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阅内容:
楔子
滂沱的大雨自天际不停落下,电视新闻里正播报着台风的最新动态,客厅里,或坐或站着好几个人。
今天是中秋节,大伙全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天扯地。
几个大男生围坐在电视机四周,玩起扑克牌解闷,旁边的一个单人小沙发上另外坐着一个秀气的女孩,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左右。
“有点渴……小真,你去买个饮料好不好?”男生们玩得兴起,但也肚子饿了,其中一人对着一旁还在看电视的女孩叫道。
坐在椅上的女孩看他们一眼,乖巧地点点头,“好。”反正整个家她最小,被呼来喝去是应该的。
穿起薄外套,拿起一旁的伞,她推开门看了一下外面的风雨。
开门的声音让在厨房里的妇人探出了头。
“小真,你要出门啊?外面在下大雨耶。”
“嗯。哥哥跟表哥他们要喝饮料,我去后面的便利商店买,一下子就回来。妈要不要喝什么?”她拉起外套拉链,撑开伞走了出去。
“不用了,早点回来。”妇人对女儿摆摆手。
“嗯。”撑开伞,她抓紧手上的雨伞走出门。
街道上处处都闻得到烤肉香,风雨忽大忽小,她用力地抓住手中的伞以免它飞走,弯过巷子,拉拢身上的小外套,她快步地走进小区的便利商店。
“欢迎光临!”店员甜美的声音响起。
走到透明的饮料柜前,她细心地拿好哥哥们爱喝的饮料,到柜台付了钱之后,又撑开伞往回家的路上走。
小巷后的路边有一条圳沟,因为大雨的关系,沟中的水暴涨起来,只差一点就冒出来了。
走在圳沟旁,她咋咋舌,有点害怕地往马路中间移动几步。
她将伞撑高了点,脚下的步伐依旧,看着不远处的路灯,思绪不由得回到昨晚的梦境中。
昨晚睡觉的时候,她好像作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到底实际梦到什么她也忘了,隐隐约约中只记得似乎……有一个人,但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对方是女人还是男人,好像很伤心、很难过地看着她?
说也奇怪,她记不得那人是什么模样,但对方说了什么她却记得一清二楚,好像是说—
“请将我的……错误修正过来?”她想得出神,喃喃自语着。
要修正什么?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作这种梦?
“啪”的一声,脚底传来一阵软烂的触感,小脸马上拧成一团,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缓缓地低下头,看见自己脚底正踩在一团恶心的黑色污泥上,一股恶臭微微地传来……
“我的天啊!”苦着一张小脸,她把那只不知踩到什么的脚高高地抬起来,左右张望了下,慢慢地蹭到圳沟旁边,把脚底那团东西往圳沟的边边抹。
“好臭喔……”她难受地掩着鼻,低头专心清着脚上的脏东西。
大雨滂沱,淅沥沥的持续下着。
她皱皱鼻,不甚满意地看着脚上仅剩的一些细微黑泥,眼见沟中的水都已经要满出来,她干脆伸手扶着电线杆,小腿伸直地在水里踏了踏。虽然圳沟水也不见得有多干净,但总比她满脚泥的踩回家好多了。
沟水暴涨,她努力地伸直腿,一脚虚悬,姿势看起来危险极了,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发现。
蓦地,脚下一滑—
“砰”地一声水花溅得飞高,娇小身影便这么摔入湍急的水流里,眨眼间,水流的漩涡就将她整个人拖入水底!
“救、救……命!”她慌乱地在水底试着大喊,但水却不停地灌进她的口鼻中,微弱的呼叫声仅只是传出两句,娇小的身子挣扎了下,冰冷的水流便卷着她,缓缓地将她拖进水底……
第一章
“快快快!还有气吗?”
慌乱的声音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在耳边来来去去,柔软的身躯布满了痛处,昏昏沉沉中,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唔……”背部传来一阵火烧般的痛楚,令她忍不住闷声一哼。
谁……是谁抱着她?
