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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43 天 [LV.5]常住居民I - 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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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39) 鸡蛋( 0) |
本帖最后由 不我活兮 于 2013-9-21 10:02 编辑
人夫爱计较(上)
出版日期:2013年9月18日
【内容简介】
她并非美人,却很入他的眼,想忘都忘不了;
他并非善类,老惹得她跳脚,想躲都躲不了。
身为公司小职员,没事存存小钱,找找金龟老公的袁润之,
在公司的一声令下,认命的滚去做了市场总监的小助理。
可当对上市场总监那双美得能勾引女人的眼眸时,
袁润之只觉得老天爷肯定故意跟她过不去。
曾经,她天真的以为这辈子跟纪言则这男人再无任何瓜葛,
谁知,这男人现在不但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还很小心眼的不让她好过。要不是她这人向来不跟钱过不去,
她早拍拍屁股走人,哪里由得他这麽欺负人。
她一直都知道,纪言则这男人不只坏心还毒舌得很,
她也以为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都不可能再一次对他心动,
结果,她不但心动了,还被纪言则那霸道的性格给吃得死死的,
逃都逃不了。袁润之心想,本来她对他早没了非分之想,
可既然他纪言则不打算放她走,还不让她找男人嫁了,
那就不要怪她太心狠手辣地把他勾上手,好好地折腾折腾一番!
楔子
初秋时节,空气中少了几分燥热,却也多了几分让人抵抗不住的惆怅。
袁润之捏着手中的一元硬币,从离开宿舍之後,她的脑中就开始纠结着,这些钱是要拿去吃一碗馄饨呢,还是去吃一碗豆花?肚子真的太饿了,大概纠结到学生餐厅,她还是纠结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她决定用抛硬币方式来决定今天的早餐究竟该吃什麽,如果是正面她就去吃馄饨,如果是反面她就去吃豆花。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她以中指弹了一下硬币,便仰起头看准硬币掉落的方向,期待它落下的瞬间,但不巧的是阳光直射她的双眼,使她不由得微微眯起眼,企图在一眨眼的功夫接住那枚硬币,谁知那枚硬币非常不合作的从她的指缝中滑落,掉在她的脚背上,「当」的一声又弹落在地,向坡下滚去。
「怎麽这样啊……」袁润之懊恼地看着那枚硬币「亢奋」地向前下方一路滚去,越滚越快,如果再不截住,就要滚到坡下的水沟了。
不行,这一元硬币可是掌握了她早上是否要饿肚子上课的生计大权,就算是掉进水沟她也要把它捞上来,谁教她是那麽的爱钱,阿姨说了,有钱才是王道!
振奋起精神,她迅速追着那枚硬币冲下去,眼看硬币就要滚进人孔盖的缝里,但幸运的是,硬币就在距离缝隙约十公分的地方停下了。
袁润之弯下腰,正兴冲冲地想捡起的时候,这时一只擦得闪闪发光的男式黑色皮鞋,不偏不倚地压在那枚硬币上。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想打劫她的早餐钱,太过分了,她冲上去就抱住那人的小腿,试图搬开那人的脚,可是那人的腿脚就好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还真想占为己有了,她卯足了劲再次向那条腿进攻。
「纪言则,我是真的喜欢你。」一个激昂澎湃的女声传来。
蓦地,袁润之停住掰脚的动作,浑身的热血都开始沸腾了,不过是来捡个硬币,居然会遇到有人告白?哦,为什麽上天这麽垂爱她,就连捡硬币也要满足她爱听八卦的嗜好,真是太棒了,她怎麽可以辜负上天的厚爱,放过这种精彩时分呢。
「纪言则,要是你觉得我有什麽不好,为了你,我什麽都愿意改。」那个激昂澎湃的女声再次响起,声音好听而且充满了活力,而且听起来还很耳熟。
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阿姨告诉过她,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天下间没有男人不收的,按照八卦定律,重在结果,所以袁润之更好奇那个叫纪言则的男生会怎麽回答。
「那就先去整容吧。」
「噗。」正当袁润之沉浸在自己构想的梦幻情节中,头顶上忽然冒出一句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女生尊严的话,让她不由得喷笑。
「你……」表白的女生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想看看那位表白的女生长得有多恐怖,以至於被人说了这麽一句人神共愤的话,袁润之毫不犹豫地回头,但这一回头倒是让她惊讶了。
这个表白的女生长得白白净净、娇娇小小,打扮十分时尚,一件露腰的小可爱配着一条热裤,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都入秋了,这样打扮也不嫌冷,果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咦?这不是那个号称H大的第二美女的外语系系花吗?
袁润之不禁怀疑这位叫纪言则的仁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样的美女还被要求整容,如果换成她表白的话,那岂不是被要求进厂大改造?
「以後请把衣服穿好了再出门,内衣外穿不适合平胸。」
头顶上空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效果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从袁润之的脑中迅速穿过,这位纪言则的嘴巴怎麽这麽毒啊?她也是平胸,平胸怎麽了?起码被人追打跑路的时候比起那些,大罩杯的女生要方便许多。
平胸?系花耶,那麽好的身材,怎麽可能是平胸?
袁润之蹲在地上回头确认,果不其然,系花肩带连接胸部的地方,好像露出什麽不该露的东西,噗,居然是隐形Bra的边边……这位纪言则的眼睛也太尖了吧。
还有她真是幸运,不但亲眼看到了系花向男生表白被拒,还不小心的知道了系花原来和自己一样是平胸,哦,这个消息太震撼人心了,让她的自信心和她的胸部一样,立刻激昂向上地提了提。
「纪言则,你真的太过分了……」系花捂着脸,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
同为女人,袁润之突然好为系花感到悲哀,尤其又是这样一个令人惆怅忧郁的初秋,下意识的,她的双手用力地狠掰起那条腿。
蓦地头顶上方再度响起那个恶毒的声音,听起来却带着七八分的慵懒,「喂,你到底要抱着我的大腿抱到什麽时候?」
袁润之猛然间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她捡钱捡得好好的居然听起八卦,现在女主角走了,就留下这个臭屁的男主角,踩着她的钱还一副高姿态地说她抱大腿,抱大腿?她抱的明明是小腿好不好。
「少自作多情了你,谁在抱你大腿,是你的臭脚踩到我的早餐钱啦。」袁润之不甘示弱地回道,她倒要看看这个纪言则究竟是何方神圣,嘴巴这麽贱。
她仰起脸,擡眸,阳光从他的上方向下照射,隐约可见他的个头很高,但由於他背着光,她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他的鼻子和下颔。
本以为这个毒嘴巴的男生会有什麽进一步的恶言,没想到他长腿用力地向前一迈,撞了她一下,很自然地挣脱了她双手的束缚。
「啊。」她身体重心一个不稳,跌倒在地,让她忍不住地发飙,「你这个人怎麽这样?」但无论她吼得多大声,也只是看到他修长挺拔的背影。
袁润之气得咬牙切齿,真是见鬼了,一大早的遇上这麽个自以为是的衰人,害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裤子脏了要洗,洗裤子要用洗衣粉,而洗衣粉是要钱买的。
对,钱,她的早餐钱怎麽不见了?
脑中再不顾不得其他,完全被钱字占领,她趴在地上仔细地找着那枚硬币,最终在离得最近的人孔盖上看到那枚硬币卡在缝隙中。
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中抠出那枚硬币,心痛地对着硬币吹了两下,彷佛是这世上的奇珍异宝,她将硬币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狠狠地诅咒着那个叫做纪言则的混蛋。
第一章
「宝贝,待会吃完了,你说我们该上哪去?」
「哎哟,这种事还要问人家?讨厌。」
「那……上我那怎麽样?」
「不怕你女朋友看到我会生气吗?」
「女朋友?谁说我有女朋友?」
「说谎可是要被雷劈的哦,你不是有个身材很好、长头发的女朋友吗?」
「身材好?哈,我对旺仔小馒头没兴趣,我喜欢东北手工馒头。」
「你好坏喔,讨厌……」
袁润之的双眸恶狠狠地瞪着左前方一对不知廉耻、打情骂俏的狗男女,右手不停地戳弄着盘中的义大利面,力道大得恨不能连盘子都一起戳破了。
那个男人杨伟是她现任男朋友,没想到他居然敢给她劈腿,还敢当着那个女人的面讽刺她是旺仔小馒头,连吻都没接过凭什麽说她是旺仔小馒头?她的胸哪有那麽平?太过分了!阿姨说过长得帅的男人不可靠,所以她交男朋友的准则是相貌差强人意就好,只要出来不吓到人就行。
经人介绍,她和外表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杨伟交往了半年不到,每次约会大多都是牵牵小手,情到浓时会拥抱一下。
杨伟多次暗示性的想吻她,上个月在电影院里,他紧紧地抱着她,也已经将嘴巴凑上来,就差一点点就要吻上她了,可是她一闻到他嘴里浓重到有些发臭的菸味,就不顾一切地推开他,也就是从那次之後,杨伟对她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找了他很多次都说工作忙。
忙忙忙,忙他个死人头!忙着跟女人幽会、忙着劈腿,这就是他忙的理由,没想到现在这个世道,长相老实、其貌不扬的男人也会招蜂引蝶。
「喏,给你。」坐在袁润之对面的曾紫乔,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是很随意的将自己吃了一半的义大利面递给了她。
袁润之不明所以地看向曾紫乔,「干嘛?」
曾紫乔简明扼要,直击重点,「刚才帮你问过了,一个盘子二十五元。」
「二十五元?」
「如果觉得难受的话,就去吧。」
如果再不明白曾紫乔的意思她就是白痴了,一个二十五元,两个五十元,不就是五十元吗?她付得起。
这已经是她正式交往的第三个男友了,前两个劈腿她都默默地忍了,但是这个杨伟居然在背後这样讥讽她,如果今天不好好教训这对狗男女,她怎麽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蹭地一下,心头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她突然站起身,拿起面前的两个盘子,怒气冲冲地向那对狗男女走去。
「啊……」
「救命啊……」
「之之……」
狗男女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彻了整个义大利餐厅。
「啊你妈个头、救你妈个头、之你妈个头!敢说老娘是旺仔小馒头?旺仔你妈个头,东北手工馒头大有个屁用,在超市里卖得有比旺仔小馒头贵吗?你这不识货的死阳痿,敢劈腿;你这狐狸精,敢勾引男人,看老娘今天怎麽收拾你们两个贱人。」
袁润之彻底地暴怒了,除了将两盘义大利面盖在了杨伟和不知名的狐狸精头上,还将他们两人桌上的食物饮料全部砸在他们的身上,她的情绪难以控制,光是这样根本不能消气,她顺手拿起隔壁桌的盘子又砸了过去,然後越砸越起劲,甚至连隔壁几桌的空盘子也全部用上,就差没将整个桌子都掀了。
餐厅经理和服务生闻声迅速赶到,却怎麽也拦不下暴走中的袁润之,只看到袁润之拿着盘子对他们怒吼:「你们给我站住!砸坏了盘子老娘赔,不就是二十五元吗?谁要是拦我,别怪我手中的盘子不长眼!」
常言道,失去理智的女人千万别惹。
餐厅经理拉着服务生到一旁,一本正经地说:「顾客就是上帝,上帝满意了就是我们的成功,何况是在收拾小三呢,让她收拾,明天的报纸记得多买几份,这个月的广告宣传费又省了,还有记下她砸的盘子,明天通知采购部,以後都买这家的盘子。」服务生无言了。
一时间,原本气氛浪漫、格调高雅的餐厅乱了套,店内的客人都忘记了盘中餐,一个个翘首期盼下面更精彩的情节。
杨伟从没想过好脾气的袁润之发起火来,居然比母夜叉还要慓悍,他顾不得身边刚勾搭上的女人,抱住油腻腻的头,逃命似的滚出了这家义大利餐厅,妖娆的狐狸精也顾不得清理布料不多的衣裙,趁着餐厅人员拉住袁润之的空档,捂着脸也一拐一拐地跑出了餐厅。
不知过了多久,暴风雨终於过去了,餐厅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所有人都感慨这出戏怎麽这麽快就结束,甚至还有人高喊:「怎麽不继续砸了?」
「人都跑了还砸什麽?」
服务生们以最快的速度清理现场,在听到客人喊声後,一个个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就算盘子客人赔,碎片也要他们清理啊。
袁润之沮丧地坐回座位,看着曾紫乔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按着手机,就好像什麽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她不禁埋怨,「喂,你在干嘛?人家失恋了,现在心里好难受……」
「等你失身了再来和我哭诉吧。」曾紫乔依旧专心致致地按她的手机计算器,从大学认识袁润之到现在,这家夥不知被多少个男生劈腿,所以袁润之失恋,她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你真无情,好歹安慰人家一下嘛。」袁润之捧着脸,不知道为什麽,她想哭却怎麽也哭不出来。
曾紫乔擡眸淡淡地瞄了她一眼,「我在帮你算你砸了多少个盘子,一共要赔多少钱,我觉得安慰你,不如帮你算算该赔多少钱给餐厅来得实际。」
「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一提到要赔钱,袁润之立刻忘了失恋的痛,捂着胸口抽搐起来,「我好像砸了不少,就连摆在隔壁几张空桌上的盘子也都被我砸了,哎哟,怎麽会这样呢?」
「嗯,你砸得很high。」
「要死了!我到底砸了多少?」她将头伸到曾紫乔的面前,试图看清手机萤幕上的金额。
「嗯,等一下,马上就出来了。」曾紫乔不急不慢地说着,隔了两秒,将手机拿给她看,「九个小盘子,两个大盘子,外加两个酒杯,一共是七百九十五块,好像还要加收服务费。」
「七百九十五块!怎麽可能这麽多?」袁润之拍着桌子跳了起来,「不是二十五块一个吗?你有没有算错?」
「盘子是二十五块一个,可是你还砸了隔壁那几张空桌上的盘子,很不幸的是,其中有一张桌子上的两个大盘子是三百块一个,再加上酒杯……」
袁润之一张俏脸整个垮了下来,哀凄凄地咬着牙,都怪她贪图一时之快,早知道要赔这麽多,打死她也不会砸的。
三千元,那可是能买多少盘义大利面,早知道她去吃阳春面了……她哀怨地擡眸看向怂恿她犯罪的曾紫乔。
曾紫乔就像是她肚里的蛔虫一样,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麽,优雅地一笑,「我只把我手中的盘子递给你,可没把隔壁几桌的都递给你,所以我只负担那二十五块。」
袁润之彻底无言了,不一会,服务生送了对帐单过来,金额却是九百一十四块,原因是加收了百分之十五的服务费。
袁润之捏着那对帐单,看着上面的金额,感觉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站立的身体不由得晃了两下,对服务生说:「我、我先去洗手间一趟,一、一会就来结帐……」
曾紫乔轻啜一口果汁,依旧保持着迷人的微笑,「对了,忘记说了,你刚才砸得太high,胸前沾了好大一块油渍。」
曾紫乔的话音刚落,袁润之迅速低头一看,刹那间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又再猛地扩张开来,不行了不行了,她得赶紧去洗手间,再不去说不定她就要口吐白沫了。
身上的白色T恤是她勒紧了腰带、咬着牙,花了九百九十八元买的第一件奢侈品啊,曾紫乔啊曾紫乔,你有必要每次都在适当的时间往我的伤口上狂撒盐吗……
◎ ◎ ◎
踩着踉跄的步伐,袁润之推开了洗手间的门,走到洗手台前照着镜子,她才看清身上的九百九十八元被毁成了什麽样子,顾不得T恤否还穿在身上,她打开了水龙头就开始搓洗胸前的油渍。
心痛死了,从来没有一次损失过这麽多钱,前阵子刚被她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板桑渝骗了一支手机,说起来那手机虽然便宜,还是用了许久的老爷机,可好歹也是钱买的啊,结果说没有就没有了,说起来桑渝还是她师姐,可是对待她总是像秋风扫落叶那般无情。
还有好友曾紫乔,总是会不声不响地挖个陷阱让她跳,就像刚才,明明知道她控制能力差,砸盘子的时候就该拦着她,可偏偏曾紫乔就喜欢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遇到这两个要命的女人,她的人生也太悲摧了吧,但说白了,都怪那个贱男人杨伟。
「杀千刀的阳痿,这些钱老娘要是不跟你讨回来,老娘的袁字就倒过来写。」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她拚命地用洗手乳搓洗着胸前的油渍。
「喂,你到底要洗衣服洗到什麽时候?」
一个慵懒却很好听的男声突然自袁润之的身後响起,吓得袁润之难以抑制地尖叫起来,「啊……色狼……」
面对袁润之杀猪叫的声音,纪言则充耳不闻,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十分淡然地立在男厕的门口,看着站在洗手台旁的她,那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让他不由微微蹙眉,这个女人怎麽到哪都是这种白痴样,连上洗手间都分不清男女?
这色狼的声音怎麽这麽熟悉?袁润之迅速转身,便看到一张十分欠揍又熟悉的脸,「原来是你!」袁润之拍了拍胸口,愤慨地瞪着纪言则。
如果问袁润之这辈子她最想揍的人是谁,那个人一定叫做纪言则,而好死不死的,两人不仅同校还在H大的时候就结下了梁子,出了H大,袁润之还总是能遇见他,然而每次遇见他都代表着准没好事。
就拿前阵子皇廷酒店投标的事来说,她和市场部的杨经理约好了一早就赶到招标办买招标书,进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其他几方竞争公司的代表人,其中就有GD公司的纪言则和其同事。
所谓商场如战场,此次竞标最有可能得标的几个公司代表,全挤在了一个电梯里,擡头不见低头见,气氛怎麽会和谐?GD公司的人嘴巴好像那粪坑里的石头,只听他们挑衅说什麽建筑行业是男人的天下,不过有些男人就喜欢整天围着女人转,就好像古时候皇宫里的宦官。
太监就太监,偏偏还要说宦官以显示自己有学问,说这话的人虽不是纪言则,但是在袁润之听来,是不是他也没差,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觉得纪言则的嘴巴很臭,没想到他们GD公司的人,嘴巴是一个比一个臭,果真是蛇鼠一窝。
建筑行业是男人的天下,这话没错,但桑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桑渝,偏偏就是位年芳二十七的妙龄女子,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这话含沙射影、讽刺杨经理。
杨经理堂堂七尺男儿被这帮人说得如此不堪,连她听了都想揍人,可是杨经理却是面不改色、神态自若,她不得不佩服杨经理的涵养,面对那样的羞辱都能忍下。
杨经理云淡风轻地和她聊起了几年前相当热门的偶像剧,「之之,我老婆这几天又再重看叫什麽『败犬女王』的偶像剧,这个名字取得真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说一个养狗的女人,後来我才知道原来取意是败犬的吠声。」
此话一出,袁润之对杨经理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杨经理一语双关,用败犬的吠声暗喻面前的人,无论说什麽他都当那是在犬吠,桑氏集团是建筑装饰业的佼佼者,对於这次皇廷酒店的工程项目势在必得,那些人是嫉妒他们,很明显是败犬的吠声。
她立即接话,「对啊对啊,那部我也有看过,欸,杨经理,你有没有听到些奇怪的声音?好多狗叫哦,这招标办的大楼里怎麽突然一下子养了这麽多狗啊?」
双方剑拔弩张,纪言则那帮人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真是大快人心。
虽然口舌上占了上风,可是进了招标办,窘事发生了,也不知怎麽的,杨经理的钱包被人偷了,所以付钱的事就落在她的头上,结果更加不幸的是,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抓错了包包,所以钱包忘了带……
皇廷酒店招商很变态,这次招标书一共只发了十份,先到先得,如果拿不到招标书,就意味着还没竞标就出局了,放眼整个招标办,除了那几头吠犬就是招标办的人,上哪去借两百块?
