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费恩斯)他没强女干过女人,不去逛窑子,甚至不冲路边的年轻姑娘吹口哨。蒂姆嘲弄地称赞他是个正派的清教徒,盟军欧洲战场的道德标杆。当然啦,道德标杆也受到了恶魔的引诱,迈克尔自认为干过的那件坏事比强女干女人高尚不了哪去。虽说他尽全力去弥补了自己的过失,不过犯下的罪就是罪,一百多美金、巧克力和糖还算不上赎罪券,能把他从地狱送回天堂。
迈克尔听完命令后,茫然,紧张,又有一丝痛苦。再过几天,他就见不到昆尼西了,基本上就是永别。
......
夜里,迈克尔没干坏事。真的,他连干坏事的欲望都消失了。他的胃里像装了几大块沉重的石头,连晚饭都吃不下。
“你得学会笑笑,”迈克尔说,“离开这里之后,人家给你登记的时候,可别瞪着眼睛不吭声啦。”
迈克尔说他想学机械专业,纯粹是因为他就知道这一个大学专业。根据新出台的政策,他也有机会成为大学生了。其实他对当个大学生兴趣不大,他每天看报,翻遍每一页报纸,把每一篇关于德军战俘的报道都读上十几遍。天气冷了,欧洲比美国冷得更早。昆尼西被释放了吗?
还是被关进战俘营了?如果他被释放了,他回到家了没有?有地方过冬吗?迈克尔老是翻来覆去地想,攥着那枚兵籍牌。回到美国后他邪恶的欲望消退了,他变成了以前的那个好人......
“不是我不爱你了,”玛丽垂下眼睛,“是你,你不爱我了。”
“真他妈简直是胡扯,”迈克尔终于按捺不住火气,拽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屋里的电器基本全新,他上个月刚花钱换了台新电视,这把旧椅子是他唯一舍得下狠手的家具,“我什么时候不爱你了,玛丽?”
“你从欧洲回来之后,”玛丽安静地说,“最近我想了很久,也许你从来都没爱过我。”
“别否认,迈克,”玛丽捏着抹布,“那个德国女人是谁?”
“看在上帝的份上,哪来的德国女人?”迈克尔苦思冥想,突然恍然大悟,“你指的是尤塔吗?我告诉过你一万多次了,尤塔是蒂姆的女朋友……”
“不是她,”玛丽嘴唇扭曲,“是给你挂坠的那个女人。”
迈克尔下意识摸了下兵籍牌,玛丽立刻冷笑起来,“看吧,看吧,迈克,这是第几回了?你一天能摸三百次那个挂坠——清晨你摸着挂坠睁开眼,晚上你摸着那个坠子睡觉。你有事没事就去摸它……谁给你的?”她厉声叫道,“你还敢撒谎?”
“老天,这是个兵籍牌,”迈克尔辩解,“这是——”
“我他妈先跑到圣弗朗西斯科,然后一路上飞起来、停下,飞起来、停下——檀香山、东京、香港、曼谷……终于到了法兰克福,我的腿简直可以当大象腿了!”
......
五点二十三分时,他记得特别清楚,这个时间,好像刻在脑子里——五点二十三分,一个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出现在距离花坛五十米的地方,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纸袋。夕阳照着他明晃晃的金发,迈克尔触电般颤栗,心脏疯狂跳动,脑中一片空白,兵籍牌在胸口着了火似的滚烫。
是昆尼西!没错,没错,就是他。五年过去了,迈克尔一眼就认出了他。而昆尼西好像也认出了他,他的步伐慢了下来,最初的惊愕过后,那双蓝眼睛像两枚燃烧的硬币,在那张古罗马雕像般的脸上灼灼闪光。
“……他想杀了我。”迈克尔想,对此他毫不意外。
“下午好,”不速之客举起手,“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
“费恩斯?”昆尼西攥着纸袋,声音冷得出奇,“你来干什么?”
......
上帝啊,您的惩罚终于来到。从反锁大门这个举动就能看出,昆尼西绝对要杀了他。当街杀人是最糟糕的选择,而在这里,一间客厅,大门紧闭,窗帘放下,几乎没有遮蔽物……真是绝佳的谋杀场所。迈克尔内心激烈挣扎,引颈就戮?昆尼西有充足的理由把他剁成碎块,作为一个改头换面的基督徒,不反抗也许能够换得一张进入天堂的门票。迈克尔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就在他左手边,放着一家三角钢琴。他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玩意儿。钢琴上也蒙着深色厚布,迈克尔的求生欲占了上风,一会儿,如果昆尼西要枪毙他,他可以躲到钢琴底下,或许能坚持到邻居报警。
厨房传出沉闷的声响,咚的一下。很好,用枪太容易暴露,昆尼西是个聪明人,大概率会选择用刀来结果他罪恶的生命。迈克尔摸摸脖子,待会儿他得保护好这个地方,这里有个叫大动脉的东西,假如不小心蹭到,那等不及邻居报警,他可就要下地狱啦。
......
“等他吃完了,就该杀我了。”迈克尔琢磨,“他会把你剁成肉酱做成香肠,迈克,烤着吃,煮着吃,变着花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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