“少夫人还活着!快点送回去城里,请大夫过来!”抱着她的人突然剧烈的奔跑起来。
少夫人?是谁呀……谁抱着她?好痛!痛……
剧烈的摇晃让半昏半醒中的人儿更加痛苦,下一刻,头一垂,她人又昏了过去……
黑暗里,点点光明乍现,睫羽轻颤几下,沉重的眼皮缓缓地睁开来。
甫从深沉的睡眠中苏醒,她脑中仍是一片混沌与朦胧,久久之后才回想起一切—
“嘶!”地倒抽一口寒气,躺在床上的她倏地弹坐起来,急切的动作引得虚弱的身子受不了,眼前又是一片黑,她闭上眼,下意识伸手撑着一旁的柱子,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后背传来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有点渴……小真……
要出门吗……
不用了,早点回来……
嗯。
脑中突然响起片段的记忆,吓得她睁开眼,这一眼,让她整个人都傻了。
这里是哪里?
眼前望去的一切,就像她在电视里看见的古装剧场景一样,雕梁画栋、雅致精绣,宽敞的房里,处处都有着古朴又精致的味道。
吃惊的目光由远处收回,转而愣愣地垂眸打量自己,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很像古装剧的那种什么单衣,原本只留到肩膀的头发,也不知何时已长到了腰间。
鼻间一股淡淡的药味,似乎就是从她自己身上传来的,腿上的被子不是柔软的羽毛被,而是厚实的锦被,上头还绣着一幅漂亮的绣图。
她慌乱的四下张望,眼前的摆饰陌生又熟悉,视线蓦地凝滞到自己撑在床柱的手掌上,那里原本有道小小的伤疤,是以前她贪玩不小心被铁片划伤而留下的,可如今……
她不敢置信地缩回手,白嫩的手掌翻来翻去,就是看不见有任何疤痕!
脑中倏地有个想法窜过,她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寒颤!
该不会、该不会……
她躺在床上脸色发青,头皮发麻,慌乱的眼神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扫过,看见一旁的铜镜梳妆台,她想也不想的走下床,踩着蹒跚的步伐走过去。
后背好像有着不少的伤,随着她一举一动都扯疼了伤口,但她仍坚持着向前迈进,娇弱的身子颤抖地来到桌前,缓缓地转过身,看着黄澄镜中的身影。
“呼……呼呼……”悬着的一颗心在看到熟悉的面容后放松了,她喘着气,勉强勾起笑弧。幸好她的容貌没有变。
可凝望着那有些模糊的脸庞,她仔细一看,方才放下的心倏地又全提起来了!
这张脸是她的没错,可是……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
此时,她的右额眉际上是光滑一片,可她明明记得,自己眉际上有一道很小、很小的伤疤,怎么不见了?
还有刚才自己手掌中应该有却消失了的疤痕……
她是曾听过穿梭时空这回事,可是……不!不会的!这种荒谬的事不可能会出现在她身上!
她伸手脱下自己身上白色的衣服,赤裸裸的身躯上却穿着一件湖水绿的肚兜?
她越看越害怕,快速地扯掉衣服,抬起自己的左臂一看—
空的什么都没有?原本她左上臂应该会有个小小的针疤,那是现代人一出生就会接种的疫苗—怎么全都没了?
可是……这张脸的确是她的啊!那这个身体是谁的?不对!应该要问她是谁?也不对……
越想她脸色越苍白,愕然地瞪着自己的手臂,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一样的傻了!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脸跟身体……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她整个人陷入一片茫然的时候,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来。
“咿呀—”一声,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少女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猝不及防的两个人同时面对面、眼对眼。
她脱得身上剩一件湖水绿肚兜,傻愣愣地看着少女。
而那端着水盆的少女先是一愣,而后便大惊小怪地呼喊着,“我的天啊!少夫人!您醒了?怎么脱了衣服?”少女急急地走来,一伸手就想帮她把衣服给揽好。
“少、少夫人?”她穿着肚兜傻傻地重复少女的话,脑海中荒谬的想法开始渐渐成形,而且,好像已正在上演……
少女奇怪地看她一眼,先是帮她拢紧了衣衫,才又开口道:“是啊,少夫人,您没事吧?”她是听过有人撞伤了头会变傻,怎么溺水也会吗?
“你、你是谁?”被称为少夫人的她抖着嗓**。
少女一愣,“奴婢是绿儿。少、少夫人,您没事吧?”真傻了?
脸色青白的少夫人瞪大眼看着绿儿,缓缓地又问了一句,“那我、我是谁……”不会的,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
绿儿这下也吓白了脸蛋,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少夫人,您别吓奴婢,您、您是皇甫家少爷—皇甫卫的妻子,皇甫珍。”
“皇甫珍”这三个字一响起,房中倏地陷入一片诡异的气氛里。脸色苍白的皇甫珍直直盯着绿儿看,看得绿儿心里直发毛,而后她又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少夫人!”绿儿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抱住她,扯开喉咙大喊,“来人啊!少夫人又晕过去了!快点来人啊!”