杨经理联系上的人来不及送钱过来,眼看着就还剩下最後一份招标书,说什麽也不能让其他人得手,袁润之便一屁股坐在那份招标书上,不让招标办的人出售,弄得招标办的人嚷着要叫警卫。
双方僵持不下,突然桌子上飘下了鲜红的两百元,接着富磁性的动人声音响起,「招标书给她,钱我替她付。」
双眸中扑朔着闪闪的泪光,她激动地擡首想看看是哪位恩人,谁知看到的是纪言则那张欠揍的脸,这家夥怎麽会那麽好心借她钱?
纪言则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中所想,淡淡地说:「不要就算了。」
袁润之眼明手快,一把压住了那两百块,「算什麽算?你放心,出了这里我就还你。」
纪言则没有说话,她依稀记得他只是微眯了他那双妖媚的琥珀色凤眼,流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便转身离开了,她心有不甘,就在他快要出招标办大门的时候,她又追了上去,大吼着,「喂,你那麽好心借钱给我,是不是对我有什麽企图?」
纪言则出了门,下了台阶,走出好几步远,蓦然回首,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冷嘲热讽地回道:「你未免想太多了,我只是预防伤及无辜,弄得人人皆知你是H大出来的。」言下之意,借她钱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丢H大的脸,因为他也是H大毕业的,瞧这借钱的目的……但她忍了。
事後她想要还钱给他却总是找不到机会,没想到今天却是在这里碰上了,这家夥该不是变态,讨钱讨到女厕来了吧?
袁润之的身体向洗手台靠了靠,「不就是两百块,又不是不还你,待会出去我就还你,你有必要讨钱讨到女厕吗?」
纪言则微眯了下琥珀色的眸子,半晌後才淡淡地道:「我根本就没有期待过。」从钱抽离钱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指望过那两百块有一天会主动滚回他的钱包内。
「那你干什麽追我追到女洗手间?」袁润之的声音整个变了调,有些防备地看着他,然後身体往洗手台边又缩了缩,右手下意识地向上擡了擡,以护住自己湿漉漉的胸部。
她想起昨天晚上新闻报导说,最近有多家商场、餐厅的女厕,出现变态色情狂用手机拍女子如厕照片,还上传到网路的恶劣事件,警方目前正在追查中,提醒各位女性市民在公共场合如厕要小心,该不会那个变态偷窥狂就是他?不然哪个正常的男人会趁厕所就她一个人的时候跑进来?
纪言则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不悦地轻挑了挑眉,又扫了一眼她以手护住的湿漉漉的胸部,淡淡地道:「我对A minus没兴趣。」
A minus?居然说她是A minus?一个晚上被两个男人嘲笑自己的胸部,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容忍的。
袁润之咬着牙、捏着拳头,忍无可忍地冲到纪言则的面前,一边指着他的鼻子,一边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手机,颤抖着身子说:「贱淫贼,别怪我今天不念及同校之情,我一定要报警为民除害,你这个变态偷窥狂!」说到做到,她迅速地按下了110三个键。
贱淫贼是她给他起的外号,因为这三字的声母与「纪言则」三字刚好都是JYZ,纪言则对「贱淫贼」三个字显然已经免疫了,依旧还是之前那样神泰自若地看着她。
「欸,小姐,你到底还要占着男厕多久?求求你行行好,我真的快要憋不住了。」门外一位戴眼镜的男士脸部表情痛苦,双手捂着下体,两只脚还在不停地左右跺着。
袁润之正在等110接通,不耐烦地甩了门口那男士一句:「吵什麽吵?要去男厕不会去隔壁啊?」这年头怎麽变态这麽多?
纪言则越过她,不明所以地嗤笑了一声,然後走向小便斗的位置。
「笑什麽笑?」袁润之跟着他的方向转身,当前方一排不应该出现在女厕的小便斗赫然跳进她的眼眸中,伴随着电话被接通的声音「您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台,请稍候……」她当场石化。
纪言则从裤子口袋里缓缓伸出手,袁润之的眼睛跟着他的手上下转动,就在那双手向下探去,意图要拉开裤子拉链的时候,她立即挂了电话,对他狂吼了一声:「住手,你这个变态!啊……」袁润之捂着脸,叫着冲出了男厕。
袁润之冲出男厕的那一刻,引得无数男士竞相感叹:「天啊,她总算是出来了。」
「终於可以解放了。」
「难怪她男朋友劈腿,原来是个变态。」
袁润之遮着脸,逃到了隔壁的女厕,门口的曾紫乔则优雅地抽着菸,微笑地看着她。
「你……你怎麽不提醒我啊?」袁润之哀怨地瞅着曾紫乔。
「我有喊啊,是你自己没听见。」曾紫乔耸了耸肩以示无辜,她的确有喊,不过这女人没听见就一头冲进男洗手间,她当然不可能跟着冲进男厕,刚好在门口遇上纪师兄,所以就拜托纪师兄转告那个女人,在没丢人之前赶紧滚出来,谁知道这两人在那种地方也能吵起来。
袁润之无语地咬着嘴唇。
「吃饱了,去逛街?」曾紫乔爱怜地拍了拍她,像安抚小狗一样安抚她。
袁润之低头看着身上九百九十八元的T恤,决定去买件上衣,她果然只配穿地摊货,点了点头,跟着曾紫乔出了厕所。
◎ ◎ ◎
正要离开餐厅,袁润之看见纪言则和一个长发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袁润之一看到他就有气,这个家夥从一进门就知道她进了男厕却不跟她说,还站在那里嘲讽她是A minus。
A minus是吧,A minus也是有人格的、有尊严的,「小乔,你等我一下。」她从包包里掏出两百元,然後快步走向纪言则。
纪言则端起杯子刚想喝一口茶,却见袁润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他不禁微微皱眉,这白痴女人不回家换衣服,还待在这里做什麽?他忘记要喝茶,定定地看着她一路向他走来。
袁润之站立在纪言则的面前,原本一副恨不得撕了他的表情瞬间转为笑靥如花,对他抛了个媚眼,然後以一种嗲到让人想打她的声音说:「哎哟,纪宝贝,真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真不好意思,前天晚上钱包被人偷了,包包里就只有八百元,喏,这是欠你的两百块,补给你了。」
她将两百块钱塞进纪言则微敞的衬衫领口里,还不忘捏了下他漂亮的下颔,但见他的俊脸越来越阴沉,她又暧昧一笑,「纪宝贝,我还有事要先走,和朋友玩得开心啊,改天我去店里找你,你要和妈妈桑说哦,不准给我接别的客人,走了,掰掰。」
临走之前,她又捏了捏他坚毅的下颔,对他抛了个媚眼、飞吻,然後像一条无骨的蛇一样,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出了餐厅。
纪言则望着那抹像蛇一样的纤影,面不改色、不徐不急地将那两百元钞票从衣领里抽出来,看了两眼然後以手展平,若无其事地放进了钱包内。
坐在纪言则对面的美女Eva,忍耐终於到了极限,霍地站起身,「Sara和我说你是做建材销售的,说你没有女朋友,那个女人她刚砸了隔壁客人,怎麽又和你……纪先生,你到底是卖什麽的?」她简直不敢相信高雅端庄的Sara的表弟会是一个牛郎。
纪言则再度端起面前的绿茶,轻啜了一口,神色淡然,「什麽人能卖什麽。」
任凭谁听到这句话,都会觉得有更深层的意思,Eva的表情风云色变,她努力站稳脚,飞快而委婉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纪先生,我想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她快步离开这家餐厅,就像是後面有鬼追着她似的。
对於自己的事纪言则一句也不愿多讲,若不是被老妈逼着来相这个无聊的亲,若不是想给老妈和表姊Sara留点面子,说不定在这个女人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会起身走人。
他摸了摸下巴又望向窗外,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张横眉瞪眼的小脸,似乎每次遇见她,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丢人事情发生。
一千块过夜费?那就是还差八百块罗,他淡淡地勾了勾嘴角,轻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绿茶。
第二章
出了餐厅门,袁润之拉着曾紫乔一直跑,在离餐厅很远的地方才停下。
「那个……贱淫贼……有没有……追过来?」袁润之弯着身不停地喘着气,真是太久没运动了,跑几步都比以前在学校时候喘,想当年她可是校运会一百公尺的冠军。
「没想到……你也会……这麽毒……」曾紫乔跟着喘气,半条命都快要被袁润之搞没了,她可是穿着三寸高跟鞋啊,真是作孽。
「知道吗?网路有句流行语叫做……我是被逼的……」袁润之深吸几口气,装模作样地吐纳三次才稍微平缓,「谁教他在人家那麽悲伤的时候,还嘲笑人家是A minus!」
也不能怪她刚才那样对纪言则,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这麽倒楣,遇到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他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跩样。
「A minus?哈哈哈。」曾紫乔完全没了淑女形象,笑得相当夸张。
「有这麽好笑吗?」袁润之不满地撇了撇嘴。
过了一会儿,曾紫乔终於收起笑意,推了推她,一本正经地说:「欸,你说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就没办法化解了?一开始我总觉得你阿姨半吊子的像个神婆,但是自从那件事後,你好像真的……很衰耶。」
袁润之的表情一僵、脸一黑,「我阿姨不是神婆,而是我们桃花镇真的有这个传说,不然我会这麽惨吗?每次交男朋友都会被劈腿……不过说起来都怪你。」
「喂喂喂,明明是你自己偷懒,如果你从男生宿舍正门进去,把那封信交给我哥,不就什麽事都没有?」
袁润之瞪着她,每次都是曾紫乔有理。
「真的没办法化解了吗?要不然我们改天去庙里烧香吧?」
「阿姨说佛不能乱拜,香不能乱烧。」
「你还真是龟毛。」
一提起「那件事」,袁润之就无比惆怅,结果反被小乔说自己龟毛……
◎ ◎ ◎
第一次遇见纪言则,是因为一枚被他踩在脚下的硬币,当时袁润之是一位刚入学的大一新生,而纪言则是大二的老生,虽然袁润之没有看清他长得什麽模样,但是「纪言则」三个字从那天起,就已经深深地烙进了她的脑袋里,当然并不是什麽高大英俊威猛的形象。
据说他为人懒散、孤傲、不合群、喜眠、不思进取,一张坏透了的嘴巴弄哭过很多女生,就这副德性还长年占据H大帅哥排行榜前三甲,只因有一副非常俊俏的好皮囊,尤其是那一双琥珀色的妖眼。
在她看来,排行榜上无论是冰山型的沈师兄还是火山型的曾师兄,随便一个挑出来都比这家夥强百倍,完全不在同一等级,她一直想不通,那麽多女生倒追无果反遭其辱,还总是有人会前赴後继,这不是脑子坏掉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帮曾紫乔送情书给曾师兄,也许她也不会那麽快再遇纪言则。
曾紫乔也就是餐厅砸盘事件的怂恿者,号称H大第一美女,天使的容貌下暗藏一颗邪恶的内心,她记得刚认识曾紫乔的时候,曾紫乔冷漠得就千年冰山一样,任凭她一腔热血也无法溶化。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就是变态得喜欢有事没事偷偷欣赏曾紫乔,结果某日终於将曾美人逼怒,於是美人塞给她一封信,拜托她交给正在读大三的哥哥曾梓敖。
若不是她一开始就八卦到曾师兄与曾美人乃非血亲的兄妹,还当曾美人也如同俗人一般,暗恋H大帅哥排行榜上的曾师兄。
她一直好奇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麽,可是曾美人却是阴沉着一张俏脸,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只是很淡定地对她说把信送到就好。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她袁润之飞人传书,只为博美人一笑。
那日阳光明媚,观天象乃吉兆之日,鉴於之前去过男生宿舍借篮球,她被男生宿舍内多种混合型的「销魂」气味熏倒了之後,她就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要踏进男生宿舍半步,所幸曾师兄的宿舍在一楼107室,她可 以从南面阳台那里把信塞给曾师兄,不用进男生宿舍,又可以避免她爱慕曾师兄的流言四起,而引起校内不必要的暴动。
她捏着那封信,大步地向男生宿舍步去,绕至南面,凭藉着记忆数着哪间是107室,正当全神贯注地数着宿舍时,蓦地有几滴水滴在了她的额头上,她皱了皱眉伸手抹了下,果然是水滴,难道下雨了吗?仰头想看看怎麽回事,谁知就在她仰首的瞬间,一个不明物体正好盖在了她的脸上,眼前突然莫明的一黑。
只听楼上一个男声惊叫:「要死了,怎麽就掉下去了。」
嘴角微微抽动,她抓下那个不明物体想看看是什麽东西,当一条印着CK两字母的男式三角内裤映入眼帘时,她全身的血液在瞬间沸腾了。
考进H大时临行那日,阿姨特地与她交代桃花镇有个传说,就是黄花闺女切记被男人的内裤砸到,否则这个女人这辈子都别想找到男人,就算找到男人那也是个不安分的人。
内裤?三角内裤,居然是男人的三角内裤!她袁润之堂堂黄花大闺女,人生美好、前途无量,居然被男人的三角内裤砸到了,这意味着什麽?她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好男人,就等着做老处女吧。
这该死的内裤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的,晒个内裤都这麽没水准。
她横眉再次擡头,看到三楼一个男生鬼鬼祟祟,然後又一个男生探了一下头便又缩了回去,302室,掉内裤的宿舍是302室,管不了那男生宿舍里的味道是如何「销魂」了,她一定要把这条该死的内裤套在那个男生的头上。
啊啊啊,太过分了,她怎麽可以在她人生最辉煌的时候,被男人的内裤盖脸了,袁润之黑着脸,怒气冲冲地冲进了男生宿舍。
「啊……」一声又一声的男生避羞声此起彼伏。
都入秋了,这些男生干什麽还要这麽淫荡的穿着小内裤到处晃荡?袁润之一鼓作气冲上了三楼,冲进了302室,扬着手中那条黑色的CK内裤,朝那几个正在打牌的男生河东狮吼,「这条内裤是谁掉的?」
几个打牌的男生先是怔了几秒,然後齐刷刷地将手指向了靠窗的下铺,一个男生以书盖着脸,半躺着休息。
她捏紧了那条CK内裤冲了过去,冲着那个男生吼道:「喂,这条黑色内裤是不是你掉的?」
好吵!纪言则听到那一声怒吼不悦地皱了皱眉,刚才不过是藉着本书催眠,还没睡沉就被这尖锐的声音吵醒。
他拿下盖在脸上的书,擡起迷茫的双眸看向站在床边、剪了一头乱七八糟短发的女生,只见那女生扬着一条CK内裤,黑着一张脸,凶巴巴地站在他的床头质问他。
他眯了眯眼,这个乱七八糟像鸟窝的头发好像在哪见过,哦,他想起来了,前几天莫名其妙为了一枚硬币抱他大腿的那个,他又瞄了一眼那条CK内裤,挺眼熟的,好像自己也有这麽一条。
只是一眼,袁润之被秒杀了,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血液沸腾,浓黑的眉宇下是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眸,俊美的五官、削薄的嘴唇、性感的下颔,组成了一张完美无缺的帅气脸庞。
吼,内裤男居然长得这麽人神共愤,但阿姨说了,男人越是长得好看就越不是东西,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乱丢内裤,真是太不道德了,想到她洁白无瑕的脸蛋被这家夥的内裤盖了,就觉得十分晦气。
纪言则再度眯起眼眸看她,不解地问:「你拿我内裤干什麽?」
袁润之被他的问话弄得一愣,那语气就好像是她故意偷他的内裤一样,愤愤地吼了一声:「谁拿你内裤了?」
「那你手里拿的是什麽?」
「是你的……」袁润之吼了三个字,发觉话题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家夥叉开了,「喂,明明是你乱丢内裤,什麽我拿你内裤,你简直是个变态暴露狂,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条该死的内裤,有人可能会倒楣一辈子。」
「别人倒不倒楣关我什麽事?又不是我倒楣。」声音淡淡的,极度慵懒。
「你……你这个混蛋!」袁润之气得将内裤甩掉,索性跳上他的床扑向他。
袁润之向来好脾气,但是好脾气也是有底线的,现在她的底线就是黄花大闺女不可以被男人的内裤盖脸,加上这个满脸桃花的男生嘴巴这麽坏还不肯认错,长得帅就了不起,长得帅就可以将内裤到处乱丢人盖人脸?她发誓要是她不把这该死的内裤塞进他那张臭嘴里,她的袁字倒过来写。
本来躺得好好的纪言则,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头发乱七八糟的女生会扑向他,将他整个人压在床上,「喂,你干什麽?」
「干死你。」袁润之歇斯底里地狂吼一声,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全屋子的男生集体以膜拜的眼光看向她,偶像,绝对的偶像,雷人也雷得这麽销魂,简直是太萌了。
因为一条内裤,302室突然引发一场骚动,整个宿舍楼的男生全部涌向302室,观摩这场H大前所未有的「床戏对决大战」。
302室的男生不愧是学经济的,在两人「床戏」对决开始,他们就一边收门票,一边下赌注究竟谁吃了谁。
对战持续了近一分钟,画面便定格为纪言则双手分别压住袁润之的双手手腕,双腿压着她的双腿,撑在了她的上方,除了两人急促的呼吸之外,更多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旁观者的频频抽气声。
◎ ◎ ◎
次日,学校宣传栏内展出了两样东西,震撼了全H大的师生。
第一样就是袁润之与纪言则「床戏对抗战」的系列照片,照片上方是用红笔标识的一行特大号字,之之「干」师妹,你是我们的偶像!
