地要不是刚发生暴动,他们也不敢进基地。
“时警官,你们在F市发生了什么事了。”晚上,不弃爬上车顶,问时宴。他早就想问他们了,为什么只剩他们几个人了,为什么他们不进基地。
坐在车上守夜的时宴看了他一眼,“你们为什么从F市出来?”F市是司家的大本营,留在F市他们一定能成为基地的势力之一。
不弃道,“我们准备去E市定居。”
“E市?”E市有幸存者基地吗?E市是一坐“孤岛”,两面临湖,一面是山谷。地势上确实易守难攻,可要出去也麻烦。通向E市的高速大多数都是建在山谷中,一段破坏,就难进出了。
“嗯,染染要去E市。”
时宴看着他,少年的脸被月光镀了一层银光。“司屃昃好像特别疼爱他。”
不弃抱膝坐着,点头,“我们不一样。”他想了想,“虽然都是他的孩子,但是不一样。”他和不离是保姆和管婶带大的,爸爸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个教导者。“他会抱着染染哄染染睡觉,会给他读故事书,带他去游乐园,去拍照……可他不会这么对我们。”好,也不好。“我们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他不知道,或许也不喜欢吧。”
“你们,不会嫉妒吗?”他见过司不染,也知道司屃昃有多纵容他。
不弃看着月亮,突然笑了,“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时宴好奇。
不弃偏头看着他,笑道,“因为不一样啊。”爸爸对不染的爱中,多了一些其他爱。他们早该发现,他们之间太亲昵了,完全不是父子那种亲昵。哪家父子没事会亲亲。
“下面你准备怎么办?”工业区除了尸体,散落的物资,在没有活物的气息。C市基地权力变更,现在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了。而**的中心,就是他们住的别墅。很明显,他们就是冲着司不染去的,只怕司不染凶多吉少。
“去B市。”柳树攻击他们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整个C市D市的信号和磁场就出问题了,被不明原因的东西干扰,不仅卫星电话不能用,对讲机都不能用了。“去B市发布任务,希望B市的卫星网络信号没事。”他需要联系上管叔管婶,然后再做打算。
少年的眼中含了一抹坚定,“爸爸、染染,不离,还有本院本心,林云清一定没事。”
其他人有没有事不知道,但是林云清觉得他可能快死了。
他趁着夜色,偷偷的潜入了地下室,找到了本原,悄悄塞给他一块贴片。本原想说什么,林云清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摇了摇头,很快的离开,如同他悄无声息的来。
半个月前,他们被柳树甩飞,他砸到了墙上,晕厥了过去,醒来后就发现躺在了一张草席上。房间中无数的人,他们各自坐着,不与人接触,不交谈,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他的背包衣服都被拿走了,身上穿的是统一的衣服,单薄的短袖短裤,没有鞋袜,像是汗蒸房的衣服。
他每天都要和这间房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起,被套上绳索,去地理耕种。没有鞋子,就这样赤脚踩在土里。他是苦出身,做过农活,很快就适应了,虽然算不上得心应手,却不会因为完不成任务被惩罚。他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女人,被鞭子活活打死。
这一天,他们被安排的任务是晒肥。好听点叫肥,难听点就是屎尿以及泔水。每个人每天的大小便,厨余,剩菜剩饭,最终都会归到一个大坑里。每当大坑装了一半时,他们这些“奴隶”就会被赶去坑里,用赤裸的双脚踩。将它们踩匀,踩细,然后装出来,铺平、晒干。
他们赤脚干活,每天只有一碗数的清米粒的粥,一个带着沙子的窝窝头,营养不足,细菌从脚底、小腿的伤口侵入体内,每天都有人高烧,被惩罚,死亡……然后他们就会出去找更多的“奴隶”。
林云清能获得自由,是因为他是医生。一周前,这里的负责人妻子要生产了,难产,即将一尸两命,他看准了机会自荐,救下了她们母女二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从“奴隶”中逃脱。
他是三天前发现本原的。负责人妻子跟他说,下午有一场角斗,让他一起去看。他在一片空地上,看到了被铁链锁着的本原。他没敢声张,事后问了别人才知道,本原不服从他们,屡次闹事想要逃跑,这才被划分到了“动物”类。
他在这里呆了也快一个月了,只听过负责人的名字,却没见过他。他只见过一个个的奴隶,帮着负责人管理奴隶的“牢头”,以及负责人妻子。
这里非常的潮湿,似乎是一个山坳。他能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栋白色小楼,他想靠近,还没走到山坡下,就被拦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队长找你。”一个年轻的女人跑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林云清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队长?”这里有三个队长,一个负责“奴隶”,一个负责食物物资,还有一个似乎是管武器的。他们有枪,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
“陈队。”
林云清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找我做什么。”他见过陈队,不仅见过,还给他做过手术,**睾丸全切。他在外出搜寻物资的时候,下身被一枚流弹打爆了。
“谁知道。”
地下室中,除了本原,还被关着许多人。本原通过与他们的交流,知道他们都是研究所的人。在混乱发生之后,他们研究所因为占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大概是半年前,来了一群人,其中还有几个孕妇。他们以为是逃难的幸存者,就收留了他们,谁知道转眼间便被控制住了。大多数人成了他们的奴隶,而不服气的人,则被关进了这间地下室。他们以孩子的性命威胁他们,自相残杀。
本原用贴片割断捆绑着手脚的绳子,为了怕他们作乱,即便是被关在笼子里,他们也是被束缚住手脚的。这些笼子,原本是研究所装实验狗的笼子。
除云南研究所外,全国还有四个研究所,这里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秘密研究各种能够激发人体潜能的药物、激素。
“陈队。”林云清缩着肩膀,低着头,站在了陈队面前。
陈队的伤还没有好,他靠在一张躺椅上,两腿打开,盖着一张薄毯。
“林医生,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他笑眯眯看着林云清。
林云清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飞快的低下。“您说。”
“如果——”他看着林云清,“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被丧尸咬了,有没有可能还保持生前的理智与记忆?”
林云清认真的想了一下,“有可能。”他将他在D区工业区遇到变异丧尸的事情跟他说了,并且重点说了一下丧尸是炼钢厂的人,它一直追着周成。
他没有看陈队,只是看向了陈队的身上。他身上的外套,与周成的一样,都印着炼钢厂的标识。
“你不担心你妹妹吗?”山洞中,本心点燃了火堆,将不染抱到了怀里。
武啸摇头,“有军队保护她,没事的。”武潇曾经在医药器材公司实习过,她熟悉大多数器械的拆卸。这也是齐冰他们会保护她,她会跟来的原因之一。
“那林云清呢?”当时林云清是和本原站在一起的,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在一起。
武啸拨弄了一下火堆,笑了笑,“其实他很厉害,比我更能适应环境,哪怕在一个艰难的环境下,也能好好的活下去。”自幼便是没人要的孤儿,他比谁都会看眼色,也比谁都会看人心。他曾经跟他说过,以前在山里玩迷路了,被困了十几天,都没有人找他。他就一个人,靠着抓小鸟,挖野菜蘑菇煮了吃,活下来了,等到了想起他的村长。
“他的手怎么回事?”
“手术事故。”很精密的手术做不了,但是普通的外科手术还是没问题的。
武啸并不愿意多说,本心也就没继续问。
司屃昃留在了B市基地,他暂时加入了傅年斯的希望小队。他一边带着不离参加希望小队的各种任务,一边找不染他们。
“你放心好了,一定会找到他们的。”无人的城市,被人类抛弃的城市,昔日的繁华不再,四周布满蛛网,每一口呼吸,都是飘散不去的腐臭与腥甜。
傅年斯坐到了司屃昃身边,“司哥,吉人自有天相,你家幺儿看着就有福气。”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已经不抱希望了。一个多月了无音讯,便是磁场信号出了问题,一个多月怎么也能找回C市了,可C市基地也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嗯。”司屃昃笑着,标准、有礼、疏离,“染染一定会没事的。”他压根不敢多想,他很怕,怕他再也找不到染染了。
傅年斯看着他,试探性的问,“司哥,找到他们后,你准备去哪儿?”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能够留下。
他的这个小队,虽然有不少可以斩杀丧尸,搜集物资的人,但老弱病残的也多。他不停的接任务,还不是为了多赚积分,换粮食,找物资,让队伍里的老弱病残吃饱穿暖。
司屃昃以前管着无数商场、大厦,司家的百货公司几乎遍布全国,他清楚这些百货公司的位置,每一层的店铺,仓库的位置。也清楚其他百货公司的位置,进驻的店铺,仓库。有他在,他们总能用最少的时间,最少的精力,找到最多的物资。
他知道,他手里还掌握着许多东西。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拿出来,反而是带着儿子,跟他们一起出任务,一起面对种种危险。
司屃昃坐在地下,靠着货架。天已经越来越冷了,现在是八月,本该酷热难耐的时候,却飘下了细密的雪花。
“这次任务之后,我要去一趟C市。”他对傅年斯说。
傅年斯微愣,随即道,“我跟你去。”
司屃昃勾着唇角,“不用了,我只是去打听一下消息。”他不会离开的,在找到染染之前。本原本心不弃或许会回A市,找管叔,但是染染一定不会。他的执拗同他一样,所以他知道。
傅年斯看着他的笑,总觉得里面含了嘲讽,可再一看,还是同以往一样,标准的无可挑剔。“也不知道C市现在怎么样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自从没了通讯,各个基地更是各自为政了。消息的传递太慢。
“我带不离去。”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傅年斯还想说些什么,一个女孩端着饭走了过来,“哥,司哥,说什么呢,吃饭吧。”她是傅年斯的堂妹,叫李莉丝。
傅年斯的家就是B市的,混乱发生的时候,他们一家正在李莉丝家里做客,那一天市他堂妹的订婚宴。堂妹和堂妹夫交换了戒指,然后突然跳了起来,狠狠的咬伤了离他最近的小姨……之后,B市基地成立,他和堂妹就在基地安顿了下来,成立了猎尸小队。
“谢谢。”司屃昃伸手接了过来。晚饭很简单,一锅水,加面粉,搅成糊,撒了一点盐。
他们这一次接了一个救援,目的地是B市边缘的一所研究所。B市基地看到了从研究所方向发出的信号枪。在接下任务之前,生在B市长在B市的傅年斯从来不知道,边缘的山坳中还有研究所。
要去研究所,就必须经过小镇,他们不知道小镇是否还有活人,只知道,小镇现在已经被丧尸占据,称之为“尸城”也不为过。他们白天就到了小镇边缘,却苦于丧尸太多,不知道如何进入。
不染对着镜子看自己,强化剂的副作用太大了,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血红了,看什么都是一片红,皮肤上青紫的血管也越冒越多,逐渐向着脸上蔓延。他这样是进不了任何基地的。
本心不肯离开他,那就只能武啸进去打探消息。进B市基地,除了要交身上的物资,还需要在基地外的房子里隔离三天。
本心在基地附近找了一间被人搜刮过的空超市,从后面的仓库将车开了进去,两人就藏在这里,等着武啸。
五天后,武啸从基地出来,找到了他们。不染看着他笑,“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武啸摇头,“我不是这种人。”确实,留在基地回比跟着不染好很多,但他不会忘记不染的救命之恩,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怎么样?”本心着急的问。
“不太好。”B市并没有人找他们,任务中心是有几个寻人的任务,却不是找他们的。C市他们不敢进去,只能在外围打听一些消息。C市没有人找他们,B市也没有。他不得不做一个最坏的设想,或许司屃昃已经——
不染勾着唇角,面色阴沉可怖,“是谁呢?”想要抹杀掉他的存在,想要他彻底变成一个“死人”。
“下面怎么办?”武啸问。
不染血红的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一晚,明天去研究所。”他呵呵笑出了声,“我要攻下研究所。”不管里面有多少人,多少丧尸。
“研究所?”
本心将平板递过去,平板上,是研究所的资料,少有人知道的秘密资料。在武啸去B市的五天,他们已经讨论好了下一步。或许,研究所有能够联系上其他基地的设备。
“有人要杀我,所以我不能进基地。”他现在这个样子,面对一群丧尸或许还有活路,面对上一群想要杀死他的人,生路断,死门开。
“嗯?”武啸还要细问,鼻尖突然传来一阵血腥味。他顺着味道看向角落,角落里,两个人被拧断了四肢,面色痛苦,眼球凸出,死不瞑目,显然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不染又笑出了声,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没想到,我的命还挺值钱。”
武啸的身上突然一阵阵的发寒。他从来都没信任过他,他让他去B市基地打探消息,不过是给他的一个考验。他要看看,自己是否会说谎,是否会回来,是否是能跟着他们继续走下去的人。
不染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笑着看着他,“林云清说的没错,你挺聪明的。”每天出任务的人那么多,他根本就不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让他去基地打听消息。他只需要抓几个人,问他们,然后将他们的话整合一下就行了。
B市基地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总会有落单的,失踪的。
武啸沉下了脸,“如果我不回来呢?如果我说谎了呢?”他直直的看着不染,“你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不染微微转身,调整了一下姿势,“就是你在A市的家人,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你威胁我?”武啸的脸色更沉。
不染轻嗤一声,“是。”那又怎么样。
司屃昃给不离不弃留下了保命的东西,无数间仓库的物资以及藏起来的热武器。他怕他们会有分开落单的一日,所以将这些仓库的位置以及密码,提前告诉了不离不弃,并让他们牢牢记住。
“时警官,我要去研究所。”不弃郑重向时宴告别,“谢谢你们。”
“研究所?”
“嗯。”不弃点头,“B市边缘有个研究所,我觉得我弟弟会去。”有一次,他和染染联机打游戏,染染无意中说出的。B市边缘的山坳里有一间研究所,研究所里的设备设施都是最新最好的。“染染的身体不好,C市**,可能他们也受了伤,他应该会想要去研究所找通讯设施,我想去碰碰运气。”他不知道研究所里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丧尸,所以不能让他们跟着他一起冒险。
时宴拉住要走的他,“如果没有呢?”
不弃想了想,“如果没有,我就去A市,找管叔管婶。”他要跟管叔管婶一起去E市,或许在E市能找到染染他们。E市是他们最初的目的地。
“你等我一下。”时宴转身,走进车里,不知道与同伴说着什么,他们似乎还产生了争执,但争执很短,很快,他们很快就被说服。
时宴下车,“我们跟你一起去。”
不弃不解的看着他,“很危险。”他不知道研究所怎么样,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丧尸。
“对我们而言,哪里都危险。”他们是逃出来的,他们知道,F市一直在找他们。F市基地的领导人怕他们将F市的事情说出来,怕他们将他们用幸存者、军人进行活体实验的事情说出来。
先是外出做任务的小队一点点的消失,无一人生还,到了最后,他们在去做任务的时候,遭到了基地巡逻队的围剿,他们才将所有的事情串了起来。他们没有被丧尸杀死,而是被偷偷弄进了实验室,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基地跟他们说,这是为了人类。
基地还说,为了全人类,一些牺牲是必要的。
他们说,你们是为了全人类捐躯的,你们是全人类的英雄。
可是他们不想当什么英雄。
他看着被锁在实验室中,被注入无数药品的同事,他看着他们痛苦万分却死不了,他拿出了藏着的枪,打死了一个小队的分队长,趁乱带着一些人跑了出来。一路向北,不敢停留,就这么踏上了逃亡之路。
“我们跟你一起去。”反正他们也无处可去了。
“实验?”不弃皱眉,“我听爸爸说,这次的病毒,这些丧尸,就是研究所搞出来的。”
时宴一边开车,一边偏头看了他一眼。后座的人,也全都竖起了耳朵。
“好像是想要控制军队,做出不怕疼,不怕死的超级战士……”他将他知道的,有关于云南研究所,以及丧尸病毒的事情,挑挑拣拣了一些,告诉了他们。“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信息共享,也是拉近距离的一个方法。只是这信息,多与少,真与假,就是需要他们彼此自己判断的事了。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10-8 21:37

濯司(三十四)
深夜是丧尸们最活跃的时候,远远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嘶吼声,间接掺杂了惨叫声,分不清是人类,还是动物。
武啸用军刺斩断了一条鳞翅目昆虫。一身绒毛坚硬如刺,长有前角,三对前足。
“这附近的昆虫好像特别的多。”
不染斜靠在车椅上,抱着枪。“植物多,昆虫自然多。”
“变异的也很多。”这条虫子,足有一米长,能够清晰看到三瓣嘴中的尖利的牙齿。“更大、更长、更凶残。”
不染闭眼休息,冷笑一声,“谁知道研究所都做了些什么。”越是这样,他越是好奇,越是要去看一看。
武啸不赞成,他就是学医的,也参与过项目,他明白所谓的研究,某些时候有多么的残忍。而参与研究的人,心底有多么的冷漠残酷。“如果——”
“没有如果。”不染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一定要去研究所,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走。”
走?他走去哪里?他们现在就在小镇上,四周都是丧尸,他可以确定,只要他走出这间车行,他就会被丧尸撕碎。
武啸微微转身,看着他,试探性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去研究所。”
“丧尸血清。”
“什么!?”他没听清楚。
不染的拇指轻轻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手背上,青紫色血管凸出,“我需要丧尸血清缓解身体强化剂带来的副作用。”不然,他会死的。
武啸微微皱眉,“丧尸血清是什么?”
不染并不准备回答。
就像每一次一样,武啸问他为什么会一身的伤,他不回答,问他去了哪里,他也不回答。
肩膀上的绷带再一次被血染红,不染几乎握不住刀。血从头上流下,他看着不远处的队伍,嚎叫声不停,退无可退,咯咯咯的笑了。
武啸扶住他,“这些队伍都是你引来的?”他们在小镇的外围等了三天,直到车声传来,一只睡觉休息的不染突然跳了起来,直接开车冲进了丧尸群。“他们是谁?”
不染闭上眼,缓解浑身传来的疼痛。“C市,想杀我的人。”
反手砍向一个丧尸,他拉着不染躲到了车后。“你去C市了?”这就是他伤痕累累的原因?
不染笑出声,“从C市出来可不容易。”要不,他也不至于不顾身体,连用身体强化剂。
一颗手榴弹扔出三点钟方向,爆炸声将大多数丧尸引了过去,不染让武啸开车,他则是一个翻身坐到了车顶,举着枪射击。
“研究所里有多少人我们都不知道,去了太危险了。”武啸一边按着不染的要求开车,一边喊道。
“危险?”不染唇边噙着一抹冷意,依然血红的双眼,缓缓流下两行血泪,如蛇信一般妖异。“再危险,也抵不过手榴弹。”
“你哪儿来的手榴弹?”武啸撞击碾压过两个丧尸。
“C市基地偷的。”
时宴等人被困在尸群中,正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声爆炸响起,爆炸声止,他们听到了无数的惨叫声,怒吼惊骂声。
“染染!”不弃爬到车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车顶上仍手榴弹的不染。“是我弟弟!”
昨天半夜,他趁着丧尸觅食,偷偷的放出了无人机,想要探查一下研究所的情况,却引起了研究所巡逻人员的注意,无人机也被打落。他不知道研究所的人在知道他们的存在后,会不会来抓他们,但是他不愿意逃离,也不愿意放弃研究所。深思熟虑后便决定今天一早就强攻,谁知道还没走到小镇中央,就被围剿了。
“我们就不该来。”一直跟着时宴的女警,叫盛星幸,对于时宴明着接受不弃的委托,实则帮不弃的事情早就布满了。现在他们被困在丧尸群里,进不得,退不得,心中着急,也越发的不满了。
不弃看了她一眼,诚恳道,“对不起。”他从包里掏出了两个手榴弹,给时宴,“我会帮你们出去的。”
时宴看着不弃被磨破粗糙的手,将手榴弹还给了他,“别说了,趁机突击。”
不染没看到不弃,从三天前开始,他已经看不清东西,哪怕到了他的眼前,也只有一道影子。他分不清丧尸和人类,只是机械性地射击、挥刀。
“卧槽!司不染!”
青年拉着男人,“我们去找司不染。”
熟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他看向声音处,还是一片模糊。“禾厌……”
“对啦,就是我。”木子禾厌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不染的状态很差,他一面大声应着,一面将手中的棍子横举,横扫围过来的丧尸。“司不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那个人好厉害。”武啸惊讶道。青年的周身,以棍为周,竟然生出了一片安全距离。
不染低声笑了两声,“八卦棍。”随即,便被喉头涌上的血呛住了,剧烈的咳嗽。
以枪化棍,棍法由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演变为六十四点棍法。长短兼施,双单并用,法门多而密,以圈、点、枪、割、抽、挑、拨、弹、掣、标、扫、压、敲、击十四字为诀。变化多端。
阴阳善拆无情棍,八卦圆形要认真。
两仪截杀多生计,四象分明脚踏齐。
……
不染跳下车,拿出最后一支身体强化剂,对着颈项,毫不犹豫的戳了下去。“研究所。”他对着禾厌喊。攻下研究所,他才有生机。
“你弟弟在吐血。”宋璟放下了望远镜。
不弃瞪了他一眼,“我知道。”身上白色的卫衣,已经染成了血红。
“四点钟方向,我们跟司不染汇合。”人多,生的几率总会大一些。“弃车。”一辆能够正常行驶的汽车,可以省下不少的精力和时间,还能提高安全性,可也会让他们寸步难行。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还想和车一起,只会被丧尸困死。
时宴很快的将一些物资装到包里,并将武器都挂在了身上。一路逃亡,他们已经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最重要的物资带在身上。
不染用粗棉线把双拳缠得如同铠甲一般,在拳峰处扎成结,然后将双拳浸泡在粘液中,撒上碎玻璃或砂砾,使双拳表面异常粗糙。粗棉线是一直都有的,粘液则是在小镇外的一家文具店拿的胶水。至于碎玻璃和沙硕,随处可见。
泰拳可以在极短的距离内,任意使用拳、腿、膝、肘攻击对手,实用、刚猛、杀伤力极强。
不染与禾厌汇合,来不急叙旧,只是匆匆一抱,便背靠背御敌,他们不能停,也不敢停。汗从额头滴下,肌肉早已麻木,现在能挥动起来,是肌肉记忆,也是本能。
“上车,炸路。”禾厌一手扶住不染。
不染看着他,“看起来,你过的不错。”
禾厌半拉半抱,将他拉上车,“看起来,你过的不怎么样。”
一个接着一个手榴弹扔出去,耳边全是爆炸的轰鸣,耳道发疼,眼前是爆炸的烟雾,看不清前路。
禾厌抓着车门,一个翻身就上了车顶,拿着望远镜指挥。
不染倒在本心的怀里,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看不到、听不到,彷佛整个世界只剩心脏不甘的跳动。砰!砰!砰!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慢。
负责人?
死了,又没死。
确切的说,是生不如死。
林云清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灰白色的皮肤,一身死色。外露的皮肤上,满是朱红色的印记,从脖颈向上蔓延,已经长到了脸上。
男人打开实验室的门,培养皿内,一个丧尸被泡在不明液体中。“它就是基地的负责人。”
林云清瞪大了眼,看着男人按了几个按钮,培养皿中的液体褪去,丧尸的身体开始在一瞬间暴涨,肌肉从皮肤列出。它痛苦的扭动着,用一种祈求的神色看着外面的人。
“他,怎么会这样。”
男人在桌子前坐下,翘起了腿。林云清这才注意到,他的脚腕上,有一根长长的铁链。男人面上笑着,甘石色的眼眸缓缓转深,变成了迷楼色。
迷楼成灰,烟花成谜。
他看着男人的眼眸,心底爬出丝丝凉意。
男人耸耸肩,无所谓道,“他被咬了,因为我。”他指了指自己,“我说我能让他变成人,他们就信了。”他是在穿越小镇的时候遇到他们的,他要走,他们要留。他们人多,人味让丧尸趋之若鹜。他们不管不顾的向他跑来,大概是为了多找一个诱饵吧,他想。然后,他就让这位自称为负责人的人,自己当了替死鬼。“他是负责人,手下人被咬的时候,我觉得他应该代替他们。这样,才能服众不是吗?”男人看着林云清笑,迷楼灰的眼眸又深了一些,变成了鸦灰色。“不过他们不知道。”他的妻子,那个怀孕的女人,接受了他的中和剂,并且为了隐瞒住这件事,强制把他带回了研究所,并对外宣称,她的丈夫正在同研究员研究丧尸。男人伸手敲了敲培养皿,眼眸已经完全转成了烟墨色,“你说,他这样的废物,能做什么。”眼眸低垂,再抬起时,烟墨褪去,又变成了甘石之色。
他知道,男人很生气。他不知道,男人在气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好了,你可以去告诉那个女人。”他抬手,示意他离开,“告诉她,她的丈夫怎么样了。”他笑着,“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云清救了她们母女,负责人的妻子很信任他,这股信任,已经超过了对下面的几个队长。也或许,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可信的脸。
他退出研究所的小白楼,在重重巡护中离开。
“怎么样?”女人等在外面,神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林云清看着她,笑了笑,“很好。”
女人悄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捂着胸口,“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林云清想了想,“大概还有半个月。”
他在这里也有一个多月了,足够他将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他知道女人的丈夫在末世前是一个“组织”的小头目,俗称,混混头子。混乱发生前,出狱不到半年的他,叫着几个兄弟,正在五星级酒店庆祝妻子怀孕。他们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了,妻子曾经在一次械斗中,为了他,被人一刀砍在了头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狰狞的疤。
女人看着林云清,面上带了一丝痛苦,“那三个队长,我一个都信不过。”虽然他们都是跟着丈夫一起打天下的人,丈夫对他们也有无数的恩情,但是她心里清楚。他们现在能够安安稳稳,不过是畏惧她丈夫以及丈夫手中的武器。
“混乱刚发生的时候,我们就洗劫了一个派出所。”派出所里有电棍,枪,子弹,他们全部都拿来了。“我们本来准备去基地的,但是进基地要交物资,我们不愿意。”所以,他们就决定找个地方,成立自己的基地。
林云清没有说话,他们的管理,是恐怖威慑。他们用热武器,用野蛮暂时驯服了一些人,让这些人为他们做事,可一旦有更强大的人打破了威慑,或者是他们的威慑力减弱,平和之下的汹涌就会冲出来。
她感觉到了,所以她等不及了,她急需她的丈夫完好无损的站出来,以强势以及凶残,惩处一些刺头,杀鸡儆猴。
林云清看着女人,“你为什么相信他。”他,指的就是研究所内,不停折磨变成丧尸的负责人的男人。
女人苦笑,“我能怎么办?”丈夫被咬,只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丧尸会突然围攻他们躲藏的超市,不知道丈夫是在什么时候被咬的。庆幸的是,知道丈夫被咬的只有几个人。而这几个人,目前还是向着他们的。“他说他是云南研究所的研究员,病毒就是从云南流出的,他有办法。”她是眼睁睁的看着的,男人拿出一管药,打入了丈夫的体内,然后已经开始丧尸化,失去理智的丈夫重新找回了理智。所以,她信了。她也不得不信,毕竟,只有他能够救丈夫。
她顶着压力,瞒下了一切,只期待丈夫快些好起来。
“他叫什么?”
“什么?”女人微愣,随即道,“连墨白。他说他叫连墨白,要去E市找爱人。”
变故是由陈队的人引起的。姓陈的养好了他的胯下,心思便活络了起来。负责人消息很久了,就连老婆生孩子难产都没出来,他有理由怀疑,他在外出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小白楼有许多人看守,不给进,只有一个研究员。他大胆的猜测,负责人被丧尸咬了,被藏在小白楼里,找一个不让他变成丧尸的方法。
姓陈的丝毫不隐藏自己的野心,在一个白天直接对看守小白楼的,负责人的人发起了进攻。
女人还没有出月子,便因为他的反动,不得不拖着仍然虚弱的身体,抱着枪守在了门口。
连医生倚靠在窗口,看着女人与男人争执,举枪对举,笑的十分的开心。灰白细长的手指一下下点着窗沿,“两个废物。”唇边噙着笑,他直接捏起一枚石子,弹了下去。
陈队被石子射中,疼痛感传来时,反射性地按压下了扳手,枪声响起,震耳欲聋。
林云清趁乱跑到了地下室,放出了本原与其他人。
女人一手提着枪,一手抱着孩子,不可置信的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她眼睁睁的看着深爱的男人被活活肢解。
“你……”她举起枪射击,愤怒,悲伤。丝毫不在意年幼的孩子,是否能受的住枪声,是否会吓着孩子。也许她因为惊慌、愤怒忘记了,也许她压根就不知道。
连医生站在防弹玻璃前,笑着对她挥了挥手。敢拿他当诱饵,敢拿枪顶着他的头,就该承担后果。
血染透了衣襟,司不染已经昏厥了,脉搏几乎没了。禾厌直接开车冲进了小白楼。小白楼的大门被撞开,陈队看着车,微愣。还没反应过来,禾厌便举着枪,开始无差别的扫射。
“带染染进去。”他对武啸喊。
武啸点头,横抱起司不染,在他的掩护下,跑进了小楼。
连医生看着跑进了的人,微微皱眉,“司不染?”他勉强辨认出浑身是血的少年,然后看向跟着跑来的禾厌。“木子禾厌?”
“连医生?”禾厌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便道,“快,救救染染,身体强化剂的副作用。”
“身体强化剂?”连医生走上前,将手放到了不染的颈项。
禾厌点头,“你家末末搞出来的东西。”好用是好用,就是副作用太大。
司屃昃看到不弃是在连续的爆炸之后,他不顾危险的跑了过去。不弃来不及跟他们叙旧,直接道,“我看到染染和本心了,他们去研究所了。”他没来得及说的是,除了染染和本心,还有武啸以及两个陌生人。染染一直在吐血。
“我们也去研究所。”回身,直接抢了希望小队的一辆商务车,司机被司屃昃直接拉下。
司机正要开口骂他,一个丧尸扑来,他就地一滚,爬到了一辆废弃的越野车下。
不弃拉着时宴上车,“时警官,你们跟我们走。”他们既然跟他一起来了,他总不能半路将他们丢下。
耳边嗡嗡作响,不染睁开眼,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血红。
“找不到血管。”林云清下意识的看向连医生。
连医生微微皱眉,“打颈动脉。”
研究所幸存的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尸体被统一堆到了一处裂谷中,只是洒了一层石灰粉掩盖血腥味,还没来得及处理。
“你们两个大人,还照顾不了一个孩子吗?”司屃昃看着本心,眉头紧皱,眼里多了几层寒意。
本心低着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他心里疼的厉害,分开一个多月,好不容易重聚,看到的却是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人。担心在一瞬间变成了害怕。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呼不出去,吸不进来,酸、涨、疼……他不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才能止住颤抖。
“有连医生在,放心吧。”禾厌看了司屃昃一眼,一边抓过一个人,将他的手臂送入了被捆起来的丧尸口中。
丧尸血清。就是在人类感染丧尸病毒,即将尸化时,抽取血液。用器械从血浆中去除凝血因子后,注入体内。
“谁是A型血?”林云清匆匆从手术室中跑出,“血浆不够,你们凑一千毫升血浆,还有。”他转向禾厌,“血清也不够。”说完,不等他们疑问,又跑了进去。
本心原本不理解为什么不染一定要来研究所,现在她明白了。他是发现了自己身体快撑不住了,才会不顾一切的过来,寻找一份生机。
禾厌看着手中的针管,面色微苦,“这已经是第六个人了。”变成丧尸之后,血液也有了变化。不再是液体,而是凝胶状。一个即将丧尸化的人,根本就抽不出多少血。
司屃昃看向被俘虏的人,微微一笑,极其标准化,“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吗。”
负责人一行虽然都是逞凶斗勇的人,但毕竟都是小打小闹。或许他们能够被划分到扫黑除恶中,但是却也只是在外围。弄了一批热武器又如何,他们会用枪的毕竟还是少数。少数也全是末世之后,突击练成的,枪法差,胆子小。
禾厌一贯狠辣,又因为摸不到不染的脉搏着急,更是发了狠。在他用机枪扫射的同时,已经有不少人都吓傻了,躲在了遮蔽物后面。后来子弹打光,他提着刀从车顶跳了下去,没有动手,他们便一一投降了。
“你在做什么,你在杀人你知道吗?”李莉丝眼睁睁看着禾厌将一个又一个人的手塞入了丧尸的口中,她终于忍不住了,跑上前,一把推开了禾厌。
禾厌正抓着一个人,那人趁着李莉丝推禾厌,直接用肩膀撞他。禾厌的反应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肌肉已经行动。他抓着那人的喉咙,一个用力,便捏断了他的脖子。
他看着倒在地下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皱眉。“可惜了。”这个人这么胖,也许能抽两管血。
他抬头,看向李莉丝,咧嘴笑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尖锐的虎牙。“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以前是杀手。”他做了一个举枪的动作,“杀人不眨眼的那种。”人对于他而言,只分为两类,不能杀的人,以及随时可以杀死的人。
傅年斯将李莉丝拉到自己的身边,缓缓摇了摇头。从进入研究所开始,他们便与被捆在一旁的人没有区别了。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区别只在于,一个被捆绑了起来,一个没有。
他看向司屃昃,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研究所在西南方向,信号枪也来自西南方向。西南方向除了研究所还有一个小山坡。基地捕捉到研究所求救信号的那一夜,司屃昃以小队的名义接了一个巡逻任务,带着不离去了。地点就在山坡附近……
傍晚的时候,司不染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他不在不停的吐血,连接着身体的各种设备,也趋于平静,许久才响一声。
禾厌松了一口气,直接席地而坐,靠在墙上一边休息一边看着手机。置顶的群组叫末日生存小队,群组里置顶的文件是以云南研究所为中心,辐射开的研究所。
【三年前,他们曾经偷偷发射过一颗卫星上天,这颗卫星可以防干扰,即便是网络被破坏掉,磁场改变,几个研究所之间也可以互通消息。】
【你怎么知道的?】
禾厌直接将一份文件截图发到了群组里。【找到了一个没有被完全破坏的硬盘,修复了一下,里面记载的就是秘密卫星这件事。】
【秘密卫星?】
【专门用于研究所之间互通消息。】
【身体强化剂不能连续使用,间隔至少十天,如果你们连续使用用了,记得找血清中和药性。】
【什么血清?】
【丧尸血清。】
【抓一个活人,再找一个凶狠的丧尸。让丧尸狠狠的咬一下活人,然后在活人快变丧尸的时候,抽他的血。】
禾厌发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那不是还得找血清分离仪。】
【所以,如果我们受伤了、分开了,一定要去研究所。研究所什么器械设备都有。】
“怎么还不睡?”司屃昃洗完澡出来,见不染躺在床上看手机,怕他看坏了眼,抽走了他的手机。
不染转身,平躺着。“给我。”
“什么事?”他拿着手机查看消息。
“末末跟我们说,要是分开了,或者是受伤了,一定要找研究所。那里什么都有。”
司屃昃皱眉坐到床上,“身体强化剂?”
“就是中和剂。”不染想了想又道,“改良版中和剂。”他直接枕到了司屃昃的腿上。“爸爸。”
“嗯。”司屃昃一边看着群组里的信息皱眉,一边应着。
“如果你和我分开了,记得去研究所找我。”他伸手,拿过手机。“我查了一下,距离B市、C市、D市最近的就是这个研究所了。”
司屃昃合上他的手机,放到一旁。以指为梳,轻轻梳理他的头发,“不早了,睡吧。”
不染听话的闭上了眼,沉寂了许久,就在司屃昃以为不染已经睡着的时候,不染突然轻声道,“爸爸,到底是谁想要我死?真的是高鸣吗?”
司屃昃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一开始我以为是他。”
“现在呢?”他咧嘴一笑。
“丁娅。”他轻轻摸了摸不染的额头。
不染蹭了蹭他,“我觉得不是她。”
“为什么?”
“因为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先出来的,一眼看上去是凶手的,一定不是凶手。”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10-8 21:49

