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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2011/04/13出版】《牡丹真国色(满园春色之牡丹篇)》作者:律风 [打印本页]

作者: 七步成诗    时间: 2011-4-3 16:57     标题: 【2011/04/13出版】《牡丹真国色(满园春色之牡丹篇)》作者: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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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牡丹真国色》(满园春色之牡丹篇)
作者:律风
系列:恋恋情深219
出版社:东佑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1年4月13日


站内链接:http://www.txtnovel.vip/thread-843387-1-1.html《牡丹真国色(满园春色之牡丹篇)》作者:律风

  
【内容简介】
看着自己的牌位,牡丹奴瞬间红了眼眶,
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既然夺走了她的命,为何又让她活了,
不是投胎转世,而是让她的魂魄附身到他人身上,
如今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和顾砚旋之间的耳鬓厮磨、缱绻缠绵,
却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这叫她如何遵守不离诺言,如何陪他一生一世?
身为顾府的家生子,她知道自己生是顾府人,死是顾府魂。
所以在十岁那一年,被点名成为顾府少爷顾砚旋的贴身丫鬟开始,
她就决定,即使无名无份,就算饱受讥讽,她都要守着最爱的少爷,
然而,现在最爱的人就在面前,她却不能相认,无法言明,
她真的不愿看到她的少爷为她孤守一辈子,
真的不希望他只能娶她的牌位共度此生,
但就算选择红杏出墙,少爷会接受素不相识的她吗?



试阅内容:

  楔子

  圣朝上日国,京都临玡城。

  坐拥美人尽享齐人之福的并非皇上,而是宫之瑾。

  宫之瑾,他娘是公主,他爹是平阳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潢贵胄,世人眼中最张扬、最肆无忌惮、最狂妄自傲的皇亲国戚。

  京都之中,属他风头最盛,街头巷尾都有着他的传说。

  比如──

  平阳侯府,旖旎瑾园,园中美人如云,犹似百花盛开,奼紫嫣红,春色无边。

  有幸入瑾园者,大饱眼福之余,无不感叹宫之瑾的「驭妻之道」,羡慕他的「满园春色」。

  虽说宫之瑾未及弱冠,但他的艳福不容小觑,年纪轻轻,已是妻妾成群,风情万种的美人都被他收入囊中:端庄娴雅的、热情奔放的、明丽清艳的、妩媚妖娆的、雍容华贵的……应有尽有,艳福迤逦。

  最令人啧啧称道的是,宫之瑾的妻妾们,个个对他俯首帖耳,人人唯他马首是瞻,从不争风吃醋,感情好得像亲姐妹,和睦共处,服侍着她们共同的丈夫──宫之瑾。

  而宫之瑾的满园春色,令园外的人浮想联翩,引颈想要窥视其中的旖旎风光。

  还有一群对宫之瑾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们,在瑾园之外虎视眈眈,等着一枝枝红杏出墙来。

  因为,宫之瑾夺走了他们的爱人。

  蠢蠢欲动的男人们,还有那些寂寞的芳心,让满园春色关也关不住了……

  第一章

  结海楼。

  挥毫弄墨犹如龙飞凤舞的匾额,倒映在绝色水眸中,荡起了阵阵迷离的涟漪。

  郝魏紫微微仰首望着「结海楼」三个字,眼波百转千回,心底百味杂陈。

  她端放在身前的手,不由地揪紧了衣角,以此克制住悸动与情怯。

  怦!怦!怦!

  剧烈的心脏跳动声,在她的胸腔中叫嚣着。

  若有似无的痉挛感在四肢百骸的神经间蔓延。

  她终于要再见到他了,然而,一切已物是人非,他还会认得她吗?

  郝魏紫心底涌起淡淡的哀愁,她不可能再是那个她了,她要如何在他面前自处呢?