制作者特地将那个「干」字加粗,并且在每张照片下面都会写上一大段雷人的旁白,非常贴切地形容了她被压倒在床的实况,例如,之之干师妹满面潮红、杏目圆睁,原本非常有个性的一头俏丽短发,经过一场激烈对战之後,成了一个华丽丽的鸟巢。
我们的拍摄者非常的专业,角度啊角度,照片上只看到之之干师妹漂亮的锁骨,至於白衬衫下,之之干师妹的曼妙身材究竟是怎样一番风景,也只有天知、地知、她知、则则师兄知。
我们的则则师兄,哦,不愧是长年占据H大帅哥排行榜前三甲的人物,瞧那迷死人眼神哦,人家被瞬秒了,人家好寂寞、好空虚……
第二样是一封情书,情书上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明月四时有,何事喜中秋?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原本是张写了诗词的便笺纸而已,但经过「专业」无聊人士破解之後才恍然,这是一封写给大三曾梓敖的情书,每年写给曾梓敖的情书多不胜数,何以这封情书这样轰动整个H大?原因无他,此封情书乃隔壁照片上的女主角袁润之,在与男主角纪言则床上对抗之後落下的情书,落款是一个堪比苏洛的Z字。
世间无巧不成书,袁润之刚好住在学校B区T栋518宿舍,一夜之间「HK518」神话狂潮再掀,一条内裤引发的血案,成了此後H大多年来经久不衰的话题。
对袁润之来说,那场对抗赛至今记忆犹新,正因为那条内裤,给她之後的人生带来了毁灭性的杀伤力,她的名字在H大一夜之间迅速蹿红之後,便遭到了曾团与纪团的女粉丝的变态攻击。
有一天,她被几个曾师兄的疯狂女粉丝围堵在公共浴室里不得出去,若不是冰山美人曾紫乔援手相救,只怕她要在浴室里过夜,曾紫乔不仅是H大第一美女,又是曾梓敖的妹妹,有她罩着,袁润之的四年大学才可以一帆风顺、畅通无阻。
然而摆脱了女生的纠缠,烂桃花也一个一个接踵而来,可谓是蝴蝶效应,每当她欢天喜地进入一段感情时,总在不久之後便被无情的宣判,你被劈腿了,这种情况一直延续至今,工作都有两三个年头了,可怕的内裤诅咒居然真的应验了。
「别这样了,其实现在见到那个杨伟的真面目,总比婚後知道的好吧,说起来是应该怪我。」回忆起往事,曾紫乔不忍地又安慰起袁润之,其实若不是当时嫌袁润之整天出现在面前很烦,也不会想到让袁润之送那封信,若是那个桃花镇的传说是真的,那麽她的确是这事的罪魁祸首。
「哎哟,这麽多年了,你现在才来承认?反倒让我有一种愧疚感。」袁润之撇了撇嘴,「切,没什麽大不了的,男人没了再找吧,其实要怪就怪整个社会的风气吧,阿姨说的一点也没错,男人就是下半身动物,她说我妈当年未婚先孕再遭男人抛弃,生下我这个拖油瓶,最後落得个郁郁寡欢,归西了。
丢下嗷嗷待哺的我也就算了,还害得阿姨有严重心理阴影,大半辈子了也没见她找个正经男人生活,像我妈那样,在婚前就和男人滚床单,我是没这个勇气,就像你说的,早点认清那个死阳痿的真面目,总比婚後才发现要好。」
曾紫乔点了点头,「嗯,回去泡个热水澡、睡个好觉,明天早上起来,满街都是男人,随便挑、随便选。」
「随便挑随便选,你以为一大早的去菜市场买菜啊?」
曾紫乔笑了笑,「走吧,去逛街,看中什麽衣服,我来买单好了。」
「你是在刺激我钱没你多吗?」
「你少来了,明明比我有钱还在跟我装,真是贱死了。」
◎ ◎ ◎
恢复单身後的袁润之继续存钱,不需要每天惦记着一个自己都搞不清是否喜欢的人,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好,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日子比以前那种迷谩☆态要充实得多。
一个多月前的得标晚宴,她终於明白了师姐桑渝对她有多好,不惜重金将她重头到尾打造一番,让那个死杨伟知道她并非是没有姿色,而是她没有像之前那个东北馒头重金包装而已,想起杨伟见到变身後的她,像只哈巴狗一样跟在身边就觉得有点恶心,当初她一定是瞎了眼才会和这种人交往了近半年。
现在的她吃得饱、睡得香,一个多月下来,小腰似乎肥了有一寸,之前买的裤子都撑不进去,这让她心中的警铃大作,胸本来就不大,若是肚子大过胸,变成了葫芦,不用那个内裤咒语,这辈子也别想有个好男人看上她了。
现在每天中午吃完了午餐,她在办公室里一边跳着十几年前风靡一时的跳舞机游戏,一边唱着摧残人神智的歌曲,「爱是温柔幻觉一堆换来心碎的抱抱、抱抱;奥尔良烤鸡翅膀,一定要把你跳掉,再跳掉;麦香鱼,麦当劳,再来把你也跳掉,让我跳跳,一定掉跳……」
突然小秘朱小娴急冲冲地进了办公室,「袁姐、袁姐,别跳了、别叫了。」
「什麽事啊?」
「刚才我在人事部听到一个消息,就是你要被调去市场部当市场总监助理了。」
袁润之收了势,吐纳几次,然後坐回自己的座位说:「小娴,市场部杨经理调去外县市当分公司总经理,现在市场部经理的位置由桑总一人肩负,我是她的助理也算是市场助理吧。」
「不是啦,我刚经过人事部听到的,现在市场部没有经理了,来了一个市场总监,所以桑总要把你调过去,你知不知道这样意味着你被降职了。」
「降职……」袁润之皱了皱眉,想到她那个「泯灭人性」的师姐桑渝,一滴冷汗迅速滑过心头。
师姐又在玩什麽把戏?她最近已经很安分守己了,知道师姐现在是求偶难耐的寂寞关键期,所以她能尽量不在师姐面前出现就不出现。
说曹操,曹操就到,「之之,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她那美丽优雅的师姐已经飘然而至。
「哦……」袁润之飞快地应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总经理办公室。
桑渝手托着香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审视了袁润之一番。
「之之啊,从毕业到现在,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两三年了。」桑渝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亲和力。
「桑总,您有话还是直说了吧。」根据经验,师姐只要一用温柔如水的声音跟她说话,就意味着她的荷包又要倒大楣了。
「哦,那个……你也知道,杨经理已经是X市分公司的总经理了,市场部由我一直代管也不是办法,前几天我挖来一个很有才干的人,目前也许不是很了解公司的情况,所以我想调你去做新任市场总监的助理,帮帮他。」
朱小娴说的果真没错,她果真被降职了。
「我思前想後,会调你过去还因为你能喝酒,关於薪资方面你也不用担心,原来的部分保持不变,到了市场部之後,会根据整个市场部的业绩,还会有相应的业绩奖金,具体提成方案,稍後我和新任市场总监沟通过会告诉你。」
原先薪资不变还有奖金,师姐不愧是师姐,知道打蛇要打七寸,只要有钱,叫她磕头叫妈都行。
「咦,今天你怎麽一直站在那都不说话,是不是不想调过去?我知道任何人从总经理办公室调出去,多多少少会有些想法,会认为从高到低难以接受,更况还有那麽多同事看着,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实在是不想去,我再考虑一下调其他人去好了。」桑渝一副非常理解的表情。
袁润之不说话,是不想表露自己内心对那份奖金的窃喜,这会一听师姐要调其他人去,眼看钞票就要飞了,她连忙出声,「桑总,您误会了,我是绝对绝对没有任何想法,我袁润之曾对天发誓,毕生将会为桑总您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在哪做都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只要能为桑总、为桑氏集团效力就好,哪里需要我,我就往哪里去。」末了还摆了一个随时都要英勇就义的姿势。
桑渝隐忍着笑意,轻咳了一声,「好,待会你交接完工作就去市场部报到吧,相信纪经理看到你这麽有朝气会很高兴。」
纪、纪、纪经理?袁润之乍听「纪」这个姓,面部肌肉开始抽搐,刚才师姐有提过新任的市场总监是好不容易挖来的,据她所知整个建筑装饰行业内,做销售又姓纪的似乎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贱淫贼纪言则。
「桑总,请问这个纪经理是哪个纪经理?全名是?」袁润之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这位纪经理究竟是不是那个贱淫贼。
桑渝拍了下头,「哎,我都忘记说了,这位纪经理你也认识的,和我们一样都是H大毕业的,比我低一届,比你高一届,说起来你还要尊称他一声师兄,他叫纪言则。」
每听桑渝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袁润之的心就跟着颤抖一下,在听到最後三个字,她的心脏强烈地膨胀了一下,然後又猛然一缩,再猛然张开,果然是他!
她当下冲到桑渝的面前,急道:「师姐师姐,刚才呢我又想过了,我觉得以我的能力不太适合市场总监助理这个职位,所以师姐你还是让我跟在你後面吧,随便你怎麽蹂躏我都没关系,能不能收回那个人事调动?」这时候她也不再叫桑总了,只希望师姐能收回成命,她才不要跟在贱淫贼身後。
「咦,这麽快变卦?你不是说过你最爱钱的吗?去那边有奖金啊,你也知道的,市场部的人有时候一个月的薪水抵你三、四个月的薪资。」桑渝微笑着诱惑她。
师姐真的好讨厌,不该这样诱惑她的,她才不是伊甸园里那个笨蛋夏娃,「师姐,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视金钱如粪土。」
「真的不再考虑?之前我有问过纪经理的意思,他挺中意你的。」
「中他个死人头……」袁润之惊觉爆粗口,连忙捂住嘴站在桑渝的背後,又是捶背又是捏肩,十足的狗腿样,软着声说:「师姐,人家舍不得你,调去市场部肯定不习惯的,而且公司里比我强上百倍的精英多的是。」
桑渝歪着头看了看她,突然笑得很诡异,「好,调回来也行,薪资降三成。」
「三、三、三成?为什麽好好的要降这麽多?」袁润之惊叫,她不求加薪居然还要降三成。
「刚刚说去市场部有奖金,你同意了就是市场部的人,现在要回来,自然要降薪资,我粗算了下,差不多三成的样子。」桑渝耸了耸肩。
明明那奖金是张空头支票,现在反过来还要倒扣,太狠了,哪有这样算帐的?
「师姐,能不能维持原薪?」她哀凄凄地小声问。
桑渝无情地摇了摇头,「你刚不是决心视金钱如粪土吗?」
果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袁润之擡眸凝望着桑渝狡黠含笑的眼眸,顿时明白了,这是个陷阱,师姐又挖了个陷阱让她跳,关於内裤干师妹这件大学糗事,只要在H大待过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师姐一定是为了前段时间,她向沈先非师兄通风报信,透露师姐的全部动向,所以现在故意整她呢。
她为何这麽悲摧啊?看人家那个红娘做得风生水起,张生与崔莺莺谢人家还来不及,怎麽遇到师姐这个矫情女就变了样了?明明心里爱沈师兄爱得死去活来,非要矫情地喊不要,有必要这样吗?不要每次谈判都砍她的薪水啊,心好痛,比失恋了还要痛几分。
桑渝挑了挑眉,「想清楚没有?奖金或降三成?」
是个白痴都知道要选奖金吧,所以说知道老板的事越多就代表你越危险,想她袁润之能屈能伸,不就是做那贱淫贼的助理,有什麽大不了的?跟天天面对他比起来,怎麽都是三成重要。
阿姨说了,有钱才是王道。
生命诚可贵,金钱价更高,为了数钞票,自尊照样抛。
所以拚了,纠结了半天的结果,就是她坚定地说:「我要奖金,谁教我是粪土,越浇花儿越娇。」
与此同时,桑渝的手机响了,只见她的脸色微微一红,挂了手机,站起身然後对袁润之说:「你现在去交接,交接完了就去市场部报到,纪经理等着你,我现在还有事先出门了。」说着她提着包包匆匆出了门。
袁润之擡了擡眉,一看师姐那春心荡漾的模样,就知道那简讯一定沈师兄发的,真是个矫情女,她耸耸肩,自认倒楣地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回到座位上,办公室的三个小秘书立即全围了过来。
「袁姐,你好命哦,我们都听说了,你要调到市场部了,听说那个新来的市场总监好帅,我好羡慕你,居然可以和帅哥一起工作。」王媛媛激动地说。
「呵呵呵,那换你去?」她龇着牙,笑容无比灿烂。
「好啊好啊。」王媛媛兴奋地点头说好。
「我也要换。」朱小娴和马红艳抢着说。
「我也好啊好啊,那你们的薪水分五成给我好不好?」袁润之眨了眨眼。
「切!」三人异口同声鄙夷。
「切你们个头,你以为我愿意去吗?我现在是要去当耶稣,受苦受难呐。」切,她是舍不得那三成的薪水好不好,会舍不得那个男人才有鬼。
她磨磨蹭蹭的把手中的工作全部交给三个小女生,突然发现没有想像中交接起来那麽困难,果真还是功归於她平时勤劳、安排有序,到这时就能看出来,她工作的成果交接起来有多快,不过一个半小时,手上能交接的居然全部交接完了,原本想拖点时间去市场部也拖不了多久,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收拾了下办公用品,看着自己坐了两三年的位置,这才依依不舍地和三个小女生告了别,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第三章
袁润之到了市场部,空空一片,一点生气都没有,全公司最空的办公室大概就是市场部了。
她到底要坐在哪里?一边思忖着一边转身,差点就要撞到人,吓了她一大跳,擡眸便看见纪言则站立在她的面前,她吓得不停拍胸口,以安抚自己那颗脆弱的小心肝,为什麽这家夥走路都没有声息,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鬼?
虽然再讨厌他,可毕竟现在他是她的顶头上司,为了自己荷包里那一点微薄的薪水,她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麽多年来以她对这家夥的认知,别的不敢说,他最擅长的就是打击、报复。
深呼吸两口,她龇牙咧嘴,做了一个狰狞的微笑表情,然後才擡头看向他,「原来是纪总监,真是好巧。」
纪言则微微眯眼,淡淡地说:「不巧,我一直在这里等你。」言下之意就是,她是个白痴没看见他这个大活人。
袁润之依旧龇着牙,保持着那抹狰狞的笑,「等我?呃,不知道纪总监有何指示?」
「明天要去拜访一位客户,他是山西人,喜欢喝酒,桑总说你对酒很有研究,我手上正好有两瓶自酿的汾酒,所以想让你先嚐一下,明天送去会不会失礼?」纪言则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犹如蒙上了一层薄雾,教人看不清情绪。
要她嚐酒?客户喜欢酒,为什麽一定要她嚐?印象中,这个家夥的酒量也不差啊,而且她对酒根本就没有研究,阿姨从小训练她的时候,只练她的酒量,又没有教她怎麽品酒,而且阿姨练她酒量的目的,是防止她长大了被坏人灌醉了然後……
袁润之望着他那对狭长的琥珀色双眸,有所防备地咬着下唇。
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开始,她就觉得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诡异得要死,有时候极淡,有时候颜色越变越深沉,一开始的时候她怀疑他是不是戴了美瞳隐形眼镜,後来发现货真价实,就怀疑他的基因里是不是有外来种,但也说不定祖上几代是做神棍的,所以代代相传异瞳功,专靠一双魅眼迷惑人,诱使人犯罪。
她抓了抓头发,再度龇牙,「呃,那是桑总过奖了,我只会喝酒,这种品酒的事,纪总监应该比我在行。」
「我不擅长白酒。」纪言则言简意骇,也不管袁润之同不同意,纪言则兀自说了句跟我来,便转身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试酒就试酒,谁教人家是上司,袁润之翻了翻白眼,跟着进了办公室。
纪言则打开柜子,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很普通的酒瓶和一个酒杯。
袁润之无言地看着他将那个小酒杯倒满,然後放在她的面前,「嚐嚐看,给点意见。」他的声音清清浅浅,突然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十分好听。
袁润之瞄了他一眼,他的神情自然,她又看向桌上的酒,色泽透明、香气浓郁,夹杂着一股子药味。
她端起酒杯浅浅地嚐了一口,然後轻皱起眉头,「果然是用药材泡过,甜绵微苦,不过还好,酒挺柔和爽口的,没什麽太大的刺激感,是有种汾酒的感觉,但总觉得哪里不对,这酒的颜色还有这酒的味道……」
「颜色我觉得很OK,竹叶青就是这种颜色,味道我来嚐嚐……」纪言则刚想为自己也倒上一杯,只听「啪」的一声,袁润之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
「竹叶青?竹叶青?竹叶青……蛇……」袁润之只觉得心脏猛然一收,呼吸困难,两眼一抹黑,「咚」地一下昏倒在地。
纪言则挑了挑眉,放下酒瓶和酒杯,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袁润之的手臂,「喂,醒醒。」
袁润之毫无反应。
纪言则不死心又戳了她两下,「袁润之,别装死了,桑总和我说你号称千杯不醉,最少两公斤的量,才嚐了一口,连二钱都没有就醉倒了?」
袁润之依旧像个死猪一样安静的躺在地上。
「原来真的不能喝竹叶青……」纪言则淡淡地擡了擡嘴角,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竹叶青,浅嚐一口,芳香醇厚、入口温和、无刺激感、余味无穷,外公酿酒的水准还真不错。
放下酒杯,他又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袁润之,地面虽铺了地毯,但办公室里开着空调,若是放任她这样躺在地上,醒来说不定会生病,明天还要去拜访那位山西客户,如果他的助理病了,明天这两瓶酒谁来拿?真是个麻烦。
他蹲下身又以手指戳了戳她,确认她是真的不动了,他才将她轻轻抱起,然後无情的像丢小狗一样,将她丢向一旁的沙发上。
坐回座位上,纪言则敲了一会儿键盘然後蓦地停下了,原本安静的办公室里突然多了一种恐怖的「咯吱咯吱」声,他蹙起眉头,看见沙发上那个像猪一样睡着的女人正在磨牙,目光顺着一路向下,光溜溜的手臂、光溜溜的两条腿都白白的,怎麽看都特别碍眼。
他扫一眼桌前贴着的公司内部联系一览表,然後迅速拨了内线,「是基建部的费经理吗?你好,我是市场部新来的纪言则,哦,今天上午我看到你们部门从二楼的美好窗帘商铺抱了很多窗帘回来,请问这些窗帘还有其他用途吗?