濯司(三十五)
B市基地是由三大势力组成,一方政府,一方军队,还有一方则是当地首富。他姓徐,基地里的人都叫他一声老徐。老徐曾经家私万贯,富甲一城。混乱发生后,他机灵,认了一个比他小很多得政府高官为干爹,一口一个爹叫的亲热。待基地建成后,他便理所当然的成了一方势力。他一脸赤麻,大鼻凹额,落腮黄须,五短身材,丰颔大肚,到是富态像,只言语粗俗,一身厌气。
B市C市附近有研究所的事情,除了政府、军队高层,无人知晓。在收到研究所方向发出的信号枪后,基地很快组织了救援。他们发布了救援任务,仔细挑选了能够出任务的小队。猎尸小队为前锋,先去探路,然后老徐和军队分别带着一队,乘机进入研究所,救出被困的研究员。
他带着人,勇猛的冲入丧尸群中。他的身后,也有一群人,他们不仅要与丧尸战斗,还要保护着一个青年。青年一表人才,白白净净,衣着干净,冷静自持,怎么看怎么不像末日之人。
他是老徐的幼子,老来得子,自然是宠爱的。更何况青年颖悟过人、生性豪爽。如果不是混乱发生,末日来临,丧尸遍地,他现在应该在父亲的公司实习,然后顺理成章的继承父亲所有的产业。
末日之后,老徐动用自己的人脉以及手中的金钱,拼了命的护住了娇妻幼子,在B市基地站稳了脚跟。现在,他还要为了幼子,不顾性命的向前冲,为他冲开一条路。
傅年斯听到了微弱尖寒的叫声。
司屃昃提着一头白色染血的西施犬从林中走出,一手握刀,一手提狗,血从刀尖上落下,血从狗身上滴下。
狗已经没了狗的样子,毛色虽然还是白的,却也染上了一层青灰。无人打理的毛发很长,结成了一团一团。
它不知道它在林子里呆了多久,它一直在找主人,可怎么都找不到。它渴了喝雨水,饿了就抓鸟虫吃,循着声音一路而来。它听到了说话声,它看到了一个男人,然后开心的跑了过去,叫着蹭他的腿。之后被一刀砍断了脖子。
养尊处优的宠物,几曾遭过大风浪?它呜咽着,委屈着,开心着冲向人的面前,想要获得一个抚摸,一个拥抱,却最终因为不谙世道,成了人们的口中餐,腹中物。
如今这世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人是如此,动物也是如此。
他们已经在研究所三天了,这三天里,司不染的情况好好差差,一天能抢救好几遍。傅年斯想要离开,一些活下来的人也想要跟他一起走,他们悄悄的接触他,希望能够跟他一起回B市,希望能够加入他的团队。
傅年斯将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司屃昃,司屃昃将狗给本原,让他去剥皮取肉。“我不走,染染这样,我不能走。”手臂肋骨骨折,肩膀上还有枪伤,内脏出血……里里外外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如果离开了研究所,离开了这些器械,他不知道染染能不能活下去。
傅年斯看了一眼脚下,“这些植物长得太快了。”来的时候,还只是浅浅一层,现在已经没过脚踝了。
绿的鲜艳的叶子,叶尖一顺儿朝下,在墙上铺得均匀,没有重叠起来的,也不留一点儿空隙。茎上长叶柄的地方,反面伸出枝状的六七根细丝,每根细丝像蜗牛的触角,每根细丝上都长满了刺。吸到人的身上,便怎么也不放开了。细密的刺深深的扎入皮肤中,如同水蛭一般,要么用火烤,要么用盐腌。
司屃昃没有说话,只是道,“再等两天吧。”
傅年斯看着他,不解。
“今天是我们出来的第八天,十天未归,欧阳贵就会派人来。”欧阳贵是B市政府势力的代表人,末日之前是税务局局长,他与欧阳贵没少打交道。
傅年斯皱眉,“你什么时候联系的欧阳贵?”B市幸存者基地的猎尸小队,或多或少都会分站队伍。他们的希望小队,一向是站靠军队的。军队与政府不合已久,他现在顶着希望小队的名号去接触欧阳贵,不得不让人担心。
司屃昃伸手拍了拍他,“放心吧,影响不到你们的。”希望小队,看似希望,却没有多少希望。傅年斯是个好队长,可太过于善良了。队伍中真正能出来战斗、搜集物资的人三分之一都没有,多是一些老弱病残。每次出任务,都会或多或少带几个人回去。老人无法出任务,只能做些琐碎家务,人少还可以物尽其用,人多了,便成为了没有能力搜寻物资、赚得积分,却拿走他们食物的人。这对抛出性命,在外搜寻物资、出任务的人而来,不公平。更何况,他们并没有足够的食物。
孩子也是一样,一个不能够拿起刀枪,与他们一同出任务,搜集物资的孩子,不是希望,而是累赘。
傅年斯说孩子是希望,可孩子的长成需要很多很多年,他能够庇护他们多久?在末世,对于那些孩子而言,这并不是庇护。
“你做了什么?”傅年斯面上不悦。
司屃昃笑了笑,“不仅欧阳贵会派人来,老徐也会来。”欧阳贵要研究所的资料,老徐要为儿子开路。至于军方,不过是上面派来,平衡他们的势力,并且约束他们的人。他们是第三者,冷眼旁观。所谓的不和,不过是有意为之,为了安民心。否则,老徐一个末世前的富商,哪能一跃成为了大型幸存者基地的掌权人之一?
这个任务是军方发布的,军方要研究所的资料以及幸存的研究员,欧阳贵隶属于政府,其他事情上,或许他们会有分歧,但是涉及国家,他们一定会很快的联合在一起。这时候,老徐就是被踢出去的人。
他们知道来研究所的危险,要穿过小镇,而小镇里有无数的丧尸。所以,他们先分别发了一个去小镇搜集物资的任务。然后借由他发射的信号,顺其自然的发布了关联任务,搜救研究员。他们为了掩藏研究所的秘密,让搜救变的不引人注目,军方的负责人白阿孙还跟欧阳贵吵了一架。之后,老徐为了给儿子铺路,决定插手物资搜寻。如果能顺便救出研究员,就拉拢他们。基地现在虽然有医院,但是医生护士还是少,如果能将医护人员变成自己的人,对他而言,并没有坏处。他主动去找白阿孙以及欧阳贵谈联合搜寻物资的事情,却不知道中了他们的计。
“他们需要不怕死的小队,进小镇开路。”希望小队是面对敌人炮火下可消耗的人,老徐的队伍也是。
傅年斯震惊,心中五味杂陈,有愤怒,有不解,也有屈辱。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司屃昃,“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你的队伍里,废物太多了。”而一个大型基地,不会任由这些人抢夺能够在一线的人的物资、食物。
这就是末世。
司屃昃垂下眼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回A市吗?”他噙着一抹笑,“我已经失去先机了,现在跟着他们回去,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实际上我已经没有主动权了。”到了现在,A市幸存者基地的各方势力已经站稳了脚跟。他们怎么会让他一个外来人分得一杯羹。他与曲家关系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依附着他们,失去主动权。
既然这样,他不如在外面找一群人,组成一个足够强大的队伍再回去。
他抬头,看着傅年斯,“你有勇气,也有能力,好好想想你的未来吧。”他的善良并不能给他带来希望,总有一天会拖死他。
老徐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在小镇杀出了一条路,到了研究所。到研究所的时候,他们一行六十多个人,只剩二十几个了。
他们伤痕累累的到了研究所,接受了治疗,然后被安排在了研究所的一层。二层住的是傅年斯以及他的小队,三楼以上,则是研究室、手术室之类机密的地方,由司家等人暂住。
不染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禾厌也准备离开了。他看上了司家的车,跟不染说了一声,就要开走。
“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你好好养伤吧。”禾厌跟他告别,“我跟他去A市基地,解决事情后就去E市,我们E市见吧。”他俯下身,在不染的额头亲了一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伤。”
不染笑了笑,“知道了。”他的眼神因为出血血红一片,禾厌伸手覆在他的眼睛上,“难受就别睁眼了。”他微微侧身,看了一眼门外,“司屃昃对你真心的?”
不染笑了笑,“应该是。”唇边噙着一抹森然冷意,“如果不是,我就杀了他。”
司屃昃站在门外,透过窗户看着房间内。“他们在说什么?”
独了看了他一眼,倚靠在窗户上,点燃了烟。“你儿子说,你要是对他不好,不是真心的,就杀了你。”他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看着司屃昃挑眉,“亲生的,未成年,这都下得去手。”
司屃昃伸手,找他要烟。“缘分到了,没办法。”
独了将烟扔给他,“孽缘。”
司屃昃无所谓笑了笑,“孽缘也是缘。”不染是妈妈送给他的礼物,是老天送给他的礼物。
攻占研究所第六天,老徐趁着养伤这几天收了不少的人,正要带着研究员离开时,欧阳贵以及白阿孙带着人来了。先有他们开路,再有老徐,他们进镇要顺利的多。
老徐看到欧阳贵以及白阿孙面上一僵,但还是笑着问,“呦,您二位怎么亲自来了?”
两人跟他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直接去研究所里找司屃昃了。比起一个城市的暴发户,在末日前人脉关系遍布全国,掌控着黑白两道、商界三分之一份额的司家更能让他们高看一眼。
研究员们原本是想跟老徐走的,看到了一队士兵,大多数本就摇摆不定的人,干脆直接拒绝了老徐。
一个月前,司屃昃突然找到他们,提出合作。他会帮他们打下这间小镇,给B市基地当作卫星城。他们问他要什么,他说,A市现在已经没有空位了,升是升不了了,既然升不了,为什么不把B市变成自己的呢?打下这个小镇,小镇有研究所,他们可以研究丧尸病毒,也可以作为他们的秘密基地。
他说,我有无数物资,也有军火线,我要的,是合作者,聪明的合作者。在自己的位置,发挥自己的专能,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彼此牵制,彼此制约,彼此相辅相成。
他愿意做他们的暗线。
于是,合作便在大家心照不宣中达成了。
不染其实已经好多了,只是身体里的强化剂即便是代谢掉了,损伤的内脏也需要慢慢养了。
晚上,司屃昃应酬欧阳贵、白阿孙以及老徐,不染一个人在床上躺着。他的肋骨断了两根,手臂也打上了石膏,眼睛无法视物,耳道也伤了,一直嗡嗡嗡的响,除了躺着,什么都做不了。
禾厌来给他送针剂,“中和剂是连医生改良过的,还有你的心脏药,也是新的。”他将针剂放入不染的小包,“蓝色的是新的。”
“你们什么时候走?”他问禾厌。
“明天一早。”连医生要去E市找末末,他和独了则要去A市。“独了回A市后,A市的政权恐怕会动一动。”如果司屃昃对A市有想法,可以借着这个机会。
不染摇头,“A市太复杂了,我们不想参与进去。”他们原本就不准备在A市定居,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在A市争什么了。“管叔管婶在A市,你们到了直接去找他们。”他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封信,“爸爸的亲笔信,你拿给管叔,管叔就知道了。”他现在这样,一时也动不了。
禾厌接过信,放进了口袋。“司屃昃想要拉拢那几个警察,他们能同意吗?”不过似乎没谈拢。他们是从F市逃出来的,因为人体实验。而司屃昃是认同人体实验的。为了得到丧尸血清来中和身体强化剂,他们杀了几十个幸存者,为了改良身体强化剂,以及得到中和剂,这几天连医生没少用活生生的人做实验。他们强迫幸存者变丧尸也好,连医生的人体实验也罢,都没有避着人。这也是幸存者们不敢接近他们,反而跟老徐亲近的原因。
不染噙着一抹笑,“他们会同意的。”他们现在可是“逃犯”,除了爸爸,谁敢与他们合作,接受他们。千辛万苦逃出来,可不是为了被丧尸杀死,或者是被基地抓回去。
夜里,司屃昃回来,走到床边俯身亲了亲不染,不染皱眉,“一身酒味。”
他在不染旁边躺下,“怎么还没睡?”
“睡一天了,睡不着。”不染嗅了嗅鼻子,“龙舌兰?”
“嗯。”司屃昃闭上眼,他喝酒的时候一向是不吃东西的,他不喜欢酒与食物交杂之后的味道,难闻,恶心,发酵之后,一股泔水味。
空腹喝酒,更容易醉。“镇子里有家进口酒店,白阿孙带人去搬空了。”
“洗澡去。”虽然只有酒味,不染也嫌弃的偏过了头。
“染染。”
“嗯。”不染轻声的应着。
司屃昃埋在他的颈项,“你知道龙舌兰怎么喝最好喝吗?”将盐撒在手背上,仰头喝一口,在酒液还没有到达胃的时候马上舔盐花,然后含下一片青柠檬,这样喝,不怕烈。
不染推推他,“我不喜欢仙人掌做成的酒。”太烈了,带刺一样,刺的口腔、食道、胃都是疼的,热的。
“我发现一种更好喝的方法。”他似乎醉了,一直磨蹭着不染。
“什么?”不染推了推,没推开,也就任由他抱着自己蹭了。好在,他只吃了几根青木瓜丝,只喝了酒。虽满身酒气,却并不难闻。
司屃昃解开不染睡衣的纽扣,嘴唇移到了他的锁骨,“把盐撒在这里。”他伸出舌头,缓缓舔着不染。
不染怕痒,咯咯笑了两声,就要缩开,却被他紧紧抱住了。湿滑的舌头从锁骨移到了耳根,然后缓缓移到脖颈。
“司不染。”
“嗯?”不染咯咯笑着,一边怕痒想要逃开,一边又喜欢湿滑麻痒的感觉。
司屃昃抬头看了他一眼,张嘴咬住了他的咽喉,用牙齿摩挲着。“你怎么敢的。”
不染吃疼,也因为咽喉被咬住不敢动。“你干嘛?”他推了推司屃昃。
“你怎么敢一个人去C市基地,怎么敢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他松开嘴,抬头,吻住了不染的嘴唇。缓缓摩挲,轻轻咬着。
不染张开嘴,任由舌头被卷走。司屃昃含着他的舌尖,温暖而踏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他咬着他的舌尖,细细咀嚼,想要吞下肚。
他不动声色,不敢让眼泪溢出,只能紧紧握拳,不让自己颤抖,不让自己瘫软下去。看着他躺在抢救室,浑身插满了管子,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在害怕,害怕到睡不着,害怕到心脏拧着疼,害怕到屡屡呕吐。终于,他的染染脱离了危险,而他,也能够痛痛快快吐一场,将胆汁都吐了出来,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安心。
不染抱着他的头,沉默许久,才缓缓道,“对不起。”他与他唇贴着唇,“我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不信任任何人,习惯了哪怕强撑着身体也要自己亲自去做,习惯了同他一样,再痛,再怕,也不会显露分毫。
“染染,我的染染。”他紧紧抱着不染,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眼泪落在不染的脖子上,凉凉的,让人难忘。
“对不起。”不染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有一次的道歉。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在当时的情况下,本心昏厥,他又不信任武啸,不可能让武啸离开的。而要打听消息,C市**是最好的时机。
“司不染,我没那么坚强,也没那么厉害,你别再吓我了。”他的心脏,承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撕裂。
“嗯。”不染亲他的眼睛,尝到咸咸的眼泪,心里酸酸的,“我会保护你的。”他顿了顿,又道,“也会保护好我自己。”
司屃昃低低的笑了,“这样就是好好的保护自己?”他挑眉,又吻上不染。
不染张嘴,将舌尖插入他的舌根底下,拱了几拱,满是挑逗。司屃昃带着笑,用自己的舌头把不染的舌头裹住,用力吮吸,结结实实,好比打上钉扣一般。
不染也笑着,靠在他怀里,一只手打了石膏动不了,另一只手不老实的往司屃昃腿胯处一摸,摸准了,坏心的捏了一捏,司屃昃腰椎处一阵酸麻,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他微微退开,撑在不染身上。“不行,连医生说了,你最起码得养两三个月。”
不染嘟嘟嘴,睁开眼看着他,“可是我想要。”
司屃昃伸手捏了捏他的鸡儿,调侃道,“你行了吗?”
不染沉下了笑容,不悦的转过了头。他问过连医生了,连医生说他的身体被药物侵蚀的厉害,所以才会一直没有性冲动。无器质性损伤,主要还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
司屃昃分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躺在他身边,“你晕厥的时候宋璟给你做过检查,说你需要割包皮。”世界就是这么小,谁能想到时宴团队里的宋璟就是A市中心医院男科的主任。
他在末日之前休了长假,回F市看望父母亲人,就这么被困在了F市。他的父母在一开始就变成了丧尸,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丧尸。后来,他带着住在隔壁栋的表妹一家离开了小区,去了基地。然后,在F市需要活人做实验的时候,表妹一家毫不犹豫地将他推了出去。并且还由此牵连到了时宴等人。
不染拉高被子,盖住脸,“我不要。”
司屃昃从床上坐起来,“只是小手术,我跟宋璟说好了,明天就来帮你做。”
不染将被子从脸上拿下,带着愤怒,“我说我不要。”
司屃昃摇了摇头,还是有些眩晕,但已经好了很多了。他又亲了不染一下,“乖。”他摸了摸不染,“我去洗澡。”
不染张嘴就要咬他,司屃昃笑着站了起来,“闭眼睡觉。”眼睛红成那样,还睁的那么大。
不染的眼睛确实很疼,因为出血,不能见光,不能见风,不能睁开,睁开就会疼、流泪,流血泪。
司屃昃看了一眼门口,“我很快回来。”
研究所没有隐私,每一扇门都装有一个长条的玻璃,就像是医院的病房。从门外,能够清楚的看到房间内。
时宴站在门口,掩饰不住的吃惊。不弃在他旁边,红着脸,轻轻拍了拍他,“我就让你白天再来的。”大晚上的,又是久别重逢,染染脱离危险,谁知道两人会不会做些亲密的事。
时宴皱了皱眉,“他们?”
不弃轻咳一声,“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们是亲父子。”
不弃点头,抬头看着他,带着不解。“那又怎么了?”
“怎么了?”时宴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这样不对。”先不说他们都是男人,他们还是父子,亲生父子。
不弃微微偏头,“可是现在已经是末日了,满地丧尸。”朝不保夕,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为什么不能遵从自己心底的喜欢,期待呢?
时宴看着不弃,“你不觉得他们变态吗?不觉得他们很恶心吗?”
不弃摇摇头,眼神澄澈明亮,“为什么?爸爸和染染互相喜欢阿。”喜欢,不就是要在一起吗?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接受,所以就是变态吗?”谁规定的?
时宴看着他,看了许久,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突然,他释然的笑了。“你说的对,互相喜欢,就应该在一起。”自己的情感,又何必被他人左右呢,又何必太在意别人的评价呢。
司屃昃从房间中走出来,看向不弃,“有事?”
不弃点头,“爸爸,时警官想跟你谈谈。”
老徐见到白阿孙和欧阳贵就知道自己被他们摆了一道,可还什么不能说,一点不能表现出来。他面上笑呵呵,晚饭之后,回到了分给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叫来了儿子。
“B市基地怕是会有动作。”他在不大的房间里一圈圈的转着,“咱们得有准备,一是尽可能的囤积物资,二是招人。”虽虽然是三大势力之一,但也清楚明白,这些都是对方不要了送给他的,随时可以拿回去。
D市没有基地,C市基地是个人围建的,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场**,A市是大基地,都是些大领导掌权……至于其他基地,要么太小,要么就是私人组建的。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他们守好了B市基地,对他们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有我们的队伍足够强大,他们才动不了我们,才会忌惮我们。”他站在窗外,向下看了一眼。“我刚才听白阿孙的意思,司家人会在B站住一段时间。”他家那个幼子,现在不怎么能动,一定要找个地方休养。谁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现在看起来,欧阳贵与白阿孙是准备同司家联合了。
老徐看着儿子,神情严肃,“明天,你带队去镇子里搜寻物资,我会派人保护你。”他儿子想要立威,就必须身先士卒。
老徐的儿子叫徐飞,闻言便道,“率厉文武;身先士卒;所向摧破。”出自《宋书·檀道济传》,指作战时将帅亲自冲在士兵的前面;奋勇杀敌。现多用以比喻领导带头走在群众的前面。
老徐微微皱了皱眉头,“现在和以前不同,以前你还能通过奖金、福利来拉拢留下员工,可现在,你得比他们更强,更拼,更不要命,才能让他们服你。”什么身先士卒,这些都是书本上的死东西,拿过来可用也无用。
“爸,在末世,人命确实如草芥,可一方势力要做大做强,也绝对少不了这些草芥的支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青年的脸上带着倨傲,“我们的人很多。”
老徐冷冷一笑,“人是多,可真正能为我们所用的有几个?”真正忠心于他们的又有几个?
看看其他人的队伍,希望小队虽然老弱病残幼多,却也是真心实意的感激着傅年斯,他们服他。白阿孙的军队,别管是用军工还是用军法压他们,他们足够遵从。欧阳贵手下的人,依仗着他,攀附着他,虽然心思不少,却也不敢背叛。再看司家的人,人最少,可一个个都是壮年,有能力,有武力,有医生,有物资……手上还有别人没有的,有关于病毒的资料。
老徐将儿子拉到窗旁,“看到了吗,那是警察。从F市来的,他的队伍里,除了一个医生都是警察。”经过训练,熟练使用**的警察。“现在他和司家人混到一起去了。”
窗下,时宴正在同不弃说话,不一会儿,其他人也走了过来,几个人说了些什么,神情带着愉悦。
“他们会加入司家。”利益驱使,也是最明智的选择。比起加入不确定的基地势力,不如与司家为伍。至少,他们在末日前就是熟识的。
若是不熟,又怎么会如此熟捻。
不离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他提着一袋米,拿着一个青木瓜,递给了时宴。时宴没有跟他客气,直接接了过去,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徐飞不解的看着老徐,“爸,他们不过十一二个人,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老徐冷哼一声,拉上了窗帘,“你是不是忘了一个月前,途经B市的队伍了。”一个女老师,带着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学生,和一个重度烧伤的病人。他们在B市呆了五天,病人身体状况稳定后就立即出发去A市基地了。
“他们,也是司家的人。”
“你怎么知道?”
“我去医院给你妈拿药,听到了病人跟女老师的谈话。”重度烧伤的人说,我对不起染染。女老师让她不要说话,好好保存体力。
染染。司不染。
老徐拍了拍儿子,眼上蒙上了一层担忧,“也不知道我还能护着你们几年,也许,我现在对你这么保护,是错的。” 他轻叹一声,“你一定要细心、仔细,多观察。”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10-24 12:51