  「魏紫,我们进去吧!」

  宫之瑾狐疑地瞥了眼僵在结海楼门口不动的妻子郝魏紫,听说今日结海楼会有许多有趣的拍品,或许还能打探到一些关于弟弟失踪的线索,所以宫之瑾才会带天天守在牡丹园中犯花痴的郝魏紫同行,可不想让人以为他冷落了她。

  「嗯。」

  郝魏紫颔首,恭顺地跟着宫之瑾进入结海楼,一道熟悉的男声随即在她前方响起。

  「世子赏脸捧场,真让我的结海楼蓬荜生辉。」

  嗓音醇厚如同陈年美酿,透过耳膜触动了她的心。

  郝魏紫缓缓地抬起头,望向声音的主人──结海楼负责人顾砚旋,眉如飞剑,目似星辰,眉目间英气十足。直鼻薄唇,面容白皙,神态闲适明俊沉敛。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从容稳重的大气,虽眉间带笑,但笑不及眼,让人瞧不出他深藏不露的心思。

  这个男人,她几乎认识了一辈子,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和他会对面不相识,她也不能再投入他的怀抱。

  浓浓的苦涩,在郝魏紫的心底泛滥,她却要极力地稳住她的情绪,不让人瞧出她的异样。

  顾砚旋见到宫之瑾,忙不迭地大步上前,拱手作揖,亲自招呼。

  继而,顾砚旋的目光被宫之瑾挽着手臂的女子吸引,胸口莫名一悸,似曾相识的熟稔感在他的血液中荡起,异常热烈地奔腾开。

  那女子,身穿锦衣华服,绾发梳髻,姿态雍容华贵,面貌明丽绝伦,好似春日怒放的牡丹花,国色天香,艳冠群芳。

  可是,她的眉宇间浮动着淡若柳絮的愁绪,似有千言万语在盈盈水眸中泛漾,折煞了牡丹花颜的华美傲然,平添一份我见犹怜的柔软,莫名地叫顾砚旋心疼。

  他想她就是宫之瑾的满园春色之一,以她的姿态容貌判断,应该是那位从牡丹世家迎娶回平阳侯府的郝家小姐,以牡丹花后「魏紫」为名,的确是国色天香。

  顾砚旋暗暗为她感到惋惜,如此样貌,却要与那么多人共侍一夫,宫之瑾的艳福真是不浅。

  「顾老板客气了。」宫之瑾点头示意,顺着顾砚旋的目光,发现他正在打量郝魏紫,他不着痕迹地侧身倾向前挡住了顾砚旋的视线,道:「请顾老板安排一处隐蔽的位置,今日我不想引人注目。」

  闻言,顾砚旋有些讶然,但还是恭敬道:「世子请跟我来。」

  顾砚旋领着宫之瑾来到楼廊上用屏风区隔的位置,唤人备好茶水。

  「世子,拍卖马上就要开始,我去做些准备,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世子见谅,希望有拍品能得到世子的青睐。」

  「顾老板请自便。」

  宫之瑾不以为意道,看着顾砚旋离开,在大堂内周旋于不同的客人间寒暄,随后从大堂消失,去做开拍的准备了。

  郝魏紫一言不发,默默地望着顾砚旋的身影,努力地抑制住胸腔间的汹涌澎湃,揪着衣角的手难以控制地颤动着。

  她和他,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再靠近。

  「魏紫,妳认识顾老板吗?」

  宫之瑾终于发现郝魏紫的异常了,她自从进入结海楼,目光几乎都跟着顾砚旋转,这会儿眼中还有悲伤浮现,好像她和他曾有过什么难以释怀的情愫似的。

  不过,以宫之瑾对郝魏紫的认知,她不可能认识顾砚旋的,那为何会对顾砚旋「另眼相待」呢?

  她认识顾砚旋吗?

  「不,未曾相识。」

  郝魏紫垂下眼帘,无力和悲伤满溢在心底泛滥。

  认识顾砚旋的不是郝魏紫,是牡丹奴。

  虽然,他还是她认识的顾砚旋,但她却不是他曾熟悉的牡丹奴。

  顾砚旋不认识郝魏紫。

  而顾砚旋和牡丹奴,已是天人永隔了。

  *****************

  每年三四月,牡丹盛开之际,也是牡丹奴心花怒放之时。

  顾府花园种植着品目繁多的花草,春日樱花水仙,夏日芙蓉睡莲,秋日海棠金菊,冬日雪梅寒兰……四季花卉应有尽有,牡丹并非园中主角,与芍药相伴,只栽了三株而已。

  顾府花仆林氏夫妇的女儿刚刚学会走路,魂就被这三株牡丹勾走,天天不知厌倦地守着牡丹,路过瞧见的顾老爷,就给她取名为牡丹奴。

  林氏夫妇照料着整个顾府花园,除了这三株牡丹,牡丹奴能走能跳之时就将牡丹当宝,每一滴水由她亲自浇,每一株草由她亲自除,每一寸土由她亲自翻,每一点肥由她亲自施……等到牡丹奴十岁时,她已经从三株牡丹母颗切分子株移栽,养出二十来株的小小牡丹园。

