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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陆星朗这一出差就是一个星期,再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个小长假,没回自己家放行李箱,直接就开车跑到了陈若明这里。
他了解陈若明的生活习惯,这个时候,他一定在家里。
果不其然,敲门之后陈若明家的钟点工王姐给开的房间,对陆星朗说陈若明正在健身。
陆星朗抱以微笑回应了王姐,直接向健身房走了过去。
“新丰的问题处理好了?”陈若明听到开门的声音,也不去看,就知道是陆星朗,于是开口直接问道。
“解决好了,新丰那边近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对于我们这边提出的方案策略他们很满意。”公事公办的语气,陆星朗的回答简单明了。
“我需要的是一劳永逸。”可是陈若明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哪来那么多一劳永逸的事情。”陆星朗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准备给陈若明用,“我一走就是一个礼拜,你都不想我啊。”话锋一转,陆星朗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对陈若明说道。
陈若明也不回答,依旧自顾自的练着自己已经恰到好处的肌肉,陆星朗也是习惯了他这脾气,只坐在一旁等着他结束。
大概半个小时,陆星朗把手中的杂志都看完了,觉得有个人影对自己走过来,下意识的将杂志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起身将毛巾递给了陈若明。
这是属于他们的默契,或者说,这是陆星朗对陈若明的习惯。
接下来的相处时间一如方才那样简单枯燥,一起在陈若明家里吃了午餐,饭桌上俩人都保持着食不言的优良传统,这明明是重复了多次的事情,可是陆星朗还是觉得自己无法习惯这种枯燥。
他总觉得陈若明和他没话说,就算自己起了一个话题,陈若明也是应付几下就不再对话,更多的时候,陆星朗的话题并不会得到回应。
如同嚼蜡一般吃着明明鲜美的牛柳,陆星朗突然想到了夏涵。
更加准确的说,是夏涵和许言。
许言这个人他并没有亲眼见过,只是见到过他和夏涵的合照而已,即使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陆星朗依然记得那张照片上的内容,记得两人脸上的甜蜜,对彼此的依偎,明明只是张很正常的照片,但是却能看得出两个人是多么的亲密,如胶似漆。彼此凝视的眼神中,那浓浓的爱意与宠溺甚至要突破照片,冲破屏幕溢出来一样。
陆星朗始终觉得,那才是属于情侣的眼神,但是他却从没有在陈若明身上感受过。
是陈若明不爱他吗?
这个问题在陆星朗的心里一闪而过,但他不愿意去深究其中答案。
在感情的世界里,陆星朗就是一个缩头乌龟,在无数个瞬间,他只能用不去想来挽留自己。
如同一个笑话。
他从来没有和陈若明拍过照,除了公司的纪念日那几张大合影。
这一刻,陆星朗心里莫名的产生了对夏涵的羡慕,非常的羡慕。
“我们等会儿去看场电影吧。”抬头看向对面一脸严肃认真吃着饭的人,陆星朗的话脱口而出。
陈若明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愿意的表情,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没事做倒是可以回公司看看有没有需要进一步维护的客户,正好这几天有时间。”
“你对我就没有工作以外的话好说了吗?你都知道给公司的员工放个假,就不能给我一个假期?”陆星朗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着,他从心底里涌起了一股子深深的无力感。
“可以啊,那你回家休息吧。”陈若明依旧头也不抬,简单的近乎敷衍的对陆星朗说道。
“我就想让你陪我看一场电影而已。”
“我不想看,你要是想看的话你自己去看吧。”陈若明抬头,冷漠的与陆星朗对视着。
“我、我们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吧,若明?”陆星朗站了起来,此时此刻委屈和愤怒夹杂在一起,让他即使想控制情绪也很吃力。
“你今天怎么了?”陈若明皱着眉看着陆星朗,这种态度的陆星朗是他不熟悉的,让他也感觉到了奇怪。
他熟悉的陆星朗会像狗一样忠于自己,从来都不会使小性子,不会对自己发脾气,像一只金毛一样的懂事。
“若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陆星朗才开口,“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的相处模式一点也不像恋爱的状态,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和我的需要?”
“好啊,说说看。”
陈若明坐直了身体,那样子看起来像极了在商场上与人谈判的姿态。
“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伴侣啊?”陆星朗无力的问道,他觉得自己这一刻连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这个人似乎从头到尾对自己都没有感情一般,他能够把他当做助理,当做床伴,当做保姆,就是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爱人。
就连吵架,都是一副办公的态度,他实在想不出,除了自己能与他做那种事情之外,自己和别人,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更加可怕的是,这个状态,竟然保持了近十年的时间。
这个时间长到,现在自己若是提出什么要求,都像是在矫情一样。
“你是啊。”陈若明回答的随意,可是陆星朗听在耳里,却觉得这话的意思,只是他承认他们是伴侣,而不是他把他当做伴侣。
钟点工王姐在做完了午饭之后就已经离开了,此时这个大房子里只有陈若明和陆星朗在餐桌这边,而尴尬的气氛也在他们之间无声的蔓延着,流淌着。
可是却没有一丁点火药味,因为此时陆星朗根本就没力气去生气,而陈若明打心眼里也不把这些对话当回事,也就更加没有什么生气的必要。
“我先走了。”
沉静了片刻,陆星朗打算告辞了事。
他也不知道他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难不成把自己脱光了洗干净等着陈若明打一个消火炮?
