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一个才二十岁的阿哥怎么会有让他都佩服的见识?怎么会有让他都欣赏的行事手段?怎么会有浑身上下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害怕胤禩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真心地对他笑语俨俨,他害怕胤禩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真心地对他关怀备至,他害怕胤禩从此以后就会和他相敬如“冰”,他害怕胤禩从此以后就会和他形同陌路。
胤禛当即决定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他决定无论胤禩做了什么,他总会在背后默默的看顾,胤禩现在做的这些,他慢慢的将他拉回来也就是了。若是胤禩还想做那些与民争利的事情,他就想法子让他做不成也就行了,反正这样的法子多的是,气馁的几次然后又有其他的生意可以做,胤禩自然就不会再沾手了。
自胤禛那一日下定决心,决定和胤禩暂时当盟友开始,胤禛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然后胤禩那些被他遗忘多月的优点就又统统地出现在他面前了,刚开始还是缓缓的细流,慢慢的就变成海浪向胤禛涌来,虽然没有把胤禛合身扑倒,但是也绝对让胤禛浑身湿透了。
自在那日经历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浸透以后,一个问题就一直在胤禛的心间,而答案也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虽然胤禛自认为是一个敢直面鲜血的铁汉子,但是在这个问题面前胤禛还是退缩了。他不敢问,他更加不敢答。
胤禛问自己,我是不是爱他?
因为这个人从灵到肉,从里到外,都和他契合,都和他相通。
胤禛明白到这一点,承认到这一点以后,整个天地似乎都宽阔了,四肢百骸都疏通了,心地间更是一丝沉重也无。
直到有一天,他给绵宁讲解课业,提到形和意,突然间他就醒悟了。
形和意。
这个博尔济吉特氏不仅有一副美丽的外表,她还有一个名为胤禩的内在。
这一贯通,胤禩心中的种种疑惑犹如过眼云烟、水中沙砾般统统消逝了。这一贯通,胤禩想抚额长笑,只是不能够,胤禩生生将自己逼得眼中水光四溅,才停了下来。
胤禛啊胤禛,原来你竟喜欢了我!
胤禩仍笑着说:“现在回去只怕已经晚了。你仍要做高高在上的太上皇,明日抵报一到,你就自动称病,若是想着其他事情,一夜暴毙这样的事情可真是容易得很。你要记住,我可不是他,还留你一命在此。”
弘历回身厉声道:“你敢!”
胤禩轻笑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
此话刚落,紧闭的大门静静开了。
胤禩自然而然的看向门外,只见门外站在一人,因着背光,显得他的身形特别高大。
那人一步跨进来,胤禩就后退了一步,那人向前走了两步,胤禩就向后退了两步。那人一直往前走,胤禩一直往后退,直退到脚碰到了椅子脚,发出一声极刺耳的“吱”声,胤禩才站住了。颤声道:“你没有死?”
不用说,来人就是胤禛。
胤禛冰硝一样的声音响起:“你没死。我怎舍得去死。”
胤禛终于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胤禩的时候,胤禩的嘴唇早已是伤上加伤,血迹斑斑。
胤禛的怒火随着他的yu火再次地消散了,他又重新记起这个人是胤禩,是他心爱的人。
胤禩舒心舒意地在广州过着两辈子来难得的安宁生活。
北京似乎已经是一个离他非常遥远的梦。只有在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之时,胤禩才会心头若有所失,才会转辗反侧,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绵宁,至于另一些人,胤禩认为不过是附带出现罢了。
时间如流水,又过去整整两年年,养心殿东暖阁中的胤禛再次地将庆度骂得几欲羞愤而死。
这都是因为胤禩仍然毫无消息。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的强国之志?可还记得当年的外患之忧?”
榻上人已经冷透了,自然不回话。
“你忘了,应过朕,朕不变心,你便永不相负。可你呢?为一个老九一再辜负朕?”
“朕说你的债未清,你怎么就不肯明白朕的苦心?”
皇帝摸上弟弟心口:“这是石头做的么?这么多年始终只一个老九,可留过半分朕的话?”
胤禩心口冰冷,柔软的起伏弧度早已不再。
“老八……”
皇帝眼角涌出冰冷的泪:“终究,是你负了我。”
胤禛打开里面是一只缩头缩脑的乌龟,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他不肯来,让你献上这样东西贺寿?你却连查也不查,不怕惹哀家生气?”
卫青磕头道:“这不是寿礼,是遗物。”
卫青说,最后一战时,陈校尉(八爷)与韩王孙(韩嫣)伪装大将军坐骑诱敌入河套,最终身陷重围,不及救援全军覆没。遗骨按照陈后生前留字,埋骨边疆永不还朝。
“可有遗言与……与哀家?”
“有,陈后曾说,终究替陛下尽忠一回,能得马革裹尸,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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