  十岁的牡丹奴看着满眼的奼紫嫣红,迎着月光的眼睛笑盈盈得快瞇成一条线了,每年开花时,她常常废寝忘食地守在牡丹边不愿离去,她对牡丹的喜爱已到了痴迷的地步。

  「十五朵『黄花魁』,七朵『葛巾紫』,十八朵『首案红』……只有三种牡丹太寂寞了,以后我得从外面再移植些新品种来,那样才热闹。」

  牡丹奴痴痴地望着由三株牡丹繁育出来的牡丹园,可惜就三个品种,让她不甚满足。听爹娘说牡丹世家的郝家种了上百种的牡丹花,其中还有极品的牡丹花王「姚黄」和花后「魏紫」,不知什么时候能去讨两株回来栽种呢?

  「呜……唔……」

  忽然,假山后传出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克制压抑的哭泣声,惊到了月光下赏牡丹的牡丹奴,她有些讶异,心下怀疑,是不是有人来偷她的牡丹了?

  于是,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循着诡异的声音,往花园里的假山走去。

  假山迭石形成的小洞里,蜷缩着一个少年的身子,他一手拧着衣角,一手捂着嘴巴,憋着气偷泣,倔强又委屈。

  牡丹奴只看见他月光下被手捂了大半的侧脸,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晶莹的泪珠慢慢地滑落,渗入指缝间,难以言说的悲伤随着他抑制的哭声溢出,小小的牡丹奴也被感染到他的痛苦,忍不住靠近,掏出她的小手帕递过去。

  「喏,给你擦擦。」

  闻言,少年大惊,转头看到洞口出现的小小身影,看到她递来手帕的小手,忙不迭地连手帕带人拽进洞里,捂住了她的口鼻,戒备地问:「妳是谁?」

  「唔……」牡丹奴难受,有些恐惧地摇头,口鼻受制,无法发言。

  「我放开妳,妳不准大叫,懂吗?」少年警告。

  「嗯……嗯……」牡丹奴使劲地点头,无比后悔自己好奇的举动,这人如果不是来偷她的牡丹花,就是来干坏事的。

  等到少年松开手,牡丹奴胆颤心惊地看向他,借着皎洁的月色,她看清少年的面目,讶然叫到:「少爷,怎么是你?」

  她认得眼前的少年,是顾府小主人顾砚旋。

  牡丹奴曾跟在爹娘身后,远远地瞧见被大家簇拥着犹如众星拱月的顾砚旋,他不过大她两三岁,但已经完全是副大人样,成熟稳重又精明厉害,能够轻松自在地与大人谈笑,彷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无论什么人他都能应付。不像她,内向怕生,只会跟牡丹自言自语,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连府里的丫头们都不愿意跟她玩,说她只是个「花痴」别理她呢!

  不过,少爷怎么一个人躲在假山洞里哭呢?

  是谁欺负了少爷吗?

  「妳到底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妳?」

  顾砚旋一听她的称呼,知道她应该是府里的人,心底忍不住叫糟,他这么蠢的样子被一个小丫头看到,若传出去,说顾府少爷是个爱哭鬼,那他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了?

  「我是牡丹奴,一直都在花园中做事,所以少爷才没见过我。」

  牡丹奴怯生生地回头看顾砚旋,他暗恼的眼神让她害怕,她知道他不高兴碰见她的。

  牡丹奴?

  顾砚旋想了下,慢慢地想起来父亲曾提过花园中有个一会走路就围着牡丹转的小丫头,他就给她取名牡丹奴,原来是她呀!