哦,不是,我有些样品要辅助展示,我觉得其中有一块大红色的窗帘挺不错的,对,就是上面带福字的,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哦,不用还?那太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基建部的人抱着一团大红色的窗帘上来了,「里面的隔帘也给你带来了。」
「非常感谢。」纪言则接过,待基建部的人走了之後,他将窗帘往沙发上随意一丢,刚好覆盖酣睡中的袁润之。
除了袁润之的人头,她身上其余部位严严实实的包裹在窗帘布下。
◎ ◎ ◎
「好热……」袁润之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内一样,手不停地挥舞着,想要拉扯开衣领却徒劳,怎麽会这麽热?
倏地,她从沙发上弹起,甩了甩额头上的汗,睡个午觉竟出这麽多汗,一定是她身体太虚弱了,蓦地,她的目光定在盖在身上的大红色窗帘上,每个不尽相同的「福」字花纹,争先恐後地拚命跳进她的眼睛里。
这是什麽东西?难怪她觉得闷热呢,原来里层的隔纱用的是不透光不透气的尼龙布,什麽人干的好事,谁把这种颜色、这种花纹、这种面料的窗帘盖在她的身上?咒她死吗?什麽人用心这麽险恶?真缺德。
她掀了身上的窗帘布迅速起身,待扫视了办公室四周的装饰之後,蓦然想起这里是纪言则的办公室,对了,就是他骗她来喝那个什麽酒,结果是竹叶青,别看她自吹酒量两公斤不在话下,但是每次只要沾了竹叶青,然後再联想到这酒名与那个什麽碧绿的蛇同名,她就感觉不是喝了酒而是吞了一条蛇,然後会莫名地痉挛、抽搐、昏倒。
刚才她又被竹叶青吓着了,一个能喝两公斤白酒的人,很难相信会被竹叶青吓倒,可她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她又想起来了,这个像寿衣一样的窗帘布,是楼下商铺退租用来抵租金的样品,早上的时候,她还有看见基建部的人说是拖去仓库呢,现在会盖在自己身上,十之八九一定是纪言则干的。
可恨的家夥!刚走到门口,果然碰上他。
纪言则眯起眼眸,瞄了一眼满脸绯红的袁润之,轻描淡写地说:「醒了?」
「嗯。」袁润之傻呵呵对他笑了一下,趁他背过身去时狠瞪了他几眼,举起手对他做了几个叉叉的手势。
纪言则蓦地转身,看到她僵在半空中的手,挑了下眉淡淡地说:「明天一早和我一起去裕鑫大厦,见见那位山西来的客户。」
「哦。」袁润之迅速收回手,装无辜的眨巴着眼,还挤了一抹就像是被人狠揍过的难看笑容。
纪言则看着她,嘴角微微抽搐,「市场部的同事应该不用我带着你一一介绍了,出去和他们打个招呼,然後你就可以下班了。」交代完便坐下翻看着手中的样品。
袁润之想到自己还没有办公桌,之前带来的东西又不见了,於是又问:「纪总监……我想问,我之前带来的东西放哪了?」
「喏。」纪言则修长的手指轻轻向一旁一指。
袁润之顺着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望过去,角落里摆着的一张小小的电脑桌,桌上正摆着她带过来的一些办公用品。
刚进这间办公室门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瞄见了这个小小的电脑桌,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太强了,她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千万别和这个家夥同一间办公室,千万别告诉她那张古董电脑桌是她的办公桌,不然她一定会不定时缺氧抽搐的,结果还真被她的乌鸦脑猜中了。
罢了罢了,反正她袁润之就是个无敌铁金刚,大女子能屈能伸,不就是一张小小的古董电脑桌吗?就算是要她趴在地板上办公,她也一定死而後已、在所不辞,她一定会撑到师姐将她招回总经理办公室的,为了闪闪发光的钞票,她拚了。
她挤了一丝狗腿笑容,不停地点头,「谢谢纪总监,帮我收拾桌子,真是好赞的一张电脑桌,多少年没见过了,纪总监你真厉害,居然能弄到这样的古董。」她一边微笑着,一边咬着牙走过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以後就要在这麽破烂的一张桌子上办公,别提有多心酸。
纪言则擡眸看她,「你未免想太多了,要谢就去谢桑总。」
那张桌子上的东西很乱,明明他只是随手将她的东西丢过去,还有那张桌子根本就不是他弄来的,本来就摆在那里,上午桑总决定调她过来的时候,就指着这张桌子说要留给她,关於桑总为什麽要这样对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理由替她拒绝这份「美意」。
原来又是师姐的安排,她要不要这麽悲摧。
「纪总监,我先下班了。」袁润之收拾好东西,脚底就像抹了油,迅速蹿出了办公室。
纪言则转首看向她身影消逝的方向,思量着明天怎麽去裕鑫大厦。
◎ ◎ ◎
翌日,袁润之开着自己那辆鲜绿色的QQ龟爬到了公司,市场部的同事一个都未到,进了办公室就看见纪言则正在收拾资料。
今天他又是一件雪白的衬衫,昨天也是这件衬衫,记忆中,大学时期她每次碰到他,他都是身穿一件雪白的衬衫,有一次她忍不住讽刺他,「真是个又懒又脏的人,连衣服都不洗。」
谁知他淡眸微眯,不以为意的淡淡回复她,「那是因为你不明白什麽叫做纯洁。」
纯洁?要是他纯洁,那她就是天使。
她用手指在脸颊处顶了顶,试图顶出两个酒窝来,然後走向纪言则微笑道:「纪总监啊,你好早哦。」
纪言则瞪了她一眼,继续整理手中的资料,收拾完了之後才正眼看她,「你有驾照?」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询问句,倒像是陈述句。
袁润之狐疑地挑挑眉,「有。」
「还有一辆QQ?」
「是……」纪言则每说一句,袁润之的心就跟着扑通扑通地跳一下,这个阴险的男人想干什麽,该不会是要她开QQ去裕鑫大厦的工地吧?
「哦,那待会儿你……」
「纪总监,你是要我开你的车去裕鑫大厦工地吗?这个没问题的。」想用她的车,没门!就算是QQ,也要有QQ的格调,总之她的QQ绝对不能被他这种阴险的人玷污了,反正他现在是桑氏集团市场总监,怎麽样桑 总都会帮他配一辆车的,他是上司,要她当司机可以,但前提是开他的车。
纪言则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看了袁润之一会,有些惊愕,「你……想要开我的『私驾车』去?」
「嗯嗯。」袁润之频频点头,心道:废话,不开你的车,难道开我车?就算开的是QQ好歹那也是用钱买的,开到工地上来来回回,她还要花钱洗车,若是不小心刮到,不心疼死才怪,何况如今油价一再飙升,到时候报销单飘到师姐那的时候,谁知道师姐会不会公报私仇打回来。
「你确定真的要开我的『私驾车』去?」纪言则再次眯了眯淡色的眼眸,眸光闪烁不定,透露出一丝狡黠的意味。
「纪总监你别误会哦,不是我想开你的车哦,我们这都是为了工作需要。」
纪言则又看了她一眼,削薄的嘴唇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好,待会你就开我的『私驾车』去。」袁润之爽快地点点头。
纪言则依旧是笑容灿烂,「正好东西准备好了,那两瓶酒你拿着,跟我来。」
说这男人不帅,女人是在违心、男人是在嫉妒,该死的一颦一笑都充满着非一般的诱惑力,他真不该做建筑这行,应该改去做夜店牛郎,包准大红大紫。
出了办公室,坐上电梯,袁润之跟着纪言则一路向地下停车场走去,到了地下一楼她就开始纳闷,停汽车的位置应该再往下一楼才对,地下一楼都是用来停汽车以外的交通工具呀。
她忍不住问:「纪总监,你是不是记不得你的车子放在哪了?告诉我车牌,我帮你找。」
「不用,到了,就这辆。」纪言则停下脚步。
袁润之一直想看看,阴险又变态的纪言则会开什麽样的车,结果一辆深灰色旧旧的脚踏车冲击着眼球,她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他口中所谓的「私驾车」就是这辆破脚踏车?这辆又破又旧的脚踏车,印象中好像他从大学的时候就在骑吧,那时候无论她到哪,都可以听到女生谈论他穿着白衬衫、骑着车子,迎风飘扬又帅气又拉风的模样。
这麽多年了,连她这个小白领都买了QQ了,这麽多年了,他身分也已是市场总监了,居然还在骑这个老爷车?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纪言则,「纪总监,这就是你的『私驾车』吗?」
纪言则淡定地点了点头,神泰自若,「是的。」
「可是这明明就是一辆脚踏车。」
「私人驾驶脚踏车,简称私驾车。」
「私人驾驶脚踏车,简称私驾车……」袁润之突然好想吐血,不,应该像「唐伯虎点秋香」里那位仁兄一样喷血才对。
「喏,车钥匙给你,去开车吧。」纪言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丢给了石化中的袁润之。
「等一下。」不过是一辆破烂老爷脚踏车,听他那口气搞得像让她开法拉利一样,在「开车」之前她一定要弄清楚一件事,「纪总监,你怎麽走?」
「坐车。」
「坐什麽车?」
「你说呢?」
果然与料想之中一样,袁润之连忙急急地摆手说:「我载不动你。」
纪言则不禁弯了弯嘴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说让你载,就算你能载得动,我还不敢坐呢。」
「那你想怎样?」在见到这辆古董老爷车之时,袁润之的内心挣紮了好久,终是下了决定,「纪总监,今天我决定牺牲一下,为了市场部的事业,开我的QQ好了。」
纪言则伸出食指在她的面则摇了摇,「不行,今天我们要去见的那位山西缪总经理,他第一份工作就是做这个牌子的脚踏车推销员,他对这个牌子的脚踏车情有独锺,而这辆车就是我从他手上买的,之前我和他联系过,要把这辆车送给他留念,本来我是打算自己骑去的,但没想到袁助理你这麽自告奋勇,我做事的原则一向就是给新人积极表现的机会。
这两瓶酒你提好了,要是半路上打碎了唯你是问,半小时後我们在裕鑫大厦工地门口见,到时我要见人见酒见车,今天的太阳很大,袁助理一路走好,我先走一步。」伴随着最後一声浅浅的笑声,纪言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阖上的电梯门内。
明明是盛夏,为什麽她会觉得这麽冷?袁润之盯着手中明晃晃的脚踏车钥匙,深呼吸一口气,迅速开了锁,推着脚踏车出了地下停车场,刚好见着纪言则坐上了计程车扬长而去,只留下讨厌的废气。
今天的太阳很大?这酷暑的太阳哪天不大;一路好走?走黄泉路吗?还一路走好!
这算不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怎麽可以说这是他的「私驾车」呢?两个轮子的私人驾驶脚踏车?真是活见鬼了……
看着手下的老爷车,袁润之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这个阴险的家夥,从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在算计她,昨天诱骗她喝下竹叶青,害她出丑,然後盖福字窗帘,咒她早死早超生,今天又玩起私人驾驶脚踏车,表面跟她玩面善温和,实际上内心如此之阴暗,好个腹黑的极品。
她不过以牙还牙,在餐厅里塞还了买招标书的两百块而已,若说她破坏了他的约会那是鬼话,以他的姿色,走了一个女人还有千千万万个女人,而且明明就看见他对那个女人一脸的不耐烦,他应该感谢她及时解救他於水生火热之中才对。
裕鑫大厦在城西新区,半小时要见到这辆破车是要骑死她吗?这炎炎夏日,阳光这麽毒辣,不脱水也脱层皮,真是好没天理,上帝祢今天没有洗脸吗?
「哼,贱淫贼,你给我等着,等把这桩工程攻下了,我一定要分你的奖金分到你哭,哼。」她瞪着老爷车,两脚猛踩,飞快地向城西新区骑去。
人夫爱计较(中)
出版日期:2013年9月18日
【内容简介】
看不顺眼时,她说井水不犯河水,他却围着她打转;
看对眼了时,他说男女授受不亲,她却爱占他便宜。
对纪言则而言,什麽女人都可以当他的女人,就袁润之不行!
先别说她狗腿又视钱如命,长相还很差强人意,
身材前不凸後不翘活像洗衣板,明明笨拙得要命,
却又老爱在他面前耍小聪明惹得他火冒三丈;
见着长得帅的男人还敢像花痴一样傻笑,这种女人,
他纪言则要不起。可该死的是,送上门的女人不少,
他却一个都看不上眼,这麽多年了,唯一被他放进心里人的女人,
赶也赶不走的,却还是只有她。更教他气忿的是,
明明是这女人摆出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到处给他相亲找男人,
可他气归气,看着她哭得委屈的小样子,
还是忍不住心软了。纪言则心想,既然放不下,那就放手再追她一回,
让这情商低下又不开窍的笨女人明白,她要嫁就只能嫁他!
第一章
终於到了众人期待的集训日子,根据集训日程安排,周五一早全市场部的人就整装待发。
「一个大西瓜呀,中间分两半呀,一半给你,一半给他。」有别於平日上班的装扮,袁润之换了一身粉白相间的运动服,看起来神清气爽,背着她的万能小背包,站在大巴士车门前打着山寨版太极拳,对於此次集训的考核全能奖金,她势在必得。
纪言则身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运动装,走到袁润之面前,「别乱打了,去点名然後上车。」
袁润之斜眼看他,清爽、帅气、阳刚、活力四射,与往日里身穿白色衬衫、斯文败类的形象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层次,简直可以直接拉去拍广告了。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中念着,嗯,要顶住,绝对不可以被他那副皮囊秒杀,哼,他就是传说中的画皮。
复睁开眼,她背着背包跳向其他人,开始点名,人数全部清点完毕,大家一个个上车,她则是最後一个上车。
上了车,袁润之擡眸搜索,期待和全部门唯二的女性夏月菊坐在一起,然而夏月菊与李元祥肩并肩坐着,亲密无间,她正打算另寻空位时,赵夜群冲着她喊道:「欸,之之,你就坐纪总监身边嘛。」
她不加思索地回道:「那麽多位子我干嘛坐他旁边?」
纪言则闭着双眸,云淡风轻地说:「因为你是我助理,助理就是要为上司递茶倒水、安排所有事宜、静候吩咐。」
袁润之尚未来得及反应,倏地纪言则睁开琥珀色的双眸,「你总不会期待一有什麽事,我就站起来喊一次你的名字吧?」
也对,好像是挺有道理的,袁润之卸下背包,抱着坐在他的身边。
纪言则没看她,闭上眼睛,调整了姿势继续睡觉,袁润之斜睨了一眼,又是腹诽一番。
车子缓缓开动,两人的手臂不免要碰在一起。
纪言则滚烫的肌肤就是像烫着袁润之一样,她的脸微微一红,挪了下身体,侧身坐着将手臂抱好,然後又伸手去拉了拉短裤,只可惜就算是全脱下来,也无法遮住两条光洁修长的美腿。
从市区到将军山起码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以往出差,袁润之只要上了车,不到五分钟就一定睡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她今天全无睡意。
也许是身边坐着的人不对吧……心中不停地腹诽着,她忍不住地侧过头瞄了一眼熟睡中的纪言则。
额前的碎发有些乱,但是他的发质很好,黑亮而柔顺;一双墨黑的剑眉微微蹙起,纤长、浓密又卷翘的睫毛紧紧阖着,就像是盛开的扇子,画出两道好看的弧线;眸下的鼻梁俊挺优美,还有那两瓣让人生恨的削薄嘴唇,唇形完美,颜色可真是红润,除了嘴角处那碍眼的伤疤,但不影响整体。
真是造孽,他的皮肤怎麽那麽好?虽不像女生皮肤那麽白皙细腻,可是比起一般的男生那种毛孔粗大、黝黑得像月球表面,他的皮肤真的是太完美了。
他到底用什麽保养的,怎麽可以有人长得这样祸害遗千年?难怪不管大学的时候还是现在公司里,都有那麽多小丫头深深迷恋他,这妖孽就连睡着了,都像是漫画里那种帅气、让人发癫的模样。
她咬着嘴唇,从包包里摸出一面小镜子,对照自己的脸,为了集训,她将引以为傲的又长又卷的头发盘在脑後方,像顶着一个叉烧包,明显的可以看到枯黄的发尾;额前光秃秃的,感觉额头好大,小时候人家称赞额头大的人聪明,可是现在怎麽看都觉得这是傻瓜的标记。
眉毛杂乱得像草,好久没修剪了,什麽形都没有,一双眼睛勉强够大,可是睫毛为什麽比起那家夥短了这麽多?鼻子不算塌但也不挺,勉强叫做可爱吧,为什麽她的嘴唇看上去既不红润也没光泽?她拚命地咬了两下,嘴唇才色泽鲜红,可是一不小心扯到嘴上的伤疤,痛得她禁不住倒抽一口气。
整体评价最高的应该是她的皮肤吧,白皙光滑又粉嫩,但是光皮肤好有什麽用,一比就被比下去了,瞧着镜子里两张脸,很明显的看出谁的综合评分比较高。
真的呕死人了,被女人比下去就算了,可现在偏偏是旁边那个讨厌的家夥,倏地她的身体僵直,瞪大了双眼望着镜中两张靠得很近的脸。
下一秒,慵懒的声音在她耳侧骤然响起,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廓里打转,「别照了,再照也不会变成国民美女,勉强可以算个国民霉女,到了,可以下车了。」纪言则的话音刚落,整个车厢内传来亢奋的骚动。
袁润之透过镜子反射,看到同事们已经收拾好,站起身准备下车,她气得颤抖着身体,「啪」地一下合上镜子,气鼓着腮帮子瞪向纪言则,长着一张天使的面孔,却偏偏拥有一颗撒旦之心。
「我要是霉女,你就是国民妖兽。」她咬着牙低咒,冲着他做了鬼脸。
「你还是留点力气迎接待会的集训,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师妹而手下留情的。」纪言则轻轻勾了勾唇角。
「哼,你等着,我肯定拿满分,小人得志。」袁润之将镜子塞进背包内,气呼呼地下了车。
◎ ◎ ◎
下了车,袁润之望着远远的山脉,之前与纪言则呕气的烦恼不翼而飞。
山恋起伏,绿意葱葱,深深呼吸一口,那清新的气息直蹿入鼻,有说不出的舒畅,远离了城市喧嚣,让劳累已久的心灵安然放松,那些烦恼都消云散了。
以手圈着嘴巴,她对着群山,将积蓄已久的激动与亢奋凝成「啊」的一声倾泻而去,刹那间同样的声音从另一边,一声又一声响起、回荡、消逝。
所有人都学袁润之激动地呼喊起来,大家都觉得在这样地方进行集训,就算是累倒在里面都值了。
纪言则拍着手掌示意大家安静,简明扼要地说明今天的任务,「待会在每个人的腿上绑上一定重量的沙包,要求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沿着登山竹廊爬到山顶,然後再按原路返回,此项任务必须在四个小时之内完成。
沿途已安排人签到,若是有人的沙包上没有贴齐『赤橙黄绿靛蓝紫』七色标贴,或者超过四个小时返回,又或者沙包遗失,则考核分数将失掉三分之一,若是後面两天的考核项目拿不到满分,就意味着将与本月的奖金失之交臂,相反合格者根据成绩可以额外获得此集训考评奖金,奖金两百元到一千元不等。」
袁润之激动地狂吼一声:「绑沙包算什麽,就算是绑铅球也拚了。」有了金钱的刺激,潜能得到更高的激发。
「拚了!」所有人完全忽略那个一定重量的沙包,一个个激情高涨地跟着喊道。
纪言则的唇角泛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着痕迹地轻咳一声,「待会有人帮你们绑沙包,你们准备一下。」
袁润之左右伸展了下手臂,突然停下动作,凝眸定定地望着远远走来的一队人,擡着好多东西,为首的那个一身休闲装,如果不是她眼花了,那是纪宇昂吧。
纪宇昂微笑着走到她的面前,声音还是那麽极富磁性,「我看好你哦,加油。」他握起拳头,跟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袁润之突然觉得呼吸一窒,傻傻地跟着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结巴着说:「加、加、加油。」
纪宇昂笑了笑,「好像一点气势都没有。」
「纪先生,你怎麽突然会来这里?」袁润之惊讶地问。
「应你们纪总监的要求,我是这次活动的赞助商。」纪宇昂笑答。
「赞助商?」袁润之眉毛轻皱,目光从纪宇昂和纪言则的身上来回探查几次,「你不是我们的客户吗?怎麽会赞助我们活动?还有你们两个都姓纪,是不是兄弟啊?」
纪言则拎着两个桔色的沙包适时地走了过来,打断两人的谈话,「袁助理,该绑沙包了,有什麽话等你下山了再慢慢讲。」
「来,我来帮你绑。」纪宇昂看着纪言则的脸色瞬间风云色变,动作自然地从他的手中接过两个沙包。
不顾袁润之的惊愕与阻止,他蹲下身去替她绑起沙包。
「啊,纪先生,你不能这样。」袁润之吓得也蹲下身,阻止他的动作,谁知她的下颔一下子磕在了纪宇昂的头顶上,被这一惊吓,整个人向纪宇昂的身上趴去。
纪宇昂顺势抱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抚道:「别紧张,已经绑好了,待会我还要去公司,我要先走了,一定要加油,期待你拿奖金的好消息。」
「嗯。」袁润之的脸彷佛像是煮熟了的虾子,涨得通红,站稳了身体,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纪言则看着表哥这般举动,还有那个猪头女人脸上的白痴笑容,紧紧地握住拳头冷笑一声,寒着一张俊脸倏然转身向其他人走去,压抑在胸腔内的愤怒之声顷刻而出,「都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全部出发。」
袁润之擡头仰望那长长没有尽头的登山竹廊,回头看看才爬了一半,每每经过她身边的游客得知这是在集训,都会以一种同情的眼光向她致敬,纪言则那个王八蛋,居然想出来爬山要绑沙包这种变态的集训项目,还有贴什麽签到标记,跑工程又不是要练轻功,绑什麽沙包?这破玩意少说有好几公斤重。
她一屁股坐在竹廊上,打开矿泉水瓶盖猛灌了一口,稍稍舒缓怒气,可是心底泛起阵阵酸意,有种想哭的慾望。
起初的时候她一直冲在前面,可是後来越爬越慢,部门里的其他人全部超过了她,就连她认为应该会垫底的夏月菊,居然带着两个沙包健步如飞,甚至超过别的男同事,由於她爬得太慢,不想害得夏月菊跟着她一起受累,让夏月菊先走了。
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军作战,其他人早已不踪影,腿上的沙包上才贴了两种颜色的五角星,也就是说距离终点长路漫漫。
她抱住竹柱,用头狠撞了几下,口中大骂着,「纪言则你这个王八蛋,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你绑着铅球爬这破山,哼。」
「很不幸的告诉你,到你死的那天,『这一天』都没有实现的可能。」纪言则双手抱胸,站立在她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袁润之擡起头看向罪魁祸首,瞪着双眼,真想解下腿上的两个沙包砸在他的猪头脸上,可是下一秒只见她跳下竹廊,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咧开嘴冲着纪言则笑道:「纪总监,你不是应该在上面等着吗?怎麽会会在这里?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啊?」别的本事她没有,她最会的就是装死。
纪言则嘴角隐隐抽动,低眸瞄了一眼她腿上的沙包,轻描淡写地说:「现在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你才爬了一半,其他人早就到山顶,也已经从另一条路下山了,再过一会差不多要回到饭店了,大家看不到你的身影,都怕你顺着山道又滚回山下去,所以我才来找你,你以为我吃跑了撑着没事做,爬到山顶再爬下来,然後爬上去再爬下来?」
其他人早就到山顶了,都已经下山了,说不定有些人都回到出发地了……他们会不会太神速了?
