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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铁灰色跑车在暗夜里急速奔驰,于半山腰的高级别墅区流畅行驶,最后倏然停在一幢两层楼高的欧式建筑物前。
跑车后座的车门被人用力推开,席安东脚步踉跄地跨出车外,浑身酒气的他,乍然接触到深夜里的冷空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接着,他听见自己怀里传来咯咯的娇笑声,忍不住困惑地低下头一看—
一个喝醉的辣妹像只八爪章鱼,紧紧攀抱着他的腰傻笑,彷佛要和他成为连体婴似的。
「这里就是你家?好漂亮啊!」
席安东点点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个跟他一起回家的女人是谁?刚刚的Party上好像有几个年轻嫩模,她究竟是叫雪莉呢,还是安洁?
「没想到我竟然能到安少家作客,如果雪莉知道,她一定会嫉妒得尖叫!」
哦,这么说她是安洁喽?「那个,安洁……」
「安洁跟杜大哥走了,你忘啦?」
困扰……那这个女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就在席安东蹙紧眉思索之际,一个年轻男人跨出驾驶座,朝两人走来。
「安少,车钥匙还你。我一直很想试试看这台跑车的性能,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喽!」
「哪里,我才要谢谢你送我们回家。」
年轻男人开心地笑了,接着转头望向女模。「小兔,别给安少惹麻烦,否则妳知道的,那些女人光是吐口水就能把妳淹死!」
原来她叫小兔啊,欸,好像有点印象!
说完,年轻男人径自走向别墅区的门禁管理处,准备招出租车,留在原地的席安东直觉地转头望向自己的住家,发现几缕灯光穿透一楼落地窗的窗帘,在屋外的草坪上投射出光影交错的诡丽画面,他忍不住又皱起了浓眉。
客厅里的灯为什么亮着?难道他出门前忘了关?欸,冷死了,先进去再说!
席安东低头望着怀里的女人,「妳想喝杯咖啡吗?」
依偎在他臂弯里的小兔微微仰起脸,青葱般的小手在他壮阔的胸膛上有意无意地轻轻描画,眼波流动尽是无声的挑逗。「我们能做的事太多了,不一定只能喝咖啡呀!」
啊……了解了解!
一抹暧昧的认知穿透了席安东因为酒醉而迟钝的脑袋,低声朗笑的他轻搂着佳人并肩走上别墅庭院前的铺石小径,只是当他们与大门口的距离越来越近时,一股莫名的犹疑也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扩大。
奇怪了,好像有什么理由,让他觉得带女人回家的举动是很不应该的行为……
有种灾难临头的不好预感。
「你怎么了?快进去吧,我好冷啊!」
「嗯。」
才刚打开大门走进去,席安东立刻被小兔热情吻住,她扑上来的力道极大,幸好他实时向后伸手反撑着墙面,稳住身形,才没有撞到墙。
「等、妳等一下……」
席安东努力寻找空隙出声阻止,可是成效似乎不大,脑袋原本就有些昏沉的他,此刻更是被吻得有些缺氧,她的冰凉小手钻进他衬衫里胡乱抚摸,让他不由得一阵哆嗦。
「嘿,我们慢慢来—」
「不要,我现在就要你!」
「好、好,至少我们先上楼。」
努力保持冷静的席安东微侧着俊脸,闪避女模的狂热索吻,醉眸瞇睨的他望了望灯光明亮却空无一人的客厅,忽然间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屋子里分明没有人,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家里好像有一个不能忽视的存在?他究竟是忘了什么没想起来呢?
「安少你怎么了?干么一直敲自己的头?」小兔咯咯娇笑,一边依偎在席安东的臂弯里,拖引着他往楼上走,小手一边热情地轻柔爱抚他精实的胸膛。
呵,这个丫头好像很熟悉这一套啊!