  若他没记错的话,她就是花仆林氏夫妇的女儿,是顾府的家生子,大概从小跟着父母在花园中做事,管家那边也就没有派正式的活给她,那么……或许,他可以收了她,以绝后患。

  「牡丹奴,妳是牡丹奴。」

  撞见他窘态的牡丹奴,可不能让她将今晚的事传出去。

  顾砚旋一手握住牡丹奴的下颌,将她的脸转向月光,然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稚嫩的面容圆呼呼的,好像刚出炉的包子,五官平凡至极,受惊的眼眸倒有种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之感,让她显得娇憨可人,长大之后,也会是个可爱的姑娘。

  「少爷,你可不可以放了我?我想回去了,不然娘会着急的。」

  被捏着下颌的牡丹奴动都不敢动,小心翼翼地看着脸上犹带着泪渍的顾砚旋,他高深莫测的表情让她心惊肉跳,隐隐觉得不安。

  「今晚我的样子,妳都看到了吧?」顾砚旋缓缓地松开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牡丹奴,无形地对她施加压力,希望她能够识相点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嗯。」但是,牡丹奴老实地点头,又将手中的手帕递过去,「我想少爷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也许哭出来就不会难过了,少爷,你把眼泪擦干吧!」

  顾砚旋愣住,表情变得复杂,她怎么会以为他被欺负了呢?

  在这个家里,他是未来的主人,谁敢欺负他呢?

  然而,牡丹奴的话,却刺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位。

  是啊,他太难过了,所以才会躲起来哭,不能向任何人说明,也无法对任何人诉说,他只能压抑着他的感情,当人人眼中早熟精明的顾府小主人,即使他才十三岁。

  无法逃避的责任,无法改变的宿命,让他无能为力,才会偷偷哭泣,发泄心中的抑郁。

  「牡丹奴。」

  顾砚旋定定地望着牡丹奴,接过她手中的手帕,握紧,做了一个决定。

  「明天起,妳来拂香院,当我的贴身丫鬟。」

  既然她遇见他最窘迫的一面,递来手帕让他擦泪,那么,她就负责帮忙照顾这样子的他吧!

  或许,下次他想哭,就不用躲起来了。

  *****************

  顾府,拂香院。

  这里是顾砚旋生活起居之处,除了牡丹奴,顾砚旋不让其它下人随意进出。

  十岁的牡丹奴不知顾砚旋为何点名让她当他的贴身丫鬟,懵懵懂懂地入住拂香院,来到顾砚旋身边,就像照顾最爱的牡丹一样侍候着顾砚旋,虽然年纪小小,但她也兢兢业业,不敢出任何差错。

  而共处一院,牡丹奴渐渐地了解顾砚旋不为人知的一面,慢慢地发现了他的难言之隐。

  顾家世代为皇商,做着皇室的生意,一言一行极为谨慎,各种关系十分复杂。顾砚旋在顾老爷精心栽培下,按部就班地接手顾家生意,自小就陪着顾老爷出入各种场合应酬交际,在外人眼中,顾家未来的主人早熟稳重,前途不可估量。

  然而,牡丹奴在拂香院看到的顾砚旋,总是疲惫而无力,好像被什么重物压得喘不过气,让牡丹奴明白她的少爷不是无所不能的,他毕竟只是一个大她三岁还未及弱冠的少年而已,他也有不堪重负的脆弱面。

  牡丹奴在顾砚旋身边的第三年,再次看到顾砚旋压抑地哭泣。

  那天,寒风凛凛,暮霭沉沉,临玡城内飘起小雪,外出多日的顾砚旋回府,神情疲惫,失魂落魄地窝在拂香院的书斋中,握着颈项下挂着的玉玦发呆,全身散发出浓烈的悲伤气息。

  「少爷,我备好了晚膳,要不要我端来给你吃?」

  牡丹奴不知顾砚旋为何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进脑袋,小声地问魂不守舍的顾砚旋,她总是会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明明在外面是那么的神采飞扬。