濯司(三十六)
空手套白狼。商业运作中的高级玩法。
司屃昃一次性从B市基地租入一百亩地,以B市研究所为中心,向基地辐射。包含研究所以及研究所旁的小树林。
B市定价100斤大米一亩地/一年,最终成交价100斤大米一亩地/两年零三个月。他将这些地免地租送给幸存者们耕种,耕种者只需像认识的人介绍染染小队,并散发他们小队的招章便可。
表面上看起来他亏损了,却在租入赠出中,获得了在幸存者中的曝光频率,相当于是做了免费的广告。
他还以基地的名义制定了奖励机制,若每亩年产量到达合同规定的数额,每十亩地一年奖励250斤大米,并逐年递增。条件是,接受赠予并参与耕种的幸存者,要一次性支付每年100斤大米一亩地的押金(可以货易货),B市基地还可提供零利息信用贷款。合同终止后,押金退还。在第一年耕种至收成期间,基地按人头,每人每月补贴10斤玉米面,10斤粗粮,5斤糙米。
司家无须支出,他只需要收取“押金”,然后用收取的“押金”支付B市一百亩地的租金。他既博得了好名声,让无数人为他宣传染染小队,也净赚了一大笔。
地属于B市基地,每亩地的产量每年扣除给农户的成本外,还需要给他三成。B市基地占大头,所以奖励由他支付,而补贴则是由基地支付。
这就是商业运作,找更多的人给自己支付成本,找更多的人给自己创造利润。
“那要是合同到期后呢?”不是还要退还“押金”吗?
本原看着懵懂的不离,笑了笑。一直躺着,难得出去晒晒太阳的不染也笑出了声。他摸索着拿起平板,将平板递过去,“你先看看合同再说。”合同里清清楚楚注明,只有合同终止才会退还押金。
不离抬头,不解。不弃也凑过去看了看,同样不解。
本原道,“虽然下面列举了可终止合同的因由,但还有一条附注:只有染染小队有权直接终止合同。”至于其他人要终止,也可以,先申请。申请之后,如果染染小队同意,就可以终止合同。如果不同意……呵呵。
不染向着旁边微微扬头,“这两份合同,可是我找专业法律人员拟的。”
司屃昃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称赞道,“染染真棒。”
磁场似乎只影响大多数普通卫星,有些特殊工种的卫星并没有受到影响,如研究所发射的几枚卫星,如不染他们H区人所使用的卫星。司屃昃决定与B市基地合作之后,就开始想着如何扬了染染小队的名声,又能够空手套白狼从基地捞上一笔。他虽然准备了很多,但谁又会嫌物资多呢?
与欧阳贵、白阿孙谈拢之后,他原本是想在基地找一个法律人才的,却又担心法律人将合同内容泄露出去,让其他幸存者发现合同的陷阱。正在斟酌时,不染的卫星手机重新收到了信号,干脆直接委托了獬豸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安楷澄,制作了这份合同。
“这里的植物长的很快,虽然暂时还没有攻击力,谁知道之后会怎么样。”爬山虎已经进化了,细密的刺沾到人身上就深深刺入,硬拽会拽下一层皮。“这里靠着树林,土地潮湿,植被又多,看着是耕种的好地方,但谁知道这些植物会变成什么样。”
“我们找植物学家估算过,这些植物变异的再快,也需要一年。”一年之后,他们早就离开B市了,这里怎么样也与他们无关了。收成也好,失收也罢,他们只会找基地。对于这些拿了土地使用权耕种的幸存者来说,染染小队只是协助基地大力推广种植的慈善家。他们会怀疑,却不会轻易质疑他们如此慈善的行为。即便是有些人发出异议,也会被其他人压下。只要有小部分幸存者能够由此获利,他们便不允许旁人质疑他们的“善良、爱心”。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要是伤了他们的心,日后他们便不会继续做“慈善”了。
司屃昃坐在不染旁边,环着他的肩膀,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幸存者们说话的欧阳贵。“这里的植物已经开始变异了,我可是一开始就告诉他们了。”一来,他们不信植物的杀伤力,二来,掌握粮食以及自己的卫星城让他们的野心膨胀,也让他们忽略了潜在的风险。
“染染,下午我会带着时警官他们出去一趟。”司屃昃低头看着不染,“小镇旁边有一个塑料薄膜厂,我们要去搜集塑料薄膜,好建种植大棚。”B市的几大势力也会跟着,这次他必须亲自去。一是做给别人看,二则是为了摸一摸时宴他们的底。
“那你小心。”
“你乖乖的,我们很快就回来。”他低头亲了亲不染的额头。“小镇里还有一些丧尸,我们顺便将它们引出去。”
他承诺过欧阳贵和白阿孙,会清理小镇的丧尸,却没有承诺一定会将小镇的丧尸杀光。他用了三天时间,将丧尸引出了小镇,至于丧尸去哪儿里,与他无关。他只需要保证,丧尸不去侵袭围攻B市基地就行。
“B市基地的建筑队已经来了,从明天开始,他会会在小镇一公里外建立围墙,抵挡丧尸。”之后,他们只需要慢慢的杀死被困在家中、建筑物里的丧尸就行了。
现在各个基地之间的通讯还没有恢复,野心勃勃的欧阳贵和白阿孙着急稳固他们的地位,建立属于他们的卫星城。
A市幸存者基地。
辛迪已经到了A市,并且按照司不染的安排,暗中将丁晨蕊安排进了医院。之后的事情就无须她管了。
辛迪先去找了曲默,她想了很久,也与学生商量过了,她感谢曲默对他们的帮助和收留,但还是决定加入司家的染染小队。曲默倒也不生气,对于他而言,辛迪是有能力的人,她带着的学生也是强壮的青年,能加入他很好,但不加入他们,加入司家,也是好的。因为,他和司屃昃几十年的交情。
辛迪与曲默聊完之后,松了一口气。她带着学生去找管叔,不染之前已经跟管叔说过了,管叔什么都没问,安顿好了他们,让他们先休息几天。
管叔将隔壁的别墅也租了下来,暂时先给辛迪他们住。少爷在失联之前跟他说过,让他在A市招募人手,并看看哪里有合适的房子,直接租下一栋,将来可以作为他们队员的宿舍。租的方式不要用黄金,最好是能够以物易物。
管叔前脚安排好了辛迪,后脚就收到了不染报平安的信息,心中微微定了,悄悄呼出了一口气。信息中,不染虽然还在病床上吊水,但仍然拉着不离不弃、本原本心以及司屃昃拍了一张照。
磁场影响,信号非常的差,司屃昃紧接着也打了电话报平安,虽然断断续续,但仍然将需要管叔做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小镇被划分为了许多区域,分别“分”给不同的小队。司屃昃作为合伙人之一,分到了一整条街。拿到区域块的小队,可以搬取区域内的物资,同样的,他们也要负担消灭区域内的丧尸。搜集到的物资,他们可以任选三分之一拿走,其余的分成两半,一半交给B市基地,一半留在小镇,作为应急物品。
为显得公平,区域块全部由抽签决定。但总有例外,这例外就是欧阳贵、白阿孙、以及司家所分到的区域块。他们先将最好的地方挑了出来,三人分掉后,才将其余的区域块拿出去抽签。
司屃昃只要了一家家用电器店、一间服装店,其余全部送给了傅年斯,算是感谢。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在研究所住了一个多月了。不染断掉的肋骨好了很多,不再呼吸都觉得疼痛了。手臂上的石膏也拿掉了,眼里的血丝也一点点的褪了下去。
这一个月中,小镇周围的围墙建了起来,研究所周围的泥土地被翻过了一遍遍,只待下肥和播种了。各个基地间的通讯恢复了,利用卫星,可网络以及无线电,依然无法用,哪怕是局域网,都因为不知何处的磁场干扰,无法使用。由此衍生出了一种新的行业:送信员。
他们由一个小队创立,不再出基地的任务,反而是承担了基地与基地之间,不同队伍、幸存者之间的通信。他们往返于各个大小基地之间,为他们寻人、送信、带物……人真的很强悍,无论在什么环境之下,都能够随机应变。人真的很聪明,聪明到,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不停的破坏,冠冕堂皇的。
曾经的人类,自诩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他们掌控着整个生物链,却不肯珍惜。终于,大自然愤怒了,将一切重新洗牌,将人类归纳进了食物链之中。
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不想被吃,只能努力强大。
“染染,我们明天回基地。”司屃昃拿过一件毛衣,给不染穿上,“先去B市基地,等酷寒过去,我们再去A市基地。”这一年的夏天只有两个月,没有春秋,酷热之后就是酷寒。前几天还好点,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才零下七八度,这两天直接降到了零下二十几度。
不染躺在床上玩手机,随口问,“你拿一车脱毛仪做什么?”出去散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几乎都是激光以及IPL脱毛仪。
“回去让管叔开个店。”人,最虚伪、最自私、也是最爱美的生物。女人爱美,男人更爱美。爱皮肤细腻,没有多余毛发,美丽的东西。
除非有特殊癖好,否则,哪一个男人喜欢女人女人一抬手臂,腋下两丛腋毛,手臂腿上,甚至于嘴唇之上,一层黑色绒毛。不说,不代表喜欢。情侣之间,夫妻之间,男女也好,男男女女也罢,最忌讳的就是无知无畏,自认为已经肌肤相亲,已经熟识成家人,将自己最自然的一面展现在对方面前。感情再好,也经不起屎尿屁,看起来便脏兮兮的腋下体毛的磋磨。
距离产生美,并非没有道理。若是不想有距离,就要时刻注意。
“不过你不一样。”司屃昃亲了亲他的脸,“你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他小时候太弱了,肠胃也不好,有一段时间吃什么都上吐下泻,根本控制不住。“大概是从小养大的,自己的孩子,不一样。”如同所有的父母的一样,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可孩子却会嫌弃父母一样。“两个曾经的陌生人结合在一起,一定是要注意的。”
不染点头,“我不喜欢这里。”这该死的末日,将人类最不堪的一面,最肮脏的一面,摆在了眼前。内心深处的,身体上的。
曾经的他,每天的饮食都会很注意,除了饮食方面,还会吃调理肠胃的药。睡前一定会吃一颗口腔清新胶囊,否则一夜过去,胃里残留的食物发酵,早晨起来口气会不好闻,影响晨起吻。一周两次的身体**,保养,一个月一次的体味检查……
并非是嫌弃,而是不喜欢。不喜欢久了,就会变成嫌弃了。嫌弃的久了,就开始厌恶了。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凑合着。一辈子,就在各自认为自己委曲求全中过去了。
可也正是人的趋美之心,才能让很多人,在这种时候,保护自己。
不染这一次伤的狠了,虽然休了一个多月,但还是蔫蔫的,没劲,美精神。整体大多数时候都是躺着,困乏的很。冬日不比夏日,夏日里午睡,醒来后人精神奕奕,冬日里午睡,醒来后人愈加疲乏。
他们已经回B市幸存者基地了,一路上,他们发现天气虽然冷,但植物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依然挺括翠绿,充满生机。
路上,他们抓了两只田鼠。原本是本原抓来准备吃的,靠近了才发现,这两枝田鼠已经变异。它们满口尖利的牙齿,如同曾经见过的老鼠一样,彷佛没有了痛感,十分凶狠。它们在啃食一只硕大的蚯蚓,本原将蚯蚓也装起了来。
蚯蚓是有嘴巴的,最前端的口前叶,肉质组织肥厚,伸缩力很强,后边是口腔,没有任何牙齿,反而更像是一根伸缩吸管,却有自己许多纵行的褶皱,可翻出口外。虽然看起来行动缓慢,但蚯蚓的嘴巴非常有力。蚯蚓畏光,如果食物在洞口外,又是大白天的话,它们也能通过嘴部来拉动。除了吃东西以外,蚯蚓强而有力的口部也能帮助他们钻进较硬的土。
“那一片有不少蚯蚓,我刚才看了一下,几乎都在地下。”这似乎是一场捕食与被捕食,蚯蚓败了,所以它们被田鼠吃了。
本原有些担心道,“也不知道这些变异的蚯蚓、田鼠是否携带丧尸病毒,被它们咬了,是否会感染病毒。这些蚯蚓的钻地力很强,如果它们侵入基地,避都避不了。”
“谁说避不了。”不染靠在椅背上,刷着平板。“E市幸存者基地被老鼠蚯蚓入侵,是用石灰和薄荷油将它们赶走的。”蚯蚓怕农药、石灰、浓盐水以及震动与浸泡。老鼠对薄荷油、柠檬、爱菊、樟脑丸的气味很敏感。“在地下埋石灰板,房间里涂薄荷油或放置樟脑丸。”
“可是这样,土地就无法耕种了。”
不染的肋骨还没有长好,不能长久颠簸。他们没有着急赶回基地,找了一间空铺子安顿下来,明天再继续走。
时宴的队伍,以及司家的人,还有武啸,一群人围坐在火堆旁取暖。盛星幸用衣袖包住锅柄,将热水一一分给他们。
不染看向她,他认识她,之前时警官去他们公司查账的时候,她也在。“放盐呢?”
盛星幸还是摇头,“要阻拦蚯蚓,需要高浓度的盐。先不说基地能不能拿出这么多盐,就是拿得出,地也会变成盐碱地,盐碱地中不了庄稼的。”只能种玉米,种了玉米产量也会很少,根本不足以供应。
“E市什么时候有幸存者基地了?”武啸问。
“刚建的。”不染合上平板,捧着保温杯,小口的喝了一口热水,“叫皇城。”和他们H区住宅区的名字一样。
“黄城?”
不染白了时宴一眼,“三皇五帝的皇。”
时宴笑道,“这么霸气的名字,上面能接受?”
不染无所谓道,“都这种时候了,谁还管上面。”谁有能力谁当老大。时势造英雄,也能够将虚有其表的人筛掉。这个世界,已经重新洗牌了。
“要消灭蚯蚓、老鼠,就必须破坏土地,无法耕种,要耕种,就无法消灭无所不入的蚯蚓、老鼠,这是不给人类活路啊。”武啸苦笑摇头。
“不是还有无土栽培吗?”林云清看向他,“把储备粮拿出来,加上不停搜寻的物资,足够撑两三年了,两三年之后,无土栽培技术一定能够取得突破,大量种植粮食。”
“哪有什么储备粮。”他父亲是医学界出名的教授,多少也结识一些政商界的人,也多少听说过一些储备粮的事情。前几年全国各地不是干旱就是洪涝,储备粮已经一一投入市场了。虽然杂交水稻产量大,生命力强,但也经不过一年不断的天灾。“全国好几个仓库,你以为个个都是满的吗?”早就空了一大半。有些私人倒是还存着一些粮食,可是这种时候,谁会拿出来呢?
欧阳贵给司家准备了住处,一栋独立别墅,一栋古老的公馆,朱红青蓝大宅,白日里还好,黑夜中显得森森然。如一件重裘,困囿着,让里面的人喘不过气来。
门槛很高、红漆金环、厚重结实。
带着斗篷的大卡停在院子里,宋璟从车后跳下来,环视了一圈。“这栋房子风水很差。”
司屃昃下车,伸手,不染跳到他的怀里。闻言看了他一眼。
宋璟笑了笑,“我外公是帮人看风水的。”他一直自称是张天师的传人,谁知道是真的假的,总归,他靠着看风水,养活了他妈妈以及两个舅舅。“你们看四周,都是槐树,将这栋房子围起来,密不透风的,白天也见不到多少光。”槐树,木中之鬼,阴气极重。
不染笑了笑,“不怕,我煞气重。”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三千了,他的煞气重到地狱也不要。他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好勇斗狠,嗔怒心重,嫉妒心重,与人斗,与天斗。
“司哥。”
傅年斯从白阿孙的军队中停说他们今天回来,专门过来找司屃昃。他想要感谢司屃昃将那么好的版块给他。那一片,都是商铺,丧失少,物资多。哪怕是被研究所扣下了三分之一,交给基地三分之一,他们还有不少。回到基地后,衣服鞋子什么的大家都分了,其他的全部换成了积分,换了一些热武器,将房租交到了明年下半年。以后出去搜集物资,也能更安全些。
司屃昃微笑颔首,低头,揽着不染,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这是欧阳贵安排的?”傅年斯站在门口皱眉。
司屃昃点头,“怎么了?”
“这栋公馆是凶宅。”传言是民国时期川岛芳子的住所,在这栋房子里,她严刑拷打过无数人,无数人含恨而亡,含冤而终。传言,他们的冤魂久久不散,无法投胎,只能一天天徘徊在这里。“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人,几乎都死了。”
司屃昃不在意,一边让本原去任务中心找人来打扫卫生,一边让本心进去看看差些什么,趁着天还不晚,他们好去集市看看。
“吃了吗?”傅年斯见他不在意,也不好再多说。毕竟,他还要靠着基地,不能真的因为一栋房子,得罪了欧阳贵。
司屃昃摇了摇头,傅年斯忙道,“到我那去吧。”他想了想,又道,“大家挺挂念你的。”
司屃昃点点头,“刚好也跟大家拜别。”
虽然是傅年斯请客,但司屃昃与不离知道他那里的情况,老弱病残不少,还有几个孕妇,也没有白吃的道理,拎了一袋糙米,一袋盐腌的厚海带。
不染走了几步就嫌累了,拉了拉司屃昃,手一伸,就要背。司屃昃拿他一向没办法,他的身体也确实还没养好,心脏也一直不好,就蹲了下来。傅年斯住的坏境不是很好,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一栋楼只有六层,一层三户人家。用的是那种老式的防盗门,里面是木门。夏天的时候,可以将木门打开,防盗门上蒙一层纱,既透风,又挡蚊虫。这些楼,少说也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
傅年斯他们住在五楼和六楼,基地的房子租赁,与曾经的卖房一样,越是顶楼的越便宜。楼梯不宽,每层楼上,都被堆满了杂物。
傅年斯看着他们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的狼狈、疲劳,突然有些难堪。他应该请他们去饭店的,可B市基地现有的几家饭店,一盘菜就要十几个二十个积分,价格十分的高。他负担不起。
他嗫嚅道,“这里末世前已经几乎没人住了,所以很便宜。”这一片原本是拆迁房,后来还没拆,末日就来了。基地将这些房子重新清扫整装了一下,就成了“公租房”了。
司屃昃笑着对不染和不弃道,“找到你们之前,我和不离就住这里,看着破,可地方很大,住的很舒服。”老房子,几乎没有公摊一说,实打实的面积,客厅大,厨房大,卧室大,阳台也大。
傅年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上个月,我们分开住了,这一栋都是老弱病残,其他人都住在其他栋。”
不染趴在司屃昃背上,不解,“你们不住在一起,不怕危险吗?”门打开,房中不是年轻的男孩女孩,就是年迈的老人,还有一个挺着大肚子,像是快要生的女人。
“我们每天都会有人过来值班,保障他们的安全。”
司屃昃将不染放下,看向傅年斯,“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年斯沉重的一叹,“半个月前,老章把小莲给奸污了。”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10-24 12:57

小莲说老章**她。
老章说小莲引诱他。
孰是孰非、无凭无据,谁也不敢妄下论断。但是心中,却已经认定了老章色欲熏心,十几岁的小姑娘都不肯放过。
不染见到了小莲,她红肿着眼睛,卷缩在一张不足一米的折叠床上,低低抽泣。浅粉色的小格子棉质薄袄,蓝黑色的紧身牛仔裤。
不染嗅了嗅,她似乎刚洗过澡,空气中有香皂的味道,是茉莉花香。
不染也见到了老章,老章似乎是被人打过,满脸的青紫,身上还有血腥味。中等身材、面无笑容、接近愁蹙,双眉很浓,眼神深沉。
“小莲是半年前来的,我们出任务,在一个小区发现的她。”发现她的时候,她的父母都变成丧尸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以及几具森森白骨。她似乎是饿了很久,两颊凹陷,路都走不了几步。
傅年斯一边吃饭,一边对司屃昃道。那是什么任务来着,哦,对了,是搜集棉被的任务。他们需要搜集一百条棉被,于是他们就冒险进了小区。他们与另一个队伍一起,每个队伍选定一栋楼。“她平时帮着做一些家务,很听话,也很乖。”
虽然已经快三点了,但他们才吃午饭。自从物资不足以供应全部人吃饱喝足之后,他们便从一日三餐改成一日两餐了。早饭晚些吃,午饭晚些吃,晚饭便可以省下了。
今天的午饭是糙米火腿蒸饭。三分之二的糙米,三分之一的梗米,加了一盒切碎的肉罐头,上面还撒了一层干海带。米饭没什么咸味,肉罐头原本很咸,可一大锅的米饭,只放一盒罐头,咸味、肉味被稀释,几乎尝不出来。上面的一层海带,棕绿色,很咸、很腥。这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很好的一顿午饭了,可对于不染而言,却是能够下咽,却不愿意多吃的食物。
他被惯坏了,和司屃昃在一起时,没挨过饿,吃的也都是最好的;分开的一个月,他也能从林子里找到许多食物,能够自己打猎,吃的最难吃的一顿就是满口腥味的婴胎汤。
心里嫌弃,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也吃了一小碗蒸饭。
司屃昃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里面是玫瑰山楂茶。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他知道哪怕是搜集到了可观的物资,他们也舍不得吃,会将大多数物资换成积分,然后在任务中心换取糙米或是带着米壳的梗米。糙米比大米更顶饿,带着米壳的梗米可以直接磨成面,用这种面熬成的米糊,也特别的顶饿。只是味道,一言难尽,粥一样,半液体,喝下去剌嗓子。
“喝点水。”他贴在不染耳边轻声道。他知道难消化,所以来的时候,泡了一被山楂茶带在身上。
不染拿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喝着山楂茶。一双眼睛,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这间房子里的人。
对于这种事,傅年斯也很为难。事情发生的时候,基地有一项建室内大棚的任务,除了不舒服的小莲以及看家的老章,所有人都去了。无凭无据。他也明白,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会影响队伍的团结。
“你不是信小莲的吗?”司屃昃看着傅年斯。
坐在角落的小莲也听到了这句话,她捧着碗,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大肚子的女人忙安慰她。
傅年斯看了一眼小莲,“老章他——”他皱了皱眉,斟酌了一下,“我觉得他不像是这种人。”老章末日前,是一所艺术学院的院长。他妹妹以前在这所学院上过学,他的父母,对章校长的评价很高。末日之后,家人都变成了丧尸,他成立了希望小队,重遇章校长。一段时间的接触,让他不信老章是个色欲熏心,会奸污少女的人。
“砰”的一声巨响,一楼的单元门前,躺了半个死人。
尖叫声惊恐而短促。在末世久了,见过的死人多了,也就麻木了。怕吗?怕。却也只是一瞬间。
“小傅,这是不是你们那里的那什么校长,你快来处理一下。”一个女声传来,傅年斯忙放下碗,跑下了楼。
老章瘫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还没有完全死掉。两条腿折断,一左一右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屈曲,断骨撑穿了厚厚的棉裤,白惨惨的伸出来。头颅裂开,血将眼睛糊住……
司屃昃环住了不染,下意识的捂住了他的眼。不离不弃不忍的偏过了头。
他微弱的,有节奏的动弹着,像是在跳一场慢舞,最难跳的那种。
几个人扑了上去,用脚朝他前后左右乱踢。一边踢一边骂,“老不死的,老色胚,早该死了。”
“没,”老章费力仰头看着傅年斯,口中喷着血沫,“没,我没有……”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个年轻人拿来一把钢叉,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口,检验一下他是否是装死。最后,同另一个年轻人一起,将他拖走了。
“以死证清白吗?”不弃小声道。
司屃昃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希望小队的一个青年便道,“什么清白,我看他就是知道逃不掉了,才会跳楼。”
不弃环视周围的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们似乎认定了就是老章奸污了小莲。可是,为什么他们就认定了老章说的是真话,小莲说的是假话呢?
这一餐,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回去的路上,不弃问司屃昃,“爸爸,你觉得呢?”
司屃昃摇头,“这种事说不清楚的。”如果他说他相信老章,变成了他的不是。毕竟一个成年的男人以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怎么看少女都是弱者。可若说少女无辜,他又觉得有些可笑。
不染仰头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老章不行。”
不行?不离不弃看着他。
司屃昃笑了笑,“字面意义上的不行。”有一次,他和老章一起值夜,老章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瓶酒,喝多了,说了不少糊话。“他是天阉。”先天性**短小,甚至缺失。老章是前者,他虽然有妻有女,但是妻子是协议结婚,孩子是试管得来的。孩子出生后,他们就和平的离婚了,孩子归妻子抚养,他两周去看一次。“不过谁知道真假呢?”
“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不离突然道。他不信老章会做出这种事。他刚到希望小队的时候,爸爸的伤还没怎么好,不能出任务,爸爸就让他自己跟着傅年斯他们出任务。老章总是很照顾他,他还跟他说,他与他的女儿年龄一样大,也不知道他女儿怎么样了,变故发生的时候,她女儿和大姨在外地旅游,之后便失联了。他想再等等,等什么时候有小队过去,他也过去,去找找女儿。
B市基地没有殡仪馆,只有两个焚化炉,从殡仪馆弄来的。只要是死人,拉过去他们就给烧,要是想要骨灰,就得交积分了。
老章的尸体被随意放在了地下,凄惨凄凉。不离走过去,直接脱下了老章的裤子,然后回头,对司屃昃点点头。
司屃昃给了看管焚化炉的工人一些积分,让他们先将老章火化了,随后拿走了一部分的骨灰。“放着吧,以后看到他的女儿,也好给她。”从老章的描述中听得出来,虽然女儿从小一直跟妈妈长大,但是与老章的感情非常好。
他们回去的时候,公馆几乎已经被收拾好了,打扫房子的人刚刚离开。房子里家具都是齐全的,被子褥子什么的,本心已经去市集看了。他们在房子周围,挖深坑,填入了石灰防蚯蚓与老鼠,也在房子内外角落都涂了一层薄荷油、放置了樟脑丸。
不染自己走回来的,已经累了。本原见他打哈欠,便将他们房间的位置指给了他们。研究所一个多月,一路从研究所回到B市基地。许多事情,不必明说,看也看明白了。本原心中倒是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告诉管叔管婶。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没有封死,如果有危险,可以从阳台跳下去。地板是深棕色的,年久,踩下去咯吱咯吱的。房间正中有一张特大的铜床,一顶鹅黄绡金帐软软撒下。
床上已经铺好了被褥、床单,没有被子枕头。
司屃昃将纱帐撩起,扣到一旁的柱子上,“你歇会儿,我去看看。”
不染打了一个哈欠,许久没有运动的肌肉,不过是走了一会儿,就酸疼的厉害。
小莲站在傅年斯的身前,含着眼泪,细白的牙齿咬在薄薄的唇上。“傅叔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你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小莲的话还没落,孕妇便挺着大肚子为她说话了。
傅年斯皱着眉,脑中还在想着司屃昃走时跟他说的话。
他说,你这里的青壮年倒是挺多,你一个人管着他们也累,要不要放手给他们,你来我的队伍。考虑一下。
傅年斯却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不仅仅是队伍中的负担越来越重,还因为人越多,队伍里的矛盾就越多。加上这一次司屃昃直接脱离小队,与B市基地的两外两大势力合作。凭心而论,司屃昃虽然设计他们攻入小镇,让他们做了引子,却也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别的不说,就说他在期间,带他们找到的物资,以及这次送给他们的区域块,就足够抵消一切了。可总有人不满足。
傅年斯看了孕妇一眼,“媛姐,你都快生了,去歇着吧。”他在心中轻叹一声,“司哥的小队有妇科医生,我跟他说过了,晚上来给你看看。”
王媛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吗,那就谢谢你了。”她加入小队也有半年了,她的丈夫,之前是另一个小队的,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被丧尸咬伤了,没有回来。之后,她就被小队赶出来了,是傅年斯收留了她。丈夫死的时候,她怀孕大概三个月,一次都没产检过。这几天肚子坠坠的疼,她感觉要生了,却也不敢说,生怕给他们惹了麻烦,再被赶走。
小莲怯生生的问傅年斯,“司叔叔不回来了吗?”
傅年斯点头,“他有自己的队伍,之前只是和其他人失散了。”
“哦。”
傅年斯看着她,轻叹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都过去了,别多想了。”老章也已经死了。
B市的用水用电都是限量的,每人/每天限量10升,电只在晚上七点至九点有。
“现在还没下雪,等下雪就好了。”本原拿着积分卡去二十四小时生活中心买了四大桶水。这栋房间里几乎每个房间都配有浴缸,将水烧开了,兑上冷水,也能洗个简易的澡。“这里照理来说是不缺水的,不知道为什么要限量。”这附近植被很多,地下水充足。
司屃昃将水烧开,倒进浴缸,兑好了冷水,让不染去洗澡。不染几下脱光了衣服,司屃昃看着他,皱眉,“冻着怎么办?”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他们房间只有一个暖炉。
不染踏进浴缸,看着他,眼角微挑,带着魅惑。他的身体因为病弱,并没有怎么发育,苍白,瘦弱,细嫩。他从浴缸中伸出手,环住司屃昃,脸在他的小腹上,隔着作战裤缓缓的摩擦。
司屃昃推了推他,血液直直冲向下腹。
“不行,你的身体还没好。”
不染舔了舔唇,“已经好了。”他又摩擦了几下,然后退开了,缩着肩膀,沉入了热水中。
“真的好了吗?”司屃昃将手伸入水中,轻轻抚摸他肩膀上的枪伤。
不染点头,“好了。”被热水包围,他舒服的长叹了一声。他知道司屃昃不会同他做,或许是顾及他的身体,也或许是过不了道德那关。他倒是无所谓,一来他现在没什么欲望,二来既然他不要,那就他来。正是有这种想法,他才每天乖乖的躺着,喝着又哭又涩的中药,好好的调养身体。
他拨弄着水玩,像小孩子一样,完全没有注意到司屃昃眼神变得很深很沉。
不染洗完,将自己裹在厚重的棉被里,昏昏欲睡。身边的床铺陷下去一块,他嘟囔一声,“明天去找个做饭阿姨吧,你们做饭都不好吃。”他爸爸只会闷各种粥,本心只会下面条,其他人最多也就煮个方便面,热个速食。林云清倒是会抄几个菜,也只是能吃的成度。
司屃昃躺在他身边,拉过他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勃起上。“既然身体好了,你又想要,就做吧。”他轻轻舔着不染的后颈。
不染一瞬间醒了,他反手捏了捏手里的炙热,“我不想。”他转身,“但是如果你想,我可以配合你一下。”他的想法很简单,反正他现在也不行,不如让对方先爽了。等他行了,他再拿回来就是了。
1不染看着他,“我们先说好,现在我让你爽,以后我让你爽几次,你也要让我爽几次。”白弱的双手,柔和又快速的一下下抚摸着炙热的勃起。
司屃昃含住他的嘴唇,“好。”他可以保证,每一次都让他很爽。
舌尖缠绕着舌尖,不染翻身,直接坐到他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肩背,两脚夹着他的腰。柔软的小**与睾丸摩擦着男人的小腹。
“宝贝儿,站起来。”司屃昃翻身,擒着不染的腰让他跪站在床上。“扶着它。”他拍了拍柱子。
不染的双手握住床柱,微微转头,两颊泛出酡红。“第一次不要这样。”他心理上不是第一次,但这具身体还是第一次。太刺激受不了。
“放心吧,我会很温柔的。”只会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有一点点粗暴。
司屃昃擒着不染的腰,脱下他的睡裤,将他举高,舌头贴着他的大腿往下舔。
“唔……唔……”不染扬着头,发出抗议的呻吟。舌头像蛇一样滑过大腿,像蛇的信子,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也有些害怕。特别是舔到他膝弯时,他腿软直接跌坐在了床上。可显然,司屃昃不准备放过他,拉着他的脚踝,从左腿舔到右腿。奇怪的瘙痒通过舌头传到腿上,再传回到紧张的脑子里。
司屃昃慢慢品尝不染的双腿,不时的亲一亲,咬一咬。舌头沿着大腿内侧滑进了私密处。臀瓣被分开,从下方用舌尖轻轻的试探着。
2不染发出喘息,整张脸都涨红了。“别,不要这样……”他还从来没别人舔过这里。
舌尖探入其间挑逗着,在柔嫩的花瓣间调皮的舔弄。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从小腹升起。
“不要紧张,宝贝儿,放松。”司屃昃捏了捏不染的屁股,耐着性子慢慢的挑逗着他,彷佛在挑逗到手的猎物。
不染感到害怕,他扭动着屁股,挣扎着。他全身发热,酥麻从尾椎爬满全身。
“兴奋了吗?”司屃昃抱着他,让不染坐在他身上,从身后抱住他。炙热的**在他的臀瓣中摩擦着,一手缓缓伸进睡衣里,摸着他的小腹、胸,一手则伸向腹下,握住了翘起的**。
不染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臀瓣间传来的脉动以及火热,每一次的摩擦,都让他心头颤动。他能够感觉到他的乳头高高的挺立起来了,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他的手去触碰。
“唔……唔……”快,摸一摸它。他挺着胸,往他的手心靠。
司屃则轻笑着浅浅咬着他的耳朵,缓慢的手终于碰到了不染的乳头,捏着其中一个,轻轻的揉弄着。
不染激烈的扭动着身体,闭上了眼睛,不停的喘息着,眼看就要到高潮了。
啊……出来了!脑海中一片空白,被充分挑逗的肉体得到了解放。
“这么快。”司屃昃看着手上的精液,咬了咬不染的耳朵,“宝贝儿,爽吗?”
3“呼……呼……”不染剧烈的喘息着,摇头不说话。
司屃昃将嘴唇贴上他的动脉,静静的,数着他的心跳。确定没事后,才顾得上自己。
“宝贝儿,这次要来真的了,你想好了吗?”他动了动腰,身下炙热的**,涨的他生疼,本能的想要找个湿软又紧致的地方,摩擦、抽送、冲刺,透过紧窒的通道,将精子射出。
不染微微恢复神智,侧脸看了他一眼,先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伸出了舌尖,缓缓舔过自己的唇。这是一个很淫荡的动作。“你现在停的了吗?”臀瓣中的**越来越硬,他能感受上上面一跳一跳的脉动,无数的粘液涌出,涂抹在他的臀上、臀瓣中、花瓣里。
“当然——停不了。”司屃昃微微起身,从床头柜上的背包中拿出了一个小瓶。不染一眼就认出这是连医生的东西,清·康熙时期的。画珐琅梅花图瓷瓶。
“连医生给你的?”
司屃昃点头,舌尖挑逗般的划过不染的脸颊,“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知道,润滑用的。”
市面上的润滑剂虽然多,但总体而言分为三类,水基,硅基,油基。水基由水与纤维素制成,最为身体表面接受。容易在干燥后失去效用,过程中要及时补充。油基由矿物油制成,不会和体液起反应,因此效果持久。润滑效果虽然持久,但难以清洁。难以清洁的润滑剂附在身体里容易增加细菌感染。硅基是矽与油的混合物,容易跟含有4矽的物质起反应,如矽胶。
司屃昃打开小瓷罐的盖子,捏出一颗浅棕色的软丸,放在鼻下轻轻闻了闻,一股芝麻油的香味。
手指带着软丸慢慢伸入花穴,不染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收腹,想要夹紧大腿。但是太慢了,手指已经插入了,那颗软丸也被送了进去。
“他跟我说这也是润滑剂,只要塞进去,体温会将它融化,对身体无害,即便不清洗,也能够吸收。”司屃昃一边缓缓抽动手指,一边在他耳边道,“他还说,如果我需要,以后可以长期提供给我。”不贵,一颗也就两万。
“嗯。”不染仰着头,身体和心理都接近奔溃。他能感受到那颗丸子在身体里缓缓融化,从体内缓缓流出。
与他用过的润滑剂不一样,融化之后,除了芝麻的香味,还带有一股中草药的味道。“这玩意不错,我该找他多订些。”一根手指缓缓地增加到三根,由轻而重,由慢而快。同时,嘴和手也不停,又捏又咬,攻击着不染乳头和耳朵。
不染的快感不断上升,他咬着下唇,不让呻吟声溢出,可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他也越来越紧张。手指扩张时带着难为情的声响,不染的脸越来越红,身体也变得火热,粉红爬满全身,无意识得张大了腿,从紧闭得口中发出呻吟声。
司屃昃再也忍不住,抽出手指,把不染往床上一压,拉起他的一条腿,对准油亮亮、湿润润的小肉洞,缓缓往里插。
5“唔!”他皱眉,低声呻吟,“好紧。”里面的抵抗力强的出乎他的意料。
“疼……”不染眉头紧紧皱着,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司屃昃低头亲了亲他安抚,额头上,发梢上的汗滴到了不染的脸上。“宝贝儿,忍一忍,马上好。”虽然他没有什么处子情节,可只要一想到身下的这具身体是第一次,还是忍不住的越来越激动,身下的**也越发的精神。他慢慢往里插,进一点又退一点,许久都没有完全进去。
“好难受……”不染忍不住推了推他。
“好紧啊。”他也很难受,被卡在半路,进不去,又舍不得退。“宝贝儿,放松,你这样我们都会很难受。”肉壁还在顽强的抵抗着插入。
司屃昃看着不染,双手紧紧抓着不染的圆臀,用力一刺,将自己的炙热完全刺入其中。
不染痛的直摇头,“好痛!不要了,不要了……”
“宝贝儿,乖,乖一点,马上就好了,马上就不疼了。”他一边亲着不染,撬开他的嘴,勾出他的舌与他交缠在一起,一边用力固定住不染的屁股,***挤开紧窄柔软的内壁,直冲到最深处,下腹紧紧贴着不染的**与小腹。
“啊!”不染发出无助的哀鸣声,炙热的**残忍的在肉穴中进出着,初次开苞的肉花无助的任由男人带动着,他已经无暇思考,除了痛楚,什么都感觉不到。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感到身体被撕裂。
6无力的呻吟中夹杂着几声细弱的哀求,“不要啊!”已经无力的不染突然发出尖叫,“啊……不要再顶了……”身上的司屃昃正喘着气,做最后的冲刺。
**狠狠的塞进了不染的身体里,火热的***跳动着,浓稠的精液不停的射在肉壁上。精液好像要把肠子灌满似的射个没完。
两人紧紧相黏着,过了好一会儿,司屃昃才从不染的身体里退出,不染无力的躺在床上,精液从身后流出。淫靡一片。
不染闭着眼休息了很久,待喘息平稳后才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司屃昃,“我让你爽了,你记得下次要让我爽。”他说完,动了动腿,又重新闭上了眼。
司屃昃躺在他旁边,摸着他汗湿的头发,“你没爽吗?”
不染摇了摇沉重的头,“没有。”只有痛。
“再来一次好不好,再来一次就不疼了。”说罢,也不等不染,直接把不染抱了起来,分开他的腿,再次插了进去。
“唔……”不染已经放弃抵抗了,他环住司屃昃的肩膀,肉壁不自觉地收紧,被摩擦着的肉壁,传来阵阵酥麻。
司屃昃先是慢慢抽送,让兴奋许久的**细细感受被紧紧包裹的滋味,也顺便挑逗一下不染。他缓缓的摩擦着,找着那个能让不染兴奋起来的点。
然后,他找到了。
他停止了抽送的动作,将***顶在了上面,软软的转着摩擦。果然,不染马上发出苦闷的声音,摇动起浑圆的屁股。
7“想要吗?”他故意在不染耳边问。
不染脸更红了,身体越来越兴奋。他张开嘴,朝着司屃昃的后颈咬下去,迸出点点鲜血。
“好凶。”司屃昃彷佛感觉不到痛,突然一下将整根粗大的**整根没入,更加用力的狠抽猛插。不染“啊”了一声,一面紧紧抱着他,一面凶狠的咬着他的后颈、肩膀。
司屃昃低头,看着自己的粗大在不染的身体里进进出出,红嫩的肉穴不断吞吐着,还带着刚才他射入不染体内的精液,白白的黏液,随着他的动作进进出出,他越看越过瘾。
“不要……好舒服……”不染呻吟不断,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可在进攻下,身体里传来的阵阵酥麻感,根本无法拒绝,只能够胡乱叫着。
司屃昃将不染紧紧抱在怀里,见他脸上红红的,双眼因情欲而迷蒙,喘息不止,小肉穴还在不停的死死缠着自己。
第二轮结束后,司屃昃休息了一会儿,虽然射了两次,可**还不肯消下去,反而涨的疼痛。他伸手摸不染,不染睁开一只眼看了他一眼,伸手往他身下一摸,“你是不是吃药了?”
司屃昃捞起他,让他跪趴在床上,圆圆的屁股高高挺起。他轻轻拍打着不染的屁股,“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他一手扶着不染的腰,一手调整**的位置,对准还在喘息的肉穴,一下狠插到底,磨了一下后又慢慢抽出。
“舒服吗?”他紧紧贴着不染的后背,不再狠干,而是狠插慢抽。
8不染的脸埋在被子里,听不清声音,只是断断续续的呻吟从被子里传出。
司屃昃扶着不染的屁股,整根完全拔出来之后,又再整根插进去,撞的不染好像发狂一样乱叫,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子。精液一股股的射出,他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射精了。
“染染,染染……”司屃昃亲吻着不染的背,不染的背上一层薄汗,在灯光下闪着细细的光。“宝贝儿,我好爱你。”每次抽出来,又插入时,总是“噗嗤”一声,不染每每听到这声音,就会抽搐一下,绞的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不染从来没这么爽过,他只觉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差一点就到高潮了,但在司屃昃有技巧的控制下,总是在射精前压制了下来,自己只是不停的在叫,可也不知道叫什么。
不染摸着司屃昃的脸,司屃昃问他,“舒服吗?”
“嗯……”他始终不停用不同的节奏抽刺,没有丝毫软弱的迹象。他总是让他接近高潮差点失神之后,又回过神来,继续疯狂的**行为,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交欢。
不染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又一次高潮之后,陷入了睡梦中。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10-24 13:12