情欲多少也被挑起的席安东冲着嫩模笑,因为醺醉而更显得俊俏帅气的模样逗得她心花怒放,踮起脚尖主动凑上双唇,直接在二楼的走廊上与他热情拥吻。
情欲之火瞬间点燃,转守为攻的席安东将女郎推靠着墙壁,在她吃疼的轻咛声中,大掌强势而亲昵地覆上她丰满的双峰,拇指不断隔着布料撩拨揉捻她柔软的乳尖。
「啊……」小兔娇吟一声,展现出更狂野积极的热情,她一手攀抱着席安东的脖颈,囓咬他的锁骨,另一手则伸向他的裤头,解开那颗碍事的钮扣。
两人交缠的轻喘呻吟,火热而浓重。
「安少,还没到房间吗?不然我们干脆在这里……」
「到了,就是这一间。」
打开房门的席安东轻笑着她的猴急,低下头任由她用湿热的深吻蹂躏肆虐自己的嘴唇,正享受着情欲激荡的他,朝房内瞟了一眼,依稀间,有个逐渐挺直身形的纤细人影映入眼帘—
哦,原来自己的房里有人啊!
闭了闭眼的席安东蓦地蹙紧眉头,下一秒,他旋即瞪大双眼!
「妳给我等一下!」
他霍地推开怀里的小模,震惊不已的转头望向那抹始终沉静伫立在自己床边的身影。
「唔~安少,你怎么了?」
此刻的席安东已经没心思理会嫩模的爱抚与娇嗔,不敢置信的大眼紧盯着不远处那个气定神闲的女人。「妳、妳怎么会在这里」
穿着围裙的女人站在床头边,无所谓地耸耸肩,弯腰将撢子和脏毛巾收进怀里。「你不是说过每天都要确保你床铺的整洁吗?」
噢,老天!席安东突然有股想要抱头哀号的冲动!怎么会让这个女人看到他刚才放浪形骸的样子……
「安少,来嘛~」
真是够了,这个小兔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尴尬吗?还来什么,来去死吗?丢脸死了!
既错愕又恼羞成怒的席安东不耐烦地推开小兔频频缠上的娇躯,「别蹭了,妳看不出来我已经软了吗?」
抱着清洁工具准备走出房间的沉静女人,缓缓将视线调转到他腰间……
席安东白皙的俊脸倏地涨红,却说不清究竟是因为恼怒还是困窘。「妳、妳看什么」
「她刚刚都对你又揉又捏的了,我只是看一下都不行吗?」
「妳……」
穿着围裙的女人也不理他,径自越过两人往房门口走去。「床铺已经整理好了,老板,你高兴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吧,我明天再来收拾。」
看着关上的房门,头痛欲裂的席安东重重吁了口气,他想到自己究竟忘记什么了—
该死的,他忘了家里来了一个霉女管家!
第一章
半个月前—
听说轻松安逸的气氛有助于提升脑袋的运作,这就是为什么席安东会坐在这里的原因。
咖啡厅靠窗的柔软沙发有一种舒适惬意的魔力,洒了满桌的金黄色温煦冬阳更充满了与世无争的悠闲,周遭的空气似乎流动得特别缓慢。
啊,难道这就是别人所谓的「神奇的Feeling」吗?这一刻,烦扰的人心沉静了,全身筋骨为之通畅,思绪彷佛也变得更加清晰……
最好是!
老天保佑这一招最好奏效,因为他已经快要被手边这些看起来就像摩斯密码一样难解的该死数据给搞疯了!
席安东烦躁地伸手爬了爬浏海,努力压抑动手撕烂这些文件的冲动。
不行,人遇到困难怎么可以只想着逃避呢?这是身为一家玩具公仔工作室老板该有的处事态度吗?对什么都很擅长的他,偏偏只要看到数字,脑袋就无法思考,不能再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他应该要努力翻越那一座名叫财务报表的崇山峻岭。
废话。
这些大道理他当然懂,只是目前力有未逮嘛!可恶的感冒病毒,不但把向来健康的他搞得像个废柴,连原本精明的脑袋好像也被丢进果汁机里,打成一团烂泥。
席安东用手撑着渗着冷汗的额头,神情倦累地吐出一口气,此时的他,跟前些日子那个频频占据娱乐新闻版面,号称「名门四少」之一的时尚贵公子完全沾不上边,更和别人不断赞美的年轻实业家判若两人。
他现在只是一个受困于财务报表的病人!