  「牡丹奴,妳过来。」

  坐在书桌后的顾砚旋抬起头,向牡丹奴招手。

  「少爷,你怎么了?」

  牡丹奴乖乖地进书斋,瞅着顾砚旋彷佛溺水无助的眼神,胸口阵阵发疼,她不喜欢看到这样难受的顾砚旋,让她想起初见时他窝在假山洞里哭泣的模样。

  「牡丹奴,我……」

  顾砚旋声音沙哑而哽咽,没有说完话,一伸手抱住牡丹奴小小的身子,脑袋埋在她的胸间,难以自制地呜咽出声,紧紧抱着她的双手,颤栗着。

  「少爷,你在外被人欺负了吗?」

  牡丹奴吓了一大跳,这是第二次她看到顾砚旋哭,有些手足无措地拍着他的背,她想少爷一定是受委屈了。

  可是,她太小了,无法理解少爷应酬的世界,不明白为什么老爷要让未成年的少爷当家,更不知道少爷心里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她只知道,看着顾砚旋不快乐,她也好难过,明明什么都拥有的顾砚旋,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他走了……牡丹奴……他走了……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长久压抑的顾砚旋,终于再也撑不下去了,紧绷的神经崩溃了,对他最亲近见过他狼狈样的牡丹奴说出他难以承受的负担。

  「少爷,他是谁?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你见不到他了?」

  牡丹奴满头雾水,隐隐觉得顾砚旋两次哭都和那个「他」有关,她的小手温柔地抚拍着顾砚旋的背。

  她在顾砚旋身边当了三年贴身丫鬟,她知道他有难以启齿的秘密,她想是那个秘密让他不快乐,让他失控,让他失落,让他痛苦。

  「牡丹奴……」

  顾砚旋慢慢地抬起头,望着牡丹奴越来越娇憨的面容,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只会在她面前失控,让她看到他无力脆弱的模样,让她看到完全与他人眼中不同的顾砚旋。她这样天真又直接的问题,让他非常想对她倾诉一切,将埋藏在心底的痛苦发泄出来,否则,他会疯掉的。

  「牡丹奴,无论怎样,妳都要一直留在我身边,好吗?」

  「嗯,我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当然会一直留在少爷身边的。」

  牡丹奴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她是顾府的家生子,生来就是顾府的人,没有理由离开顾府的。

  「那我们说好了,妳不能离开我的。」

  顾砚旋勾起牡丹奴的小尾指,按住她的大拇指,签下他们之间的「不离契约」。

  「好,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牡丹奴抬起另一手,有些心疼地抚平他眉间皱起的褶皱,「到底是谁让少爷这样难过呢?」

  「我告诉妳,这是我们俩的秘密,谁也不许知道。」

  顾砚旋拉着牡丹奴坐在他的腿上,他圈抱着她,脑袋枕在她小小的肩膀上,疲惫着说出他无力扭转的宿命,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在顾家,每一代都会有双生子出世,双生子的命运却截然不同,这是顾家世世代代双生子的宿命,谁也无法改变。哥哥是万千宠爱集一身,被当作唯一的继承人抚养;而弟弟要承受一切灾难,只能当哥哥的影子,是外人无法知晓的存在。」

  牡丹奴大惊,完全不晓得顾家还藏有这样的隐晦,难以想象还有另一个「顾砚旋」的存在。

  「少爷是哥哥,对吧?」

  既然顾砚旋将来要继承顾家的一切,那他就是哥哥,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为何还这样痛苦呢?

  「我常常想我要是弟弟就好了。」

  顾砚旋想起影子弟弟为他承受的一切,这辈子他都无法安心,他恨他俩的命运无法改变,他的所得都是建立在影子弟弟的牺牲之上,这成了他难以释怀的原罪。

  「那个让我如此难过的人是我的孪生弟弟,他从小到大不为人知,作为我的影子替我挡住所有的灾难和黑暗。我夺去了他的一切,让他承受所有的痛苦,我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样扭曲的命运,也不知道该怎样帮助他摆脱束缚?为什么命运对他这样不公呢?为什么我和他不能同甘共苦呢?为什么我们两个的命运要如此极端呢?」

  「少爷,你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牡丹奴终于明白顾砚旋无法快乐的原因,明白他为什么只能偷偷躲起来哭了,隐形弟弟的存在成了他的枷锁,让他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顾家的一切。

  「不,是我的错。」顾砚旋摇头,紧紧地抱着牡丹奴,哽咽着声音,「现在他被派往他国执行任务,到死我都不可能再见他了。他这十六年来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福,到最后为了顾家的利益必须牺牲自己……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是我弟弟啊,为什么我只能将他送往地狱呢?牡丹奴,妳说我该怎么办呢?他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是哥哥,就不会遭这样的罪了。」

  「少爷,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牡丹奴抱着顾砚旋,她无法开导他替他指明道路,只能陪着他一起哭,她不认识那位隐形弟弟,但她知道被命运宠爱的顾家孪生哥哥,得到顾家的一切,却要背负对弟弟的罪恶感一辈子,这样的折磨,永远都不会消失的。

  一直独立承受这样秘密的顾砚旋,怎么可能快乐呢?