风光明媚的景致,假山流水、石亭小桥,满庭花香馥馥,蝴蝶飞舞,可惜这片美景却无人欣赏,不但不欣赏,身在其中的人儿眼眶还红通通的。
坐在凉亭的石椅上,皇甫珍呜咽地哭着,一双秀丽的眸子都哭肿了,但她还是止不住涌上的泪水。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三天,她都快疯掉了,除了哭还是只能哭。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太夸张、太扯了!太不可思议了啦!
她叫皇甫珍,也叫吴语真……不对!不是这样讲,应该说,这个身体是皇甫珍,而里面的灵魂是吴语真。
她记得自己只是去便利商店买个东西而已,路上不小心掉进圳沟水里,等她再醒过来之后,就附身在这个皇甫珍身上了!
这是什么瞎事嘛?呜呜呜……她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会莫名其妙附在这个古人身上呢?她问过那个叫做绿儿的丫鬟,现在好像是康熙年间,也就是说,她穿越几百年的时空,回到了清朝!
皇甫珍……皇甫珍究竟是谁?她已经摸遍了这个身躯全身上下,可以确定这个身子不是她的,容貌虽然乍看之下一模一样,但仔细一瞧,眼角眉梢仍是有些许不同。
更惨的是,皇甫珍已经嫁人了!而且依照那个绿儿讲的,她是来洛阳的路上遇上了盗贼袭击,然后才落水,曾有一度断了呼吸,后来救起来才又有了气息。
不过她都已经醒来三天了,也还没看到她的丈夫,可见皇甫珍跟她丈夫感情很差。
这样好一点,她说自己失忆记不起所有人的事也不会被戳破了……
“少夫人,您怎么又哭了?”绿儿叹了口气,将手上热茶轻轻地放在桌上。眼前这位少夫人,跟以前比起来是大大的不同了。
她今年十六岁,是刚卖到皇甫家不到一年的丫鬟,她来的时候,少夫人还没有住在这里,不过她已听过许多有关少夫人的事情。听说少爷是欠了少夫人家恩情,所以才娶少夫人为妻,少夫人成了亲以后,曾经住过洛阳一阵子,可是少夫人脾气非常暴躁,动不动就怒骂责打下人,只是少爷一直隐忍着她。
直到半年前,少夫人嫉妒貌美的表小姐,居然使计要害表小姐毁容,少爷这下因此真的怒了,一气之下就将少夫人赶到济南的别庄去。没想到去了别庄,少夫人并没收敛一些,别庄的奴仆照样个个叫苦连天。而且,少夫人后来还想径自回到洛阳城。
不料在回来的山路上,眼看就要到洛阳了,居然出现了马贼盗匪,杀了好几个护卫家丁。
少夫人就是逞能地对盗匪大声斥喝,犹不知死活,所以才被盗匪给打落水底。
这下可好,人是救活了,却也伤了脑子,不但记不住任何人,整天就只会哭哭啼啼,一副很胆小的样子,跟传闻中有着“恶娘子”称号的少夫人完全不同。
这也算她绿儿好运吧,要不然,如果服侍的是以前的少夫人,她现在一定也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皇甫珍擦擦泪水,扁着嘴,沮丧的低头不语。
虽然她在二十一世纪时,也是有点爹不疼、娘不爱,可是,她也没为此奢望换个家人过啊!她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回去呢?呜呜……
“少夫人,您别老坐在外头吹风,当心风大着凉了。”绿儿看不惯她这模样,忍不住念了起来。虽然少夫人比她大上一岁,但感觉上就像个孩子似的,真让人担心。
她说对了,皇甫珍的确是像个孩子。
想想,她在二十一世纪时也才是个二十岁的女孩而已,年代不同、环境不同,心境成熟自然也不同,以现在这年头来看,十七岁的女子多半都是一、两个孩子的娘了。
加上她本身性子就比较胆小,又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朝代,表现当然更像是个无助的小女孩。
“少夫人,您先回房待着吧,绿儿去替您张罗午膳,您别再哭了。”绿儿还真怕她把眼睛给哭坏了。
摇了摇头,“我想待在外面。”再关在房间里,她怕自己会关出忧郁症,她现在已经快有这个倾向了。虽然这些花花草草看起来也没让她开心多少,但至少比对着一间屋子好多了。
绿儿又劝了几句,眼看劝不动她,只好叹口气,转身去准备午膳了。
在她们都没有发现的角落里,回廊阴暗处,有两个人正凝望着石亭中的人。
“她失忆了……可是真的?”其中一名穿着玄衣劲衫的男子**。
另一人恭敬地对他拱手道:“是,属下已聘洛阳城中最为出名的大夫为少夫人诊治过,大夫曾言,少夫人落水断气,又遭人抛入水中,以致脑子受到撞击。身子所受虽皆为轻伤,但人脑却是繁杂难治,少夫人极有可能是患了失魂症。”
“极有可能……”玄衣男子沉吟了下。那也就代表,大夫并不是十足十的确定她真得了病,她也有可能是演戏?