一股强烈的烦躁正在身体里蠢蠢欲动,他蹙紧浓眉,深吸了口气。
他应该要先静下心来,才能够听见咖啡厅里播放的悠扬轻音乐啊!听,这个法国女歌手的嗓音多悦耳呀,软浓的吟唱声就像含颗卤蛋在尖叫,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只母鸡被人勒紧脖子据烈摇晃的画面……
蓦地「嚓」地一声,铅笔就在他厚实的大掌里断成两截。
席安东懊恼地啧了一声,认命而嫌恶地抛开断掉的铅笔,打开一旁的纸盒,取出一枝削好的铅笔。
幸好他未卜先知,带了一打备用,看着纸盒里还有十枝铅笔待命中,他烦躁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
好了,一切又回到五分钟前的状态—咖啡厅靠窗的柔软沙发有让他昏昏欲睡的嫌疑,照得他头顶发热、身躯却窜冷的该死冬阳,和让他即将再捏断一枝笔的含卤蛋飙高魔音……
「先生,请问咖啡要续杯吗?」
刻意佯装的甜美嗓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微低着俊脸,试图压抑烦躁的心绪,大手捏了捏铅笔,噙起假意的温文轻笑,准备抬头面对这个老是假藉服务名义想和他搭讪的女服务生—
「别再灌他咖啡了,小菲,妳难道看不出来他不舒服,现在最需要的是一杯热开水吗?」
正义之声!
在心中欣喜欢呼的席安东,依旧维持着淡漠的神情,缓缓转头望向声源,他微微挑眉,意外迎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
好……好普通的女人!
诧异挑起的浓眉霎时下意识地转换成皱眉,席安东眨了眨一双连女人都嫉妒的亮黑圆眸,暗自打量起坐在隔壁桌的女人—
及肩的中长发随性地用橡皮筋绑成马尾,款式普通的格纹衬衫搭配洗白的牛仔裤,大概只有白皙透亮的肌肤能帮她脂粉未施的鹅蛋脸加点分,其余的就、就是一张很普通的脸蛋。
女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没好气地抛去一记白眼,轻哼一声。「你还有心情评论别人的长相,看来病得不是很严重。」
席安东停顿几秒,转了转眼珠,缓缓转开头。「我又没说什么……」这个女人该不会懂什么读心术吧?他小声嘀咕,忍不住又多瞟了她几眼。
悠闲喝茶翻杂志的女人看也不看他,「干么一直盯着我?」
「妳认识刚才的服务生?」
「我曾在这里当过代理店长。」
「后来呢?被辞退了?」
女人忍不住蹙起眉,睇着他。
不知怎的,席安东竟直觉想要回避她冷淡的视线。「妳这种晚娘脸孔,我看也不适合服务业。」
她没有任何响应,只是低下头,沉默地继续翻着杂志。
席安东也不再理会她,单手撑着头,埋首于眼前的财务报表中,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握着铅笔的手开始有些松动。
糟糕,数字在他的脑袋里划龙舟,开销成本往左边,进帐收入往右边……
「抱歉……」
耳畔又响起那个叫小菲的女服务生的声音,身体不适的席安东不耐烦地翻了翻眼,对她一再打扰有些忍无可忍。「小姐,妳……」
谁知人家根本不是在跟他讲话,而是跟隔壁桌的那个女人。
「怎么办,辛姊,柜台那边又出包了!」
柜台出包?好奇的席安东往前一看,果然看见三五个人站在收银台前,脸色不是太好看。
女人表情淡漠,依旧翻着杂志,「妳跟我说干么,陈店长不是在吗?」
对啊,跟她说干么?
席安东暗自觉得好笑,这个女人绷着一张脸,好像笑一下会耗掉她全部氧气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做服务业的料。
「小辛!」
远远地就见一名穿着咖啡厅制服的中年男子急急走来,席安东瞥了对方胸前的名牌一眼,上头的职称居然是店长!