B市基地的外围,有一片果园。夏天的时候,果树全部都晒蔫了,谁知道冬天来了,它们反而恢复活力了。苹果树、梨子树重新发芽、抽出嫩叶,开花,结果。不知不觉间,果实挂满了枝头。
基地曾经组织过人去采收,却被守着果园的人给打了回来。他们在果园附近的路上撒三角钉,不让汽车靠近。如果靠近了,他们就会空投石头或者是燃烧瓶。他们为自己驻了一栋堡垒。
基地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何而来,有多少人,只是派无人机去侦察过,看到有人耕种,打理果园。
“果园外有电网,应该是果园曾经的主人装的。”
“有电?”
白阿孙摇头,“不知道。”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B市基地也是有水果的,一些基地内种植的,或者事猎尸小队在外采摘来的。只是,因为数量稀少,价格十分昂贵。
“之前B市附近有好几座果园,可大多数都热死了,没热死的,也结不了多少果,还不够猎尸小队路上分的。”
对于果园这群人,白阿孙也十分的头疼,果园离基地太近了,他有心强攻,却又怕失了人心。
“行了,这事我来办吧。”司屃昃想了想,对他道,“你给我准备五十袋糙米,五十袋玉米粒,一袋一百斤。”
“你要干嘛?”白阿孙问。
司屃昃笑了笑,“放心,什么样拿走的,什么样还给你。”他今天心情很好,哪怕是几乎一夜没睡,刚睡着就被白阿孙叫来喝茶。
早饭没吃,反而喝了一肚子刮油的浓茶,他跟白阿孙谈好后就离开了。显然,白阿孙没准备留他吃早饭,不然也不至于一大早就准备了一壶浓茶。
先回公馆吃了早饭,加了鸡蛋海带的方便面。吩咐本心待会儿去任务中心发布招厨子的信息,然后安排其他人。武啸一路上知道了不染太多事情,在研究所时,就被强制收编进染染小队了。
“我和白阿孙说过了,你待会儿跟林云清直接去研究所,看看B市基地在研究什么,小心点,别太明显。”研究所一向是白阿孙管着,白阿孙并不愿意让他们去研究所,防备心很重。后来还是他将变异蚯蚓以及田鼠拿了出来,白阿孙才松口,却也只答应了他们借用实验室,研究变异蚯蚓和田鼠。司屃昃看向林云清,“看好他。”
武啸呛了一下,面上带着不悦,“不用了,我不会跑的。”
司屃昃唇边挂着笑,“你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跑出B市基地,能不能跑出他的掌心。只要他敢跑,他会毫不犹疑的杀了他。
武啸看着他眼底的森然眉头紧皱了起来,这父子两人,都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林云清点头,“知道了。”
“本原本心留下来照顾染染,其他人吃完饭跟我出任务。”
“什么任务?”时宴问。
“旁边果园。”白阿孙不提起果园的事情,他也准备去看看,弄些水果来,给染染做苹果泥。
果园里住的人,有一小半是葫芦村的人。发生咬人事件之初,有一些比较敏感又有危机意识的人,早早回葫芦村接了父母亲人,搬到了B市。他们想的是,B市是大城市,周围植被多,绿化多,比C市要强多了。刚好,自己也在B市工作,就从村子出来了。
旁人说起他们,或许会暗道可惜,可是他们却并不觉得可惜。
他们是外姓人,他们不认为,留下了,就能分配到应该分配的,就能得到公平的对待。葫芦村,一直都是宗族姓氏自治。他们在村子里住再久,对于村长来说,他们也是外人。没有资格参与宗族的活动,没有资格祭祀宗庙,甚至于村子里分发国家国家给的东西时,也没他们的。
领导着他们的是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也叫徐飞。他的父母、姐姐一家、弟弟妹妹一家都在葫芦村,曾经是B市某个小镇的主任。混乱发生之前,他从上面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当即便安排了起来。
他在B市租了房子,想着要是没事,就说带父母出去旅游,过段时间再回去。这样既不会得罪村子里的人,又能规避危险。在B市期间,他做了规划,如果没事很好,如果有事,他们就第一时间去基地。他算过B市的城建图,他们租住的地方应该能被划入幸存者基地。如果不能,他也有备选方案,就是这个果园。
这原本是一个废弃的果园,以前是搞自采摘的,后来改成了农家乐,可资金链断裂了,就废弃掉了。只雇了一个瘸腿老头子看守照顾果园,平时也没有人去。
之后,混乱就爆发了,他们因为准备的齐全,并没有太大的伤亡,只有一个李姓的老爷子,被丧尸抓伤了,在三天后变成了丧尸,又咬死了自己的小孙子。他们是一开始就藏在果园里的,当时他们租住的地方并没有被划入基地的范围,他们原本想要跟大家一起去B市基地的,却因为徐父摔断了腿耽搁了,单凭他们躲不开大量的丧尸,只能避入果园。
再后来,徐父的腿好了,他们也失去了去基地的机会。他们讨论了一下,觉得这个时候去基地做苦力,赚积分,不如守着果园。这里有肥沃的土地,有房子,有井,还有果树。他们可以自己耕种,以后去B市基地交换。
大概一个月前,果园遭受了一次丧尸的袭击。不知道从哪儿来了那么多的丧尸,循着他们的人味就过来了。他们在抵抗过程中,有两个人被咬伤了。现在他们全部丧尸化了,被锁在房间里。
果园的食物已经不多了,一年几乎没有收成,有的只是天刚冷时种下的白菜以及土豆、红薯,还有他们带过来的玉米、糙米、小麦等。现在都吃的差不多了。原本还养着一头老母猪,可前几天,那两个家属突然将母猪给杀了,就为了喂养变成丧尸的家人。
水果这种东西,结的再多又怎么样,当不了饭吃的。
正在他想着如何跟B市基地协商换食物,这些果子值多少钱的时候,有人通知他,有一个小队来了,正在果园外。
徐飞走出办公室,站在果园的铁丝围栏前观察,来的小队在果园三十米处停下。一辆越野,一辆卡车。他们趴在车斗里,或者是直接翻身上车顶,举枪扫射。
司屃昃拿着唐刀跳下车,带着不离不弃训练近身肉搏。时宴站在车上,在高处点射,保护他们。
不弃曾经看到过木子禾厌以一根棍扫出一片安全区,他心中微动,也想试一试。棍子打过去,确实可以远距离攻击,丧尸的血肉不会溅到自己身上。可以他的能力,并不能形成防御。
他们现在是以车为径,身后是车,可以拦住丧尸,四周是同伴,半圆辐射开,他们每个人,只需要对付直线内的丧尸。在有同伴的时候,他可以用棍击打丧尸的头颅,可若没有同伴,他四面都是破绽。并且,棍子长,可远攻,却也更费力。
不过是几下,不弃就已经喘了。普通丧尸的头颅还好,进化过丧尸的头颅非常非常的硬,棍子打在头颅上的反力,反而震的他手疼。
不离近身与丧尸搏斗也是诸多破绽,他一双手,一掰一扣,确实可以扣住丧尸,并在一瞬间卸掉丧尸的下颚,可是却没有多余的手脚去防御了。少量的丧尸还是可以对付的,多了就不行了。
一个丧尸扑过来,不离忙下蹲,在地下滚了一圈,然后跪趴在地下,以手肘和膝盖向前爬行。丧尸围成圈扑来,他从丧尸一双双腿,一个个胯下钻过。性命面前,哪里还要什么面子。
“不弃,去帮他。”司屃昃背靠车门,一手砍断一个丧尸的脖子,一手抽出身后的苗刀,扔给了不弃。
不弃点头,扔掉手中的棍,接刀冲向丧尸。
“天啊,他们怎么能让半大的孩子去打丧尸。”果园内,一个年轻的女人捂住了嘴。她偏头看了一下小徐主任,“孩子是希望。”他们人虽然少,但是孩子们都被好好的保护了起来。他们与末世前并无差别,每天“上学、放学”。
车与人一点点推进,司屃昃一手卸掉一个丧尸的肩膀,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手指插入腐烂的肉,黏黏腻腻的。丧尸张大嘴靠向他,他腾出手,两只手相互用力,咔嚓一声,折断了丧尸的颈椎。
“停下,防御。”三角钉前,他挥手示意停下。
“时警官。”他看向车顶上的时宴。
时宴微微点头,收了枪,让宋璟以及盛星幸像不离不弃一样,近身与丧尸搏斗。**子弹毕竟有限,他们不能太过于依赖这些。
盛星幸还好,毕竟是警察出身,虽然是经侦的,但也有底子。宋璟一个医院男科主任,虽然没事也去健身房练练,在末日前却没有任何打斗技巧。枪都是在基地现学的,没有子弹练,枪法很差。一路逃亡过来,他多是承担司机的角色。
时宴的队伍还有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末日前是侦察员,叫姜潮,从云南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报告就遇到了丧尸喷涌一样爆发。他被困在派出所二十多天,后来遇到了前去找枪的时宴,就与他一起了。另一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末日前是法院法官,叫崔瑞妍。混乱发生时,她的新婚丈夫为了自己能够逃走,将她推入了丧尸潮,是宋璟救了她。后来在F市基地,她跟着宋璟一起,加入了时宴的小队。
姜潮早就没家人了,倒是有几房远亲,不过已经许久没联系过了,自然没有什么感情。崔瑞妍有父母,有弟弟,在网络断之前,她知道他们都在基地,安全能够保障,弟弟做着末日前的工作,生活能够保障。她似乎一点也不挂念远在A市的父母、弟弟。不问过往,只看以后。这是她喜欢这个小队的原因。
姜潮递给崔瑞妍一把砍刀,“你也去练练。”
崔瑞妍点头,毫不犹豫的拿过刀,放下枪,冲进了丧尸群中。她很明白,在这种时候,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有不停的面对可怕恶心的丧尸,不停的锻炼自己,她才能活下去。
“我们是从B市幸存者基地来的,我想跟你们交易。”
小徐主任想了很久,还是拒绝了他们进来。他们只是扔了一根树枝到网上,透过呲呲在响,闪着火光的铁网警告他们不要靠近。然后在两个青年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你们要什么?”
司屃昃看了看果园,“苹果、梨。”卡车后的防水布被掀开,一车斗满满的粮食。
小徐主任的眼睛亮了一下,“你们要多少?”
司屃昃想了想,“果园你们卖吗?”
小徐主任眉头皱起,身边的两个青年也一瞬间警惕了起来。
司屃昃忙抬手,示意其他人将枪放下。“各换50斤吧。”他想了想,“你要什么?武器还是粮食?”
小徐主任看着他们捧在手里的枪,问,“什么武器?”
“刀棒。”司屃昃笑着,笑容诚恳、标准,眼神真诚。“现在基地的热武器太贵了,子弹都是论个卖,我们不能给你们。”他似有若无的透露基地的事情。
小徐主任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掩去,“还是换粮食吧,武器我们有。”
“那五十斤苹果,五十斤梨,我给你们两块重五十斤的豆饼,一袋二十斤的干玉米行吗?”
小徐主任摇头,“不行,五十斤换五十斤,我们不要豆饼。五十斤玉米,五十斤糙米。”
司屃昃皱眉,想了想,“五十斤豆饼,三十斤玉米。”
“不行,你们该知道,现在水果多珍贵。”
“珍贵是珍贵,可是不当饭。”司屃昃露出一抹无可奈何,“我家里还有一个孩子,从小被惯坏了,娇气的很,要不是他闹着要吃,我也不至于用粮食换水果。”他遗憾一笑,一副买卖不在仁义在的模样,“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大不了过几天,他向白阿孙借点人,直接强攻。
说着,转身就要上车。
“等一下。”小徐主任看了他许久,点点头,一个青年进去,不一会儿,就和另一个中年人,抬着两麻袋苹果、梨出来。
“去检查一下,坏的不要。”司屃昃对不离不弃道。
不离不弃点头,盛星幸与崔瑞妍也走了过去。他们将袋子里的苹果、梨全倒出来,一个个的挑拣。
小张主任本以为他会从车斗里搬粮食,谁知道他们却从后备箱拿出了两箱真空包装好的玉米。“这是三十斤干玉米,一箱十五斤。这是两块豆饼,一块是二十五斤,你可以称称。”
苹果、梨子,都是他们昨天现摘的,堆放在一起,还很新鲜,也没什么磕碰。几个人将苹果、梨装好,放到了车斗里。
“等一下。”小徐主任脸色一变。
司屃昃转身,“还有事吗?”他不解的看着小徐主任。
“不对。”
“什么不对。”
“我们要的是玉米粒。”三十斤干玉米粒与三十斤干玉米完全是两个概念。玉米粒退下来后,玉米秆不说占了一半,也有三分之一了。
司屃昃眉头微微一拧,神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我们说的不是干玉米吗?”他心中不快,他还想快点回去陪他的染染。
小徐主任一愣,明明知道自己被坑了,却也没从他脸上找出任何破绽,只能放他们离开。
“姜哥,晚上麻烦你再来一趟,探探里面的路。”司屃昃摇起了车窗。“不离不弃,你们今晚跟姜叔叔一起过来。”姜潮以前市侦察兵,探路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了。
探路?开车的宋璟看了他一眼,“周围都是电网,怎么进去。”
姜潮看着宋璟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有一片有电。”到了现在,已经快一年了,许多城市损坏、废弃,电路无人维护,大多数地方都没电了。他们不与基地合作,甚至于不知道幸存者基地会提供热武器给猎尸小队,他们从哪儿弄来足够支持整圈电网24小时通电的太阳能设备。“你呀,还有得学。”
时宴补充道,“只有那一张网上有血渍,好像皮肉一样的东西。其他铁网都干干净净。”有的只是铁锈。
“苹果和梨大家分了吧。”司屃昃看着不离,“待会儿各拿十斤给傅年斯,就说是昨天那顿饭的回礼。”
不离点头,“那白阿孙和欧阳贵他们呢?”
司屃昃笑了笑,“他们不缺这点苹果、梨。”
白日里零下十五六度的天气里,公馆的院子,却繁花如锦。有一圈竹林,有桃树、杏树、槐树、葵花,还有八重樱。一幅春天的景色。
不染拿着手机在院子里拍摄,“这些植物都变异了,耐寒性极强,更强壮,目前没有发现攻击性。”视频那头,离开许久的绿抱着白白胖胖的诺诺坐在一片竹林中。
手机又环绕一圈,并且近距离拍摄了竹林以及槐树。“绿叔,葫芦后村的猪笼草已经开始吞噬丧尸了,现在什么样不清楚,我准备过几天去探探。”他们发现猪笼草变异完成,开始吞噬丧尸,是在两个月以前。之后先是在C市基地遇袭,躲在了山沟里,后来他又养了一个多月的伤,也不知道现在猪笼草进化成什么样了。
绿缓缓摇头,顺手从身旁拔出一颗竹笋给诺诺玩。“猪笼草不急。”变异过,并且已经被污染的攻击性植物,比丧尸更难对付。“你身后的是变异的实心玉竹,硬度能达到42HB,坚韧耐腐,是制作弓、箭的好材料。”他不知道植物会变异到什么程度,这场大自然的报复会持续多久,取之于人类是否能够明白自己的错误。如果继续破坏下去,他可以肯定,这场病毒会继续变异,继续潜伏、传播,这场末日会拉的很长很长,直到只剩下几千个、几百个,甚至于几十个人类。
不染回身看了一下身后的竹子,“我待会儿去任务中心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会做弓箭的手艺人。”虽然基地现在会出售热武器给各个小队,但数量并不多,加上价格昂贵,幸存者中拥有热武器的小队、个人并不多。
使用热兵器时,因为火药的化学作用所产生的巨大声爆,以及化学物的污染,都给大自然带来了无法想象的伤害。对自然的伤害越大,反噬就会越强。人类的生存环境就会被一点点的压缩。
不染挂上电话,吸了吸鼻子,回到了房子。外面太冷了,他不过是出去逛了一圈,鼻子已经冻的快没知觉了。
他很累,却被禾厌一个电话都叫了起来。A市幸存者基地在三个小时之前,被一群蛾子攻击了。
铺天盖地的蛾子,几十万只甚至于几百万只。一一排列着,翅膀挨着翅膀,如一片铺天盖地的乌云,飞入了基地。基地拉起电网,它们就前仆后继,一而再而三的撕破电网。一个落下,另一个补上,无休无止。
子弹消耗了无数,手榴弹炸毁了房屋,可它们还是那么多。打望一般笼罩在A市基地的上空,发出声波,攻击着人类的大脑。
A市幸存者基地旁边有一片牧场,面积达1.5万平方千米。由国家森林公园、草原森林风景区和自然保护区等三大景区组成。围场景区内峰高谷深,曼甸平坦,森林浩瀚,河流众多,水草丰美,鲜花遍地,是重要的水源涵养功能区和生态安全屏障。
“他们做了什么事?”
“他们放火烧林。”围场内动物种类繁多,仅大型哺乳动物就有虎、豹、熊、豺、狼、野猪、猞猁、麋鹿、梅花鹿、驯鹿、白唇鹿、獐、狍、山羊、羚羊、青羊、黄羊等。“打着为了人类的名义。”土地污染,许多地方都无法耕种。于是便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围场,以及围场栖息的无数哺乳动物上。
他们是在傍晚放火烧林的。白天基地内的高层开了一天的会,划分了区域,然后由军队、基地巡逻队以及猎尸小队挖防火沟。防火沟挖好后,负责烧林的人才举着火把来。他沿着防火沟跑动,隔一丈点一下已经铺好的干草。不一会儿,就连成了一条火线。
太阳沉下,只留下亮亮的天际。风一吹,火便振奋起来,急急的跑起来。火越大,天越黑,人越兴奋。
他们围成一圈,拿着枪,张着大网,难得的齐心团结,却不是为了打丧尸,而是为了一个不漏的抓住跑出的动物。
如同白昼的山顶,极小的一只花鹿箭一般冲来冲去,时时腾跃起来,半空中划一道弧,刚一落地,又扭身箭一样地跑。
火渐渐围满,花鹿终于不动了,慢慢跪了前腿,头垂下去。许久没有见过荤腥的人率先喊道,“来,出来,出来才有活路。”
大家屏住气,含着激动张开了大网。不科那生灵突然将身体耸起,头昂得与脖子成一坚直线,又慢慢将前腿抬起,后腿支在地上,还没待大家明由,便箭一样向着火中央冲去,蹚起一串火星,又高高的一跃,侧身掉进火堆中,不再出现。
大火霎时封了顶,火撞在一起,腾起几百丈高,仰视不见天。火的顶端,舔着通红的天底。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火,毁灭,带走一切生灵,也带走新生。
基地的人最终还是吃上了他们惨了许久的肉。大火烧了一整夜,烟尘一层层遮挡着天,只有黑烟,呛人的黑烟,不见天日。第二日,他们进去抬回了无数被烧焦动物的尸体,然后如同举办庆典一样,切割、烹饪。就连A市基地外围的贫民区,每人都分得了一碗肉汤。
不染与禾厌视频,视频中,传来嘈杂的声音,禾厌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道,“大概是又有人变丧尸了吧。”庆典之后的第二天,吃了那些肉的人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变成了丧尸。现在,整个A市基地的人心惶惶,几乎没有人出任务了,也没有人参与基地的基础建设。他们躲在家里、群租房里、帐篷里,瑟瑟发抖,惊恐的等待着。也有些人笃定了自己会变成丧尸,自暴自弃不说,还伤害别人,只想多拉几个人陪他。还没等基地做出反应、应对,蛾子大军便一波又一波来了。
“A市基地这一次损失惨重。”变成丧尸、因蛾子死的还多是青壮年。禾厌笑了笑,“这是大自然的报复吗?”他到A市基地之后,就和独了分开了。他直接去找了管叔,毫不客气,冠冕堂皇的在他们的别墅占了一间主卧。“我们住的地方植被多,所以并没受到太多影响。”司家租住的别墅,四周都是树,还有一个大花园。他们住进来之后,并没有锯掉这些树,反而有事没事浇浇水,修修枝。
“知道了。”不染了解完A市基地的情况,直接挂断了视频。他浑身疼的厉害,很累,睡得又不舒服。他穿衣服走出房间,和在厨房忙碌的本心打了一个招呼,就去了院子里,与绿视频。
不染吃完午饭,一碗只加了一勺白糖的紫米粥。刚放下勺子,林云清就带着几个人走进来了。
不染懒懒的缩在沙发里,挑挑眉。
林云清站在他面前,有些局促道,“这是谢村长,这是他妻子和女儿。”
谢村长就是一直很照顾他的村长,他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B市基地。他和武啸从研究所出来,就看到了蹲在路边,卖竹篮的村长。他也没有多想,询问了一下他的家人,没多考虑就把他们一家带回来了。
不染上下打量着村长一家。谢村长拖着鞋,没带帽子,鼻涕在胡须上结起纲罗似地冰条,纵横纲罗着胡须。脸冻地发紫,拘谨地揣着手,不安地看着转着眼珠,不知道看什么。
村长妻子五十多岁,眼睛与脸颊松弛,紫青着一张脸,皮肤因为寒冷皴成了一片一片。身上穿着一件脏到看不出颜色的中长款棉衣,脚上一双看着就单薄的运动鞋。
“你抱着什么?”不染看向女人。女人三十岁左右,脸盘饱满,双目有神。只是涨了冻疮的脸颊破坏了女人的美。他的视线停在女人的手上,红肿开裂。
谢琇亚缩了缩手臂,看了一眼林云清,在看到他鼓励一样的眼神后,才松开了手臂,拉开了棉衣的拉链。她怀里,蜷缩着一只无毛猫。
“你们会什么?”不染看了一眼,点点头。谢琇亚重新将棉衣拉链拉上,紧紧抱住猫。她很瘦很瘦,所以即便是穿了好几层单衣,又套着一件棉衣,怀抱着一只猫,也很难让人看出。
谢村长搓了搓手,“我,我以前是篾匠。”
“篾匠?”本心从锅里拿出蒸好的米糕,不染摆手,他没什么胃口。
“就是用竹子编成各种各样的篾,还会做竹凳子。”米糕出锅的香味弥漫在客厅,谢村长吸了吸鼻子,咽了一下口水,忙解释。他看得出来,他们的生活很好,很想留下。
“你们呢?”不染又看向两个女人。
“吃鸡蛋吗?蒸鸡蛋给你吃。”本心将米糕放回锅子里,继续保温。“还是要喝汤?昨天晚上泡了燕窝,还有一只鸽子,炖燕窝鸽子汤给你?”
不染皱了皱鼻子,昏昏欲睡。“不吃了,你做饭不好吃。”本心做饭,永远是两样,一勺盐、一勺油。也不能说很难吃,就是不好吃。
谢村长眼神一亮,“小少爷,我家婆娘做菜好吃,她以前是面点师。”
不染睁开眼,看了谢妻一眼。然后视线挪动谢琇亚身上,“你呢?”
“我是学裁缝的,我会做衣服。”从村子里跑出来也快一年了,这一年多,他们就是靠着她的裁缝手艺勉强活下来的。
不染打了一个哈欠,“行吧,留下吧。”他挥挥手,“林云清,带他们下去弄干净,本心,那点衣服给他们换了,我们家的规矩,你跟他们说一下,我先去睡一觉。”
谢村长松了一口气,看了林云清一眼,含着感激。天气越来越冷了,他们的那点积分,只够支付通铺床位的费用,如果不是遇到林云清,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染睡觉去了,林云清吃完午饭就回研究所了。清洗干净的谢村长一家局促的坐在客厅,听着本心告诉他们的注意事项。
“这是小少爷的过敏源,你背下来,待会儿他醒了问问他要吃什么,你做给他吃,如果和他口味,以后你就专门给他做饭。”本心将不染的过敏源,以及注意事项都打印了出来,让她背熟。
“知道了。”
刚交代完注意事项,以及他们需要做的事,本原就领着几个人过来了。他们都是他在任务中心找到的,两个厨师,两个打杂的。
本心看到其中一个女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带着孩子的女人是从研究所来的,她见过司家的人,远远的看了一眼。她和婆婆原本在村子里住的好好的,后来村子被一伙人占领了,她们就被赶了出去。她们想着去A市基地找丈夫,一路向着A市基地走,路上遇到好心人,捎了她们一段路。路过B市基地的时候,整个车队都被攻击了,她们被关在了研究院做苦力,一直等到研究所被攻破。她们一家是跟着希望小队到B市基地的,到了之后,希望小队的傅队长可怜她带着一老一小,给她们租了两张通铺的床位,之后她一直在基地做基础的基建,赚取微薄的积分勉强度日。
她看到了本心的嫌弃,心中不安,抱紧了儿子。
“小少爷刚睡,让他们等等吧。”
谢村长很有眼色的找来了几个塑料凳子,让他们坐着等。
“谢谢。”女人看了一眼谢村长,露出有善的一笑。
她是认实村长一家的,他们曾经在同一个通铺住过。刚开始的几天,他们是住在一间大房子里,一间房子四面环墙的通铺,能睡几十个人。后来因为婆婆要看着孩子,她一个人负担不起三个人的床位费,就搬到了帐篷通铺里。
不染一觉一直睡到傍晚,司屃昃带人已经回来了,一身的丧尸血肉以及灰尘,在一楼的洗手间清洗干净,换了衣服,才上楼看他。
“染染,起床了。”不染侧躺在床上,他从身后抱住不染,轻轻捏他的鼻子。
不染睁眼,一瞬间的迷蒙后很快清醒过来,“几点了。”他拂开司屃昃的手。
司屃昃笑着亲了亲他的耳朵,“快六点了,天都黑了。”
不染转身,仰躺了一会儿,才缓缓爬起来。“头晕。”
司屃昃伸手摸他的额头,有点热。他微微皱眉,“好像有点烧,我去拿耳温枪。”
不染软软的拉住他,“饿了,先吃饭。”
不染裹着大衣下楼,一楼虽然开了暖气片,却并不是特别的暖和。做饭和打扫的人都找好了,虽然女人带着一个婆婆和孩子,但他还是留下了她。
“她们并不合适。”不染贴着司屃昃的耳边。
“她们要去A市基地。”
不染不高兴了,他并不喜欢孩子,甚至于有些厌恶。“所以我们要捎带她们一程?”
“她说他丈夫是A市的军官。”
不染的视线扫过在厨房围着陆芸跑的小孩,眼中不悦更甚。“所以呢?”
“她说她丈夫叫高耀宗。”司屃昃揽着不染的腰,不染腰酸腿软,懒得走,手一伸,就要背。
“躺了一天了,自己走。”司屃昃拍了拍他的屁股,“A市基地只有一个叫高耀宗的军官,未婚。”他看着楼下,深深一笑,“是吴桐的未婚夫。”吴桐是A市基地某个高层的独生女,也是一路从加油站,跟着管叔他们到A是基地的那个女警。
“她在撒谎?”
司屃昃微微摇头,“谁知道呢?”谁撒谎都无所谓,他要的只是结果,如果女人说的是真的,他便可以通过陆芸和她的儿子、婆婆,挑唆军队与吴家的关系。如果女人说的是假的,他便可以以女人借着军队蒙骗为由,将女人“送”给军队,借此拉近和军队的关系。更何况,他们染染小队现在可是打着慈善家的名号,他既然要做“慈善”,收留孤儿寡母老幼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点。“我跟她们说过了,她们住在后面的小房子里,不会让那个孩子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的。”
不染勉强点了点头。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3-10-24 13:23