纪言则看到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忍不住又说:「我之所以把时间放到四小时,就是因为考虑到你,对於其他人,三个小时来回足够了。」
得知同事们都下山了,虽然身心倍受打击,袁润之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很耻辱,反倒是思忖着如何在四个小时之内贴到七种颜色的星星,然後滚下山。
「你到底还要不要爬?如果不爬了,我就直接当你这项作废零分。」纪言则看到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知道为什麽突然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他冷言嘲讽,「不知谁在上山前信誓旦旦地说绑铅球也拚了。」
眼看他就要消成绩,袁润之突然回过神,一把扑向他手中的考核表,硬挤了两滴眼泪,万分凄凉地说:「纪总监,我真的很努力地在爬了,可是这沙包真的很沉,你看我长得这麽瘦弱,怎麽能承受得住,部门其他的人爬得那麽快,那是因为他们每天都往工地上跑,可我以前坐办公室里坐得多啊,这脚力根本就没法比。」
纪言则看到她眼睫上沾了些许晶莹的泪滴,心底有种理不清的情绪,便别开脸道:「你的沙包是所有人当中最轻的,你不是还要绑铅球的吗?」
「纪总监,你帮帮我吧,你身上有没有那几个小星星?就勉为其难的借给我贴了吧。」袁润之死命地护住那个考核表,如果消了这项,她的奖金就飞了。
「不可能,别说我身上没有,就算有,我也不能帮你作弊。」
为了考核过关,自尊算个屁,在金钱的面前,她是没有自尊可言的,「师兄……」袁润之索性整个人扑向考核表,扑向纪言则。
「喂,袁润之,你想干什麽?」
「师兄,你不能见死不救,不是我生来就贪财,因为我自幼家境贫困、无父无母,是我阿姨一手将我拉拔长大,可是她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需要钱看病,我每个月只留一点生活费,其余的薪水都寄回老家 给她看病,你也知道,上学的时候我一有时间就出去打工,是为了什麽?就是为了赚我的学费啊。
你看看我一年到头没有几件好衣服穿,我所有的T恤、裤子都是地摊货,加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一百块,你看我身上这件名牌运动衫,我告诉你这是山寨货,五十块一套,质料又闷又热,前几天我穿的那件洋装也不是我能买得起的,那是小乔送我的,说如果我稍稍打扮那麽一下,说不定找个男人嫁掉了,我就不用再这麽累。
还有我本来可以不用来市场部的,可是一想到有高额的奖金,就算是再苦再累,我都觉得值得啊,你若是能理解穷人的悲哀,就知道我为什麽会是这种样子了,师兄,求你帮帮我吧,呜呜呜……」袁润之越说越激动,声泪俱下,整个人直接趴在纪言则的胸前,将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鼻涕,全蹭着他蓝白相间的运动服上。
路过的游人都不由得注目,甚至有位的大叔对着纪言则说:「年轻人,把女朋友弄哭了,很失败哦。」
女朋友?若是在以前袁润之要是听到这三个字,一定会跳起来,可是现在为了奖金,别说是女朋友,说她是他二奶都可以。
她伸出狼爪继续蹂躏他的衣服,「师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一定要帮帮我,如果你帮我,我就请你吃鸡翅,你想吃多少都没问题,吃到你撑为止。」
面对来来往往游人的指点,纪言则深深地闭起了眼,从大二遇到袁润之之後,「丢脸」二字就自动从他的字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垂着双臂,无力地道:「你把沙包卸下来。」话音刚落,胸前的重量立即消失了,只听见袁润之兴奋地狼嗷了一声。
纪言则睁开双眸,便看见眼前杵着两个橙色的大沙包。
袁润之将沙包稍稍向下降了降,露出一张笑脸,「沙包卸下了,接下来是不是你要帮我贴剩下的星星啊?」眼泪说放就放,说收就收,比水龙头还要管用。
纪言则的脸色蓦然一沉,抓过那两个沙包,对她厉声道:「刚才我说了,我身上没有那个东西。」说完他转身向山顶爬去。
袁润之望着的背影怔了怔,他把沙包拿走了,那她怎麽办?
「喂,等我。」她擡脚便追了上去,整个人身轻如燕,「嗖嗖嗖」飞快地登上了几级台阶,靠!原来轻功就是这样练成的,卸了沙包果然健步如飞。
纪言则帮袁润之一路提着沙包,临近签到点,他将沙包还给袁润之,袁润之乖乖地绑上,自己爬到签到点贴上星星标贴,贴完之後再向上爬一会,然後才将沙包扔给纪言则,由於纪言则一路黑着脸,袁润之自觉地与其保持两公尺以上的距离,以防他一个不爽,将沙包砸向自己。
有了纪言则的帮助,袁润之顺利地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终点,看到纪言则在考核表上她的名字那一栏打了个勾,她终於舒了一口气。
「多谢师兄,集训完了,你想吃多少鸡翅,我都请你。」她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
「免了。」纪言则收好考核表,转身向饭店走去。
袁润之耸了耸肩,「不吃拉倒,还省我钱呢。」她振奋了精神,跟在他身後向饭店的方向步去。
◎ ◎ ◎
到了饭店的第一件事,她就是要冲个热水澡。
进了饭店、拿了房卡,袁润之正要进电梯,可是当看到纪言则黑着脸立在电梯正中央,她心虚地缩回了脚,对着他笑咪咪地说:「纪总监,你先上。」
纪言则没有迟疑,面无表情地按了关门键。
袁润之在一旁的沙发椅上稍坐一会,捏了捏酸胀的小腿,如果後来不是纪言则帮她将沙包一路拎到终点,她一定会横屍半山腰。
其实她完全没有想到纪言则会帮她,一直以来他好像都是只会讽剌她、恶整她,但如果不是他想故意整她,这个集训也不会存在吧,一想到这次集训的最初原由,她对纪言则稍稍有了一点点的好感也荡然无存。
「叮」的一声,电梯再次来临,她忍着肌肉酸胀的疼痛,慢慢地走了过去。
到了三楼,她拿出房卡,看了一眼上面的门号是306号,擡眸向对面的房间看去,308号,再向308号的隔壁看去,是306号,就是这间了,出了电梯就是,连走几步路的力气都省了,真是太好了,她真的太累了。
这时有位服务生从里面出来,正要关上门,她大叫一声:「欸,不用关了,我正好进去。」
服务生看到她先是一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惊讶的脸色立即换上了一副淡定的神情,冲着她笑道:「门锁修好了,有问题你们再打电话到柜台。」
「哦,谢谢你啊。」袁润之很有礼地对着服务生点点头,可是服务生临离开之前那种暖昧不明的笑容,让她有点不爽,搞得好像她像是什麽非法从业人员一样。
进了房间,她为了确保门锁是否真的修好,於是反覆开关了几次,确定没问题她才把「请勿打扰」牌子挂在门外,关上了门。
第二章
又见全玻璃隔断浴室,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袁润之心想,被夏姐抢先一步,看来她只好再等一会。
她将背包往床上一扔,然後整个人向床上飞扑过去,兴奋尖叫:「啊啊啊,我终於可以休息了,可以休息了、可以休息了。」
她一个翻身,脱下身上的短裤,恨恨地扔在床上,只着一条猪头小内裤,光着两条白皙修长的美腿,整个人成大字形一样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发泄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
「累死我了,热死我了。」一边叫着,她索性又将上身T恤也脱下来,只留一件可爱的粉色内衣。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她翻了个身,看着倒映在磨砂玻璃隔断上的人影,於是喊了一声:「夏姐,你们爬得还真快,我已经很拚命了,都赶不上你们。」
浴室内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应她,门上的人影只是稍稍动了一下,停止了动作。
袁润之又翻了个身,瞄到桌上摆放着一盘水果,里面有她最爱吃的葡萄和西瓜,於是跳下床,走过去将整盘水果全拿了过来,坐在床上开心的吃了起来。
她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对着磨砂玻璃隔断说:「欸,夏姐,我跟你说哦,我今天考核差点得零分,你不知道,那个破沙包又沉又重,不管是我绑在腿上爬,还是拎在手里爬都重死了,这种变态考核法也就纪变态才想得出来。
你不知道,我差点横屍半山腰,还好你们怜惜我,估计那个变态顶不住群众的压力下山来找我,他一见到我就开始叽歪,还好我聪明,懂得牺牲色相,抱着他胸前的考核表就拚命地死哭,把平时看得狗血剧情全用上了,多亏了我高超的演技,让他帮着我作弊。」
浴室里传来「啪」的一声,不知什麽东西落地。
「夏姐,你不用着急哦,你慢慢洗。」她瞄了一眼玻璃隔断上晃动的人影,咬了一口西瓜又说:「你不晓得,我跟在他後面,看着他帮我提那个沙包不知道有多开心,越想越觉得我很有才,今天真是超爽,平日里他一副总管大太监趾高气昂的臭屁样,看着就有气,哼,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弱小,今天提沙包都是他自找的。
你看吧,明天不知道又有什麽变态专案,不过我已经作好准备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他的弱点,他的弱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哭,只要当众哭给他看,他一定脸色发青,加上别人的言语说辞他一定会顶不住,啊哈哈哈……」
浴室里的水声又开始哗哗响起。
袁润之笑得十分张狂,完全沉浸在自言自语的快乐中,十分陶醉,就连水声何时停了、浴室的门何时打开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
「袁润之,你太得意忘形了!」浴室的门一打开,纪言则阴寒着一张俊脸,也顾不得未擦乾的湿漉漉头发便走了出来,他赤裸着上身,下半身只裹着一条浴巾,双拳紧握着冲到了床前。
「咳咳咳……」袁润之躺在床上,刚塞了一颗葡萄进嘴里,却莫名其妙地听到纪言则的声音,吓得她一不小心将整颗葡萄滑进口中,手中的水果盘也打翻在地。
她惊恐地擡眸望向正前方裹着浴巾的人,立即捂起脸尖叫:「啊……纪言则,你这个变态,你怎麽会在我房间里?快把衣服穿起来啦。」
纪言则也没想到袁润之居然一进房间,就猥琐地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只留下内衣裤,这一次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清楚那条猪头内裤,他微微红了脸,迅速转过身,背对着她低吼一声:「是你应该先把衣服穿起来吧。」
袁润之低头一看,又是一声尖叫,「纪言则,你变态!」居然被这个变态的家夥看光了,她还要不要活?
她爬向床的另一边,将衣服捞过来,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然後迅速跳下床,离他起码几公尺远,这才又羞愤地冲着他的背影吼道:「纪言则,你这个大变态、大色狼,你干什麽跑到我和夏姐的房间来洗澡?」
纪言则尚来不及开口,她又一眼瞄到旁边一个大大旅行箱,那个旅行箱根本就不是夏月菊的,她便指着他的鼻子叫了起来,「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对我心存不轨,所以骗夏姐换了房卡,纪言则,你这个死变态,我一定要打电话跟桑总投诉你对我性骚扰。」
纪言则捏紧了双拳,猛然转过身,怒吼一声:「欸,是你这个白痴跑错房间,还好意思反过来指责别人,到底是谁性骚扰谁?就你现在这副鬼模样,哪里值得男人性骚扰了?」
「我的房卡上写着306号,这里是306号房,我哪里跑错房间了?」袁润之摸出房卡甩给纪言则看。
纪言则连看都没看那张房卡一眼,冷嗤一声,「这里是309号房。」
「309号?怎麽可能309号,我进来之间明明看了好几眼都是306号。」袁润之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去,她要指着门上的306三个数字抠了他的狗眼。
「站住!」纪言则伸出手臂拦住她的去向,「现在我不是跟你扯这间房号究竟是多少,你敢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次?」
「什麽话?我进来之前明明看了好几眼都是306号。」袁润之一下子懵了,刚才她说的话就是在讨论房号,不讨论房号那她说了什麽?
袁润之眨着双眼,她一双眼直瞅着身前这堵秀色可餐的肉墙,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她从来不知道看起来瘦弱的他身材居然这麽好,刚洗完澡的肌肤白里透红,虽不是时下流行的运动型的古铜色,但也不是某些奶油正太的病态白,肌肉纹理均匀,看上去十分的有弹性,摸上去应该更有手感吧,哦,他的锁骨真的好漂亮、好性感,水珠顺着那里一路向下,滑过胸前的两颗小蜜豆,要命了,窒息了,这家夥居然没天理的有六块腹肌。
「好,想不起来那你就继续装吧,就算你现在自打自己嘴巴,今天的考核我一样要算你零分。」纪言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吃了豆腐,转身向一旁的写字桌走去。
「你不能这样!」袁润之飞奔过去,直接扑向他捏着考核表的手,双手紧紧地覆在他的手背上,然後整个人索性压在他的手臂上。
「松手!」纪言则对她的行径简直是难以言语,这个白痴一样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麽?这样把他的手臂抱在自己的胸前到底算什麽?是他吃她豆腐,还是算她送上门让他非礼?