「小辛—」
女郎的眼神淡淡射去,「别叫我小辛!」
「好、好,辛婶婶、辛姑奶奶,柜台那里又出包了,麻烦妳过去帮我排解一下啦!这种情况妳以前好像也处理过几次,拜托妳再出马帮我一回吧,不然消息传回总公司,我就要被记点啦!」
哇!这个木头女真的值得店长这样哈腰拜托吗?她的年纪看起来至少比他年轻个十来岁,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席安东的好奇心渐渐被勾起,浑然忘了自己手边的工作。
接着,只见这个名叫小辛的女人叹了口气,站起身和他们并肩走向柜台,冷静地站在越来越不满的客人面前,迅速了解情况之后,便拿起电话联络事情,另一只手则熟练地在刷卡机与收款机间来回敲键。
看来她应该不是因为能力差才不做店长的工作的。
手握着铅笔,撑托下颚,席安东的视线在不知不觉间紧紧黏在柜台前的那抹身影上。
看着女人神态沉稳地处理问题,以一贯冷静的态度面对久候不耐的女客人和偶尔抬高嗓门的男客人。
席安东发现,置身在一群人之中,她绝对称不上是美丽的那一个,但她肯定是最容易受到注目的那个。
她四周的每一张脸孔不是慌张,就是愤怒不耐烦,唯有她的眼神总是清晰而冷沉,处之泰然的神态彷佛就算眼前有一团纠结缠绕的毛线,她也能马上精准地找到隐藏起来的线头。
原来,不漂亮的女人也可以用耀眼来形容啊……这让向来看惯了名媛美模的席安东来说,可是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事呢!
席安东爬了爬头发,默默望着,淡淡掀唇。
这个女人,好像还满有趣的!
没多久问题就解决了,只见店长和女服务生鞠躬送客人离开,站在柜台后方的女人在送走客人后,又留在那里和闯祸的店员交谈了几句,像是在提醒对方方才的错误,接着才又缓缓走回自己的位置。
看她朝自个儿走来,席安东下意识地爬了爬头发,便赶紧低头佯装认真,但他还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看,怪了,她怎么还不坐下?
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他缓缓抬起头,没想到她就站在他的桌子旁,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迟疑了几秒之后,她朝他伸出手—
「妳要干么」
「别动。」
席安东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白皙平凡的侧脸。
她、她……居然在帮他把脉
那一双冷沉的眸子淡淡扫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后脑勺僵紧、头部闷痛、食欲不振、四肢酸懒?」
「妳怎么知道」
女人了然地挑起弯月般的柳眉,高深莫测地微瞇了瞇眼,这个举动让她的单眼皮变得更加细长。
不知怎的,席安东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一双猫眼,瞇起来的时候神秘而诡魅,教他不知不觉间竟然看呆了。
「你不知道你看起来就是病得一团糟吗?」
吓!难道他露出邋遢憔悴的病容却不自知?糟糕,这岂不是太破坏形象了!下意识想伸手摸脸的席安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她纤细的指尖压着,那煞有其事的模样还真有中医的架式呢!
他撇了撇嘴,抽回自己的手。
女人坐回自个儿的位置,伸手招来服务生小菲。「还记得以前我教妳煮过的番石榴茶吧?请帮我煮一壶过来。」
「辛姊,妳感冒啦?」
「是这位先生需要。小菲,快去!」
女服务生脚步轻快地离开,留下席安东狐疑而戒备地盯着她。「妳刚才说什么石榴茶?妳不会以为我会喝吧?」
她重新拿起杂志悠哉翻阅,口气冷淡。「你感冒了,热番石榴茶有清热、解毒、利尿的功用,喝了对你有益无害。」
「妳不是咖啡厅的店长吗?别以为学人家把脉就能充当中医!」
「我有中医执照。」
「原来妳是中医?」
「不,我是到处打工的。」
到处打工的中医师?是他听力差,还是她表达能力不好?席安东凝视女人专注看书的侧脸好一会儿,才又转回头做自己的事。
气氛顿时变得好安静,席安东以为昏沉沉的自己可能会再次陷入轻度昏迷的状态中……可是居然没有耶!
握着铅笔的他虽然低垂着俊脸注视眼前的财务报表,但是全部的知觉感官彷佛被隔壁桌的女人所牵引,每一根神经都在偷偷感觉她的存在。
这一刻,好像听不到呢喃的法国歌曲,取而代之的是女人轻巧间隔的唰然翻页声,这个声音听在他耳里,竟是那么的清晰响亮。
小菲把番石榴茶送来了,他刻意不予理会,然而那一股淡淡的果香始终缭绕在他的鼻翼间,吸引着他的注意。
突然感到有趣的他淡淡噙起嘴角,顺手在报表上填上一个数据。
「写错了。」
咦?席安东突然停下动作,刚才有人跟他说话吗?