站在旁边的男子自当知道主子说这话的意思,马上又开口道:“据属下这些日子的观察,少夫人得病应该是真,什么东西都记不得了。属下曾让表小姐假扮府里的丫鬟,自少夫人面前走过,少夫人眼底真是一片陌生,半点反应也没有。”
“那也有可能是她掩饰得好。”玄衣男子怎么想也不信她会真得了失魂症。想当初她是如何用尽心机嫁到皇甫家来,又是怎样在婚后,将皇甫家弄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的,他可一点都没忘。
这个玄衣男子,自然就是皇甫珍的丈夫—皇甫卫。一想起皇甫珍这个妻子,他胸口就忍不住冒出一簇又一簇的火焰。
其实皇甫珍与他算起来是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血缘上根本沾不着边,当年皇甫卫的祖父到山西一代巡视产业,路上遭山贼洗劫,被砍了好几刀丢在山涧里等死,正巧皇甫家一个远亲住在附近,听闻消息赶忙冲上山去找人,因此救了皇甫老太爷一条命。
老太爷一直将这个恩情放在心上,一年多前,那名远亲因病逝世了,去世之前曾寄信给老太爷,说他膝下就剩一个孙女皇甫珍,希望皇甫家的少爷能娶她,就当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皇甫老太爷一口就答应了。
过门前,皇甫珍还装着一副秀气温柔的姑娘样,怎知一过了门,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从小在山脚的村庄长大,整天跟着村里一些流里流气的痞子混在一起,学了点拳脚功夫,举止粗俗无礼,不但仗着身分欺压下人,见到貌美、靠近皇甫卫的女子更会出手伤人。这场婚姻对皇甫家来说,简直就是个灾难!
嫁进皇甫家之后,她不但将自己打扮得像个十足的贵妇人,家里的珠宝物品,只要瞧上眼的,也不用过问就自己揣进怀里。
贪财自私这些皇甫卫都可以忍,但他却容忍不了她的不孝,对父母,她根本就是不屑一顾。别说是早晚问安,就连在路上见到了,她也当作没看到一样转身离开。爹跟娘一再忍气吞声,但她却越来越猖狂。
一想到这里,皇甫卫仍觉愤怒不已,目光冰冷地看着凉亭中的女人。
那是他的妻,一个他不愿意要的妻!
他甩袖迈开脚步走出阴暗的角落,寒着脸走向凉亭。在他身后的男子习惯性地跟上他的脚步。
“你不用过来。”皇甫卫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男子一顿,又退回了原本站的角落,垂眸低首。
第二章
那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他有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斜飞的剑眉和高挺的鼻梁,一张略薄但好看的唇紧紧抿成一直线,穿着黑色的劲衫,身材魁梧高大。
这是一个英俊伟岸、气度不凡的男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冷冰冰的男人。
皇甫珍正在低头自怜自艾,随手拔起庭院里的一朵花,拔着花瓣数着,“回得去、回不去、回得去、回不去……”数着数着,她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注视,纳闷地抬起头,就看到这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站在她面前几步。
她傻乎乎地拿着花眨了眨眼。是她错觉吗?怎么觉得这男人好像是很生气地瞪着她?她的身子往右边动了下,那男人的眼珠跟着往右瞟,她再往左边晃一下,他那黑黝黝的眼珠又跟着她往左边跑。
吞了吞口水,皇甫珍害怕地退开身子。不是她的错觉,她真的感受到对方眼里冰冷如剑的杀伤力了。“你、你找我有事吗?”