「不放。」袁润之粗神经,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换她的豆腐被吃了,而是索性将身体又向下压了一点,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不放不放就不放,死都不放。」
在骗他作弊的时候,她的脸已经丢尽了,如果现在功亏一篑,不如用面条勒死她,所以怎样就是不能改那个成绩。
手臂被用力地压着,纪言则不由得轻皱起眉头,身体被迫向下倾了倾,另一手不得不撑住桌子的另一端,以免压到身下的袁润之,但这样一来,袁润之整个人就被他圈在胸前。
袁润之那张又红又黑有些脏的小脸近在咫尺,一双翦水明眸正很无辜地看着他,脸上露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带点委屈又带点无赖,但看起来反倒是无尽的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了,静得他似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虽然她说的是那个考核表,可是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味。
他暗自吸了一口气,哑着嗓音强迫自己镇定,「袁润之你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怎麽写?谎言被拆穿了,就要这样耍无赖?」
袁润之擡眸,对上他那双变得幽深的琥珀色眼眸道:「在被你那条该死的CK内裤盖了脸之後,我哪来的脸蒙上『羞耻』二字?
在半山腰的话,我并没有完全算骗你啊,我说的大部分是事实啊,大学我半工半读有假吗?难道你没吃过我为你服务的饭菜?难道你逛商场的时候,没有收过我发的宣传单?我一直以来穿着都很朴素,你什麽时候见过我穿得像『梨花二扣』那样?若不是为了那点奖金,你觉得我会留在市场部任由你欺负?你不相信可以去问桑总啊。」
「从头到尾,我没有说我不相信你,是你自己不长眼,一进门就躺在那里乱讲,你觉得你这样做很了不起、很好玩,骗人还有理了,难道说这全部都是我的错?」
只要和纪言则一吵架,袁润之的大脑就会当机,身体跟着翻转过来向上挺了挺,与他面对面,「本来就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发神经,我们好端端地干嘛跑这里来集训?」
纪言则的声音不由得低沉,「一面说着想要拿奖金和分红,一面在跑工地的时候跑到一半昏倒了,还要我抱你回来,今天爬得最慢的是哪个?考虑到全市场部的人就你和夏姐是女人,我已经很仁慈的把沙包的重量放到最轻,夏姐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比不过一个四十岁的人,你不觉得很丢脸吗?
还是你觉得跑工程很轻松,不需要消耗体力,然後在哪边突然晕倒了,我会刚好就在你身边然後把你抱回来?是不是觉得这场集训没必要?」
两个人眼对着眼,鼻对着鼻,这样面对面的相视,这一刻静得只能够听到两个人浅薄的呼吸声。
袁润之从来没见过纪言则这麽义正辞严的一面,额前落下的碎发正滴着水珠,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突然变得清澈而坦白,平日里动不动就会流露出鄙夷嘲讽她的表情,也因这一刻的认真而完全变了样,这一刹那,空气彷佛停止了流动。
咚咚咚,她彷佛听到了自己的心正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脸微微一红,她扬起纤秀的下颔,不认输地又道:「人的体质因人而异,当然有差别,我今天不行不代表明天不行,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觉得我之前的言语伤害了你的自尊,况且你帮我作弊这件事已成了既定的事实,一切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我又没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我之所以会这样针对你,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自己的错吗?
纪宇昂先生他也姓纪,五百年前也算和你一家,但人家温文尔雅、不怒不惊,一派绅士风度,绝对不会对我这个满身汗水、头发乱七八糟,搬着样砖到处找厕所的人满脸鄙夷,而换做你,永远都是那个只会让我搬样砖、搬马桶的差劲男人!」
原来在她的眼里,他是个差劲的男人,纪言则盯着她看的琥珀色眼眸,在瞬间莫名地失去了光彩,冷不防地嗤笑一声,带着一触即燃的愤怒。
「袁润之,有时候你很聪明,但有时候你蠢笨如猪!也许我是被你的眼泪打动了,但绝对不是你所说的,女人的眼泪就一定是我的弱点,我不是一架测谎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弄明白你的心思究竟哪一分是真、哪一分是假,至於你笨得看不明白、自以为是的作弊,就当我今天活该倒楣。
有一件事我要和你申明在先,纪宇昂是公司的客户,你若是想藉此机会攀龙附凤那是痴人说梦,你给我出去,到明天集训前,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他阴寒着脸,抽回被压了很久有些麻痹的右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拖着她向门外走去。
纪言则的反覆无常、阴晴不定让袁润之招架不住,之前她说了那麽多气人的话他都没有动怒,偏偏她一拿纪宇昂来比较,他就开始发飙了,难道他就可以说她东施效颦,她就不能拿他和别的男人相比吗?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吗?
她努力地想要挣脱他的桎梏,一边摸着手机一边骂道:「纪言则,你这小气八拉的男人,你以为你仗着总管大太监的位子拿考核压着我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也有准备的,你要是敢改了我的成绩,我就把你帮我拎沙包的影片发到公司所有人的电子信箱,我要在邮件写着,你藉着集训之名意图非礼我,把我身体全看看光光了,还有我要把你出浴的照片上传到色情网站上。」
伴随着手机相机喀嚓一声,纪言则按顿住脚步,回头便看到袁润之举着手机对着他。
纪言则的俊脸上冰寒得可以刮下一层霜,紧抓着她手腕的大掌蓦然一松,下一秒就夺过袁润之的手机低吼一声:「你还真是屡教不改。」
手机再次被夺,袁润之怕他这次真的发怒砸了她的手机,便不顾一切地向他扑去,可是一想到上次在师大的情形,她又迟疑了一下,就这麽一下,她的左右脚交叠在一起,相互一绊,身体再度失了重心,整个人又向前栽去。
「啊……」
这一次由於怒火攻心,正在气头上的纪言则没有怜香惜玉地托住她的身体,而是吸取了上次被撞破嘴唇的教训,向後大退一步,任何女人拿他跟别人比都可以,但就是她袁润之不可以,他就是要她明白,他是男人,但是个小气的男人。
虽然躲过了袁润之的泰山压顶,但是意外仍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袁润之趴在地上,看着紧紧抓在手中的浴巾,倏地瞪大了双眼,还不死心地仰首擡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连忙心虚地低下头,爬起身将手中的浴巾打开,举起遮住自己的脸,然後低眸看着脚下,挪着碎花小步走向纪言则,轻轻替他围上,并在他的腰间打了个死结,口中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什麽?有什麽好对不起的,我看光了你,你也光看了我,一人一次,刚好扯平了。」富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袁润之咬着嘴唇,羞愧地擡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只是轻轻一扬,他的薄唇便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但是漂亮的眼眸里却看不到一丝笑意,而是足以冻僵人的冰冷寒意。
「纪总监、纪师兄,我的考核分数……」袁润之苦着脸,可怜兮兮地询问,虽然吵架吵成这样,但是成绩还是要的。
「出去!」纪言则按了一下身後的门把手,把门打开。
「师兄,关於考核的分数,真的一点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吗?」她还是不死心。
纪言则紧抿着唇角,寒着脸,无情地将她推出门外,然後「砰」地一声大力地阖上门。
袁润之被那一声关门声,震得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体,「哎哟,这个男人真是够小气的,还说什麽彼此彼此,再怎麽样也是我这个女生吃亏嘛。」
话音刚落,门再度被打开,她尚未来得及反应,接着便「嗖嗖」地飞出来两样东西直袭她的面门,然後又是「砰」的一声,门被用力地甩上,幸好她身手敏捷才躲过了这两件不明之物,待站稳了身体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她的背包和她的一双粉色小球鞋。
她擡眸看了一下门牌上的306,明明是306号,他偏偏要说309号。
她嘟着嘴捡起背包,刚穿上鞋子,正要再去敲门让那个小气的男人滚出来,便听见夏月菊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之之啊,306号在这边啦,小赵他们买了辣味龙虾,等了你好久了,你怎麽站在那边发呆啊?快过来啊。」
她不由得一怔,「我马上过来。」应了声,她疑惑地走向面前的门,用手摸了一下那个金闪闪的306三个字,结果那个6字轻轻晃了几下。
她便用手又拨了一下那个6字,那个6翻转过来便是9,轻轻落下,晃了两下又成了6……於是她咆哮一声:「老娘要投诉这家无良的饭店。」
◎ ◎ ◎
走进306房,袁润之便看到桌上摆着一大盘龙虾,夏月菊正吃得津津有味,让她赶快过来一起吃,若是在以往,看到那盘龙虾,她一定迅速扑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夏姐你先吃吧,我先洗个澡,很累……」她拿了换洗的衣服便进了浴室。
洗完了出来,她直接扑倒在床上,就连其他人来喊下去吃晚饭她都说不了,要在房间里睡觉,到时候吃完了随便给她带点什麽上来都行。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明明很想睡却怎麽睡不着,满脑子里全是刚才在309房里和纪言则吵架的情形,刚才真是丢人丢到外太空去了,跑错房间就算了还穿着内衣裤、背着他说了那麽多坏话,结果被逮了个正着,最窘的是她被看光光啦。
她真是够白痴的,好像今天是她过分了点,背地里那样说他,换个心态思考下,如果今天是她被骗的话她一定会气到爆炸,说不定还会拿刀当场跳出去砍他几刀吧,尤其是最後明知道拉掉了他身上的浴巾,还偏偏不要脸地擡头向上看了他一眼……
以前有偷偷看过A片,然後被片中那些猥琐男恶心得差点没将二十多年的饭全吐出来,不过今天看到他的却没有那种恶心的感觉,原来男人的小弟弟不兴奋的时候是长那个样子,还满可爱的……
要死了,她好好的怎麽研究起这个来?袁润之,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色?脸颊蓦地一热,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被子里拚命蹭了几下,然後翻过身来深呼吸几口,要是让他知道她现在在研究他小弟弟的问题,一定会劈了她吧?
其实仔细想想,刚开始她压住那张考核表的时候,他也没有那麽生气,虽然发展到後来她被轰出房间。
好像有那麽一刹那,她看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眸里,闪烁着他从来不曾对她流露的异样情愫,不是那种上司对下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也不是以前那种对她极尽嘲讽的感觉,更不是什麽同事之间的关爱之情,而是种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情愫。
但是在她拿他跟纪宇昂先生比较之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挫败,尤其他在拉着她轰她出去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中,除了强烈的愤怒之外,还有着来不及掩藏的痛……
那种受伤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一只受了重伤的困兽,然後她是一个无情的猎人,在他的心窝上又用力地补插上了一把刀。
袁润之,有时候你很聪明,但有时候你蠢笨如猪!也许我是被你的眼泪打动了,但绝对不是你所说的,女人的眼泪就一定是我的弱点,我不是一架测谎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弄明白你的心思究竟哪一分是真、哪一分是假,至於你笨得看不明白、自以为是的作弊,就当我今天活该倒楣……
自始至终她有点不明白,也是现在她最困扰最纠结的问题,为什麽他会说他被她的眼泪打动了,但却又不是任何一个女人的眼泪就是他的弱点?至於笨得看不明白的究竟是什麽?为什麽他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麽他会流露出那样受伤的神情?
她不禁想起之前和曾紫乔开玩笑时说的话,他那样……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可是怎麽可能呢?她长叹一口气,将被子拉得高高的蒙在了脸上,胸口上蓦然有种压抑而无法言语的窒息感。
「睡觉睡觉。」她将身体蜷成一团意图快点睡去,可是脑子就是停不下来,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为了让大脑皮下组织安分点,她不得不使出杀手鐧,「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不知是数了两千零九只羊还是数了两千零一十只羊,她终於沉沉地睡去。
◎ ◎ ◎
常言道,清晨时分是男人最易亢奋的时间,但不知为何,换成了袁润之依然奏效。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有朦朦胧胧的光从上方照来,暖暖的,柔和又舒服,她微微睁开还有些涩的双眸,啪的一下,头顶的灯一下子全亮了起来,强烈的光线让她一下子无法适应,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了下。
几秒之後她松开手臂,看到浴室磨砂玻璃墙上倒影着一个人的剪影,接着又是一阵水声响起,她盯着那堵玻璃墙看了许久,然後又看了墙上的时间,时针指着十二点,她心想夏姐一定是跟他们打牌了,现在才刚回房间。
她清了清嗓子刚想叫夏姐,孰知那玻璃墙突然变成了一扇门,然後自动地打开了,她吓得下意识地向後方缩去,当看清了浴室内正在沐浴的是个男人的背影之後,她惊诧地捂住了嘴,要命,这家无良的饭店怎麽这麽乱?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明明手脚能动,可就是偏偏起不了床,她焦急地冲着玻璃门内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在我身上下了什麽药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怎麽样,我一定会阉了你!」
那个男人彷佛耳朵聋了一般,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然静静地洗着澡。
原本还想要再嘶喊的她突然之间住了嘴,那上宽下窄的倒三角型的背影,每一寸肌肉都看上去那样紧实,背部的线条充满了阳刚性感的诱惑味道,结实上翘的臀部,让她有种想要狠拍一巴掌或者是使劲揉捏的冲动。
她感觉浑身开始发热,不禁想是不是上帝可怜她被男人刺激了那麽多次,所以现在直接丢一个身材棒、长相好、床上功夫一流的男人,让她一夜销魂作补偿了。
她调整了一下头部的姿势,努力想看清拥有这样一副好身体的男人究竟长什麽样,可是无论怎麽样看,始终只能看到他微侧的面部轮廓,湿漉的碎发刚好遮住他的前额,深深的眉骨、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
为什麽这个男人看起来麽面熟?就在她疑惑的当下,那个背影慢慢的转过身来,她睁大了眼睛,万分期待地想看清这个男人的模样,这时又是「啪」的一声,室内所有的灯光全部灭了,又恢复到之前那种半明半暗、朦朦胧胧的状态。
有那麽几秒钟,她觉得这是上帝同她开的另一个玩笑,就像是放了一块肉在你的嘴边,偏偏让你看得到吃不着。
她挣紮着想要起床开灯,这时却摸到了什麽东西软软的,她努力地瞪圆了眼,是刚才那个男人现在就坐在她的面前,黑暗的光线让她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坚毅的下颔和那弯成优美弧线的薄唇。
「之之、之之、之之……」那削薄性感的嘴唇轻启,声音犹如天籁之音,柔情蜜意地唤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又一声。
他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胸膛上,沿着他的性感锁骨,一路慢慢向下再向下,在她迟疑的那一瞬间,他的脸缓缓向下倾来,他的唇轻柔地贴上她的,他的双手抚摸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那感觉好软、好温柔。
她情不自禁紧紧地抱着他,那触感万般的柔软,闭上双眼,她觉得快要窒息了,身体的温度也开始慢慢升腾,喉咙里禁不住地轻逸出声。
好热……她半眯着眼,透过那一丝光亮,她看到了一张俊美却十分熟悉的脸,是纪言则!她吓得连忙伸手用力地推开他,却听到「哎哟」的一声惨叫,这一声惨叫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切。
倏地她睁开了双眼,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呆滞的目光看向正前方,没有纪言则,只有跌坐在地毯上苦着一张脸的夏月菊。
夏月菊从地毯上撑坐起身,埋怨地望着袁润之道:「欸,你是不是作恶梦了?满面通红、热汗直流,我看你双手将棉被压在胸口,死抱着不放,然後嘴巴一直哼,我想你一定是作恶梦了,叫了你半天都叫不醒,结果一醒来就将我推下床。」
被夏月菊这样一说,袁润之的脸蓦地一下烧了起来,「嗯……」她刚才根本作的不是恶梦而是春梦。
「你睡觉姿势不对,把棉被抱那麽紧,怎麽拉都不松手,这层楼刚好停电,空调也没得吹,热得我一大早就起来冲澡,本来我想拉开窗帘的,但阳光太刺眼所以又拉上了。」
夏月菊完全没有看到袁润之呆若木鸡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你昨天晚饭没吃,今天早饭,我叫他们给你带上来了,你再去洗个澡,刚才流了很多汗,洗完了快点出来吃早餐。」
原来是这样,洗澡的是夏姐,可她作春梦却梦成了纪言则,并且在梦中是那样的high……她捂上双眸,身体向後直直地倒下。
上帝啊,开玩笑不带这样开的,一定是昨天看了他的裸体,导致今天早上才会作这样可怕的一场春梦,男人的身体果真是不能乱看的,她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强迫自己镇定,深呼吸了一口便起了床,从背包里拿了另一套衣服走进浴室。
第三章
受到早晨那一场春梦的惊吓,致使袁润之一直精神恍惚地跟着大家一起下楼,到了集合地点,直到有人喊了一声:「纪总监早。」她才猛然一震,回过神来。
她擡眸轻轻瞄了一下纪言则,今天的他换了一身全白的运动衣,与平日里的白衬衫有异曲同工之妙,领口微敞露出锁骨的前端,她蓦然脸一热,不禁想起早上在梦里伸手摸着那性感的锁骨。
「欸,之之你是不是生病了?脸一直红到现在。」夏月菊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啊?没有。」她心虚地往一旁一缩,又是不经意地看了纪言则一眼。
只是一眼便与他的目光碰上,以往戏谑的双眸,如今冷漠如霜,显然一夜过去,这个男人的气尚未消。
她撇了撇嘴角,心中无所谓的哼了一声,经过一夜数羊咩咩的纠结,她决定捡起自尊,就算今明两天战死在这将军山,也非要顺利拿到另外两项的合格。
不成功,便成「人」,绝对不能让纪言则门缝里看人看扁了她。
「之之。」
袁润之听到几个熟悉叫声,转过头便看见四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向这边走来,她定睛一看,居然是王媛媛、朱小娴和马红艳她们,另一位则是「梨花二扣」的孟梨花。
真来给她加油了?见鬼吧,是来欣赏帅哥的吧,四个人穿得这麽风骚,那衣服布料少得真是可怜。
「之之,我们来给你加油了。」四个人异口同声地齐道。
「谢啦。」袁润之撇了下嘴,话音刚落,只见除了孟梨花的另三个人,「嗖」地一下子就蹿到了纪言则的跟前。
「纪总监,你热不热?」
「纪总监,你有什麽需要尽管吩咐。」
「纪总监,我特地做了冰镇绿豆汤给你。」
袁润之的嘴角隐隐抽动几下,对那三个丫头简直是无语了。
纪言则冷眼看了面前三个聒噪的女人,语气冷淡,「既然你们吃饱了没事做,待会就跟他们一起集训。」完全漠视三人,直接向前方走去。
三个女生当场石化,僵在原地。
袁润之忍不住喷笑出声,不停地拍着大腿,嘲讽那三个丫头,「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孟梨花扬着高傲的下颔道:「我才不会像她们三个那麽没品味,我的目标是天宇集团的二世子。」
天宇集团的二世子?袁润之下意识地一扬眉,咦?天宇集团的二世子不就是纪宇昂吗?难道他今天又来了?
