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子的中午（原创）

烈火的轻云

小麦子的中午（原创）  


小麦子捏捏衣袋里妈妈给留的一块钱，跑到厨房翻翻冷锅冷盆，不做声，挂好钥匙，穿上棉大衣低了脑袋出门去。

“阿姨，请你给我拿...拿......”小麦子颠着脚尖扒着高高的橱柜沿儿，望着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各种糕饼点心不知道买什么好。

“麦子，今天想吃什么了？你选，选好阿姨给你拿。”

小麦子闻闻浓郁的甜香味儿，口水一下子出来了。她哪个都想买，所有的点心都想拿走，每一种看上去都那么酥软可口。

可是口袋里只有一块钱，小麦子按按口袋马上难过起来。她恨妈妈小气的不得了，每次只给她一块钱，叫她什么想吃的都买不走，也不敢买。

她记得有一回，自己买了两个棒棒糖，舔得高兴极了，一点也不觉得饿了。她只吃了一个，留起来一个舍不得吃。

结果晚上她摆弄着花花绿绿的糖纸玩的时候被妈妈看到了。妈妈就说她不按时吃饭，身体坏了就要花妈妈许多钱，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对着她扯着嗓子吼了好半天。吓得小麦子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个没完，可一声也不敢哭出来。

小麦子使劲儿咽了咽口水，落下已经颠了好久都酸疼了的脚，戴好手套不说话，低下头扭身往老周家的烧饼店走。

“麦子，你怎么走了？是不是兜儿里的钱不够啊？你等等...”橱柜里的人赶忙找了块纸，选了四块点心包起来，急急去追垂头丧气的小麦子。

“我不要。”小麦子盯了一眼阿姨手里的点心包，低了头还是走。

“来来来，拿着吧，这是阿姨送给我们麦子的，不要钱；阿姨喜欢麦子，送给麦子一点好吃的总可以吧？”

“我不要，妈妈会打我的，她不让我要别人家的东西。”小麦子扁了扁嘴继续走，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那麦子出钱买好不好，今天是阿姨开店三周年纪念，麦子总得照顾阿姨的生意吧？平时阿姨对你那么好。”

“多少钱？”小麦子站住脚，紧盯着伸到眼前来的点心包，心里一下子兴奋起来，赶紧伸手到衣袋里去摸她的一元大钢板。

“一块钱，要不五毛钱也成，今天大降价大酬宾；你闻闻多香啊，快照顾照顾阿姨的生意吧。”

“你骗我，五毛钱只能买一个烧饼。我不要。”小麦子站在原地不动弹，头垂得更低了，点心的甜香一缕缕地从纸包里冒出来，飘进她鼻子里去。

“啪哒”，一颗大大的泪珠落在纸包上。小麦子终于忍不住流泪了，但她还是不吱声，抿着嘴使劲忍着不哭出声来，眼睛眉毛全挤在了一块儿。

“你哭什么呀，阿姨真的没骗你。好，就贵卖给我们麦子吧，一块钱。阿姨头一回听客人说嫌便宜的，就卖麦子一块钱，快拿去吧。”

小麦子掏出自己的一块钱，抬起头疑惑的望着，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挂着两条亮晶晶的泪水道儿。她不相信一块钱能买来一大包好吃的，可是浓浓的甜香不停地往她的鼻子里钻，她很想立刻把一块钱交给阿姨，马上拿了点心包跑回家去。

可是小麦子不敢，她怕妈妈不要她了。

好多天以前，阿姨送给她一块点心，她拿着回家了。结果妈妈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冲她吼完了又拖了她的手来给阿姨陪礼道歉，拿钱给人家又要小麦子认错。回家还告诉她，再有这回事儿，就不要她了，把她扔大街上去。

后来妈妈也哭了，搂着小麦子哭着说以后再也不对她喊了，还说以后要努力干活儿，赚许多钱给小麦子买许多许多好吃的东西；但是小麦子什么时候也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说那会丢了自己的尊严，再也没脸见人了。

那天晚上，妈妈紧紧搂着小麦子睡觉。小麦子觉得甜蜜极了，以为妈妈以后再也不会对她吼了。

可是第二天，小麦子不小心打碎了爸爸买的杯子，妈妈就又吼起来，说要把她送人... ...

小麦子想不通，妈妈曾经那么爱她，说拿全世界的玩具来换，也不把她的麦子给人，说她死了也不要麦子死，什么都要给麦子搬回家来。可爸爸出差总也不回来，妈妈马上对她不好了。

有一回，小麦子在外边玩时听杜牟说，不是亲妈妈才又打又骂的。她就担心自己不是妈妈亲生的，所以妈妈才对她越来越坏。她就想知道自己亲妈妈哪去了，怎么不来管她了？好多回，小麦子想起这个事来就哭，还怕妈妈听到，就捂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小麦子呆呆的望着眼前笑眯眯的脸，看着看着，这张脸忽然变成了妈妈凶暴的模样，耳朵里好像传来了妈妈仿佛要把她吼聋了的大嗓门......

渐渐的，小麦子鼻子里闻不到点心的香味，肚子里也不咕咕叫了。眼前的阿姨说什么她都听不到，在她的幻觉中早已换成了发现她又拿别人东西的妈妈；她觉得恐惧极了，关不住门儿的泪水刷刷地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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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子神情恍惚起来，她觉得天旋地转的一下子睡着了。后来就觉得自己在飘，好像飘在云彩里，脑袋里忽忽悠悠的脚老也够不着地。又一忽，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住了，抱在怀里，那怀里温暖温暖的好像在爸爸的怀里。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困了，想睡觉；可是刚睡着马上又醒了，却老也睁不开眼，总有特别苦特别苦冰凉凉的水往嘴里流。小麦子想闭上嘴不喝那恶苦恶苦的东西，可是她动不了，那些苦东西还往里流... ...

好像过了很久，小麦子隐隐约约听见有人抱着她在哭，嚎啕痛哭的，哭得小麦子都难过起来。现在她不觉得冰冷的寒风使劲使劲往衣服领子里钻了，全身暖融融的象泡在热水中。

小麦子醒了，她一睁眼就望见爸爸直登登的望着她，小麦子一下子激动起来，拼命张开双手想让爸爸抱她。可是她用了半天劲儿胳膊只抬起来一点点。然后她就看见妈妈正伏在床边埋着头呜呜地哭着，一只手还紧紧抓着盖她的被子。

小麦子有点怕，就想喊爸爸，但是嘴巴好像不算是她的，嘎巴了半天什么声音也没出来。她奇怪极了。跟着就望见爸爸对着她慈祥的笑起来，低下头来亲她，亲得她的脸热热的痒痒的觉得舒服极了。

小麦子这下高兴了，她真的高兴起来，因为爸爸终于出差回来了，以后爸爸妈妈又会对她特别好了，还给她买许多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还给她讲各样好听的故事，搂着她睡觉，令着她到处去玩。小麦子放心了，她决定再也不要爸爸去出差了，要永远永远陪着她。

小麦子睁了一会眼睛觉得很累很累，就闭上眼睛幸幸福福的睡着了。

“你能不能在我这留几天，等麦子好了你再走？”

“恐怕不行，我太忙了。”麦子爸爸为难地望望麦子妈妈，再慈爱的望望熟睡中的小麦子；停了一会，转回头望望病房门外。病房外的椅子上，有一个女人正静静地坐着。

2007年元月15日19：33分秋色文学论坛童语版/注册名：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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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我给麦子写了这样一个故事，但我真的期望每一个麦子的爸爸妈妈们：为了你们的麦子，好好想一想，不要轻言离别，真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