皇甫卫的眸底有一瞬间闪过疑惑,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皇甫珍吗?一样秀气的五官,但眼底眉梢的神情却截然不同,印象中,她原本狂妄又放肆的模样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怯怜怜像朵小花一样柔弱的姿态……
这是怎么回事?
皇甫珍被他盯得的坐立不安,扯着僵硬的微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虽然俊男诚可贵,但是性命价更高,她决定先走为妙。
“你不知道我是谁?”
原本正想走人的皇甫珍听他这么一问,顿了下,转头看着他,可看了半天只摇摇头,“我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小说里每个人都会用这招了,不用这招,难不成要老实讲自己是借尸还魂吗?她可以打赌,这句话一出口,下一秒人家马上请道士来收妖!
“你想用这招骗谁?”皇甫卫威吓地向前一步,冷冰冰的眼神射向她。
皇甫珍被这记冷箭刺得差点跳起来,“我、我没有啊!我真的不记得这边的一切了嘛!”这也不算说谎,她真的对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况且天可怜见,她又不是自己愿意来的,凶什么凶啊?
心底骂得凶,可她身影却不由自主地往石柱地方靠过去,打算如果他再靠近一步,她就跑给他追,胆小鬼的姿态一览无遗。
两个人僵持了一下,她闪烁的目光加深他的不信任,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就已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给我说!”早知道她从济南私自回到洛阳是有目地的,他就知道她不会甘于平淡地躲在别庄,安静一辈子。
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皇甫珍疼得两道秀气的眉紧拢在一起,“我没有!我真的记不得了。你放手!好疼。”他彷佛要捏碎她一样,令她忍不住痛红了眼,害怕又慌张地看着他。
皇甫卫微微一怔。与她成亲一年多以来,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神情,是女人般纯然的柔弱。纤细的手腕在他掌中,他轻易地就能掌控她,也不再有往日那娇蛮霸道的嘴脸……
哼!只怕是去了趟济南,戏演得更好罢了。
脑中念头一转,皇甫卫不由得加重手中的力道。她会武,他就不信逼不出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好痛!皇甫珍疼得脚底一软,半跪倒在地上,眼眸饱含着痛楚的看着他。“我、我到底得罪你什么?我手快断掉了!你快点放手!”
去而复返的绿儿在回廊上就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东西连忙往旁边假山一放,撩起裙摆急急忙忙地冲向凉亭。
“快放开少夫人!”绿儿还没进凉亭,就看到有个高大的男子抓着少夫人的手腕,她急得大声地吼着。
“绿儿、绿儿,呜呜……”眼看有救兵来了,皇甫珍哭得更惨。
绿儿才想要冲上去把人推开而已,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却突然转过身,她顿时瞪大眼、张大嘴,愕然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道:“少、少爷……”
皇甫珍听到她这么叫,也错愕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少、少爷?皇甫家的少爷……不就是皇甫卫?那他……不就是她的丈夫
皇甫珍像个小媳妇似地缩在房间床榻的角落,惊惧的眼神瞟向房中某一处,整个人宛如受惊的兔子,只要对方身影一动,她大眼就害怕地眨啊眨,身子也缩得更小,恨不得自己能消失了一样。
皇甫卫扯着唇冷笑。现在两人好像相反了一样,他才是坏人,而她是饱受凌虐的小媳妇儿。他不懂,她跟以前真的差别太大了,到底是真还是假?就算是真好了,这种情形有可能一辈子吗?
“你……”他低沉的嗓音才扬起,躲在角落的人儿已吓得直发抖。
怎么可能不怕?在这里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这些天也只有见过绿儿跟几个丫鬟,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丈夫,先是凶神恶煞般地质问她,然后又伤了她……她的手腕现在还像火烧似的疼着,白嫩的皮肤上还有一圈青黑的指印呢。
皇甫卫见她这样,深吸了口气,忍着胸口中翻腾的怒气再一次开口,“我……”
皇甫珍又缩了下肩膀,恨不得自己能黏到墙上去。
皇甫卫狠狠地拧起眉,这女人凭什么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明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不论你是真的得了失魂症还是装模作样,我都不希望你住在洛阳。”她留在这里,只会让皇甫家里的人都痛苦,还是早点打发她了事。
皇甫珍一听,倏地转头看向他,双眼发亮,“我、我可以离开?”真是太好了!她早就想去她当初落水的地方看一看,说不定可以让她找到什么方法回到现代。小说里不是都这样写的吗?只要去到刚来的地方,十之八九都有机会再回去。
皇甫卫冷睇着她,她眼底的喜悦不像假的,“你很开心?”不知为什么,看到她那么高兴的模样,他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在他为她而苦恼的时候,她却能摆出这么开心的表情,这让他有股冲动想狠狠抹去她脸上的笑容。
心思一转,他来不及细想话就脱口而出,“对,同时我还要休掉你!”