濯司(三十九)
交税是不可能交税的。
他不仅不准备交税,还准备拿走退税。
即便是到了末世,没有了城市之分,只有幸存者基地,基地内的人,猎尸小队,也是要每月交税费的。税费是以积分的形式收取,每个月,基地会自动从小队以及个人的账户里,扣除一定比例的税额。
司家不养无用的人,同样的,司家给予有用人的待遇一向是少人能及的。即便是末世,他也与他们签订了合同。制约他们的行为,同样也保障他们利益。
谢村长对司屃昃的信任感激涕淋,却不知道司屃昃早在调查林云清的时候,就将林云清的里里外外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他知道谢村长,了解他的品性。这份调查报告,不染也看过,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留下他们。
“谢叔,我要弓和箭,明天就要,麻烦你连夜赶工。”司屃昃安排着明天的工作,“明天染染跟我一起出去,姜哥你和不离不弃留下来看家。”即便是在基地,他们也会留人日夜值班。他们待会儿要去果园探路,明天留下来,还能换着休息。“时警官也留下,去了解一下基地的税务制度,不弃你跟他去办这件事。”
他将B市基地的地图发给他们,这些地图多是末日之前司屃昃准备的,全部都是手绘,上面清楚的标注着住宅区、商业区以及每条街道上的商铺。“这是末日前半年找人绘制的,可能会有些许出入,但不会很大。”
“明天我们去这条街。”地图被投影仪投到了发黄的墙上,司屃昃用红外线指着一条街。这是一条仿古街,商铺套着住宅区,纵深很深。外面一层是铺子,里面的几层有民宿,有苍蝇小馆,也有一些私人的小作坊。“这里应该是一间布料厂。”如果地图没有错,这间厂子里应该至少放着四千磅的帆布与牛仔布。
“布料厂只有一条出入口,在一间民宿的后面,进去危险性较高。”姜潮看着地图,一瞬间就指出了问题所在。这条仿古皆道改自多年前的弄堂式建筑,一层套着一层不说,每一条小巷都极其窄长,见不到光。
武啸道,“这种弄堂有不少是死路,如果我们走错了,或者是胡同被什么给堵住了,我们就会如同瓮中鳖。”他小时候就是住在弄堂的,楼房与楼房之间会有一道墙,也不知道是建的时候就有,还是住在这里的人后垒的。一道道墙将楼房一层层隔开。有些墙会留一道门,有些不会。有些即便是留了门,也会被各种杂物堵死。“布料厂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进去比较危险。”
“我们可以用无人机,如果丧尸多,或者是情况不明,就不进去。”不染道,“明天以探路为主。”他看向谢琇亚,“你跟我们一起去,如果进去了,你看看有什么工具能用,我们搬回来。”
谢琇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不染偏了偏头,“你的猫可以留下,不离不弃会照顾它的。”他留下谢家,除了看过针对他们家的调查报告外,主要是因为那只猫。已经快一年了,看他们的样子也是吃了不少苦。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养着猫,并好好的护着它,就说明他们一家人很不错。
林云清看着谢琇亚笑了笑,“留下来吧,小少爷很喜欢猫。”喜欢猫,喜欢狗,也喜欢一些爬行宠物,只是过敏太厉害了,不能养。
谢琇亚心中一热,鼻子紧跟着就是一酸。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年她护住她的猫有多难多辛苦。她将怀里的猫放下,不染眼睛一亮,颠颠的跑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罐头。
司屃昃看着他,无奈的摇摇头。“只能看一看,不能抱,你会过敏。”
不染蹲在地下,打开罐头,一边喵喵喵的叫着,一边伸出了手。“它叫什么名字?”他问谢琇亚。
“叫建国,彭建国。”
猫咪警惕的缓缓向前走,最终抵抗不了罐头的诱惑,带着警惕走到了罐头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彭建国?”不染想要伸手摸摸猫,却被司屃昃一把抓了起来。不染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继续蹲在原地看猫。“为什么姓彭。”
谢琇亚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它时以前我和男朋友一起养的,建国跟着他姓。”两人吵架分手之后,她就带着猫回家了。后来末世就来了,村子里不少人都变成了丧尸,他们也失去了联络,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
“无人机的声音太大了。”姜潮见过那台无人机,配置各方面虽然很高,做了静音处理,但是声音还是太大了。“只能在外围用一用。”
一直看着猫的不染抬头看了一眼司屃昃,“要是小予在就好了。”
司屃昃怕他碰猫,过敏之后痒的睡不着,干脆直接伸手将人捞了过来,让他跟自己一起坐。
会议室里有一张不大的会议桌,却没有椅子。他们现在坐的是长凳,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看起来有不少年头了。
“天才器械师。”不染看着他笑,他乐于将自己的朋友们分享给司屃昃。司屃昃也会很有耐心的听他说,并适时的询问。他想要了解他的朋友们,融入他的圈子。“小予即便是到了古代,也能做出枪来。”如果小予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把无人机改成静音,或者是将摄像头改成能够远距离探查、摄像。
司屃昃笑着与他顶了顶额头,“这么厉害。”他夸赞道,“那等我们回去,你要介绍给我认识。”
“恩。”
老公馆的隔音并不是很好,老房子了,虽然建的时候用料都是顶好的,但是现在哪儿哪儿都漏风。他们昨天晚上折腾的时候,不知道司屃昃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告诉不染。昨天之前,两个女人只觉得他们父子两的相处太过于亲昵,一夜之后,恍然大悟。现在他们这个小队,除了刚加入了谢家,以及来帮佣的陆芸婆媳,都知道了。
会议之后,除了值班的人,其余的各自去休息了。林云清想了想,还是将村长一家三口叫到了一旁,将司家的情况大概跟他们说了一下。特别强调了一下不染,不仅仅是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各种不好被偏爱,还因为他对司屃昃而言不一样。
“小少爷挺好相处,他也不喜欢动,只要不跟着出任务不是躺着就是坐着。”玩游戏或者是睡觉,“别多说别多问。”想了想,他又把之前给不染做饭的阿姨,借着司家的车回了C市基地之后,即刻想要围剿他们的事情说了。“叔、婶,司家给的待遇很好,也不会为难你们,只要做好他们交代的事情就行。”不染说不好相处也不好相处,说好相处也特别好相处。只要每天本本分分的做饭,和他胃口,他喜欢了,什么都好。
他看着谢婶,又交代了一句。“每天的菜单一定要先给司总过目,他要吃什么,也要得到司总的允许。”也不能怪司屃昃事事都管着,出来也快一年了,一路上颠簸,他们也遇到了不少事。不染那身皮肤,一直在过敏,反反复复。有些地方被他抓破了无数次,一层层的结痂,几乎没一处好地方。从F市出来的时候一百二十多斤,现在估计一百斤都没有,快瘦成一张纸了。
“谢婶,我想吃豆腐脑。”不染趴在二楼的楼梯上,向下看。
谢婶心里一惊,随即抬头向上看。司屃昃揽着不染的腰,站在二楼,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有些怯怯的看了司屃昃一眼,又转头看林云清。林云清对她笑了笑,她才缓缓道,“豆子倒是有,只是这盐卤现在不好弄。”
“蒸块米糕,再蒸个鸡蛋羹吧。”司屃昃想了想又道,“明天染染要跟我出去,你早点起来,蒸锅饭,做几个饭团。”他低头看向不染,“想吃什么口味的?”
不染想了想,“甜的、咸的都要吃。”
司屃昃笑了笑,重新看向谢婶。“行了,你也听到了,看着办吧。”
不离送了不少苹果梨给傅年斯他们,说是感谢他们的照顾。希望小队的人很开心,他们已经许久没吃过水果了。在一个每日温饱都难以保证的时候,谁会花积分去换填不饱肚子的水果呢。
傅年斯心里清楚,司屃昃这是不想欠了他们人情,他在心底是想要跟他们彻底分割开的。他看着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白阿孙的军队的一个排长,今天找过他,希望他能够加入军队。他拒绝了。他可以加入军队,可这些老弱病残怎么办呢?总归还是没有办法弃他们不顾。
他将这些苹果梨都分了下去,几乎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个或半个,大家吃的开心,只有小莲拿着苹果若有所思。
“听说司哥专门几个人做饭打杂。”孕妇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她的孩子应该就是这几天出生,司家的那个医生已经跟她说过了,他们有三个医生,每天都会留人值班,只要有动静了,可以随时去找他们。
“人家有钱,咱们也也就只能看着眼红。”一个老人道,他话是这么说,言语中却没有多少嫉妒。活到他这个岁数,生死已经不重要了,活的好坏也不重要了。活着,不过是挂心着子孙的消息。“今儿我去市集上卖野菜,回来的时候,闻到他们正在炖排骨吃。”一大扇排骨,一点也没剩,一顿全吃了。“你看他家那几个孩子,养的多好。”健健康康、干干净净的。哪像基地里的大多数孩子,骨瘦嶙峋不说,小小年龄就得参与工地建设,赚取积分,养活自己。明明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龄,却要被迫长大。
“叔,咱们也没什么东西给他们,明天你去挖点野菜给他们送去吧。”傅年斯道。天气虽然冷,但植物依旧长的茂盛。他们谁都知道不寻常,却不希望寻常。植物耐寒,长的茂盛,野菜、菇类才会多。他们才能多一些能吃的东西。
不染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八点了。他迷迷糊糊去刷牙洗脸,然后下楼吃饭。
“爸爸。”不染揉着眼,打着哈欠扑到司屃昃怀里,蹭了蹭。“你怎么不叫我。”
“只是去探探路,不急。”他倒了一杯温水给不染。
不染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才清醒过来,清醒之后,才注意到客厅中多了一个人。
小莲很漂亮,不符合她年龄的漂亮。
双颊红润,小嘴微张,长长的睫毛覆盖在柔媚的眸子上,密黑的头发编成辫子坠在身后。
不染微微挑眉,“傅年斯让你来的?”
小莲点头,“谢谢你们的水果。”她将一大早挖来的新鲜野菜递了过去。
不染点点头,谢婶从冒着热气的蒸笼里拿出蒸蛋。热气在一瞬间四散,温暖了客厅。
客厅虽然点了壁炉,但还是有些冷的。司屃昃从沙发上拿过一张毯子,披在了不染的肩上。“先喝药再吃饭。”已经晾凉的汤药先递到了手边,一碗未满,黑红浓厚。
“我问了老师,调整了一下药方,可以缓解你的过敏反应。”林云清见他看着药,皱着脸,不言不语也不动,又将药向前推了推,“回A市基地再给你做全面检查。”他的伤口很难愈合,血糖也不正常,忽高忽低。
司屃昃直到他不想喝,不染喝的每一副药,他都会尝一下,又苦又涩不说,还有股怪味。“药冷了就不好了,快喝。”
不染垂着眼,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司屃昃见他将药咽下,忙拿过一颗梅子塞进了他嘴里,压下口中的怪味。可即便是这样,不染还是屡屡作呕。
“好了,没事了。”他轻抚着不染的背,满眼心疼。
谢婶将一小盅燕窝端了过来,只要方便开火,即便是末世,不染也是早晚两顿燕窝,加上一盅药膳汤。
谢叔将野菜收下,看了小莲一眼,原本想问一下小莲吃没吃过饭,可转念一想,自己算个什么,吃喝住都是靠着别人,还是少生事吧。于是,什么都没说,退到了厨房。
早餐很丰盛,一盘卤牛肉,一盘葱油烙饼,玉米粥,凉拌海带,每人一个煮鸡蛋,还有一个苹果梨的水果拼盘。对于手下,司屃昃一向大方,这也是许多人对他忠心耿耿的原因之一。
司屃昃看了姜潮一眼,“先吃饭吧。”
小莲站在客厅,一双秀眉轻轻地蹙聚,满眼的无措、尴尬。她扭着手指,许久才嗫嚅道,“我,我走了。”转身刚出门,就撞到了另一个人,她匆匆跑了进来,“武医生,佟姐她要生了。”
司屃昃眉眼微挑,放下筷子,看向武啸。正要起身的武啸愣了一下。
“武医生,快点啊,佟姐疼的快受不了了。”
武啸又看了一眼司屃昃,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来人离开了。
“武啸不行。”不染皱眉,看向林云清,“你和他熟,你和他说吧。”
不弃不明白,看着司屃昃,“爸爸,武医生不能去吗?”可是前天,明明是爸爸让武医生去傅年斯那里看看的。
“我让他去看看,是不愿意欠傅年斯的人情,可我没让他给自己找事。”傅年斯那里老弱病残那么多,欠了他的人情,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徒增负担。
B市基地的创收,除了每个人头上的税费、进基地常住收取的物资外,就是医院已经药店了。要生孩子了,该去医院,找武啸算什么?“一次帮了,以后他们再有事帮不帮?”帮了,给自己找事不说,还会惹得白阿孙、欧阳贵不快。他们与白阿孙、欧阳贵本来就没多少交情,他们现在能高看他们一眼,也不过是因为利益。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白阿孙、欧阳贵自然会向着他们,偏着他们,给予他们许多便利。可若他们动了白阿孙、欧阳贵的利益呢?
“不做产检不去医院,是没钱吗?”司屃昃摇头,“不,是为了省钱。”傅年斯每次出任务,都会分一些积分到这些老弱病残头上。他们平时也会参与基地的基础建设,去市集卖些东西换取积分。“前天你们三个都去了,为什么他们今天只找武啸?”不是因为武啸说了有什么事找他,而是因为他做了承诺。
“别忘了,我们是做慈善的。”他们是以慈善家的身份“加入”B市基地的。武啸是染染小队的人,基地里大多数人都知道。武啸去了,为她接生,她省下了一笔钱。武啸不去,他们便大可以将武啸个人的行为上升到染染小队的行为,说他们是伪善,质疑他们做慈善的目的。“我们现在刚到B市基地,还没有站稳脚跟,经不起一点猜忌。”那些人,老弱病残,还有孕妇。他可不会认为,到了末日,大家就不会同情弱者了。
真真打的一个好算盘。可是,他司家的便宜就是这么好占的吗?
“我们不回A市吗?”不离看着司屃昃。
“回,但不是现在。”他们能免费住这栋房子,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在B站有一席之地,是因为与白阿孙、欧阳贵的利益。他利用着他们,他们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他们相互利用,彼此防备。如果他什么都不管就离开,租地种粮这件事,一定会被人翻出。整个B市基地的人都会发现玩了一手空手套白狼。“白阿孙、欧阳贵老谋深算,剑戟森森。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能当上B市基地的领导人?”他如果现在走,岂不是过河拆桥,即便是各个基地联络不便,他也可以肯定,染染小队日后在各个基地都呆不下去。
不离不弃恍然,姜潮笑了笑,“你们俩,还是太嫩了。”他的视线扫过一边玩游戏一边吃饭的不染,直率道,“你们要是有你们弟弟一半的精明、城府,也就行了。”面上看着柔弱,实际上心机不比司屃昃少,或许更甚于他。身体虽然弱,但爆发力强,攻击力也很强。他眉头微微跳了一下,他的泰拳,动作以及反应,像是练了许多年的老手。
“别玩了,好好吃饭。”司屃昃皱眉,沉着脸抽走不染的手机。
不染气呼呼的瞪着他,司屃昃舀起一勺蛋羹,直接塞进了他嘴里。“果园,怎么样?”
管叔在A市基地招募了将近四十个人,编成了两个小队,分别由两个小队长管理。他们每日出管叔接下的任务,住在司家租下的“宿舍”内,用着司家提供的武器,赚着司家的积分。
辛迪在A市基地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属于独立小队,管叔并没有让他们频繁出任务,大多数时候让他们留在基地训练,只是亲自带着他们出过两三次当日来回的任务。
辛迪斟酌了许久,又跟学生们谈论了之后,最终还是找到了管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的两个小队,甲小队队长叫陈志远,管着二十二个人,乙小队队长叫钱望府,管着十五个人。陈志远眉骨隆起,眼里透出沉静的豪狠。双臂粗壮如橼,胸部的肌肉盘结成两大板块。钱望府个子不高,眼睛也不大,脸蜡黄蜡黄,不过三十几岁,浑身的皮肉却是松松垮垮的。陈志远豪爽,讲义气,他队伍里的人都与他情同手足,听话而又忠心。钱望府很少说话,除了出任务,大多数时候都自己呆在房间里,他队伍里不少人想要去陈志远的队伍。
管叔看着她笑,“陈志远怎么了吗?他出任务卖力,与手下的粘合度也高,管的住人,也有威望。”
辛迪直言道,“他就是太有威望了。”有威望到,他似乎忘了,染染小队真正的领导人是还在其他基地的司屃昃了。他是豪爽,却太过于豪爽了。他私下拉拢队伍里的人,甚至于开始借着司家与A市基地高层的关系,开始接触A市基地的几大势力,用司家的东西,当做自己的送人情,这就不是豪爽,有威望,而是野心勃勃了。
管叔看着她,温和的说,“小少爷果然没看错人。”
辛迪不解,管叔看着她,眼中含了一抹不清不楚的意味,和悦道,“姑娘,你的好日子在后面。”他伸手,拍了拍辛迪的肩膀,起步离开。
辛迪回到了房间,学生们围了上来。陈志远、钱望府的人都住在宿舍,只有辛迪和她的学生们与管家夫妻同住。管家给出的理由是,他们一个女人,几个不大的孩子,住在别墅,更安全。仍然是挨挨挤挤的房间,一个房间住了五六个人,像是大学宿舍。不同的是,他们现在住的房间,有光。
“老师,管叔怎么说?”
辛迪摇摇头,笑了,“放心吧,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中。”
司家的便宜,哪有那么好占。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4-6-20 22:08