  他连倾诉的人都没有……

  「牡丹奴……奴儿……我只有妳……」顾砚旋彷佛抓住救命浮木一样,抱着牡丹奴不愿松开一丝缝隙,压抑哽咽的哭泣声,带着恐慌和茫然,「奴儿……妳要陪我……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没有人陪他的话,他终有一天会彻底崩溃的。

  奴儿……奴儿……

  顾砚旋亲密的称呼,唤得牡丹奴小小的心都要化了,突然好心疼好心疼她的少爷。这样隐忍着痛苦,在人前还要装着左右逢源和气生财样的顾砚旋,看起来像她养的绽放时的牡丹花,可谁瞧见他如牡丹花凋敝之后的憔悴枯木样呢?

  她想守着顾砚旋,就像她想守着牡丹的心一样。

  「少爷,奴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的少爷,崩溃时如枯萎的牡丹,但细心照料,来年又会艳冠群芳。

  小小的牡丹奴从那时就下定决心,她要陪着顾砚旋,一生一世,不让他再偷偷躲在山洞独自悲伤。无论以后会怎样,她都想待在顾砚旋身边,当他无力承担之时,她能够为他提供小小的肩膀。

  他是她的少爷,她是他的牡丹奴,说好不分开的。

  第二章

  「这幅『凤穿牡丹』的绣帕,乃锦衣坊为太子妃大婚所制,也就是当今皇后的嫁妆,后来因缘际会辗转来到顾某手中,希望今日能为它寻得有缘人。」

  郝魏紫凝视着结海楼大堂中央高台上的顾砚旋,他双手轻拿绣着「凤穿牡丹」花样的大红喜帕向客人们展示,不再是少年的面容有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也有在尔虞我诈中淬炼出来的狡黠,还有常年累月所带的微笑面具。

  眼前的顾砚旋是二十四岁的大男人,不再是那个躲在假山洞里憋屈哭泣的十三岁少年,他谈笑自如地让一件件拍品的价值,在他的手中不断飙高,尽显他成功商人的魄力。

  只是,如今的顾砚旋,少了牡丹奴陪在身侧,难过的时候要怎么办呢?

  湿气慢慢地在郝魏紫双眸中氤氲开,模糊了顾砚旋在她眼中的模样。

  而今的她,深刻的体会到顾砚旋背负宿命时的无能为力,明明最爱的人就在面前,她却什么都不能做,不能相认,无法言明,只能这样望着他,暗自神伤。

  她曾要陪他一生一世,但老天爷开了一个大玩笑,改变了她的命运,让她和顾砚旋成了不相干的两个陌生人。

  「一千两!」

  坐在郝魏紫身旁的宫之瑾突然出价,竞拍顾砚旋手中的「凤穿牡丹」。

  他别有深意地瞥了眼望着顾砚旋黯然神伤双眸湿润的郝魏紫,牡丹是她的挚爱,那么绣有牡丹的绣品自然也能让她爱屋及乌了。

  本来对皇后嫁妆兴致勃勃的人,见一掷千金开价的人是宫之瑾,知晓他和皇室的关系,识趣地不跟他争,顾砚旋当即宣布:「那么,这幅『凤穿牡丹』绣品就归世子所有。」

  当顾砚旋的视线投向宫之瑾,目光却与郝魏紫的视线在空中交会,她眸中的疼惜之色,令他倍感亲切,剎那间胸口发热,似有熟悉的暖流涌出,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牡丹奴的面容,她也曾用那样的目光看他,心疼他的隐忍,张开柔软的手臂,将他拥入她怀中,温暖着疲惫的他,告诉他:「少爷,有我在,你不用逞强,累 本帖最后由 欧阳袖 于 2012-2-18 12:2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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