他想望向女人坐的方向,又怕她对自己的视线抱有错误的误会或遐想,几番迟疑后,又僵硬地再度低下头。
耳边再度传来女子翻杂志的声音,席安东继续在财务天书里挣扎,一边觉得好笑。
老实说,如果刚才不是她说话,他根本不晓得自己的隔壁坐了人,如今却在发现之后,莫名开始注意起她的一举一动。
这是什么道理?她根本不是他平常看得上眼的女人呢!
席安东好笑地摇了摇头。他一直以为姿色美艳的女人才有办法引起自己的注意,怎么也没想到此刻的他,竟然会被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干扰,就连对方翻书的声音都能教他凝神细听。
「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吗?」脑袋好像怪怪的!
「你的意思是,你是因为生病所以算术才会这么烂吗?」
席安东倏地皱起眉头,转头看向她。
女郎撇了撇微厚的双唇,「你报表上的数字没有一个是对的,你完全没有发现吗?」
「妳假装翻杂志,其实是在偷看我?」
那双像猫儿的细长眼眸转了转,「事实上是你的财务报表比你更有吸引力。」
他着实愣了好几秒,「妳该不会以为这种搭讪方式很别出心裁吧?」
那张平凡的脸蛋上依旧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别想得太浪漫,纯粹是一个记帐士对数字的直觉反应。」
「妳不是中医师吗?」
「我也有记帐士执照。」
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跨领域的证照?这个女人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紧盯着她的席安东好笑地挪了挪身形,挑眉微瞇起双眸,尽显随性恣意的潇洒魅力。
「说真的,妳不需要为了让我对妳印象深刻而搞这些把戏,相遇就是有缘,我可以请妳喝杯茶,这样妳应该……」
心不在焉的女人明显没有专心听他说话,她的目光忽然落在咖啡厅的门口,下一秒只见她收起杂志,换了一个较为正式的坐姿。「我不需要你请客也不想喝你的茶,还有,请你暂时不要跟我说话。」
「什……什么?」席安东眨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叫他别跟她说话从没被人这样要求对待的席安东登时僵住,一时间还不确定自己究竟该恼怒,还是气傲地展现他的不以为意?就在这时,只见女人突然微举高右手,像是隔空在向谁打招呼。
「你是沈治平先生吗?」
席安东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个高瘦的男人在原地停顿一下之后,快步往这里走过来。
男子径自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妳就是辛联晴小姐?」
原来这个猫眼女人叫辛联晴啊?
呵,名字听起来挺阳光的,长相气质却沉稳到有些阴沉。默不作声的席安东微低下俊脸假装认真审阅报表,实则完全张开了耳朵,偷听隔壁桌的对话。
「我听赖娇阿姨提过,沈先生在内湖科学园区上班?」
戴着厚重眼镜的沈治平拘谨地推了推镜框,「是啊,我是专门写程序的工程师。我妈担心我再这么宅下去,可能会找不到结婚对象,才会急着拜托赖娇阿姨帮我介绍。」
席安东闻言,诧异极了,直觉抬起头,瞥了辛联晴一眼。
难不成他们两个今天是来这儿相亲的
第二章
辛联晴一改方才冷淡的神态,牵起微笑,专注聆听相亲对象说话。
微微瞟转瞳眸的她凑巧与席安东投射而来的眼神对上,两人的视线极短暂地交会之后,她便率先移开,更努力地堆起微笑,频频主动找话题与沈治平热切攀谈。
什么嘛!席安东忍不住啐了一声,他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她的相亲对象好歹他看起来也比那个青蛙宅男俊帅讨喜吧,怎么这个猫眼女人对待他的态度好像他是路边的一株杂草,多看几眼都嫌浪费!