我网页登陆不了了!半年多没法登陆了,只能手机翻墙登我还有一本长篇古言啊
作者: jcl123    时间: 2024-9-29 17:38


谢楼主分享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4-10-21 11:51

濯司(四十)
武啸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做出的承诺,他也需要履行。生产的过程很不顺利,是十分危险的横生倒产。没有看到婴儿的头,反倒是脚先出来了。
“胎儿没有倒转不说,还没到十指脚就出来了,太危险了,得去医院剖宫才行。”他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不愿意再担责任。横生倒产可以将孩子的脚推回去,灌下汤药,延长产时,按压肚子,让孩子倒转过来。可是一来他不愿意担责任,二来则是司屃昃虽然准备了很全面的中草药,但那些都是给司不染准备的。显然,他们两父子都没那么好心,不会愿意分出一些给一个有些熟悉的陌生人的。
“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武啸拿下一次性手套就要离开,一个女人走过来拉住了他,上来便指责他,“如果不是你说有事找你,我们早就将佟姐送去医院了。”
武啸神色未变,语气却有些沉肃,“我负责任?我为何要负责任?孩子又不是我的。”B市基地对于孕妇以及幼儿还是很不错的。怀孕之后就可以建档,前四次产检完全免费。每个月还可以去医院免费领取营养补剂。生产时,只要不是难产,需要剖腹,只是收一些医药费,床位费是免除的。他前天给她检查时就已经猜想到了,估计她只在怀孕初期去医院检查过,后来免费的次数用完了,她就没去过。而医院每个月发的补剂,她应该也转手卖掉了。
基地中,许多孕妇都是这样。由此,基地之中,有过生育经验,或者是曾为人接生过的大妈、奶奶们,反而靠着接生生活过的不错。
“你是医生,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女人涨红了脸。
“快送去医院吧,晚了怕是要一尸两命。”即便是生下了又怎么样,在家里生产,卫生根本就不行。产后的感染,也是致命的。
武啸拂开她的手,就要离开。女人紧紧拉住他,“不行,你不能走,佟姐都这样了,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搞得鬼。”
武啸看着女人抓着他的手,嗤笑一声,淡淡道,“那你们怎么才让我走?”
女人看了一眼其他人,咽了一下口水,斟酌了一下才道,“送佟姐去医院。”
武啸静静的等着,他是步行来的,没开车。他怎么送人去医院,再回去开车吗?一来一回,只怕送去医院孩子也憋死了。她的羊水,已经流尽了。
“你,你还得承担医药费。”她知道,佟姐手里的积分并不多。那些卖了补剂换来的积分,平日里好不容易攒下的一些,都要留着。作为日后她没有奶水时,孩子的奶粉钱。
武啸看着她笑了,眼中一抹嘲讽。“原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了。”他肃哼一声,“凭什么。”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会与他们相识,不过是司屃昃还的一个人情,他一时的怜悯。
武啸要离开,留在楼中值班的人围了上来。他透过防盗门看了一眼,楼梯上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半垂着眼睑,心中明白,今天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了。他可以强硬离开,可他不能。他还需要顾及染染小队的声誉。他可以肯定,如果因为他影响了司屃昃的计划,他在A市基地的父亲、妹妹、儿子,甚至于前妻,都不会好过。
司屃昃拿着衣服给不染换上,纯棉的秋衣秋裤,保暖内衣,卫衣,反绒外套,长羽绒服,手工织的厚围巾,口罩,帽子。从头到脚,将他围的严严实实的。里里外外都是新的。
给不染穿好衣服,司屃昃将一些短款轻薄的羽绒服分给其他人。“我们尽快拿到布料,做成工装穿在外面,耐磨也保暖。”他坐在沙发上握着不染的脚踝,给他的脚踝上祛疤膏。在前葫芦村磨破的脚踝虽然已经愈合,却留下来两圈狰狞的疤痕。“炼钢厂的制服不错,找个机会弄几身来。”炼钢厂的工作服加入了特殊的材质,防火,防热。
“爸爸,你从哪儿弄来的?”不离不弃看着一件件崭新压缩的羽绒服、羽绒裤,惊讶道。
“和染染在工厂区时拿的。”
不染看了他一眼,有吗?他怎么不记得。
今天不跟着出任务的姜潮给他们分了绑带,“把裤腿衣袖都扎紧了,蛇虫鼠蚁什么的有些多。”昨天晚上他带着不离不弃去果园探路,果园的防卫倒是不多,他们很快就隐藏身形,将果园探了一圈。果园有蛇,还不止一两条,蚂蚁也多了很多。不弃没注意,在扶树的时候一手按在了蚂蚁群上。虽然戴了手套,但仍然让蚂蚁从衣袖钻了进去,手臂被咬了好几口,肿了许久。
那些蚂蚁,比一般的蚂蚁要大上很多,各个都长着翅膀,他甚至能看清它们口中的利齿。
“宋璟留下跟武啸去研究所,林云清跟我们出任务。”司屃昃给不染穿好袜子,袜子是中袜,套在了秋裤上,然后拉下保暖内裤,又扎了一圈绑带。“你去找一下武啸。”他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告诉他,破财消灾。不过这财,得他自己付。”
司屃昃背上包,包里多是不染要吃要用的东西,只有小部分是他需要的。武器基本上都藏在了身上。谢叔连夜赶出了弓与箭。两只弓,将近两百只竹箭。箭头已经被打磨的十分锋利。弓弦用的都是橡皮筋,三层编起来的橡皮筋,像辫子一样,手感并不是特别的好。但他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品。
司屃昃接过弓与箭,对他微微颔首,便带着队伍出门了。
林云清开车,谢琇亚坐在副驾驶上。司屃昃抱着不染坐在后座。外面风光无限,四处都透着生机。野草足有半人高,金黄色的野菊花开得一片灿烂,空气中弥漫着草叶的清新以及花朵馥郁的清香,漫野遍地的草花、热烈灿烂的菊花掩盖不住肃煞的悲凉,也掩盖不了空气中的腐臭。
花香带着腐臭轻而薄地缠上身来,闻得久了,如同捆绑般的窒息。
不染白着一张脸,拿着手机对着车窗拍照。“大王花。”视线之内,分布于热带、亚热带地区的大王话悄悄在基地周围绽放。
大王花奇臭无比,那是尸体腐烂散发出的气味。大王花类似于真菌,没有叶绿素,因此不能进行光合作用。为了获取食物,它们向着藤蔓植物形成丝状组织,并从中吸收水分和营养。由于人类活动导致热带雨林被大量砍伐、大王花生命周期长却花期短等问题,现在大王花已经处于濒危状态。
大王花一生只开一朵花,花期只有4天。花苞绽放初期具有香味,之后就会散发具有刺激性的腐臭气味,因此又被叫作腐尸花。花粉散发出来的恶臭招来苍蝇等腐食动物为其授粉。花期第 4 天,大王花的花瓣逐渐变黑凋零,在几周内变成一滩粘稠的黑色物质。成功受粉的雌花会在之后的 7 月内逐渐形成一个半腐烂状的果实。惊艳的花朵结出腐烂的果实。果实球状,直径约 15厘米,具木质化、棕色的表皮,果皮下充满乳白色、富脂质的果肉,以及上千枚红棕色的微型种子。
“前葫芦村也有一株大王花。”一株被污染的大王花。
“污染?”林云清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不染。“植物被污染?”
不染点头,为了省油,车内并没有开空调。他冷的厉害,整个人都缩起来了。这几天虽然睡得不错,身心愉悦,但他这具身体倒底是损耗太大了。
司屃昃见他发抖,连忙将人抱在了怀里。今天零下二十二度。
“什么叫被污染?”林云清还是不解。
不染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窗外。
林云清飞快地看了一眼窗外,距离他们不远处,硕大的花朵,张扬着它的红艳。花瓣下,似藤蔓似的枝条,缠住了一具尸体。一具不知道是人还是丧尸的尸体。它的周围,好几具尸体,干瘪的,被吸干的尸体。
“基地外的这些大王花必须清理干净。”司屃昃放下望远镜,他在草丛中看到不少蘑菇,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他想了想,拿出白阿孙给他的卫星手机,将图片拍下,发给了他。
“植物也开始变异了。”人变异了,成了丧尸;动物昆虫开始变异了,变得更大更具有攻击性;那植物呢?
不染枕在司屃昃的肩颈处,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们以后别做了吧。”
司屃昃挑眉,低头看他,“不舒服?”他很小心,并没有伤到他。
不染点头,“累,提不起劲。”他的性经验并不多,一是没时间,二是不喜欢。他心底比较排斥肌肤与肌肤的接触。除了生死相交的好友,他与谁都抱持着至少一拳的距离。
开始,对司屃昃的亲近,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刻入骨血的依赖、信任。后来,也许是被骨血里的温暖影响,也许是心底接受了他,他并不排斥,反而喜欢这份温暖。
司屃昃伸进长羽绒服里,捏了捏他的腰,“太瘦了。”他偏头亲了亲不染的耳朵,“以后一个月一次好了,你喜欢初一还是十五?”他并不是纵欲之人,以前也是一个两个月才找一个两个人发泄一次。现在他顾及着不染的身体,更不会放纵自己了,哪怕他现在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哪怕他每天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风情。
不染点头,看着他,含了一丝戏谑。“嗯,爸爸已经快四十了,已经不是能放纵的年龄了。”
司屃昃挠他的痒,轻轻咬着他的耳垂,“没让你爽吗?”
不染在他怀里咯咯咯的笑着,司屃昃继续道,“等我哪天力不从心,不能让你爽了,你再让我爽。”他贴在不染的耳后,深深的嗅了一口。每天喝中药,他身上一股药味,苦、涩。
不染推了推他,挑眉一笑,“没让你爽吗?”
谢琇亚又一次抬头,看向了后视镜,撞入了一双沉沉的眼睛。她慌忙低下了头,司屃昃勾了勾唇角,低头亲了不染一下。不染的嘴唇的泛着青,太冷太热都会让他很不舒服。
谢琇亚扭动着手指,不知所措。她刚刚应该没看错,司先生亲了小少爷,不是父子之间亲昵的亲吻,而是情人间缠绵的亲吻。他亲上去,小少爷即便是闭着眼,也张开了嘴。自然而又寻常的迎接不属于他的舌头探入口腔。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林云清,想问,但见他神色自然,又不知道如何问起。也可能,是自己一时眼花,看错了。
“司总,有一辆车一直跟着我们。”他叫惯了司总,司屃昃也没让他改口。就像司家一家人叫惯了时宴为时警官一样。
他们这次出来,两辆车,他们四个开越野,其他人开的是基地租来的改装小货车。
司屃昃微微回头,看了一眼,“不管他们。”他们刚到基地,一切都还没站稳,他不想这时候惹事。
后面的车突然加速,与他们并排行驶。车窗打开,一个人女人趴在了车窗上。“司队长,你们去哪儿?”
不染没见过她,只是见女人一副很熟的模样,防备而又不悦的抱紧了司屃昃的腰,营养不良,浅棕色的眉头蹙了起来。
女人长了一张讨喜的脸,素颜红裳,修蛾曼睩,貌殊秀韵。司屃昃在他耳边悄声道,“她是黑虎队的副队长。”一个女人,又是一个美丽的妙龄女人,若非身后靠山足够硬,便是自己的能力足够强。
对于强者,司屃昃总是带了一些欣赏的。他伸手捏了捏不染的耳垂,“布料厂。”他并没有说是哪里的布料厂。
女人笑了,她的脸因为风吹,已经皴红了,可这并不影响她的容貌。“我们也去布料厂,一切吧。”她发出邀请,“我们小队有熟悉布料厂的人。”
司屃昃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面上带着标准的笑,揉捏着不染的耳垂。
“我就是B市人,这附近只有一间布料厂。”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布料厂在仿古街上,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们就这么几个人,怕是应付不了。”她实话实说。B市基地曾经组织军队探路,但不知为何,并没有成功。“谁知道街上有没有L2、L3丧尸。”
“L2、L3?”不染不解。
女人看着他笑了,“基地为丧尸划分的等级。”基地的研究所发现,即便是进化丧尸,也是不一样的。有些只比普通丧尸灵活些,有些则是已经有了一定的智慧,还有一些兼具智慧、灵活、力气。由此,基地将丧尸分为了Level 0至无限,简称L0、L1、L2……目前所发现的丧尸,最高到了L4,灵活,有智慧,力气很大,擅于隐藏自己,并且能够调动一定的L0丧尸。
“L4丧尸可以再生吗?”不染突然问。
再生?女人微愣,随即摇头,“没听说丧尸能再生的。”
不染与司屃昃对视了一眼,女人继续问,“司队长,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探一探仿古街。”最近不少人盯上了那条街。
“可以。”司屃昃想了下,爽快的答应了。
女人半个身子探出了车窗,伸出了手,“具体的合作、分配,我们到了再谈。”
司屃昃点头,将手从车窗伸出去,与她握了一下。
女人回到车里,他们也关上了车窗。不染抓着他的衣袖,拂去没有的尘土,“握个手而已,还握那么久。”
司屃昃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握个手就吃味了?”他回忆着触碰女人手的感觉,干燥、粗糙,指节处,虎口处都有薄茧。这些茧子,绝对不是末世这一年磨出的。
“你还回味上了。”不染看着他,眨眨眼,胸口一热,生气的直接拉过他的手咬了一口。
司屃昃低头就亲了他一口,“她是练家子。”他捏着不染的手,“我要回味也是回味你的手。”他将不染的手张开,一根根玩着。手指不修长,皮包骨,骨节处因为练拳握枪生了一层茧,显得粗壮。皮肤因为过敏,因为各种细小的伤口,颜色不一。
他皱眉,“宝贝儿,你的手怎么那么难看。”一点不像他们司家人的手。他拿过身边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管护手霜,挤了一大坨到不染手上,细细的帮他涂抹**。
不染胸口一滞,刚睡完就嫌他难看了吗。他看了司屃昃一眼,推开了他,自己缩到一旁,生气了。
司屃昃笑了笑,只是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然后闭上了眼。他还有许多事要考虑,要打算。
不染也不是真的生气,他见司屃昃闭眼,也不打扰他,只是靠了过去。
黑虎队,B市基地最大的猎尸小队。
他们虽然得到了基地两大势力的支持,但毕竟是外人,被人防备着。基地的许多消息,其他小队以及其余势力,或多或少都在从中运作,不让他们打听到。如此,他们只能被动从白阿孙、欧阳贵口中知道他们想要让他知道的消息,也无法准确判断打探来消息的真假。
如此,他们便必须与其他小队结盟。
“爸爸,你在想什么?”不染乖乖的靠在他身上。
“刚才那个女人,我好像认识。”他隐约记得,欧阳贵说起过,黑虎队的队长姓陆。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什么叫好像。”
他们并没有压低声音,林云清有些好奇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以前我去泰国帮你祈福,顺手救了一个女人,有些像她。”他是不信神佛的,信的是他妈妈。妈妈去世后,染染的身体时好时差,父亲家族给他的压力又大,他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的守着染染,就可是将一些事情寄托于神佛了。
“那一次是你第三次做手术,手术后的恢复很差,曲幽不知道从来听说,说是泰国有一个佛很灵验,我就和管叔去了。”
刚从寺庙里出来,他就接到了染染出了ICU的通知,因为心情好,回去的路上顺便救了一个被当地人围住骚扰,一身游客打扮的女人。“她叫陆意晚,黑虎帮帮主的二妹。”
黑虎帮?这名字一听就是黑社会。
司屃昃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一个小社团,不过因为帮主心狠手辣又胆大,在道上有些地位。”他与这个社团没有太大的交集,唯一一次就是他在曲默的帮助下组建自己的军工厂时,黑虎帮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消息,硬是要插一手。
“后来呢?”
司屃昃只是淡淡一句,“他打不过我们的。”虽然他知道不染不怕,但仍然不愿意他接触太多血腥。他不会告诉染染,黑虎帮集结了几百人去找茬,也不会告诉染染那一夜整个军工厂的地面都被血浸透了。更不会告诉染染,他拿刀抵在了陆振声的脖子上,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叫人去抓了他的后妈和大妹,将她们送入了红灯区。虽然很快黑虎就想办法把人给赎出来了,但她们也被糟蹋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你们有仇?”不染抓住了重点。“很大的仇?”
司屃昃想了想,点点头。
不染眼眸微转,“那合作——”
“去了再说。”算算也有七八年了,不知道这个黑虎队是不是与他打过交道的黑虎帮。
如果是——司屃昃垂下眼睑,掩去眼中阴翳森然。
不染掰过他的脸亲了一口,“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司屃昃笑了笑,“你先把自己照顾好吧。”他捏了捏不染的腰,“让我想想,先养胖二十斤。”
前车从车窗伸出一条丝巾,这是给后车的信号。司屃昃让林云清跟着前面停了车。
“对讲机还不能用吗?”不染问。
“我们的可以。”曲家在A市幸存者基地投了一大笔钱在卫星项目上,他们便拿到了一条卫星通道。他没有选择链接电话,而是弄了几套高配置的对讲机连接上。对于常出任务的他们来说,对讲机比电话实用多了。曲幽离开的时候,留了一套对讲机给他。
“曲幽倒是对你挺好。”不染坐在车里,看着时宴下车与黑虎队的人交谈。“你说,是不是曲幽要杀我?”他的视线放在车外的人身上,“曲幽嫉妒我。”
“曲幽为什么要嫉妒你?”司屃昃也看着车船外,眯着眼辨认着人。
“因为你疼我,而他觉得你只能对他好。”他听曲幽说起过,他小时候是跟在爸爸身后长大的。比起曲默,爸爸更像他的哥哥。不染出生后,他一度特别不开心,因为他把爸爸的所有注意力都带走了。
“不是曲幽。”司屃昃道,“也不是曲默。”
“你确定?”他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我查过。”自从在A市重新见到染染之后,他就开始查有人要害染染这件事。他身边的所有人,不仅曲幽曲默,就连管叔管婶他都悄悄查了一遍。
时宴朝他们走来,司屃昃眉头微皱,打开了车门。“外面冷,你别下来。”
不染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将车上的狙击枪拿在了手上。
司屃昃下车,林云清也跟着下车,就在谢琇亚纠结自己要不要也跟着下车时,不染从后座直接爬到了驾驶座上。“琇亚姐,你坐到后面。”
谢琇亚点点头,看了一眼不染,想了想,还是打开车门,下车,又上车。
这是一处空地,不染在车上拿手机定位,猜测这是不远处“丰庄”的晒谷场。各个市周围其实有不少村庄,不顾是因为人少,不引人注意罢了。丰庄的人口更是少,只有二十七户。他一面注意车外,一面分神掉看丰庄的航拍图。
丰庄是政府登记时的名字,住在里面人,都称村子为丰湾。二十六户人家,有人住的,不过三四户。年轻人出去打工,赚了钱,买了房,将老人孩子接走,只在清明春节才会回来。住在村子里的,也多是不习惯城市生活,身体康健的老人。只是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房子都是砖房,有的才建成几年。人走了,房子搬不走,里面的家具样式老了,搬进城市的新房搭不上,送人又没人要,舍不得当废品卖掉,便留下了。
住的人少,意味着物资少,不染一边打算哪儿天去探探路,一边收起手机抬头。不过是瞬间,司屃昃身边就站了好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个短发女人。这个女人他见过,在娱乐记者那张存储卡里,没穿衣服。
不染眼底阴森森,直接将枪拿在手上,推开车门下车。
天气很冷,在车里的时候只觉得冷,出了车,风刮在脸上,像针一样,带着疼痛。他随意的将枪挎在身上,拉了拉围巾遮住脸,走到了司屃昃身边,很自然挽住了他的手臂。
“这么冷,你下来做什么。”司屃昃拿过枪,自己挎上。这把冲击枪是SSG-69,奥地利军用狙击步枪,枪管而采用冷锻工艺铸造而成,并且整体的质量非常倾斜带方便,操作简易。精确度高,却不轻。
不染也不说话,只是掩去了眼中的阴森,换上了害怕、胆怯,打量着面前的人。
面前站着三个人,他们身后分别有人或有意,或无意,持枪警戒。一个是陆晚意,与他们搭话的女人。她穿着一件红底印花的棉袄,看着就保暖,只是很乡土。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她的美丽。她身边站着一个不高却很强壮的男人,男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凶悍,浑身散发着血腥煞气。
“染染,这位是黑虎队的队长陆振声,旁边的是他妹妹陆晚意。”司屃昃揽着不染,神色自然的给他介绍,“我们今天要跟他们合作。”
不染点头,乖乖的喊了一声“陆叔叔”“陆阿姨”。
“这位是爸爸的旧识,吕阿姨。”司屃昃看向短发的女人,女人眼中很快闪过一丝黯然。
不染一边喊着吕阿姨,一边悄悄将手从司屃昃衣服下摆伸了进去,直接钻到秋衣的下面,摸了摸,挑了一块嫩肉掐了下去。
吕佳怡对着不染笑了一下,视线又重新黏到了司屃昃的脸上,“屃昃,我很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司屃昃眉头跳了一下,将不染的手抽出来,握在了手中。
下手真狠,他对着不染笑了笑。眼中满是纵容。
“谢谢。”司屃昃客气道,“如今年岁世道不好,吕少尉还挂念着我,让我受宠若惊。”
吕佳怡觉得她的身体有些抖,心颤颤的。
司屃昃笑问她,“吕少尉怎么会在这里?是出任务吗?”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也在这里。他刚到B市基地三天,还没来得及打听军政的情况。
一个称呼,亲疏立现。在场的人都明白,染染小队的司队长,不愿意与她有过多的纠缠。
“出任务。”吕佳怡就这么看着她,忍不住满心的伤痛,绵绵的痛,像虫蚁在慢慢地啃噬。
谢琇亚坐在车里,看着车外,她初看只觉得一身军装的女人飒爽,忍不住想如果当时她毕业后也去当了兵,会不会同她一样。再看,便觉得有些眼熟了,等到她满眼满脸掩饰不住的伤痛,控诉一般定定看着司屃昃时,她几乎在一瞬间想起了她。
她不自觉地惊呼一声,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机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了,因为里面存着许多照片,所以她并没有丢弃。反而隔一段时间给手机充一次电。
群组聊天室中,文件是点开默认自动下载的。她手机的内存大,就一直没删。她很快的找到了一个文件:婚内孕期出轨,羊水破裂流产瓜。她飞快将文件点开,略过聊天记录,直接翻看图片,放大、比对,里面的人就是她。却别在于妆发以及穿着。
“司队长,基地也要探查仿古街,不如我们一起?”陆晚意看着司屃昃。
司屃昃低头想了想,点点头,“可以。”他面上始终挂着笑,却不达眼底,“物资什么的怎么分?”小镇没有被探查过,一定有危险。这份危险,可能来自人,也可能来自丧尸。基地派军队探查,又刚好是今天,是巧合还是他们早就联合了黑虎队呢?从基地去小镇的路有两三条,但只有一条路况清楚的大路。军方为什么不走大路反而要走小路呢?“既然决定合作,我们是不是应该共享一下各自的信息。”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半。
陆晚意笑道,“那是当然。”
司屃昃直接道,“染染胃不好,不能饿,我们要去前面的丰湾驻扎、吃饭。”这里虽然空旷,但无遮无挡,如果有进化丧尸过来,对他们而言,危险不小。
吕佳怡将视线从司屃昃脸上收回来,定了定心神。“丰湾基地没探查过。”
“没关系,我们就在外围。”他扫向本心,本心立即上前,“外围有两家空屋,大概七八年前建的房子,里面一应俱全,房主逢年过节会回来住几天。”丧尸爆发时,不是年节,这两栋房子应该都是空置的。
本心拿出地图,计算了一下路程,“现在出发,大概二十分钟后能到。”
司屃昃点头,视线扫过陆氏兄妹以及吕佳怡,“分成我们吃过饭再谈吧。”说罢,他就揽着不染上车了。他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同意了,合作继续,不同意,合作终止。
丰湾很静,静到诡异。他们一路走来,竟然甚少遇到丧尸,零零散散的几个,也都被拿着竹箭的本原本心解决了。
“染染,告诉不离不弃,我们要在外面呆几天,让他们看好家了。”他们原本只是打算探路,探路自然不需要多是时间,去了看一看,能进就进,不能进就回基地。现在与他们合作,显然他们不会空手而归的。
他们将车子停在了一栋宅子前,本原拿出消音器装在枪上,直接一枪打开了大门。他与时宴进去探路,房子里除了厚厚的一层灰层,并不像有人进来过的样子。
“太顺利了。”时宴皱起了眉。这一路上,他已经习惯了丧尸可能随时冒出的丧尸,随时防备着,应对丧尸的威胁。今天突然这么顺利,反而心里不安。
本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不太对劲。”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房中安全,便去查看隔壁的房子。
隔壁栋的大门已经被破坏了,本原刚走进,就闻到了一股臭味,不是尸体腐烂的臭味,而是屎尿的骚臭。他以枪推开门,戴上口罩,走进去,很快退了出来。
“怎么了?”时宴问他。
本原挥挥手,“公厕。”这栋房子,似乎是被某一天而来的幸存者,当做了厕所。
时宴看了他一眼,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许久之后他才会来,皱着眉头,面色有些蜡黄。“从痕迹来看,应该没几天。”可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人的痕迹?“有逃难的幸存者在这个村子住过。”最多也就四五天的时间。
本原看向他,时宴摆摆手,突然跑到一边,干呕了两声。“我是警察,我学过一些基础课程。”他在最大的一坨屎里翻出了无法消化的稻壳与大豆皮,所以他判断,几天前,曾经有幸存者在这里住过。
本原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回到车前,将这件事告诉了司屃昃。他们没有贸然进屋,而是将车调了一个头停在了最外面。随后翻上了卡车后斗,撩起了半边帘子,等着军方以及黑虎队。
“没有住这一件,应该是打不开门。”两栋房子虽然相连,但一栋是浇灌了水泥的大铁门,一栋只是蒙了两层铁皮的门。一栋是最先进的密码锁,一栋则是铁链锁。
“他们去基地了吗?”可一路尘土过来,并没有在丰湾的入口处发现离开的脚印或车痕。“如果他们每去基地,他们去哪儿了?”彷佛在房子里突然的消失了。“还有,这里为什么没有丧尸?”不仅没有丧尸,就连尸体都没有看到。
谢琇亚怯怯的看了他们一眼,缓缓地举起了手。“我,我有一个猜测。”
司屃昃看了她一眼,“你说。”
“有没有可能,这是某一个丧尸王的地盘。”她也是一个小说爱好者,没事就喜欢看些修仙、末世丧尸题材的小说。在混乱发生之初,她看到了同村的王二嫂被回家的女儿给咬了,她便想,这别是丧尸病毒。后来村子虽然专门辟谣,说不是什么怪病,只是王二嫂的女儿在外面学坏了,学别人吸毒,吸坏脑子了。但是她还是买了不少东西放在家里,还专门上网买了几根甩棍、消防斧以及长鱼叉。“我看小说里都有一个这样的丧尸,很厉害,可以调动其他丧尸,它们也会圈地盘,收小弟。”如果真有幸存者,而幸存者没有离开,会不会被丧尸王给吃掉了。
“尸体呢?”本心问。
“被丧尸王处理掉了。”至于怎么处理的,就得问丧尸了。
本原皱眉,“为什么要处理?”他们现在遇到的丧尸,最高神智的就是D市工业区遇到的男丧尸,以及冯媛了。
谢琇亚想了想,“你会愿意把陌生人的尸体随便摆放在家里?”她心里认为,那些幸存者凶多吉少了。毕竟,谁能接受一群陌生人在自己家满屋拉屎。哪怕是一只有神智的丧尸。
不染一直在低头看着手机,谢琇亚说完,不染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贴近司屃昃耳边,“爸爸,给我平板。”
司屃昃从包里抽出不染的平板,不染没有接,只是解锁后让他看群组消息。
【最新发现,进化丧尸可以控制最低等丧尸。】
文字下是一个七分多钟的视频,视频里一个小队正在围抓一只丧尸,一只不仔细看看不出是丧尸的丧尸。
它的身体被钉绳子钉住,钉子的前端是刚爪,在射入它的身体后,自动弹开,六根锐利的爪子紧紧嵌入它的骨肉。它扬着头嘶吼,街道四周缓缓涌出一只只丧尸。丧尸的动作不快,并非进化丧尸,所以并没有威胁到小队。小队几个人以喷火枪扫射,几个人利落的斩断了进化丧尸的手脚,将它装入铁笼。
“怎么样?”
司屃昃笑了笑,“好看,比电影还好看。”他捏了捏不染的下巴,在群组里进行回复。
【进化丧尸被砍断四肢后,四肢可再生。】回复完这一句,他将武教授他们对于冯媛断臂的研究报告,发到了群组里。冯媛的断臂,断裂处已经长出了无数的肉赘状肉条,像虫子,又不像。已经长了一个手掌那么长了。最新的发现是,这些肉赘状肉条上,长出了皮肤肌肉。
司屃昃问不染要玩平板吗?不染摇摇头,他将平白重新塞回包中。
“我们马上走。”司屃昃翻身下车,站稳后伸手,不染直接跳到他怀里。“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到了仿古街再说。”
不染将手机装了起来,他没有看到最新的一条消息。
【进化丧尸的嗅觉非常敏锐,可以凭气味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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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4-10-22 13:30