她四处张望,果不其然,不远处正在和纪言则攀谈的男人正是他,昨天他给她加油,她答应一定会拿满分,结果满分是骗来了,然後又悲剧地变零分了,突然她有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感觉。
纪言则与纪宇昂说完了话就又回到这边,袁润之见纪宇昂冲着她微微一笑,她也颔首示意,恰巧纪言则擡眸要宣布今天的集训内容,目光不经意地扫到她,只是冷冷地一瞥便转向其他人。
袁润之不以为然,嘟起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接着纪言则清冽而酷酷的声音响起,「今天我们集训的任务是穿越池林栈道,每个人将拎两桶物品穿越池林栈道,到达对面终点,会有人在你们的衣服上贴一个标贴,获得这个标贴後你们拎着物品原路返回,限时为半小时,今天的任务很简单,主要是考核大家的臂力与耐力。」
「咦,纪总监你昨晚吃饭的时候,不是说今天玩真人CS吗?」不知谁出声问道。
纪言则解释:「War Game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所以还是决定放在明天,最後申明一点,谁要是把桶中的物品扔了,今天午饭就没得吃了,OK,准备好了就去提你们的东西,我们出发去池林栈道。」
明天最後一项集训考核是WG?袁润之不由得对纪言则投以敬佩的目光,就连折磨人都能让下属那麽拥戴,市场部的人经常约着办公室里其他女同事一起去玩WG,这真可谓是投其所好了,想起以往被子弹打在身上的疼痛感,她下意识地颤抖了两下。
袁润之刚要提起两个塑胶桶,纪宇昂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笑道:「昨天考得怎麽样?」
袁润之呵呵傻笑两声,然後才红着脸,小声地回答说:「被当了。」
纪宇昂的薄唇浅浅地勾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你们纪总监可真是铁面无私,都没放水帮帮你吗?」
放水了,可是後路被她自己断了,她咬了咬下唇,然後斗志激昂地对他说:「没关系,今明两天一定可以过关的。」
「唔,想起来一件事。」纪宇昂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个手编的草环,递在袁润之的面前,「这是我妈送你的。」
「你妈送我的?」袁润之惊诧地盯着那个手编草环,只是以四股枯草交错相编,上面穿着几颗红红蓝蓝的木珠子,再简单不过,扣结处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嗯,自从她病了之後,很少会送人东西,你是第一个,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
「哦,谢谢。」袁润之接过,小心翼翼地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对着纪宇昂做了一个加油的握拳姿势,「有了这个护身符,今明两天一定会过关的。」
「加油。」
◎ ◎ ◎
大队人马杀到池林栈道便听到一阵阵感叹的声音,数千棵水杉树挺拔地耸立在水中,碧绿的水清澈见底,杉桥曲折,贴着水面蜿蜒而行,水清林幽格外清爽,到处都浸润着清新芬芳的气息,深深地吸一口,彷佛全身都活络了,人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倾泻而下,星星点点,微湿的杉桥面就像是铺了一层金子,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星光大道算什麽,我们今天走金光大道。」接着大家跟着哄笑而起。
集训开始,第一组先行的便是赵夜群等五个人,不到半小时,他们便回了头。
袁润之排在第三组,终於轮着她时,她拎起两个桶子大步上前,踏上杉桥,两个桶子不算重也不算轻,轻轻摇晃还能听到声音,不知里面装着什麽东西。
池林栈道是整个将军山最闻名的景点,所以游客比较多,要想在这池林栈道快速穿梭,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袁润之顺利地到达终点,获得小标贴便立即返回,离原点还有五十公尺远的时候,前面快要到岸的小李冲着她直喊:「快点,还有两分钟。」
她一鼓作气,正要加快步伐,可是身後一个细细的女声喊道:「欸,前面拎水桶的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她顿住脚,回过头,一位白白净净的小女生指着水面一根枯草,她定眼一看,是纪宇昂送给她的草编手环。
一时之间她面有难色,如果去捡,势必要跳下水中,可是如果不捡,那麽不仅仅是一位饱受精神病患折磨的母亲的心意要付诸流水,而是她将失去纪帅哥所赠与的祝福。
嗯,自从她病了之後,很少会送人东西,你是第一个,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纪宇昂的话在耳边回荡。
她咬了咬嘴唇,望了望不远处的岸边,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她放下东西,脱了鞋袜,想都没想便跳入了水中。
「啊……」栈桥上立即发出女人的尖叫声。
这边一直在关注着袁润之的赵夜群突然叫了起来,「之之那丫头在干什麽?好像要跳水,哎呀,不得了了,她还真的跳水了。」一边喊着,赵夜群便向杉桥栈道冲去。
纪言则正和纪宇昂谈着事情,听到赵夜群的喊声,擡眸的刹那,刚好扑捉到袁润之落水的瞬间。
「这个白痴!」他阴寒着俊脸,迅速向栈道奔去,纪宇昂和其他几位男同事听着,也跟着一起奔向栈道。
看到纪言则等人赶到,那位告诉袁润之掉了东西的女生,带着哭腔说:「我只是告诉她,她手腕上的东西掉进水里了,早知道她会跳水,我就不告诉她了。」
纪言则的眉头深蹙,双目直盯着水面。
赵夜群指着浮在水面的衣服叫道:「在那边。」
「你们别下去,待会在上面拉人。」纪言则一边说着一边脱鞋袜,下一秒便一个猛紮进了水中,向一团白影游去。
水并不深,纪言则游了没多远,便抓住了那团白色的衣服,手臂迅速地穿过那纤细的腰肢收紧,带向自己。
袁润之弯着腰身憋着气,正欲藉水的浮力站起身,但腰间被这蓦然一勒,整个人被拉起,惊慌之下猛灌了一口河水。
「噗。」出了水面,袁润之立刻将口中的水吐出,一道优美的水线喷向纪言则的脸。
她站着趴在纪言则的胸膛前,难受地咳了起来,「咳咳咳。」
怀中柔柔软软的身体,莫名的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纪言则的背部虽僵直着,但紧抱着她腰身的双手不曾松开。
水只及袁润之的胸部,并不深,对於会游泳的她来讲,若是被这麽点淹水死了,从小教她游泳的邻居大叔一定会拿苍蝇拍拍死她。
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家夥!终於缓过劲,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恼怒地擡眸,看向刚才害她呛到不行的人,当触及到那一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眸时,原本想要踹那人两脚的念头完全没有了。
「回到原点却莫名其妙地跳水,是在向我宣战吗?」纪言则压低了声音,盛怒地看着怀中的女人。
「不是……」袁润之怯懦地咬着嘴唇。
「那是你很期待这次集训有人出意外,然後我纪言则从今往後就可以在这行消失了?」纪言则的声音不可抑制的向上一扬。
「当然不是……」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可是这次她绝对不是因为昨天分数被消除,想要报复他才跳下水的。
「那是什麽?究竟是什麽重要的东西,让你连命都不要的跳下水?」低吼的愤怒声中,隐藏着浓浓的醋意。
袁润之一直低垂着头,犹豫了半晌,然後缓缓地从水中将左手臂擡起,将两指之间夹着的一枚硬币举到他面前,「喏,这个……」硬币在阳光照射下,散出耀眼的光芒。
透过碧绿清澈的河水,一枚枚银色的硬币静静地躺在水草中清晰可见,两个人站立在水中,犹如两棵缠抱的树根。
纪言则盯着眼前闪闪发光的硬币,眸底那一触即发的怒火之苗渐隐渐消,沉寂在一片琥珀色之中,抱住她腰间的双手不知不觉地加重了力道,随之又慢慢松开,他静静地凝视着她,心底有种理不清的情绪,究竟是欣慰抑或是恐慌?
袁润之偷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表情,诧异地张了张嘴,然後低下头小声又结巴地说:「我只是看到它、它躺在这里,太冰凉、太寂寞、太空虚,所谓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它不是人,但肯定有生命……」
纪言则的嘴角隐隐抽动,僵硬的面部表情明白地写满了两个字,抽搐、抽搐再抽搐。
「纪总监,你们两个人有什麽话能不能上来再讲?」
若不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若不是怕两人在冰凉的河水里待久会生病,若不是怕身边另一位来头不小的纪先生跳下水,赵夜群实在是不愿破坏两人之间仅有的和谐时分。
「粪墙不可垒也!」冷冷地抛下几个字,纪言则瞪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指间的硬币打落在水中,转身一步一步向栈桥走去。
袁润之立在水中,擡眸凝视着他离开水面跳上栈桥的背影,点点阳光洒在他湿湿的衣服上,水光折射泛出层层金光,显得他高贵又闪亮。
她的右手紧紧地握着那条草编手环,静静地垂在水中,若不是此时此刻泡在水中,她一定能感觉到手掌心里有源源不断沁出的汗。
她下水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捡回那条手环,而硬币只能算是她抓手环时不小心地顺手抓到的,她也就没有扔回水中,不知道是为什麽,在站起身看清他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猛烈地敲了一下,整个人震住了。
她也弄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是紧张还是惶恐?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下水的真正目的,所以她选择更加无耻地露出左手捏着的一枚硬币,当看他松动的面部表情,有那麽一刹那,她庆幸自己没有把这枚硬币扔回去。
可是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很难受,就像是偷情怕被抓包的感觉,一定是在这冰凉的水中泡久了,她才会头脑犯晕,冒出这麽个想法。
他可以说她儒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但偏偏选择了粪墙……真粗俗,嘴巴还是那麽坏,这个男人好不容易勉强在她心中存了一点好形象,被她心底蹿起的一只小脚迅速无情地踩灭了,她怎麽会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哪个人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是恶言相向、蔑视嘲讽,好吧,是她傲娇的女性心理作祟,才会见鬼的自作多情,误以为他喜欢她。
「之之,快点上来。」纪宇昂蹲下身,向她伸出手。
「之之,你还站在水里干嘛?不冷吗?要发呆也先上来再发呆嘛。」赵夜群看着她。
袁润之看到纪宇昂,体内就像是蕴满了能量一般,踩着水大步向他走去,然後将手交给他,下一秒她便被拉离水面。
出了水面,她冷不防的打着冷颤,在水中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冷,这会上岸了真是透心凉,正当她发怔的时候,身体便被又大又柔软的浴巾紧紧包裹住,让她感觉不到冷。
她擡眸,咬着嘴唇看着纪宇昂,想说什麽却怎麽也说不出口。
纪宇昂见她欲言又止,轻轻揽过她,「走吧。」
她抿紧嘴唇,任由他揽着自己。
赵夜群跟在两人的身後,忍不住说袁润之,「我真不知道怎麽说你,亏你想得出来,为了一个硬币跳下河,看你把纪总监气的。」
袁润之回头反驳,「不是一个硬币好不好?哎,反正你不会明白的。」
赵夜群说:「我不明白?我明白了有什麽屁用,我又不是女人。」
袁润之没有再反驳。
◎ ◎ ◎
回到饭店,直到306号房间前,纪宇昂才松开揽着袁润之肩头的手,露出淡淡的笑容,「进去冲个热水澡吧。」
袁润之觉得今天这件事误会大了,人人都以为她是贪财捡硬币才会跳下河的,但她自私地却不愿纪宇昂也这样看她。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把你母亲送我的手环掉进在水里的。」她擡起右手,缓缓打开掌心,浸过水的手环看起来黑旧。
纪宇昂看到那条手环,幽深的黑眸里缓缓绽放柔和的光芒,伸手抚顺了贴在她脸颊上湿漉漉的发丝,浅浅一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这辈子没见过你这麽傻的女孩子,下次千万别再这样了,虽然这条手环是我母亲送你的,但是身体更重要,我不希望看到你生病的样子。」
纪宇昂的声音彷佛透着魔力,这下子她真的傻了。
「本来是希望它带给你幸运,结果反而害你又被当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跑得太慢了……」
「快进去冲个热水澡吧,关於考核的事情,我来帮你想办法。」
「咦?」袁润之被纪宇昂推进房间,下一秒门便阖上了。
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回味着纪宇昂的最後一句话,难不成他想去找纪言则?倏然她瞪大了双眸,迅速拉开房门,走道里却已经没有了纪宇昂的身影。
这下子完蛋了,如果他真的跑去求情,纪言则一变态起来,明天的WG肯定直接当了,她拍了下额头,苦皱着脸,命中注定她这次集训不及格,算了,不过是笔奖金,大不了她晚上或者周末多打几份零工就赚回来了。
◎ ◎ ◎
纪言则刚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正准备洗澡,便听到门锁「喀」了一声,是纪宇昂开门进来了,他看都不看纪宇昂一眼,直接走向浴室。
纪宇昂伸手拦住他,「她就是姑妈说的,你要在爷爷八十大寿上带回去的女朋友?」
他擡眸,眸光冷冽,「这和你有关系吗?」
「看今天你对她的态度,一点也不像男女朋友。」
「你究竟想说什麽?」
纪宇昂笑了笑,「我亲爱的表弟别激动,再过半个月就是爷爷的八十大寿,我很期待你带女朋友回家,但愿她不会临时落跑,毕竟直率又可爱的女孩子,追求的人会很多。」
纪言则的脸色微变,但只是一秒脸色就恢复自然,「是我的注定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没有用。」
「真的就只剩半个月,你要加油了。」纪宇昂依旧保持着那淡淡的笑容,拍了拍纪言则的肩膀,然後转身打开房门,迈出一步又顿住脚步,「对待女孩子可不是打太极,借力打力,只会将她推得更远。」说完身影便消失在门前,只留给纪言则一个看着就烦燥的笑容。
立在莲蓬头之下,冰凉的水自头顶源源不断地流向身上的每一处,纪言则缓缓仰起头,任由水冲淋着脸庞。
纪宇昂的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耳边,心房彷佛像被人重重一击,脑子里一直乱乱的,越想越觉得烦燥,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抓过浴巾胡乱擦了几下。
走出浴室,他看到桌上的考核表,「袁润之」三个字立即跳入眼帘,连着两项考核都是零分,也只有她能办得到。
能为她做的他全做了,他真不知道还有什麽可以做,明天还有最後一项WG,到底要怎麽样才能让她不仅顺利过关,还要拿回前两项的分数?
他真是中了魔咒,而下魔咒的人就是她,从她冲进宿舍压倒他的那一刻,魔咒开始生效,看着手中的表格,他怔怔地发呆好久,思绪一下子飘至被同学弄落内裤的那一日,为什麽事隔多年,他和她还是像当年那样,是两只连拥抱都是在互相攻击的刺蝟。
蓦地单调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下意识地深深蹙起眉,扫了一眼手机萤幕上的姓名,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选择的接起,「喂?」
「看到你父亲打来的电话,需要考虑这麽久才接吗?」深沉而严肃的男音,中文发音虽不是很标准,但透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我刚在洗澡。」他抚了抚有些微痛的额头回应。
「Nick,你究竟还要躲在你母亲身边多久?爱极岛真的让你那麽不舒服吗?」
「父亲大人,不是您想的这样。」
「你母亲跟我说,下个月你外公的寿宴,你要带女朋友回纪家?」
纪言则屏住了呼吸,本想沉默不语,但沉寂长达一分钟终是回应了,「是的,父亲大人。」
「Nick,你太放肆了,那芙拉和萨尔拉怎麽办?你知道你这麽做意味着什麽吗?你选择遗弃爱极岛了吗?你要遗弃你尊贵的血统吗?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後果吗?」有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纪言则沉默了几秒,但忍不住的顶撞,「那不叫遗弃,最多称得上是放弃,您没有放弃您尊贵的血统,但您放弃了妈妈不是吗?芙拉和萨尔拉是圆是扁我都不知道,难道爱极岛的人都喜欢娶几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当自己的老婆吗?我是个成年人,我有自己的选择,希望尊贵的父亲大人您能尊重一下自己儿子的选择,可以吗?」
他激动地粗喘着气,胸膛难以抑制的起伏不平,活了二十多年,终於可以第一次这样说出一直以来想要说的话。
电话那端沉默了。
纪言则深呼吸一口气,「对不起,父亲大人,我还有公事要办,接到您的电话很荣幸……」
就在纪言则打算挂掉电话的一刹,电话那端打断了他的告别,「Nick,我不会计较你对我的不敬,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年,我就允许你继续放肆半年,半年後你一定会回来的,就这样,好好享受你剩下的半年放荡时间,嘟嘟……」手机里即刻响起挂机後的忙音。
纪言则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地缓缓垂下,耳中回荡着父亲最後的话语,他抑制不住,愤怒地将手机砸向对面的墙壁,「啪」的一下,甩出去的手机立即四分五裂。
◎ ◎ ◎
袁润之知道最後一天无论自己多努力,这次的集训都是不及格,有种莫名的沮丧,她想要放弃,可是心底又会有种强烈的不甘。
她看着手中经过已经乾了的手环,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参加,这最後一场无论结果怎样都决定不了什麽的War Game。
突然赵夜群的呼喊声从门外传来,「之之,好消息、好消息,你有救了。」
她擡眸便看见夏月菊和赵夜群相继进了房间。
夏月菊看见她便拉起她,「之之,快点,刚才大家帮你说情,就连那个纪先生也在帮你说话,纪总监总算改了今天的考核方案,只要你好好打赢今天的野战,分数就能全回来。」
袁润之完全没有弄清状况,但被夏月菊的言辞震住了,「打打打野战?」
「哎哟,老夏,是War Game,打野战多难听。」赵夜群拍了拍袁润之傻愣愣的脑袋,「你这丫头,今天不能再辜负了纪总监的一片心意,你不晓得,从昨天晚上吃饭时,他就一直为你的事发愁。」
夏月菊说:「好了好了,别沮丧了,快点下楼,管它什麽挖给母、什麽野战,赢了就好。」
赵夜群说:「打完了,我们就能好好哈皮了,晚上可是订了钱柜的豪华包厢。」
袁润之尚未反应过来,被两人连拖带拉的拽出了房间。
到了楼下,所有人都在等她,她才站好,不知道是谁将她推向纪言则。
纪言则见到她,平静的琥珀色眼眸看不出情绪,下一秒他便转向全体市场部人员,「希望透过War Game,能促使大家发挥更大的潜能,从中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训练胆识和勇气,培养团队合作精神,能适应不同的环境,锻链善用资源以及临危不乱、随机应变的能力,更希望在激烈的运动中锻链出强健的体魄。」
「经过前两天的考核,市场部全体都不希望这次集训有人挂鸭蛋,所以今天的考核规则我做了相应的调整……」
接下来,纪言则将得分规则说了一次,大致的意思是获胜的一组考核成绩双倍,若是击败敌方的人数越多,考核成绩根据比例相应增加,总之对袁润之来讲,这最後一场War Game的考核是集体大放水。
袁润之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纪言则,纪言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言未发,向装备组走去。
王媛媛、朱小娴和马红艳三人已穿好帅气的作战服,手持仿真M16突击步枪,走到她的面前。
「袁姐,你要加油哦,我们今天都是为了你而牺牲哦。」
「快去换衣服吧,我真的是迫不及待想马上开始。」
「袁姐,今天领队的分别是纪总监和昨天那个揽着你回来的大帅哥纪先生哦,你猜你在哪一组?」
「她当然跟我一组。」孟梨花同样一身装备,「之之,我们一定要坚决站在纪少这一组。」
袁润之的额头明显竖着三条黑线,嘴角抽搐,这几个家夥又来了,明明是决定她生死存亡的一战,却成了她们争夺男人的战争,她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便转身去领装备。
纪宇昂递给她一套早已装备好的装备,浅浅一笑,「你跟我一组,都不知道要怎麽鼓励你,虽然我很想对你说有我在你放心,但是为了让你树立起信心,还是要说,加油吧。」
「嗯,谢谢。」袁润之点了点头,接过装备,转身便看到纪言则。
纪言则锁着眉头凝视着她,犹豫了半晌才道:「玩WG,选择身上的穿戴,完全根据个人喜好,个人建议不要穿戴过多不必要的战术挂件,穿得越帅挂件越多,死得也越快,背着一身的东西还想跑得快,那一定是奇蹟。」语调虽平淡,却透露出他难以掩藏在内心的浓浓关爱。
袁润之讶异地擡眸看他,咬着下唇对他说:「今天一定不会再出状况,我一定会及格的。」
「但愿……」纪言则拿着属於自己的装备,向前走去。
除了必备头盔、护目镜、作战服、作战靴和水袋之外,袁润之只选择了仿真M16突击步枪,其他什麽战术挂件,她一样没有选择。
换好装备,大队人马杀到战地,一声哨响,生死角逐的野战开始了。
人夫爱计较(下)
出版日期:2013年9月18日
【内容简介】
同居时,明明是半推半就,她却不想放他走;
分手时,本来是两不相欠,他却不想让她走。
袁润之知道,纪言则这种事业有成的美型男不是她能喜欢的,
可当他要她当半年女朋友时,袁润之却很俗辣的送上门了,
只因一时色心大起的她,不但把他扑上床上下其手,
还又咬又啃的占尽便宜,害他精虫上身跟她滚了一夜床单。
不过交易归交易,从不自作多情的她规定,不准亲嘴、
不准牵手、不准上床,更不准搞出人命。谁知大话才撂下,
就被带回家同居了。凭纪言则的家世相貌,要嫁他的女人,
应该可以踏破他纪家的门槛了。可一向死心眼又爱吃醋的他,
五年前被袁润之扑上床时,就认定非这个女人不娶了。
尽管她有点呆,情商还不高,不但拜金还很会装傻耍无赖,
可也只有袁润之这女人,才能让高傲的他甘心忍受这样的放肆。
因为认定了她,五年前他没放手,毕竟娶袁润之当老婆,
对他而言不过是早晚的事,她想跑也跑不掉!