半年多前他就想休妻了,若不是她拿着恩情压着,还有祖训在先,她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他的妻?现在话一出口,他倒想看看她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可惜如果皇甫卫想要看到皇甫珍变脸的样子,那他就失望了。原本他以为她会惊愕地顾不得再演戏,怎知她竟是张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就在他以为她要现出原形的时候,她却是从床上跳起来欢呼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皇甫珍巴不得能插翅离开,这个凶神恶煞现在愿意主动放她走,她当然高兴得直跳脚。
双颊泛起了兴奋的红晕,她红嘟嘟的小嘴弯得高高的,兴高采烈地冲到他面前,顾不得他还冷冰冰地板着脸,她已一头热高兴地握住他的手上下摇晃着,“谢谢!谢谢你!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皇甫卫黝黑的瞳眸定定地看着她开心到红扑扑的脸蛋,接着目光轻垂,顺着手臂来到两人交迭的手上……他真的不懂了?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皇甫珍瞧他直盯着她的手,以为他不高兴她碰他,连忙将手缩到背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垂下头,她有些担心地瞄着他,随即又心急地道:“你刚刚说要放我走的,别忘了!”
皇甫卫不作声,静静地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眸中流光转动,深遂的黑眸闪烁了下,“我没说不让你走,但你要走得经过爷爷的同意。”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她在暗算着什么?莫非是有更大的企图……
皇甫珍这傻乎乎的姑娘,一点也没发现人家把她想象成心机深沉的女人,她正想着怎么离开这里远走高飞时,却又犹豫地顿了下。
虽然现在这个身躯是她的,但她没经过身体真正主人的同意,就自作主张跟她丈夫离婚,这样好吗?
想到这里,脑海里突然好像闪过什么片段,她拧起眉头苦苦思索,举起小手忍不住敲了敲脑袋。奇怪了?怎么记忆越来越模糊?想不起来算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你干么?”皇甫卫还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一抬眸就看到她莫名其妙敲头的动作。
她吓一跳,连忙挥手,“没有、没有,那你爷爷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看着她,他久久不语,直到感觉她被自己看到都发毛了,他才缓缓地开口,“不一定。”
喜乐的表情顿了一下,瞬间又变得愁眉苦脸,“什么?那、那你不是逗我玩的?”不一定?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爷爷与几位旧友一起出门游历,没有目地、没有行程、没有归时。”眼见她脸上的笑意都没了,换他感到高兴了。
爷爷还不就是让她给逼走的!因为觉得愧对孙子,认为自己替孙子娶了一个恶娘子,所以爷爷才离开皇甫山庄,去过着流浪般的云游生活。
皇甫珍轻咬着下唇,心里又急又气。“那、那要怎么办?”万一他爷爷玩个几年才回来,那她不就得待上几年?不!她不要!
她眼底流露出的委屈跟气愤,看得皇甫卫微微一愣,那张他所厌恶的面容,为什么今日却是那么不一样?他不禁顺着自己内心的想法,抬起一手轻抚过她的脸。
她一震,愣愣地抬眸看着他。
皇甫卫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怔愣地看着仍贴在她细白脸庞上的大掌,下一瞬才倏地缩回手,眸底的光芒越见冷冽。
遇到危难时,自动回避是动物的天性……
皇甫珍从他身上接收到危险的讯息,马上“咚咚咚”地倒退了好几步,转身自动自发的又缩回去床角,再一次希望自己能隐身进墙里。
皇甫卫看着她的举动,薄唇一抿,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大步离去。
“砰!”地一声,有些粗暴的甩门声响起,躲在床上的皇甫珍震了下。
他快速地离去,她等到再也听不见脚步声了,才小心翼翼地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手轻拍着自己的胸部,吁了口气。
她对着紧闭的房门皱皱鼻、吐吐舌,“你自己摸我的,又不是我摸你,凶什么凶?”真是一个怪人。
皇甫珍越想越不对……好,决定了,明天再跟他提一次他答应放她走的事,她一定要快点赶回去当初落水的地方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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