「欸,辛小姐。」
突然压低嗓音的沈治平,让席安东更忍不住专心的偷听。
「妳看坐在妳隔壁的那位先生,像不像时尚名门四少里的席安东?就是那个开了一家设计玩具公仔工作室的年轻老板席安东啊!」
一旁低着头,假装专心的席安东忍不住沾沾自喜。
是嘛是嘛,也该有人认出他来了,好歹他三不五时就会登上报章杂志,前阵子更因为工作室成立,多了个年轻老板的头衔而备受瞩目,原来青蛙宅男的眼镜不是白戴的,哼,至少眼力也比这个单眼皮的猫眼女人好!
「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
闻言,席安东倏地皱眉,就是本尊了,还有哪里不像?难道要他掏身分证证明吗?
辛联晴有意无意地瞥了瞥他屏息偷听的俊美侧脸,「我以为当老板的人,至少应该有看财务报表的能力。」
席安东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狠狠敲了一下!
恶劣……她不但有一双猫眼,还有一副黑心肠,竟然挑他最弱的那一点猛打!
「我听赖娇阿姨提过,辛小姐好像也和我一样从事计算机信息方面的工作?」
哦,骗子!席安东偷偷瞪了她一眼,刚才还说自己是什么中医师、记帐士的,原来根本都是随口唬他的。
感觉到隔壁桌传来的谴责目光,辛联晴不以为意,依旧笑得轻浅得体。「也不尽然,我只是拥有一些相关证照。」
「妳太客气了,就我所知,那些证照都很难考呢!」
「沈先生,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
席安东用眼角余光瞥见辛联晴起身,走过自己身边,暗自恼火的他撇了撇嘴,刻意转头不看她。
独坐的沈治平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电话,「阿哲,是我啦,别提了,我这次的相亲对象长得有够普通,除了皮肤白一点,跟那一头长发还算乌黑漂亮之外,几乎没什么优点,比前天那个还不起眼!」
席安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还以为宅男的个性会古意一点呢,其实也不然嘛!看他刚才表现出一副很诚恳想要认识对方的样子,转个身,马上把别人批评得一无是处,猫眼女人要是当真看上这个男人,她那双彷佛什么都能看穿的诡魅眼珠八成就是玻璃做的!
随手又在报表上填上一个数字的席安东愣了一下,他是在替辛联晴打抱不平吗?不对吧,刚才那个女人才狠钉了他一记,疼得他的心窝到现在都还在痛呢!
「欸,不说了,她等一下就回来了,阿哲,咱们兄弟做那么久,你知道我打这通电话的用意吧?就照老方法,三分钟后你打给我,我好找借口脱身,就这样说定了,三分钟哦!不说了,她回来了,拜!」
走回座位的辛联晴看了看沈治平手边的手机,「你刚才在联络事情?」
「欸,是啊,同事打来的,好像有个程序一直搞不定,我叫他们先自己想办法解决看看,如果还是不行,我就得赶回公司一趟了。」
席安东忍不住瞟了沈治平一眼。这个男人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让他不禁想起一些台商朋友,和二奶在内地逍遥快活,却每天打电话给在台湾的老婆小孩,说他有多寂寞孤单,有多想念他们,呿!