自己还不至于贱到这种程度吧?
而且明明在发火的只有自己而已。
“你不是要假期吗?那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吧。”陈若明丝毫没有挽留陆星朗的意思,这话说得好像是一个仁慈的上司体恤手下干活辛苦的赏赐。
陆星朗没有多做停留,他自然知道自己不会得到来自陈若明的挽留,况且也实在是觉得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于是拿上东西就离开了。
一直驾车驶行到了热闹的市中心,陆星朗突然很想好好的喝一场。可是打开手机之后发现自己都没什么能叫出来喝酒的朋友。
他这几年的生活一直都是围绕着陈若明,就连接触的人也都是和陈若明有交集的。
若是这个时间冒昧打扰,对方不一定会问什么关于他与陈若明的问题,自己何必去找这个麻烦?
把通讯录里的名单翻来覆去了好一通,陆星朗在夏涵这个名字上暂停了一会儿手指的运动,最终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一阵短暂的彩铃声音过后,电话被接听了。
“有没有时间和哥们喝一顿?”陆星朗开门见山的对夏涵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你疯啦?现在才几点,你要喝一顿?”夏涵一看这时间显然不是喝酒的点儿。
“那么多废话干嘛,上次的餐厅,来不来?”
“你等着吧,我半个小时到。”
虽说不明白陆星朗这个时间喝得哪门子酒,但夏涵还是仗义的有求必应。
半个小时之后,又是上次吃饭的餐厅,依旧还是那个包间,等夏涵到的时候,陆星朗自己已经喝了将近半瓶白酒了,脸上也带着微醺的醉意,两个脸蛋红扑扑的,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不过好歹也是久经战场的业务老手,这点酒还没让陆星朗醉意太浓,夏涵来的时候,他还知道起身迎接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夏涵一看陆星朗这状态就知道事情不对了,赶紧让陆星朗坐下说话。
“你先别管,先陪我喝,我告诉你,我这人一喝大了,你不问我都能把家底交代给你。”
夏涵听这话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这陆星朗是真有点上头还是故意搞笑呢,不过一想估计玩笑的程度居多,不然这么多年,家底都不知道被清空多少回了,上次去他家虽然条件也是差了点,但人好歹也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买了房的人,估计是没被人骗过钱。
“得,那兄弟我就陪你喝会儿,等你喝大了告诉我一声,我拿小本记着你存折密码啊。”夏涵索性也和陆星朗开起了玩笑,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前面的杯子里倒酒。
推杯换盏好一会儿,两个人都处于了大脑晕眩的状态,陆星朗今天心情简直糟糕到底,醉意来的很快,夏涵这边感觉的有点头晕目眩的时候,陆星朗已经是醉意朦胧,摇摇晃晃的坐到了夏涵的旁边,手里还端着半满的酒杯。
“我说,我是真羡慕你啊。”
陆星朗这话说得有些推心置腹的语气,夏涵仅存的那么点清醒意识到陆星朗这是要说心里话了。
“你羡慕我什么呀?”套路,妥妥的套路。
“羡慕你,和你家老许那么好呗,哪像我,整天受这个冰疙瘩过日子,我自己也贱啊,就爱守着他,让他,现在,呵呵,一点都不他妈我把当回事。”
“过不下去就分嘛,哥在外面这么多年,等回头给你找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咱气死他。”
“不,不,”陆星朗摆了摆正挂在夏涵肩头的手,“他不会生气的,他一点都不在乎我。”
“那你这跟着人家还有什么意思啊?”夏涵听陆星朗这话也是怒其不争。
“习、习惯了。”陆星朗磕磕巴巴的说着,“这么多年了,说分哪儿那么容易啊。他这人吧,是冷了一点,但是至少这么多年,就我一人,算得上,忠心?哈哈,其实是忠心还是懒得找我也说不上来。有时候啊,我甚至觉得,那点事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叫、叫、性冷淡?哈哈,对,就是性冷淡。”
陆星朗是越说越没个把门的了,夏涵也看出来这真是醉了,都开始满嘴胡沁了。
“是你自己没魅力吧?”夏涵半开着玩笑的和陆星朗说道,一边说着话一边推开了就快挂在自己身上的陆星朗。
“你干嘛去?”被推开的陆星朗不满的对夏涵的背影喊道。
“开闸放水。”
包间里没有卫生间,夏涵就只好到餐厅里面的卫生间去,洗手的时候顺便用冷水冲了把脸让自己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一下,等回到包间的时候,夏涵看到陆星朗还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部手机。
夏涵定睛一看,陆星朗手里拿着的手机不就是自己的吗?
“看啥呢?”夏涵过去拍了拍陆星朗的背,也有些玩闹的意思把手上的水抹在了陆星朗的衣服上。
但是陆星朗完全没有介意。
这不是陆星朗的性格啊!
夏涵这才有点奇怪,看了看他,问道:“看什么呢?”
陆星朗回头看了一眼夏涵,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甚至还有一丝愤怒。
他将手机递给了夏涵。
“你手机响了,我不小心看到了。”陆星朗说着,但是语气中的醉意已经减掉了不少。
夏涵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是一条短信,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息。
‘有时间去看场电影吗?’
这个人是谁?
夏涵不知道,不过夏涵却肯定陆星朗知道,不然陆星朗不会这个样子。
“这是陈若明的电话号码。”陆星朗说道。
一瞬间,好像有一条闪电从夏涵背后劈下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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