濯司(四十一)
吕佳怡与司屃昃相识是在一场由政府牵头的宴席上。彼时她是最年轻有为的军官,他是最年轻有为的商人。之后两人因为一个政府项目,有了频繁的接触。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不自觉地注意他。后来更是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明知道会被燃烧殆尽,却还是扑了上去。
“少尉,他们跑了。”开车的士兵看到他们很快的从车斗上跳下,钻进车里,没有一丝犹豫的离开,扬起一地的烟尘。
吕佳怡毫不犹豫道,“追上去。”
黑虎队的车越过了军方,加速追着前面的车。
“该死的,我就知道他们有后手。”代号黑虎的陆振声一面让手下加速,一面怒道。他也是这几天才知道染染小队的队长是司屃昃的。如果他早知道了,一定会在他进基地外就杀了他。
陆晚意看着哥哥,“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恨他?”她七八岁就被送出国了,后来父亲再婚,她不喜欢后妈,是抗议也是真的不喜欢,一直在国外没回来过。没回来,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些事。她只是知道,小妈和大姐因为帮派的争斗变得疯疯癫癫,她不喜欢小妈,继而连带着也有些反感向着小妈的大姐,只当作不知道,不过问。
黑虎瞪了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陆晚意看向窗外,浅浅勾了勾唇角,“如果你不去抢别人的东西,会这样吗?”不过问,不代表不知道。
“陆晚意,你不帮着家里人,竟然向着外人。”黑虎不满。
陆晚意依然看着窗外,“外人救了我,而你呢?”她缓缓回头,看着黑虎,“我在泰国差点被人绑架、**,难道不是你做的吗?”她为什么要回国,为什么要同他争权,不是她想,也不是她野心勃勃,为的不过是保全自己。“因为你的莞莞被人轮奸糟蹋了,因为你的莞莞觉得自己脏,所以你要让她身边的女人都变得跟她一样脏吗?”她笑着,却含了一抹威胁,“你是不是忘了,莞莞还是爸爸的妻子。而她,是你亲手送给爸爸的。”为了拿到帮派,他不惜将自己的初恋送出去,她可不认为他有多少真心。
“陆振声是黑虎帮老帮主的私生子,老帮主一向看不好他,一直一力扶持长子,只是长子并不喜欢帮派,成年后,就出国了。”可即便是这样,老帮主也依然守着帮主的位置,就是为了留给长子。“陆振声虽然骁勇好战,也在黑虎帮站稳了脚,但只要没有老帮主的支持,他就永远没有上位的可能。老帮主手下的人,对老帮主忠心耿耿。”所以,他就将自己的女人送了出去。
“老头子喜欢处女,他还专门带贾莞莞飞去韩国,做了修复手术。”对讲机里传出本原略含嘲讽的声音,“他的计划很成功,老头子被枕边风吹了几年,就把黑虎帮给他了。”
长子与二女是老帮主与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黑虎与长女则是老帮主跟情妇生的。
“也就是说陆意晚与黑虎不和?”
本原笑了一声,“什么和不和的,都是利益。”老帮主心底还是向着妻子生的两个孩子的,他偷偷安排了一批人,悄悄扶持着回国的陆意晚。“分庭抗礼。”末日之后的事情他不清楚,但之前,陆晚意已经逐渐接触帮派的核心了。
不染挂上电话,脸色不善的看着司屃昃,“你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两个女人对他的男人毫不掩饰的神情,让他不快。
“你爷爷跟我说过一句话,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独木难支。”能够制衡敌人,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能够利用朋友,让朋友为自己铺路,这才是能力。
“哦。”不染凉凉的应了一声,“我从小学的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从来不记仇,因为他的仇人都死了。仇人、仇人的家人,他一个都不会留,不会给未来的自己留有麻烦。
司屃昃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司家的两辆车在仿古街的入口处停下,刹车的声音吸引了丧尸,他们一边将车掉头,将车头向外停好,一边拿着武器飞快地下车。
不染递给谢琇亚一把唐刀,“杀过丧尸吗?”
谢琇亚接过刀,点点头,鼓起勇气,推开车门下车。唐刀轻便,杀伤力强。她拿着刀下车,面对丧尸,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
“横着削。”不染抽出苗刀,比起唐刀,他更喜欢苗刀,刀身修长,望之如麦苗,刀柄较长,可以双手执刀。
话音落,手腕一个反转,开了双刃的苗刀已经削过了一个丧尸。刀刃锋利,不染又善用手腕的力量,出刀不发力,刀身接触到丧失后手腕拧紧,发力顺刀势削去。刀光闪过,丧尸首身分离。
谢琇亚眼中闪过惊讶,点点头,学着她的样子翻转手腕,横削过去。
“染染,回车上。”司屃昃抓住他的手腕,“你乖乖在车上等着。”
不染看着他,点了点头,将苗刀给了他。
“都是低级丧尸,近身练搏斗。”搏斗练好了,不仅能够对付丧尸,也能够对付人。毕竟,对于人,不能像对待丧尸一样,横削劈砍。人是人,丧尸不是人。
本原本心拿着弓箭防卫,不染虽然坐在车里,也端起了枪。在其他人力竭或者是危险的时候,他们会直接射箭、开枪。
“爸爸小心。”不远处的矮楼上,一个丧尸如同青蛙一样跳了下来,下肢有力,双手如鹰抓。
司屃昃对危险的感知力高于常人,这得感谢司家一直以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锻炼”方法。他与他那些早死的兄弟,曾经被扔在树林里,他让他们自相残杀。他记得很清楚,进去的时候他们是十三个人,出来时只有六个人了。
他笑着对他们说,只有六个人能出来,至于是哪六个,你们自己商量。
那一年,他十二岁。
司屃昃侧身,躲过利爪,抬脚便踹。这一脚用了七成的力气,却只是将丧尸踹离了几步。他脚腕发疼,像是踹到了铁板上。
丧尸发怒,张着满口鲨鱼一样的利齿,又是一跳,借由弹跳的冲力,扑向他。司屃昃向后弯腰,反手抽出刀挡在面前。本原见他有危险,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其他丧尸缠住。
司屃昃拧腰翻身,以手掌撑地,踹向它的腿弯。丧尸一个趔趄,更加的愤怒了,司屃昃半蹲举刀,将长长的刀刃从丧尸的下颚插入,双手卧刀,一拧,搅碎了它的脑子。
“没事吧。”不染看向他。
“没事。”他笑着摇摇头,微微侧身,挥刀斩断了一个丧尸的头颅。
“腰不错。”不染放下心来,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司屃昃一边斩杀丧尸,一边分神看着他,“我腰好不好你不知道吗?”他暧昧一笑。
街口处是售票以及游客服务中心,谢琇亚靠的最近,她从窗口见办事中心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丧尸,略微犹豫便侧身进去了。她利落的将里面的丧尸斩杀,然后向着外面喊,“快进来。”
不染从车里下来,拿着狙击枪,关上车门,很快的躲了进去。其余人也一边对付丧尸一边后退,进去后,本原与时宴将给游客休息的不锈钢椅子挪到了门口,将门堵住。
“都没事吧?”司屃昃问他们。
几人检查了身体,摇了摇头。
“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司屃昃冷笑,他不信,他们的车追不上他们的,分明是想要他们打头阵,吸引丧尸。虽然丧尸不会攻击前面不攻击后面,但是有他们在前面承担了大多数压力,后面会轻松许多,也能空得出人手搜集物资。
“爸爸,我饿了。”
“胃疼?”司屃昃低头亲了亲不染的脸,“包里有粥,你先吃一点。”他从背包里抽出一个保温壶。
谢琇亚已经利落的将剩余的长椅擦干净,正在四处寻找着能够扫地的东西。男人们分开去检查服务中心,盛星幸与崔瑞妍则和谢琇亚一起,将卡式炉已经锅子支了起来。
吕佳怡与黑虎的队伍到的时候,谢琇亚已经热好了饭团。饭团放在平底锅上慢慢的煎着,煎到两面金黄。吕佳怡进来就找司屃昃,她的副手则是忍不住大步上前,用枪指着司屃昃,“你说,你要做什么,是不是想害我们。”明明是他说的丰湾修整,却又匆匆离开,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司屃昃看着几乎要顶到额头的枪口,丝毫不见慌张,只是冷淡的睨了对方一眼。“丰湾有变异丧尸。”等级应该不低。
“别找借口。”
司屃昃伸手将枪口推了推,笑道,“胆子不小。”目前他是唯一一个用枪指着他,还活着的人。
“屃昃,你确定吗?”吕佳怡走了过来,示意副手下去。
“不确定。”面前的砂壶里熬着药,司屃昃用毛巾包着把手,将药倒在了碗里。
不染皱眉,“不是一天两次吗,怎么中午也要喝。”他掩着鼻子,“你闻闻我身上,都是药味。”
“早晚是缓解过敏的,这一壶是缓解你心脏疼的。”司屃昃看了一眼吕佳怡,含着一抹淡淡的笑,疏离,森冷。“我去跟吕少尉、黑虎队长聊聊,你乖乖喝药。”
“司队长,你是什么意思?”黑虎直接上前,走到了司屃昃的面前。他虽然长得壮,却并不高,站在司屃昃面前,气势上无形中矮了一截。
“丰湾可能被L4丧尸占领了。”他将在丰湾的判断告诉了他们。他看着不染,神色凝重,“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染染又这样,我不得不小心。”
黑虎看向坐在后面的不染,不染捧着碗,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看向他,随即一惊。就像在溪边饮水时突然被猛兽惊起的鹿,惶惶不安。眼里很快蒙上了一层水汽。
黑虎笑了笑,眼里闪过不明的光。“司队长,这是你的小儿子吧。”他低声笑了两声,“小鹿一样,倒是惹人心疼。”
司屃昃不着痕迹的移了一步,挡在了不染面前。他的脸逐渐沉了下去,“与你无关。”
黑虎摸了摸下巴,“这么柔弱……你可得看好了。”他看着司屃昃的脸,见他脸上染上了怒意,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染将碗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苦、涩、酸,他皱眉,垂下了眼睛。面上是在盯着药碗看,市集上是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两只队伍。
“少爷。”本心走了过来,对吕佳怡、黑虎微微颔首,站在了司屃昃身侧,“饭好了,先吃饭吧。”
司屃昃对两人歉意一笑,“物资的分配待会儿再谈。”
三个队伍分别占据了三个角落,军方占据了门口的位置,黑虎队与染染小队分别占据左右。
陆晚意一边吃着清水煮面条一边看着司屃昃,对她忠心耿耿的副手周青扬端着一碗面条坐到了她旁边。外出做任务,他们最长吃的就是面条。一捆干挂面,足够七八个人吃了,架起锅,加满水,直接下面,出国前撒一把盐,有面又有汤。
“他对他儿子倒是挺好。”周青扬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从陆晚意回国就一直跟着她,也有七八年了。
不染喝了中药干呕,司屃昃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等他好些之后,又开始喂饭。要不是他们看到过司不染走路,还以为他半身不遂,手不能动。
陆晚意看着司不染从汤里拿出一根虫草,直接放进了司屃昃嘴里,司屃昃笑了笑,俯身亲了他一下。她眉头微皱,总觉得不太对劲,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
“看到私家侦探给咱们的调查是真的,他确实只疼小儿子。”周青扬一边呼噜呼噜吃着面条,一边笑道,“晚姐,你要是和司队长好了,以后喂饭擦嘴亲脸这活儿是不是就得你做了。”他调侃道。
陆晚意白了他一眼,笑了笑,拿出肉酱,挖了一大勺给他。周青扬笑着,“谢谢晚姐。”
她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对历任男友是这样,对司屃昃也是这样。她对司屃昃有好感不是因为司屃昃在她危难之时救了她,而是之后她为了找到他,感谢他,从私家侦探资料中看到的那个他。
七年,整整七年。她也不知道她着了什么魔,让私家侦探跟了他七年,拍了他七年,调查了他七年。七年间,她无数次的想要与他接触、偶遇,却一次次因为意外而未能如愿。
陆晚意笑了,“这是不是就是缘分。”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了,谁知道竟然在B市基地遇到了。
不染心里闷闷的,他看了一眼吕佳怡,又看了一眼陆晚意,他觉得他似乎拿错了剧本。死亡重生,回到了许多年前,一个早该死的人的身体里,主角不应该是他吗?人人都喜欢的不应该是他吗?准备物资,在末日创出一番天地的不应该是他吗?可是现在,好像什么都与他有关又无关。
“为什么人人都喜欢你。”不染咬了一口外表脆脆的饭团。饭团里面是腌制炒熟的猪肉片,以及香葱炒鸡蛋。谢婶用米酒调了一个甜甜的照烧汁,拌在了米饭中。
司屃昃早已经习惯了各种爱慕、羡慕的目光,他将不染喝剩的汤喝完,盖好保温壶,“那又如何,我只喜欢你。”又拿出另一个保温壶,里面是南瓜粥,他问不染,“粥还吃吗?”
不染摇摇头。司屃昃将粥倒在盖子里,一点没浪费的全部都吃掉了。虽然他不缺物资,但在这种时候,也是一粒米都不能浪费的。
“你只是喜欢我吗?”不染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将剩下的大半饭团给了司屃昃。
司屃昃不太喜欢这种甜甜的饭团,他皱了皱眉头,还是将饭团吃了。“我爱你。”
不染偏头看着他,“你怎么证明你爱我。”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不染眉心一动,眼中浮现一层淡淡的烟雾。“今天十五。”
司屃昃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伸手将不染揽入怀中。贴着他的耳朵,细细摩擦,“想要了?”
不染微微眯眼,有些痒的缩了缩头,视线扫过吕佳怡和陆晚意,“我们待会儿去车里。”
“外面都是丧尸,不怕吗?”他背着人,轻轻舔了一下不染的脖子。
不染的笑意晕开,眼中含了一抹挑衅,“这样才刺激。”
分成很快就说定了,司屃昃并没有与他们多争辩,只是要了布料,以及靠近街口的几家铺子。他会配合他们探查这条街,并斩杀丧尸。
“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并非他们不争,而是他们只有七个人,对方带了二十多个人,他们想要占三分之一,对方也会以他们人少而拒绝。
司屃昃勾了勾唇角,“我已经让姜哥找人了。”
天太冷了,下午还突然下起了雪。大雪飘落,直接改变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决定在这里驻扎一夜,等明天雪停再进街探查。
时宴从车里拿出毯子发给大家,不无担心道,“上次大雨之后,丧尸进化了。”这场雪之后呢?又会怎样。
众人沉默,只是拢紧了毯子。不过下午三四点,天就已经完全黑了。本原出去了一趟,大雪阻拦了气味,丧尸在街上无目的的晃着。
“少爷,这是一个好机会。”趁着丧尸因大雪嗅觉、视觉不灵命,他们可以一鼓作气冲入街里。
司屃昃抱紧了不染,看着玻璃门外的大雪,摇了摇头。“太危险了。”从丰湾出来之后,他感到了危险。这种感觉并未因为大雪而消散,反而越来越剧烈。
“爸爸,冷。”他将脸贴在司屃昃脸上,让他感受自己的冰凉凉。
他看着不染,“我们去车里,开空调。”
不染点头,拉高了围巾。“其实不开空调也行。”
司屃昃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
“你们要去哪儿?”守在门口的士兵问。
司屃昃道,“我儿子太冷了,我带他去车里开空调。”
士兵没有应答,只是走向了吕佳怡。吕佳怡走了过来,看着司屃昃,“屃昃,我这里还有两个暖宝宝,要不——”燃油现在是消耗品,上面一直在控制用量。
“谢谢吕少尉,不用了。”司屃昃拥着不染,示意他们开门。“孩子身体不好,这些不能省。”
士兵看向吕佳怡,吕佳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开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司屃昃会走到今天这步。她想要跟司屃昃聊一聊,可是他只说了一句“你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之后便拒绝与她交谈。
进到了车里,车门刚关上,不染就扑到了司屃昃身上,抱着他的头亲。司屃昃顺从的揽着他的腰,张开嘴欢迎带着侵略气息的舌头。
“这么热情。”车里太冷了,他将不染的腰太高,坐起来,伸到前面去发动了车子,打开了空调。他将不染抱到自己身上,一边与他接吻,一边缓缓解下他的围巾,脱掉他的长羽绒服。待车内的温度高了起来,他才开始脱不染身上翻绒的外套,摘下了他一直背在身上的两把枪。
不染蹬掉鞋子,直接伸手去解司屃昃的裤子。
司屃昃微微皱眉,紧紧箍住他的腰不让他动。“宝贝儿,怎么了?”
“我不开心。”他与司屃昃额头贴着额头,“她们的眼睛都快长到你身上了。”说白点,就是吃醋了。
司屃昃笑了笑,“现在还不行,她们还有用。等她们没用了,我保证让她们永远消失。”他微微抬起身,让不染将他的裤子从腰上拉下。
不染也脱掉了裤子,直接骑在了他的身上。司屃昃将手从衣摆里伸进去,摸着细嫩的皮肤。不染很享受他的抚摸,他的皮肤在微冷的空气中特别的敏感,因长久拿刀枪而特别粗糙的指腹轻轻划过,就能带来一丝钻到心头的瘙痒。
“宝贝儿,先帮我舔舔。”司屃昃舔咬着不染的喉咙。他怕他控制不了自己,伤了他的宝贝儿。
司屃昃往旁边挪了一下,不染直接跪在了座椅上,趴在他的腿上,直接把目标塞进了嘴里。
他爱他,所以愿意做这些。
涨到发紫发黑的茎身上缠绕的血管因为主人的兴奋而一跳一跳。车窗外猛然扑来一只丧尸,不染被吓了一跳,吸允的动作一顿,脸颊微微凹陷,口腔里的体液直接呛进了气管,他开始忍不住的剧烈咳嗽。
“要不要打赌?”本心搜集了一些木制家具,用随身携带的小斧头将它们砍城一条条的木头,生起了一堆火。
林云清看了她一眼,“赌什么?”
本心笑了,伸出大拇指指了指门外,“赌少爷和小少爷在做什么。”她话音刚落,听在门口的车便猛然一震。本心暧昧的笑了。
林云清张了张嘴,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一红。“可是,有丧尸。”好几只围在车子旁边无意识的走动着。
“这样才刺激。”本心从很小就跟在司屃昃身边了,她了解司屃昃。他是一个很有意志力的人,能够克制自己。他会隔一段时间集中发泄一次,暴虐、残酷。小少爷身体从小就不好,他一定会控制自己的,这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得到完全的满足。
因为大雪的遮盖,车子抖动的并不明显。
“别叫,丧尸就在外面,会听到的。”司屃昃一手揽着不染的腰,一手伸到前面揉捏他的胸口,小小的乳头像春天的花蕾一样硬硬立起,渴望着粗糙的手指再一次划过。
不染回头,汗从头发里流出。他腿软的跌坐在司屃昃身上,任由他自顾自的向上顶着。他抓起司屃昃横在胸口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上去。
“染染,舒服吗?”他问怀里的人,带着一丝得意看着他的脸上红晕一点点晕染开。
健康强壮的成年男人胯下体毛不少,粗糙的卷毛在刺入最深处时紧紧贴在白嫩的臀肉上,不染左右摇摆着腰身,也不知道是为了让坚硬的东西顶到体内的敏感点上,还是要享受硬毛摩擦在皮肉上的快感。也许两者都有。
“我要射了。”司屃昃咬着不染的脖子,原本圈在腰上的手挪到了不染肩头,他一面用力插到最深处,一面握着不染的肩膀往下压。像是要用全身折断不染的腰身一样,疯狂又无情的冲到最高潮。
“呼……”司屃昃轻轻叹出一口气。
不染喘着粗气,他眉毛微微皱起,觉得胸口闷,空气似凝胶一般。
司屃昃发现了他的不适,很快从他身体里退出来,将他抱转过来,捧着不染的脸。“哪里不舒服。”
不染捂着心脏处,“有点闷。”他平静了一会儿,慢慢等心跳恢复正常。
“我拿氧气给你。”司屃昃说着就要起身。
不染摇头,将他推倒,“我还要。”
司屃昃屈着腿躺在后座,腿伸不直,要紧紧屈着,头也只能靠在车窗上,脊椎与后背中空,这是一个十分难受的姿势。
“下次吧。”司屃昃仰头看了一眼车外,大雪已经将车子覆盖住,只能从车窗上薄薄的雪幕中,看到不停走动的丧尸的影子。
不染半眯着眼,舔了舔嘴唇。他渴了,喉咙很干。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条腿跪在座椅上,一条腿踩在车里,单手反握着仍然坚硬的粗大,缓缓坐了下去。
他很认真的看着司屃昃,“司屃昃,我爱你,所以我想满足你。”他笑看着他,“我爱你,所以不想你一次又一次的忍着。我觉得我们应该平等,你让我爽了,我也会让你爽。”他很严肃的点点头,“我的身体没问题。”
司屃昃看着他,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他伸手在不染的皮肤上抚弄,一会儿玩弄一下两粒又红又肿的乳头,一会儿玩弄硬挺挺的小**与两颗卵蛋,摸得不染全身颤抖,肉穴抽搐。
高潮来的又快又猛,雷劈的错觉从**传到睾丸,又从睾丸传达到脊椎,再从脊椎划过背部、颈部、直冲脑门。
充满兽性的吼叫是雄性生物共通的语言,在他们把遗传因子射入时,他们既兴奋又得意的宣示着所有权。
本原从卡车里拿出一个桶,放在外面,很快便接满了一桶雪。他将桶提进室内,倒入高颈锅里融化、烧开,然后又拿出去接雪。
他们将两张四人座的长椅对并,在上面铺上一层从柜台里找到的纸板,形成了一张小小的床。
“烧这么多水做什么?”黑虎小队的人不解,问本原。
本原的视线扫过车子,笑了笑,“小少爷待会儿得用。”
那人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洗澡。”对于他们队那个十分娇气的少爷,他们有些嫉妒,但更多的是瞧不上,不赞同。他穿的最好,吃的最好,用的最好不说,还不需要打丧尸,面对危险,只需要乖乖在车里坐着,在人后躲着就行。
他想了想又道,“这种世道,身体再不好,也不能这样。这样宠着护着,能护几天?”他看着本原,“你们加入他的小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活下去,不是为了保护他儿子。”
盛星幸与崔瑞妍对视一眼,裹在毯子缩到一旁,没有说话。本原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作者: wh403    时间: 2024-10-25 20:41