这个青蛙宅男想必也有这种影帝级的演戏天分,辛联晴该不会真的被这种男人给骗了吧?微微捏紧铅笔的席安东也说不清为什么,竟不自觉替她担心起来。
「如果你得赶回公司就太遗憾了,我觉得跟你好像很有缘,本想再跟你多聊聊呢!」
「哈、哈、哈!」突然大声哈气的席安东不但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更惹来他们不解的注视,感觉到辛联晴皱眉瞅着自己,他故意不予理会,一手捏着喉咙,一手举杯喝咖啡。「奇怪,好像有东西卡在喉咙。」
懊恼收回视线的沈治平专注地凝视着她,「妳觉得跟我很有缘吗?」
「是啊,一定有很多人告诉过你吧,沈先生你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跟你多亲近一点。」
「咳、咳、咳……是不是有痰啊?好想咳嗽!」
「跟沈先生做朋友应该会很开心,因为你诚恳又客气。」
听不下去了!席安东再也控制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
有些受宠若惊的沈治平正想开口,手机准时响起。
「是公司打电话催你回去吧?」辛联晴笑了笑,做出谅解的表情。「公事重要,你还是先去忙吧!」
在斜射进玻璃窗的温暖冬阳照耀下,此刻的她看起来竟有一种温婉恬静的娴雅气质,细长的丹凤眼和弯弯抿起的朱唇,衬上白皙似雪的剔透肌肤,有种古典美,与时下那种眨着长睫、大眼灵动的娇俏女人,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情。
席安东微瞇起黑眸,诧异向来「阅女无数」的自己,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竟没在第一时间看出她的特别。
而身为相亲对象的沈治平此刻更是舍不得走了!「没关系,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留下来也可以……」
「你还是先去忙吧,我们可以再找时间见面啊!」
「可是……」
沈治平意外栽在自己事先设计好的安排下,只好无可奈何地和辛联晴交换手机号码后,抓着铃铃作响的行动电话遗憾退场。
当咖啡厅的窗边角落又剩下他们俩时,空间再度安静下来。
捏握着铅笔的席安东高傲地噘着性感的薄唇,撇开俊脸不看她、不理她,哼,刚才可是辛联晴要求他暂时别跟她说话的。
没多久,杂志的翻页声又再度规律地响起。
他忍不住有些迟疑,这个女人一定要这么特立独行吗?她为什么不能像其它女人那样积极急切,主动找他说话
有些恼火的席安东为了自己的男性尊严,打定主意绝不主动开口,没想到嘴巴却不受控制,没多久就自动冒出一句话—
「那通电话是那个男人拜托朋友打来的,他故意找借口想早点离开。」
「嗯哼。」
那张绷紧的俊脸看也不看她,「我平常不是那么多嘴的,可是妳刚才那样实在太好笑了!」
「哦?」
「对于初次见面的相亲对象,妳不觉得妳表现得太热情了吗?」对他却那么冷淡,完全蔑视他的存在,啧!气愤地随手又在表格上填上一个数字,他越说越来劲儿。「女人不能这样的,就算再怎么想结婚,也不可以那么主动,否则男人一开始就不会用尊重的心态对待妳,妳……」
「啪」的一声,杂志被摔放在桌面上,他倏地噤声,下一秒,一只小手拍在他的桌子上,他吓了一跳,当场捏断手中的铅笔。
噢,又断了一枝……他懊恼地看着掌心里断成两截的笔,叹气。
「这本杂志我看完了,帮我拿一下你左手边那本最新的。」
「哦、哦……」
像侍奉皇太后那般小心翼翼,用双手奉上那本新周刊,席安东也不懂宛如天之骄子的自己,怎么在这个猫眼女面前,反而变成了小卒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从小被众人奉承习惯了,所以当辛联晴瞇着细长凤眼,沉稳盯着自己时,他就像浑身长虫似的,心虚不安地坐立难安。
轻浅的翻页声再度响起。
「继续说啊,你不是打算演讲吗?」
「哪有演讲啊?我才说了几句而已。」
「沈治平会演戏,难道我就不会吗?」
咦?难道说她刚刚是……
蓦然转头的席安东,迎上辛联晴的双眸,眼前冷淡沉静的女人与方才那个健谈热切的女人有着天壤之别,但不晓得为什么,他觉得现在这个冷淡到有些乏味的辛联晴,才是真正的她!
说不出什么理由,他忽然觉得松了口气,心情也瞬间轻快起来。「妳如果没兴趣相亲,就别出来浪费别人的时间。」
「没办法,不相亲就接不到下一份工作。」
「什么意思?」
「你与其管我的闲事,不如先想办法搞定你的财务报表吧,错误连篇,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席安东登时俊脸涨红。「是因为秘书突然辞职,我只好随便写一写,等我应征到新的秘书人选,这些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辛联晴睇了他一眼,「那你的动作可能要快一点,虽然你们席家的家世背景很雄厚,但是随随便便就玩掉一间工作室还是很难看的。」
什、什么嘛!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是谁?既然如此,怎么还用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对待他
也不晓得是因为羞窘还是恼怒,席安东撇开头不再跟她说话,气氛就这么僵着,杂志的翻动声和咖啡厅播放的歌曲相互交织,冬阳再度发挥了催眠作用,不知不觉间,他便臣服于感冒病毒的威力,趴在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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