谢谢楼主分享
作者: 娉婷蝶舞    时间: 2024-11-10 02:47

感谢楼主分享
作者: 灵若云    时间: 2024-11-13 01:34

秋季赛季初不好打九月份子钱
作者: lkjhg123456a    时间: 2024-11-13 07:45

谢谢楼主分享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4-11-13 21:31

濯司(四十二)
不染是被抱回来了,满身满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喘着粗气。一冷一热,一次次的高潮,给他的心脏带来很大的负担。
“他怎么了?”军方以及黑虎队的人忙上前问,不是关心他,而是怕他被丧尸给咬了。
司屃昃淡淡道,“热着了。”
谢琇亚帮着本心将棉被从小型军卡里拿出来,出来的时候,他们带了几床被子。本心将被子铺在了长椅拼成的小床上,司屃昃将不染放上去。
“少爷,水烧好了。”
司屃昃点头,本原看了一眼时宴,两人拉过毯子,遮挡住不染,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本心,我车里有电暖器和发电机。”一辆不小的越野车里,几乎堆满了不染要用的东西。
“我去吧。”本原将毯子给本心,自己出去拿柴油发电机和暖气。
发电机启动,暖气开始发红发热后,司屃昃才解开不染的衣服给他擦洗。一盆盆水被倒出去,又换上一盆盆干净的水。擦洗干净后,上了药膏,才给不染换上干净的衣服。
“染染,吃点东西再睡。”宽大的长羽绒服盖在棉被上,不染闭着眼轻哼了一声。
谢琇亚已经煮好了粥,还煮了几个鸡蛋,拿过几个鸡蛋,将蛋黄碾碎,加入米汤中搅匀。“司先生,米汤比粥有营养。”她将加了蛋黄的米汤递过去。
“谢谢。”司屃昃扶起不染,“不吃你会胃疼。”
不染闭着眼,张嘴,无意识的咽下送到嘴边的米汤。一大碗米汤喂完,看着不染睡着,司屃昃才开始整理自己。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雪越下越大,一米之外都看不清。谢琇亚用没了米汤的粥做了一个烩饭,加了切碎的鸡蛋,牛肉干,脱水裙带菜。又用火烤了几个馒头,几个人围着火堆,把肚子填饱了。
晚饭后,司屃昃拿出燕盏泡下,他买的都是顶好的,几乎不用挑毛。泡开后,用清水洗几次,加些红枣冰糖放入保温壶里,吃前再加七八十度热水,闷几十分钟就行了。一个保温壶闷粥,一个保温壶装汤,还有一个小的,专门闷燕窝银耳。
周青扬看着他将保温壶装入包中,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么娇气,能护得了多久。”他坐在墙角,抱着胸,冷的睡不着。面前的火堆小了很多,他也没有加柴。木头有限,经不起一整夜的烧。他十五六岁就在黑虎帮了,没少受欺凌,没体会过被人小心翼翼呵护的感觉,他不肯承认他看着司不染心里酸酸的。他觉得他这样很好,他心里感谢黑虎帮,正是因为在黑虎帮这么多年,末日来临后,他才能够第一时间适应末日。“晚姐,以后你要是做了他后妈,一定得好好教教,男孩子这样算什么。”比女人还娇气。
陆晚意见他们一个个抱着微微发抖,还是又添了木头。她笑道,“那不行,我还想着讨好他接近司屃昃呢?”她知道,司屃昃一直偏爱这个小儿子。她可以肯定,如果司不染说不喜欢,他一定会拒绝。
“姐,那个女人眼睛一直看着司队长。”周青扬吸了吸鼻子,往火堆前靠了靠。
陆晚意笑了笑,轻嗤一声,沉稳道,“她阿,不可能的。”那起桃色事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那些聊天记录,那一张张她主动发给司屃昃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裸照……如果不是她的背景够深厚,又恰逢各地爆发咬人事件,继而末日来临,她的下场只有一个:剥夺军衔,开除出军队,人人讥骂。她会背着荡妇二字一辈子。
雪是凌晨三点多停的,雪停之后,本原就拿出了无人机,控制着无人机在街道上飞了几圈。无人机的声音吸引了一些丧尸,都被他利落的解决了。
七点多的时候,三个小队除了不染还在睡,都醒了。发电机开了一夜,暖气也开了一夜。八点的时候,发电机里的柴油烧完了,不染被司屃昃叫醒。
不染一边吃馅饼一边拿平板看无人机传过来的影像。不过一年,原本热闹的街道便成了废土,无数植物从缝隙里钻出,攀上建筑,覆盖地面。白雪之下,花木鹅黄翠绿,芳草青郁如茵。这条小街,已经被植物所占领了。
这条街的尽头是一座佛寺,有一座比较出名的九层塔,塔尖据说是纯金打造。“爸爸。”
“怎么了?”
不染将平板给他,“你看这一圈,竟然没有丧尸。”或者说,无意识的L0丧尸们,本能的避开了寺庙。
司屃昃将视频暂停放大,“这一圈有什么?”
不染点了点屏幕,“玫瑰。”玫瑰色泽太艳,哪怕厚厚白雪都掩盖不住它的赤艳。白雪之中,红似血肥厚的花瓣自雪中伸出。“你截个图,发在群里问问。”
司屃昃依言,“进化植物吗?”基地内外也都是植物,并未见过丧尸避开植物。
“很可能是被污染的进化植物。”趋吉避凶,这是人的本能,也是生物的本能。“都商量好了吗,什么时候出发?”
“九点出发,我们掩护军方进小巷。”布料厂在民宿后面,丧尸爆发时,也不知道民宿有多少客人。小巷窄小,甚至于无法容纳两人并肩行走,只能是分出两队,一队在前清,一队在后清,防止小巷被丧尸围堵。
“尸体怎么办?”不染调出小巷航拍图,小巷不远处还有一个指示牌。这条小巷是景点之一,叫穿心巷。看着图片就觉得压抑。“如果丧尸不断涌来,尸体都能将巷子堆满。”根本无法撤退。
司屃昃看了一眼军方,“去的时候穿过巷子,回来走上面。”
“那布料怎么办?”他仔细看了一下地图,小巷太窄,无法通车,即便是布料厂的布料还在,他们怎么运出来?
司屃昃将地图缩小,点出画笔,直接在航拍图上画。“工厂后面有一条大路,军方会分为两队,一队步行穿过小巷,一队开车绕路到工厂后面。”
不染不解,“为什么要分两队,直接去后面不行吗?”
司屃昃站在不染面前,微微转头,睨了一眼在旁边收拾背包的两队。“因为他们不确定后面那条路堵没堵死。”
丧尸爆发前一个月,布料厂因为违规,被法院查封了,一同查封的还有一仓库的布料。
“那和路有什么关系?”不染将馅饼里的豆腐都抠出来吃了,饼皮给司屃昃。
司屃昃捏了捏他的脸,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馅饼皮,“也不知道是工商还是谁,大概是想独占一仓库的货,怕布料厂老板偷偷将布料拉走,就封了去布料厂的唯一一条大路。”也怪布料厂的位置不好,在路的尽头,水泥砖块垒成墙壁,加上一个铁门,什么车也进不去。
不染从包里掏出他们的手工地图,“我们的地图上不是还有一条能通车的路吗?”民宿正门。
司屃昃点了点民宿的大门,“这里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军方并没有提起。”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路,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条路有什么问题,无法走。“我们待会儿放无人机去看看。”
“不染点头。”
司屃昃坐在他旁边,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问,“怎么样,还难受吗?”
“还有点。”热气呼在耳朵上,不染怕痒,缩了缩脖子,“你给我涂了什么?效果不错。”昨天他是很累,但是并没有睡着。他是喝了米汤之后才睡着的。
“连医生给的药膏。”作为首单的额外赠品。
“他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自然,价格也是很高的。但是没关系,他有钱,他爸爸也有钱。不染看着司屃昃笑了,伸手抱住了他。
司屃昃笑着拥住他,“那待会儿你跟我去穿心巷,三个女人跟着我们。”他不想让染染面对危险,可这种时候,躲起来并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有不停面对,不断锻炼,才能让自己处于一个最好的状态,不畏惧未知的危险。“本原他们会在这里等我们。”他点了点地图。并不是与其他小队约好的地方,而是距离约定地点四五百米的一家书店。
“嗯。”不染点头。他站起来,动了一下腰,不适感已经很弱了。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我说。”司屃昃将他的长羽绒服拉链拉上。
“知道了。”不染很自然的挽着他的手臂,踮脚亲了他一下。
KT抓了一把雪塞进了嘴里,他被困在塔里半个月了,带来的食物和水三天前就吃光了,而他们,根本不敢出去。半个月前,他所在的小队接了一个探查任务,来到了这条街。他们的队长还一直觉得站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这条小街没有人搜集过,他们一定能带回去很多物资,谁知道刚进来就被变异丧尸逼退进了塔里,一直到今天。
这次任务,他是不想参与的,却被逼参加。半年前,他刚到B市基地,什么都没有,又不愿意做基地建设,这才随便加入了一个小队,早知道,他宁可去围墙那里搬几天砖。
KT缩在墙角,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拿到武器,如何想办法出去。他们这个队长,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他不允许队员私人保有武器,哪怕是一把刀。所有的武器,都是由队长统一保管,出任务时在发放。所有的物资,也是由他同一方法,不允许有人私藏。他以此来制约控制着他们。他也不允许队员离开他的小队加入其他队,所有要离开的人,都会被狠狠打一顿,然后扔出去。一个没有任何武器,又重伤的人,哪个队伍会要,他又如何支撑到找到新队伍。
KT看了依偎在虎背熊腰队长身边的女人一眼,女人看着他,面上露出了一抹愧疚。KT转过头,不再看她,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面。
一个望远镜递了过来,KT看了女人一眼,疏离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拿着望远镜趴在窗口看向外面。
拿着望远镜的手一顿,KT压下心中的激动,他刚才好像看到小不染了。小不染在这里,老板一定也在。他暗暗掐了一下自己,让疼痛掩去激动。他将望远镜还给女人,不敢再看,生怕被人看出什么。
不染拉着司屃昃在过膝的雪地里“跑”着,一边跑一边让谢琇亚、盛星幸,崔瑞妍跟上。他们的腿陷入厚厚的雪中,每一次迈步都要用力的拉起双脚。
“草,它怎么跳的那么快。”不染回头,一个丧尸高高的跳起,重重落在厚厚的雪里,然后再跳起,再落下。
“进店。”司屃昃握着不染的手,与他一前一后挥刀斩杀丧尸,一面砍着,一面艰难前进。这只进化丧尸的跳跃力太好了,在雪地,他们根本奈何不了它,一定要先将它困住。
谢琇亚一面挥着手中的刀,一面四处张望。“那里!”四点钟方向,是一家箱包店。
迎面一个丧尸扑过来,谢琇亚反应不过来,直接向前扑倒在雪中。跟在谢琇亚身后的崔瑞妍反应很快的一刀刺入了丧尸的脖子,手腕拧动,切断了丧尸的颈椎。
崔瑞妍与盛星幸来不急多想,直接一人拉着谢琇亚的一只手,向着箱包店跑去。末日在不停的激发她们的潜能,曾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如今拿着七八斤重的刀能够一边跑着一边挥舞。曾经看恐怖片都觉得害怕,现在却能面对可怕的丧尸以及丧失人性的人。
他们与本原分开没有多久,一只穿着清朝服装的丧尸就跳了出来,不攻击别人,专门攻击染染小队的人。
“这是丧尸?这是僵尸吧。”
门被关上,谢琇亚跪在地下不停的咳嗽、大口喘气,她的口鼻已经被雪给堵死了。“这,这应该是COSPLAY。”很僵尸,但脚上那双球鞋很时尚。
这间店不大,也就二十多平,三面货架,摆满了各种皮包。崔瑞妍看了一下,这些都是名牌包。这是一家名牌二手包店。
“它不是丰湾的那只进化丧失吧?”跟着他们一路而来。
司屃昃扯过一只羊毛布料的包,将皮长椅擦了擦,让不染坐下。“怎么样?”
不染大口喘息着,摇摇头,“没事。”丧尸在门口愤怒的砸着门,单开的玻璃门撑不了多久。“先把它解决了。”
司屃昃抬头环视了一圈店铺的装修,“开门,放它进来。”他说罢,直接踩着货架,爬到了吊顶上,脚踩着一条管道,手抓着中央空调的外机边缘。“染染,找地方躲起来。”
不染抬头看着他,点点头,四下看了一眼,侧身躲进了柜台下。
丧尸跳了进来,三个女人各自躲了起来,伺机偷袭。他们初遇到丧尸的时候,司屃昃砍了丧尸一刀,这一刀像是砍在了铁块上,只是划破了丧尸的衣服,没有伤它分毫。这一刀,彻底激怒了他。激怒他的不是司屃昃要杀它,而是划坏了它的衣服。
它不顾别人,只是追着司屃昃。它的关节似乎特别的僵硬,只是跳起来,用牙咬住吊顶上的钢管,挥手臂打断。
司屃昃凭借着臂力,灵活的在吊顶上跑着,一会踩在管道上,一会单手抓着钢管用脚踹丧尸的头。它跳上来,他便伸脚狠狠的将它踹下去。几次之后,丧尸怒吼一声,直接冲破了吊顶,与司屃昃一样,站在了管道上。
薄石膏板搭成的吊顶因为丧尸的破坏,一片片的往下掉。
“染染小心。”手臂上传来冰凉,司屃昃低头一看,浑身发毛。一条细小的蛇掉落在他的手上,吐着信子。他刚要甩开,却觉得手背上忽然一刺,细小而坚硬的蛇齿尖锐地嵌入了皮肉里,还未感觉痛,便一阵阵麻蔓延开。
这间铺子挑高将近六米,店铺装修时,在四米处做吊顶,为了掩饰下水管道,拉了无数条粗粗细细的管道。颇有重金属哥特风。四米之上,是老式房屋的木梁顶,三角形,中间一条粗重的木头作为大梁。
“阿,蛇!”谢琇亚短促的惊呼,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无数蛇从吊顶内掉出来,摔在地板上,几十条蛇在地下悠游地扭动着躯体,慢慢地往他们躲藏处靠近。腻滑阴森的躯体,咝咝冒出的阴恻恻的声音,散发着腥气。
不染抽刀斩蛇,刀锋所到之处,蛇全部断成了两截,在地下扭动。三个女人看着不染,咬咬牙,也挥刀斩蛇。
一条黑色的蛇弓起身体,猛地弹跳起来,扑向不染,这是一种自戕式地攻击。不染将刀转到左手,右手猛然捏住了蛇头七寸,手指用力,抓着蛇头锤向墙壁。
司屃昃踩着管道,在房顶上与丧尸缠斗。挑高地吊顶限制了丧尸地行动,也限制了他。他甩了甩头,头晕目眩,胸口一阵阵地憋闷,被蛇咬到地手背已经黑了一片。
他往后仰,双手放开管道,单以脚钩住,在丧尸扑过来地时候,拔出别在身后地军刀,在半空中拧紧腰,凌空如旗帜,将刀刃插入了丧尸的左眼。
丧尸惊叫一声,司屃昃想要再刺的深一些,搅碎它的脑子,腰后却一软,卸了力气,手中的刀也被丧尸带走。
“唔。”他闷哼一声跳下。落下的瞬间,将发黑的手藏在了身后。
不染看着他,眉头皱起,“怎么了?”
“腰酸。”昨天果然不该纵着染染,纵着自己。
不染笑了笑,在地下一个打滚,高举军刺,以全身的重量向下压,将军刺狠狠扎入丧尸的脚背。司屃昃拿过一旁的包,用包带套上了丧尸的脖子,向后猛拉。丧尸不防,被拉倒。
“铁丝!”他大喊一声。
崔瑞妍摘下背包,从里面拿出铁丝,扯开后一头扔给了旁边的盛星幸,一手拿着绕着丧尸跑了一圈,然后与盛星幸相交,分别向两边跑,拉紧后再绕着丧尸跑一圈。
“活捉。”
这具丧尸的弹跳力好,不染就砍掉它的腿。他不知道丧尸有没有痛觉,他只是不想让它继续跳。他拿着苗刀,一刀又一刀的砍向丧尸的腿。
丧尸怒吼着,不过几分钟,店铺周围就围满了一圈丧尸。
“联系本原,让他过来支援。”司屃昃比丧尸高,在他的一条手臂都麻了之后,他直接扔掉了包,用手臂从后面勒住了丧尸的脖子。
谢琇亚看了他们一眼,咬着唇跑到了不染的旁边,接替他一下下砍着丧尸,让不染抽出空联系本原。
不染一边跟本原联系,一边对司屃昃道,“那两个女人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可结果呢,还不是遇到危险就跑了。”
司屃昃看着他笑了,蛇毒顺着血液流入全身,他眼前开始模糊。“嗯,我知道的,只有染染对我最真心。”
不染从包里掏出两枚钉子,棺材钉。谢琇亚惊讶,“你从哪儿弄来的?”
“在丰湾捡的。”锐利的钉子对准了丧尸的脚面,不染拿起一旁半块砖头,一下下砸了下去。
本原突破丧尸圈找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制服了丧尸。丧尸的身体被一圈圈的铁丝缠住,动弹不得,一只脚被砍掉了,另一只被死死的钉在了地下。
几个人坐在地下喘息,不染抱着司屃昃,浅浅亲着他的额头。
“少爷?”本原跑过去,时宴、林云清以及本心搬过柜台,将门抵住。
他们四个人对付几百个丧尸,好不容易突破包围,本就出了一身虚汗,现在看到少爷脸色发白晕厥在不染怀里,手背一片黑,心里一慌,那一层本来已凉透的虚汗又冒了上来。
“没事,被蛇咬了一口,毒血已经挤出来了。”不染气息粗重,他也很不舒服,心脏一抽抽的疼,“带没带牛黄解毒片?”
林云清上前查看了司屃昃的伤口,“还好,咬的不深。”说罢,便从包里掏出了牛黄解毒片。这些药是武啸让他带上的,他说跟不染在林子里那几天,不染被蛇咬了好几口,就是用牛黄解毒片碾碎了,敷在伤口上的。现在植物这么多,谁知道什么时候不小心就被蛇虫鼠蚁咬了。这些药片也不大,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我已经帮爸爸清洗干净伤口了,把牛黄解毒片捣碎,湿敷在他手上就行。”看见本原,他心中也安定了下来了,缓缓闭上了眼。
“小少爷?”本原走到他身边,轻声唤了他两声,“染少爷?”
不染皱眉,挥挥手,“我没事。”他就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林云清先给司屃昃的伤口上药,包裹好之后,才拿出听诊器戴上,拿着听诊器的头塞入不染的衣服,细细的听了许久。
“没事。”他缓缓摇摇头,站起身,环视这间铺子,“先把地方清扫了吧。”他的视线停在丧尸上,“还有这个,怎么办?”
崔瑞妍看向本原,“小少爷说蛇可以吃,他要吃蛇羹,丧尸不要杀死,带回去卖给研究所。”丧尸被控制住之后,他们所有人都力竭了。司屃昃突然晕了过去,吓坏了不染。
本原以刀尖挑起几根断蛇看了一下,“大多数没毒,能吃。”
盛星幸很快将事情的经过跟他们说了。林云清抬头看了一眼毁坏的吊顶,“我记得旁边有家中药店,可能有雄黄,我去找看看。”蛇怕雄黄。
“我跟你一起去。”本心抽出了刀。
林云清与本心很快回来了,不仅带回了雄黄粉,还带了一些清热去火的药材,待会儿熬给司屃昃喝。时宴翻上吊顶,在里面撒了不少雄黄粉,又在他们周围洒了一层。这种时候,也管不了脏不脏了,直接席地而坐,坐在了灰尘与雄黄粉上。
安定下来,一看手表,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他们各个都是饥肠辘辘。不知谁的肚子先叫了起来,几人面面相觑,然后相视一笑。本原站起来,拿过装蛇的袋子,“我去处理蛇肉。”他从小就跟着司屃昃,曾经跟他在荒岛求生过半个月,知道如何区分毒蛇,如何剥皮,去掉有毒腺体。
“我来煮粥。”谢琇亚也站了起来,“我跟你去车里拿锅子。”崔瑞妍跟着她站起来。
他们的两辆车就停在门口,卡车的车头上,还挂着被碾碎的丧尸的残肢。本原挂心着两个少爷,一路猛冲过来,碾死了不少丧尸。
司屃昃很快就醒了,他醒来的时候不染还在睡,紧紧皱着眉头,两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臂,蜷缩着身体,十分的不舒服。
“少爷?”本原见他醒了,忙走过来。
司屃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没事。”他看着不染,心都要化了。俯身温柔的亲了亲他,缓缓抽出了手臂。
店内两张给客人坐的长凳已经并排放在了一起,司屃昃抱起不染,放到了长凳上。不染睁开眼,他亲了亲他的眼睛,“我没事了,你再睡会儿。”
不染睁大眼睛,眼睛里雾蒙蒙的,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清。板着一张脸,认真的看了他许久,才重新闭上。
本原看了一眼窗外,窗外乌泱泱的全是丧尸,看不到头。“暂时出不去了。”幸好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不少食物药品,加上这些蛇,车里的豆饼,怎么都能吃上十天半个月。
司屃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笑了,“谁说出不去了。”他的眸色转深,斜睨了本原一眼,“他们出来,我们不就能出去了。”
借由他们与进化丧尸缠斗,趁机离开,独留他们被丧尸围困,军方和黑虎队倒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他司家的便宜能是那么好占的吗?既然他们没有契约精神,他又何必遵守呢。
“小巷的后面路线不明,他们没有地图,想要离开,一定会回头。”他车里还有几架小型遥控玩具飞机,几袋血浆。等他们回来,他会放出血浆,引着丧尸去追他们。“我们从后面离开。”总归还要在B市基地住一段时间,他想要他们死,也不能明目张胆。
“少爷,塔上好像有人。”他拿望远镜看过,上面隐约有人影。
“正好。”司屃昃唇角挂起冷淡的笑意,“我们去看看。”他看着停在门口的两辆车,“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把车藏起来。”
此时的塔上,一个人拿着望远镜看了许久,越看越激动,飞快地跑到老大地面前,激动地喊着,“老大,我,我看到军车了,有军人来了,他们是不是来救我们的。”
KT缩在一旁,手伸出窗外,又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这个老大一向小心谨慎,太小心谨慎了。小心谨慎过了头,便成了胆小。除非军队直接冲到塔上,将他们带回去,不然他是不敢离开的。
他知道,他还有食物。KT勾起唇角嘲讽一笑,他偷偷藏起了一块豆饼,他以为旁人都不知道吗?或许他可以挑唆一下这些饿了好几天的小弟。
小弟顺手将望远镜给了KT,KT很自然的接过,然后看向外面。他们现在在塔的顶层,他能够将周围的街道尽收眼底。
远处传来砰的撞击声,他看到一个人翻出车,站在车顶上飞快地拉弓射箭。车斗里伸出枪杆,枪声响起。
哦哦,有趣了,时警官竟然和本原本心在一起,老板收服了时警官吗?KT摸了摸下巴,偷偷睨了一眼老大以及依偎在他身边,他的女朋友。他想,他或许很快就能离开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让老板知道他在这里。
怎么办呢?
他是司屃昃的好友,也是他手下的首席律师,负责司屃昃所掌控的所有产业,明里暗里所涉及的法律问题。

作者: 花儿花花花姨    时间: 2024-11-13 21:32

濯司(四十三)
下面走不了,那就走上面。
无人机再次被放出去,图象实时投到了平板上。不染拿出地图,很快就画出了一条“路”。
“把车藏起来。”他看向那只丧尸,“折断它的脊椎,毁了它的声带。”折断脊椎,不会杀死它,又能控制住它的行为;毁了它的声带,就不怕它发出声音,引来其他丧尸或者幸存者了。
无人机的声音吸引了丧尸,它们趴在墙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搭起了一座人墙。一个丧尸向下滑去,两个丧尸又重新扑上。断掉的手无力的搭在前一个丧尸的身上,又被后一个人踩在脚下。无知无觉。它们是没有感觉的野兽。
“有变异丧尸。”本原拿着远程遥控器,控制着无人机往回飞。图像中,一个丧尸借着丧尸墙爬到了屋顶,站在红瓦上,看了一眼无人机,然后向着塔跑去。
“你可以吗?”司屃昃问不染。
他们不耽误,本原去藏车,他们其他人则是留在这里整理行装。不染拿了几包血浆装进口袋,“没问题。”他动了动脖子和手脚,深吸一口气。
上面的路并不好走,但胜在,丧尸极少。这里是一处古街,最高的一栋楼也不过只有六层。又因为要最大限度的利用土地,房子挨着房子,除了主过道,其余的楼间距很短,可以俯冲,跳过去。
“极限运动,我以前也常玩。”无防护登上世界最高的楼,在几百层高的高楼跑酷,在几乎九十度倾斜的玻璃上攀爬,这些他都玩过。有一段时间,他每一天都想死,但是他又不想这么明目张胆的死,所以他就开始玩各种极限运动,他从这些极限运动中获得快乐,同时,他开始祈祷“意外”。
他能够理解司屃昃曾经做梦都只能梦到死亡的感觉。
他明白,他心疼他,也心疼曾经的自己。
“玻璃墙面,很危险。”
他们面前,是最后一栋高楼,只要爬到这座楼上,他们就能到塔顶了。
“要是小予在就好了。”不染想师致予了。要是他在,哪里用他冒险,只需要改进弓弩,就能够穿透防弹玻璃,不伤及整片,用钩子钩住窗框,他们就可以爬过去了。
他扔掉手中的弓箭,将绳子绑在腰上。“我最轻,我跳过去。”对面大楼有几扇打开的窗户,这种商业大楼的外窗,大多数都是向上推的。他不知道这种窗户的承重力怎么样,算上他跳过去的冲击力,200斤应该没问题。
不染偏头,看了一眼在一旁与本原本心谈事情的司屃昃,又检查了一下绳子,将绳子的头交给了时宴。“拉紧了,我要是有什么事,爸爸一定会不会放过你。”
他已经放下了背包,脱掉了外套,就连手机都拿了下来,尽最大可能的减轻自重。他站在平台上,原地跳了两下,然后向后退了几步,起步俯冲,快速的跑到平台的边缘,然后用尽全力跳向了对面。
“砰!”身体重重地砸在了玻璃上,在滑落之前,伸手抓住了窗户,四指紧紧扣在了玻璃上,再还未往下滑的瞬间拧腰,反扣,从不宽的缝中挤了进去。
这栋商务大楼,前六层是商场,六层之上是商务办公区。丧尸某一天突然出现的,而是一天天被感染,一天天累计,一天天进化。丧尸全面爆发之前,许多公司、工厂已经居家办公了。也有很多人因为病毒,开始高热、咳嗽,以为自己病了,请假在家休息。
办公室的人应该不多。
不染忍着身体的疼痛钻进窗户,还没站稳,便往旁边倒下,就地一滚。
他忘了,无良公司居多。丧尸算什么,下刀子也得正常上班。
“染染!”
“别喊,引来了丧尸他更危险。”时宴忙阻止司屃昃。从司总的通话中,他大概知道了在A市的管叔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需要他做决定。
不染从短靴里抽出军刀,一边避着丧尸,一边利落的插入丧尸的颈椎,刀锋一扭,便拧断了它们的脖子。这件办公室不大,中空错层,大概二十多张办公桌,十几个丧尸。它们不会开门,被困在这里,没有进化,处理起来并不难。
处理完这十几个丧尸,他回到窗边,拉了拉绳子,对时宴做了一个手势。先是将绳子牢牢的捆在了一根柱子上,然后将窗户关上,找了一个支撑起,撑起身体,以自身的重力,狠狠的踹向窗户。一下、两下、三下……好一会儿才将窗户踹了下去。
质量还挺好。
时宴拉了拉绳子,“好了,可以过去了。”
“过去?”谢琇亚不明白。
时宴戴上两层手套,给她做示范,“滑过去。”他们现在在这栋楼的顶楼,司不染刚才选了一个略低于这栋楼的窗户,为的就是能让他们滑过去。
或许他能跳过去,他们也能,可是那几个姑娘,先不说有没有胆子,爆发力就不够。
司屃昃刚落下,不染就抱了上去,仰着小脸,谄媚的笑着。“爸爸,我棒不棒?”
司屃昃看着他的脸,心虚又谄媚的样子,什么气也没了。但还是沉着脸,“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会乖,做什么事之前都会告诉我,不会做危险的事,现在呢?”
不染眨眨眼,踮脚亲他,“这不危险啊。”
“不危险?”司屃昃微微眯眼,轻哼一声。
“你不信我?”不染也眯着眼,沉下了脸。他这具身体虽然不怎么样,但他也是男人,他也有想要保护的人。末日之下,遍地丧尸,道德沦丧,谁都无法保护谁,任何人都要不停的变强,才能活下去。
“撞到玻璃了。”听声音就知道撞的不轻。
“计算失误。”他数学一向不太好。
司屃昃捧着他的脸亲了亲,“疼吗?”
不染点头,“好疼。”砰的一声,五脏六腑差点撞错位了。
司屃昃无声的轻叹一声,先给不染穿上外套,然后仔细的检查了他的身体。“你肋骨断过,肱骨、尺骨也断过,忘了吗?”
本原等人收好了他们的装备,“少爷,我们走吧。”
“我看这里没人搜过,我们不搜集一下物资吗?”谢琇亚问。
“不。”司屃昃点头,他们现在的目标是塔顶,并不是物资,现在物资带的越多,反而越会限制他们行动。
时宴想了一下,“给后来的人留一些吧。”
他们拿好武器,做好防卫,将不染围在中间,走出了这间办公室。先是本原本心打头,后来发现这里的丧尸,多是一级丧尸,打头的人便换成了谢琇亚、盛星幸、崔瑞妍。本原、本心殿后。
谢琇亚、盛星幸知道这是有心给她们训练,十分的卖力。末日至今,已经十个月了。十个月足够他们接受现实,足够弱者被丧尸吞噬便为丧尸,强者掌握生存法则。十个月,也足够让这个世界,这个社会重新洗牌了。
“管叔那边怎么了?”不染问司屃昃,刚才在对面楼的那通电话,是管叔的。
“没什么大事,管叔能处理。”不过是几个想要翻天的小喽啰,管叔要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他有什么资格在司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
KT在混乱发生之出就去了A市,丧尸全面爆发之后,他很快在A市基地安顿下来。他将父母安顿好,交满了一年的租金,给他们留下生活费,就陪着女朋友来了B市,寻找女朋友的家人。
是她乱说话,得罪了一个通商小队,他们才会被赶出来。也是她不停的蛊惑,他才会加入这个小队。
司屃昃说他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女人身上,以前他不信,现在他信了。
玫瑰又长大了。如藤蔓一样,一层层往上爬,艳红如血,不见一丝衰败,花瓣特别的肥厚,像肉。KT默默的计算着玫瑰的生长速度,没有同任何人说。
天寒地冻,白雪覆盖,植物竟然还能够如此旺盛的生长,他们难道没有一丝怀疑吗?炎热的时候,蟑螂老鼠藏了起来,大雨之后不仅一一出巢,还大了许多。攻击力极强,一不小心,就会被生生扯下一块皮肉。每日进出基地都要检测,可几乎每天都有基地的人变成丧尸。只会缓慢行动的丧尸少了,能跑能跳,甚至保持一定智慧的丧尸越来越多了……他们不知道吗?不,他们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上面的怕下面的知道,引起恐慌,不利于他们管理;下面的每日为了一点吃的用的拼命,如果不自我安慰,又怎么还敢冲入满是丧尸的商场、店铺。
KT扫过坐在塔顶的人,他们饿了好几天了,每个人都蔫蔫的,蜷缩着身体,保持着仅有的一点力气与热量。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得让司屃昃知道,他在这里。
大厦的顶层被封住了,本原敲了两下门,压低声音问,“有人吗?”他尝试推了推,推不开,并非被什么挡住了,而是被人刻意封死了。
“本原,破开。”大厦里的丧尸太多了,单凭几扇安全门封不了多久。司屃昃心中越来越不安了,这是常年舔血的直觉。危险在靠近。
不染站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臂。“有危险。”
司屃昃点点头,“你觉得是什么?”
不染想了想,“丧尸。”他顿了顿,又道,“L6丧尸。”目前基地发现最高等级的丧尸为L4,无法再生。冯媛成为丧尸之后可以再生,暂时把她定为L5,比她更危险的就是L6。
“也有可能高于L6。”
本原拿出手持电锯,电锯是太阳能的,虽然动力不如充电式,但携带方便。打开的电锯飞速旋转着,触碰到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时宴与本心紧紧抵着安全门,门外的冲击越来越大,门边与大门链接的锁扣,隐隐松动,墙壁落下层层白灰。
“用手榴弹。”司屃昃带着不染走下一层楼,眼神冰冷。“既然不开门,那就同归于尽吧。”一个眼神,盛星幸等人便明白了,举枪警戒。
电锯在厚实的铁门上破开了一个口子,便再也动不起来了。这种门,双层实铁,里面还浇筑了水泥,十分坚固。
不染仰头看他,“我不想死。”
司屃昃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舍不得让你死。”
不染咧唇一笑,“死不了,江小道说我能活百岁。”上一世四十年,这一世,六十岁。
“江小道是谁,也是你的朋友?”他一日比一日的迫切想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生活,他的朋友。
“一个当和尚的道士。”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永远一副十七八岁的样子。“以后你就能见到了。”逢初一十五,九落寺的景色最好。一年四季,季季不同色。冬日雪白,大雪压枝,团团绵绵,一树丰润白花;夏日火红,凌霄卷曲,朵朵挺拔,凌霄志捧日心,平地起千寻;秋日松花,硕果满树,枝枝缀落,满地翻黄银杏叶;春日似锦,繁花似锦,欣欣奕奕,春风吹又开。
“少爷,门开了。”
司屃昃拉着不染,“进去,我殿后。”
本原点头,一边举着枪,一边侧身闪了进去,时宴与本心看了一眼司屃昃,也很快的跑了进去。没有了人的抵挡,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很快就撑不住了。
顶层住了十几个人,七八个十几岁的少年,穿着校服,还有两个似乎是管理着的强壮男人,以及两个老人,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他们很瘦,却不是长久饥饿的那种瘦,面色憔悴,却又并非苦熬几个月的蜡黄。
两个强壮的男人一个叫老张,一个叫大王,老张是学校的老师,混乱发生后,他带着一些学生来到了这里,之后被困在了顶楼。大王则是商业街的一个商户,后街的“远山堂”民宿就是他开的。混乱发生后,他与民宿里的人一起逃命,逃到这栋楼里后,被一层层逼到了顶楼,然后就没出去过。
两个女人是这栋楼里公司的员工,孩子不知道从何处跑来,似乎是被吓傻了,至今一句话没有说过。两个老人则是被人群冲上来的。
“从混乱发生,丧尸横行到现在已经十个月了,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水可以积累雪水、雨水,可食物呢?
他们装备精良,面上除了谢琇亚有些蜡黄,其他人都健康红润。一队身体健康,敢于出入丧尸群,装备精良,身上还带着血肉的人,他们不敢惹。
大王站出来,“这栋楼里有几家食品店,我们隔一段时间就回去搜集一刺食物。”省着点吃,也够了。“这里不少工具,还有打扫玻璃的吊架,我们从上面下去。”
“没遇到丧尸?”本原问。
“遇到了,不多。”他们运气好,即便是遇到了丧尸,也是落单的几个,从上面下去,小心点,是能够避开的。
不染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塔顶,“爸爸,可以过去。”只是这里正对着塔顶,他们过去,需要搭一个架子。
司屃昃点头,看了一眼本心。本心点头,从包里拿出两块豆饼。“我们要借用一下你们的顶层,很快就好。”
“你们要去哪儿?”老张问。
其他人都躲在后面,怯生生又含着一丝期待的看着他们。
“去塔里。”本心言简意赅,“我们回去后,会如实告诉基地,你们在这里。”至于基地要不要营救,那是基地的事。
“塔里有几个人?”司屃昃问本原。
本原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大概十一二个人。”他们躲在窗后,或者是不透风的地方,看不清。“等一下!”他重新调试了一下望远镜,“少爷,好像……好像是KT。”手腕内侧,饿鬼纹身。
“小心!”心脏突突突的跳着,眼睛还未看清,身体已经很快的抬脚,一脚将本原踢到了一旁,然后自己一个翻滚,躲开了攻击。
“是进化丧尸!”本心举枪射击,可它太过了,快到只留有一道残影。
残影消失,一片沉寂。
许久之后,一个细弱的声音才颤抖道,“你,是你们,是你们将丧尸引来的。”他们在这里十个月了,根本就没有丧尸来攻击。
不染看着他们,眼神戒备,“有没有可能,你们在这里十个月没有人丧尸主动攻击你们,是因为你们中有一个高级丧尸呢?”
二十分钟前,本原破门时,不染正拿着手机看资料,手机里突然进了一条消息。
【老板,发现高级丧尸,与人一样。】
紧跟着的,是一个视频。视频中,连医生在实验室中,与一个女人面对面坐着。女人的手脚都被铁链紧紧的锁着,她看着连医生笑,对他说,“我是人,不是丧尸,你们抓错人了。”
女人十分的从容,“我与人一样,会受伤,会流血,伤口能够愈合,会饥饿,会饥渴,会死,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丧尸。”
连医生笑看着她,眼中是欢喜,是激动,一种见到难得实验品的激动。他面上笑着,眼底却泛着红光,如毒蛇的信子,冰冷瘆人。“会不会死,试试就知道了。”
【老板,这种高级丧尸智商很高,还能够融入人群,你要是遇到了一定要小心,它们的弱点在脑子,炸了它们的脑子。】没了脑子,就没了智慧,没了智慧,就是一个又再生能力的普通丧尸。再生不可怕,多切几块就是了,实在不行,就绞成肉馅。
可怕的是智慧。
Gabby发了好几个视频给他,都是连医生的活体解剖记录,不染看着有点恶心,随手递给了司屃昃。不染很认真的对他说,“你看好了,以后跟我回去了,千万不要惹他。”一个反社会,又变态的男人,惹不起。“连医生挺好相处的,他在意的东西不多,咱们避开就行。”
司屃昃看了几眼,关掉了视频。他也有些反胃,恶心的不是血腥的画面,而是解剖人眼中的狂热。
不染指着坚固的大门,“爸爸,你说,这门后会有这种高级丧尸吗?”
司屃昃将不染护在身后,看着他们,“你们在这里呆了十个月,不知道外面变成了什么样,也不知道丧尸变成了什么样。”高级丧尸又被成为进化丧尸,与变异丧尸不同。进化,意味着越来越好。它们可以不吃肉,不喝血,它们可以与正常人一样。进化,可以保有良心。“你们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外面有多少高级丧尸。”他不知道高级丧尸是谁,但他却试着与他们谈判。“我们对你们怎么样没兴趣,我们只是想要借你们的顶层一用,马上就走。”
他递出自己的名片,司不染惊讶,什么时候做的。
“我就在B市幸存者基地,如果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一个女人走上前,接过名片。“司屃昃……你是司氏的司总?”
司屃昃点点头,标准的笑容,和善又疏离。
说话间,时宴以及与谢琇亚搭好了梯子。顶层与塔顶相距约两米,一架梯子完全拉开,刚好能够搭上。梯子是他们自己的,折叠梯,重量轻,背着倒也不重。梯子不重,称重也不高。
“我先过去。”他最轻,先爬过去好固定梯子的一头。
司屃昃皱眉,不愿意,却也知道,只有他最合适。“小心点。”
不染踮脚亲了他一下,眉眼都笑弯了,“你放心。”
不染先爬过去,然后是不离不弃,照旧是司屃昃殿后。顶层的人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一个老人问,“他们回去后,是否会告诉基地他们在这里?”
司屃昃点头,“如果你们想要基地的人来救你们的话。”
“不,我们不需要。”
司屃昃无所谓,“那你们自己小心。”那只速度极其快的丧尸,没了踪影。他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也或许,那个丧尸就是被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召来的。为的就是将他们赶走。
有智慧,当然会隐藏自己,控制其他丧尸。
与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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