第一章
酒精的确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每次只要喝到了那个份上,纪言则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少了那分难以捉摸的傲气,多了一分热情而奔放的痞气,上次在KTV包厢里是这样,刚刚也是这样。
顺着五彩的灯光走在山庄的小径上,倾听着蟋蟀声,袁润之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温热的薄唇,脸上难掩娇羞之色。
脸热热的,耳朵也热热的,还好是在晚上,就算天上的星星眨呀眨着眼睛,夜色依旧遮住了她满脸的绯色。
自看清自己的心之後,她发觉自己很喜欢那样亲密的举动,整颗心一直都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像是灌了蜜一样的,暖暖的、甜甜的,有种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她顿住脚步,伸手揪下一下一片树叶,放在手中不停地搓揉,眉心不由得轻皱,一抹淡淡的烦闷染上心头。
哎,只可惜这一切不过是灰姑娘的南柯一梦,梦再美、再甜,半年後终究是要醒来。
其实一直以来看不清自己的心,应该是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从小到大,阿姨喋喋不休的教诲、母亲的情薄、生活的拮据,都迫使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自从遇上纪言则之後,她更将自己更是保护得滴水不漏,因为她清楚的明白,他不是她能喜欢得起的人,她能禁得起其他男人劈腿之後带来的不痛不痒,但不一定能禁得起在喜欢他之後,最终却徒留心碎了一地的伤害。
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喜欢上他,不喜欢就只有时时刻刻讨厌他,只可惜情难自禁,她还是管不住自己沉睡的心,在前一刻清醒了。
今晚随纪言则来参加他外公的晚宴,得知他的身分,她整个人更加乱了,突然有种宁可他还是以前那个小白脸的念头,真是事事难料,看来这半年她有得受了,她得要在自己的心房外再多加几道城墙,才能保住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
「呕……」
突然一阵异样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袁润之想了几秒,还是举步越过身前的花丛,走向左前方。
一个男人的身影支撑在树前,弯着腰在呕吐,看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她走过去,藉着天上的点点星光,隐约只看得出那个男人侧脸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样子。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欸,你没事吧?」她直觉想找手帕或者面纸,当摸到丝滑的裙子才反应过来,她穿的是晚礼服,身上根本没有口袋。
「我帮你去拿水和面纸,你等一下。」山庄里有很多洗手间,这个男人选择在这里呕吐,破坏环境不道德,可是她却忍不住想,是不是他也像她一样寂寥。
她刚转身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之之,我没事。」
纪宇昂?她惊愕地瞪大眼,迅速转身,「怎麽是你?你不是该在里面吗?」
「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纪宇昂撑着树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怎麽喝这麽多?纪言则没帮你挡酒吗?」她扶他到一边休息椅坐下,然後又说:「你等下,我去帮你拿水。」
袁润之快步跑回山庄大厅,要了面纸和矿泉水,然後匆匆赶到休息区。
「喏,你先漱漱口吧。」她将水递给他,他接过水仰头猛灌了几口。
她又将面纸递给他,纪宇昂擦了擦嘴,抿唇笑着看她一会才开口,「他们还没喝完吗?」
「嗯,我出来的时候,纪言则又被拉去奋战了。」她耸了耸肩,看见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免担忧,「要不然我扶你进去,你先去楼上房间休息休息吧。」
他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菸和一个打火机,颤抖着手点了几次都没成功,就在要再试一次的时候,袁润之伸出手说:「我来吧。」
她接过他手中的打火机,轻轻一压,「喀」的一声,红红的火焰跳跃着,点燃了叼在他唇瓣上的菸。
纪宇昂猛地吸了一口,烟雾吐出的瞬间,发自喉咙深处微弱的声音,带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寂寞与嘲讽,原本狂躁的心渐渐平复了一点。
看着那徐徐升起的白色烟雾,袁润之忍不住又想起了纪言则,好像自认识他以来,从来不见他抽菸,也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闻到过一丝丝菸味,哦,她这个猪头,怎麽又动不动想到他?她狠狠地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力求让脑袋清醒一下。
她侧目凝视着纪宇昂完美的侧脸,不禁暗自感叹,真是个帅气的男人,彷佛是艺术家的上乘雕刻品,也许是表兄弟的原因,他的眉尾和眼廓与纪言则有些相似,但纪言则给人的感觉却是有点混血的性感之美,而他的眉宇之间则带着点淡淡的忧伤,东方人的忧郁。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两指之间轻夹着菸,微微一动,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清晰可见,这种抽菸时的淡淡寂寥的感觉,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人。
之前她就听到不少女人谈及他的时候,那种心碎满地的悲愤,一个个感叹他不该那麽早就定下婚约,她也有同感,那个叫谢静宜的女人美归美,但是感觉上根本与他格格不入。
袁润之是外貌协会的,只要长得帅的,那一定是要欣赏个够才叫够本,她静静地坐在他的身侧,看着他手中的那一点星光,忽明忽暗地一点一点慢慢燃着。
纪宇昂不说话,双眼迷蒙,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忽起忽落的喷泉,脸上时而透着温柔时而透着遗憾的神情。
她挑着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喷泉,很普通,没什麽特别,再回眸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这支菸燃了整整三分钟,你盯着我看了整整三分钟,有什麽特别的发现吗?」
「啊?」她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了想选择直言不讳,「你有心事,不如说出来吧,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有时候人的压力太大,需要宣泄,不然会短命的哦。」
纪宇昂不禁失笑出声,「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阿则?」
她撇撇嘴,「他有什麽好羡慕的?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论身分、地位、金钱,你都超过他,论吸引女人的能力,相信我,你绝不对不会输给他的。」她用手挡住嘴唇,压低了声音说:「相信我,今晚会场上挺你的美女比较多。」因为纪言则的嘴巴太毒。
纪宇昂被她的表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她眉头轻皱,仔细看着他,难道他在纠结宴会之前偷听的那件事?
「我究竟是不是纪家人,你很好奇吧?」纪宇昂笑问。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且绝不会乱说话。」她举手发誓。
纪宇昂按下她的手,浅笑,「没什麽大不了的,帮我再点一支菸吧。」
袁润之随即为他点燃了第二根菸。
伴随着轻轻的烟雾慢慢升腾而起,纪宇昂的双眼彷佛蒙上了一层薄雾,突然看向袁润之,「懂不懂什麽叫仙人跳?」
袁润之诧异,随即点了点头,心头的疑团越滚越大,不是富家公子与苦命女的悲情之恋吗?怎麽连仙人跳都出来了?
「故事开始了。」纪宇昂笑了笑,「我的父亲纪平远是纪家的长子,也是纪家唯一的男丁,他的底下有两位妹妹,就是你今天见到的我两位姑妈,一个是Sara的妈妈,一个是阿则的妈妈,我妈说我爸是这世上最没脾气的人,也是这个世上最傻最呆的人。
也许是爷爷太过精明,所以我父亲并没有遗传到他的优点,对商业营运一窍不通,只喜欢种花种草,家里有一个很大的花房,里面全是他种的花花草草,改天有机会,叫阿则带你回去,你可去欣赏他留下的花草。」
袁润之专心地听着,频频点头。
「他会认识我妈也是从花草开始,他们的事是我後来长大了才慢慢知道的,我妈年轻的时候很美,那时候她在花市帮人家顾店卖花苗,我爸经常去她的店买花苗,久而久之,老实又憨厚的我爸爱上了我妈。
而我妈是有未婚夫的人,对老实木讷的我爸好也只是想他多买些花苗、肥料,後来她的未婚夫不知从哪里知道,天天去买花苗、穿着不起眼,又傻里傻气的我爸竟然是天宇集团的继承人,於是怂恿我妈跟我爸好,骗到钱之後两个人就远走高飞。」
「欸,那不是仙人跳。」袁润之惊叫,难怪一开始他问她懂不懂什麽叫仙人跳。
「对,後来我妈怀了我,我爸很高兴,无论我妈提什麽要求,他都尽力满足,并且开心地筹备婚礼事宜,谁知道婚礼前一天,我妈带着钱跟她的未婚夫跑了,良心过意不去的她,留了一封信给我爸,说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他的,是她和她未婚夫的,和他好只是想赚一笔钱、过上好日子,还劝我爸忘记她,重新找个好女孩。
也许我妈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爱上我爸的,因为她和我爸在一起的这段日子的事情,也是她疯了之後对我说得最多的。」纪宇昂捻灭了菸。
「那你爸岂不是很伤心?」袁润之瞠目结舌,这种只会在电视剧里发生的事,居然发生在对面的帅哥身上,她纠结了半晌,呐呐地开口,「那我们在门外听到的是真的?」他不是纪家人?
纪宇昂看着她,嗤笑一声,「故事还没讲完呢,後来听姑妈和七婶她们说,我妈跑了之後,我爸那段时间很消沉,爷爷替他重新张罗婚事被他拒绝了,没过多久,他又恢复了以往那样,全身心都放在花草上面,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三年。
突然有一天,他外出去花市买花苗,却意外地在街上碰见我妈,我妈抱着我,见到他就跑,他却不放弃一直追,没跑几步就追上了,後来知道我妈并没有跟她的未婚夫结婚,那笔钱最後是被她的未婚夫骗了,她一个人带着我过得很苦,我爸动了恻隐之心,再次向我妈求婚。」
「你爸还真是个痴人……那後来呢?他们结婚了?」袁润之不禁被纪爸爸的痴情打动,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气、多深的爱,才能这样包容一个曾经为钱欺骗过他的女子。
「没有,爷爷坚绝反对,我爸便谎称我是他的儿子,当初我妈弄错了,才误以为我不是他的孩子,也许是天意,爷爷要求做亲子监定,结果却证实我是我爸的儿子,这个结果连我妈都很意外,可是事情不如我爸想的一样顺利,爷爷只接受我,不允许我妈进纪家门。
我爸依然决定娶我妈,就在去婚姻登记处的路上出了车祸,我爸为了保护我妈和我受了重伤,因抢救不及时,失血过多而死,後来爷爷丢一笔钱给我妈,把我抱回纪家,再後来她就疯了……」说到这里,纪宇昂顿住没再往下讲,只是站起身默默地看向远处的喷泉。
袁润之听完这个让她好奇的故事,心中不住地感慨,难怪纪老爷子会那麽火大,纪爸爸真是太惨了,纪妈妈也真是傻,如果当初选择有钱的纪爸爸嫁了,两个人一定会幸福地生活,她能理解纪大帅哥眉宇之间那淡淡的忧郁来自於什麽。
相貌出众、外表光鲜、身居高位,可是谁又能想到如此优秀的人,却偏偏背负着上一辈的恩怨,换作是她也很难开心吧,所以纪言则那样的我行我素的确是值得人羡慕的。
她也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後,叹了一口气,「哎,这一切都是命。」
纪宇昂回转身,「听完了这个故事,你的脑袋不会再纠结宴会前的事了吧?」
袁润之点了点头,「真替你庆幸你是纪家人,你放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妈能够和你一起住在一个屋檐下的。」
纪宇昂沉默不语,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凝视着她许久,突然听他道:「之之,我能不能抱一抱你?」
「啊?」袁润之擡眸惊愕地望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整个人便被纳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纪宇昂双臂的力道强而有力,力道甚至大得勒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纪宇昂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喃喃地道:「看到你,让我想起了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老……朋……友?」哎哟,就算是想老朋友也不至於这麽激动吧,那个老朋友该不会是他的前女友吧?
她刚刚才弄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纪大帅哥这样不明所以的拥抱着她,搞得她一颗心忽上忽下地乱跳个不停,这种感觉就像是背着丈夫在外偷情的妻子一样,不过也许是他太过苦闷,所以才会把她当「老朋友」一样倾诉。
心底又一次升起怜悯之意,袁润之伸出手,越过他的腰侧直达後背,轻拍了两下安慰他,「别在意纪爷爷的话,也别羡慕纪言则,你应该多想想这世界上你是最棒的才对。」
纪宇昂不发一言,将脸埋得更深,收紧双臂紧紧得拥着她。
她无言地揪着脸,无声地在心底叹息,算了,抱就抱吧,又不会少块肉,就当一回圣母,光芒四射一回吧。
◎ ◎ ◎
「你们两个在做什麽?」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
袁润之惊慌得连忙收回手,想要推开纪宇昂,一时间却没能推开,纪宇昂自她的发间擡起沉重的头,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向不远的身影,紧拥着她腰身的手却不曾松开。
袁润之这一次终於推开纪宇昂,急转过身,脚下还没站稳更未看清刚才尖叫的女人是谁,脸颊便迎来了火辣辣的一巴掌,脸颊上传来又热又辣的疼痛感让她承受不住,刹那间眼泪涌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她的视线被扬起的手臂挡住,接着便听到「啪」的一声,她捂着脸,惊讶地看向挡在前面的纪宇昂。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就像是冰冻了一般。
灯光下,谢静宜姣好的脸上隐约现出了五条指印,她整个人僵住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纪宇昂,到处在找寻袁润之的纪言则正往喷泉这边走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没再前行。
一直黏着他不放的谢静文看到姊姊被打,立即跑了过来,指着纪宇昂就吼了起来,「纪宇昂,你真有种,居然敢打我姊姊?」
谢静宜的眼眸迸射出恶狠狠的目光,落在袁润之的身上似要射穿她。
「是她先打之之在先。」纪宇昂的声音冰冷无情。
「你当我眼睛瞎了吗?我明明看到你跟她抱在一起,你背着我姊姊跟你表弟带回来的女人幽会,现在东窗事发,你居然还护着她,打我姊姊?再两个多月你们就要结婚了,你怎麽有脸做出这种事,你以为你是什麽个东西,要不是我姊姊肯嫁你,你以为你还能在纪家耀武扬威吗?」谢静文摸了摸谢静宜的脸喊道:「姊,没事吧?」
谢静宜下意识地将身体错开,委屈的眼泪不断地往外涌。
纪宇昂望着谢静宜,冷笑一声,「我是什麽人?呵,既然嫌弃我,干嘛要跟我订婚?我可没拿刀架着你的脖子,谢大小姐?」一声谢大小姐叫得极其讽刺。
纪宇昂不仅不解释反而火上浇油,袁润之知道卷进了一个是非之争,如今被谢静宜姊妹看到令人误会的一幕,无论怎麽辩解都说不清。
袁润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低声说了一句:「我和纪宇昂只是在聊天,信不信随你们。」她低眉对纪宇昂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谢静文快步拦在袁润之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想往哪走?聊天?有你们这样一边拥抱一边聊天的吗?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阿则哥就算了,现在连我未来姊夫也要勾引,我今天一定要撕烂你,看看你这只狐狸精的原形。」说着她的手便向袁润之伸去。
就在指尖要触及袁润之的脸颊时,一只手及时拦住了她,她一见是纪言则,立即嚷叫起来,「阿则哥,你也看到了,你怎麽能忍受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纪言则捏着她的手腕,恶狠狠地道:「我跟她的事不需要任何人多嘴。」
他用力地甩下谢静文的手腕,然後十分平静地转向袁润之,轻轻拉下她捂着脸的手,紧紧地握住,手在被他所触碰的瞬间,袁润之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他淡淡地启口,「走。」
纪宇昂伸手再一次拦住袁润之,微笑着看她,「谢谢你,有空能不能陪我去见见我妈?前几天她病发,在念叨着你。」
袁润之擡起泪眼,惊愕地看着他。
他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笑着对她说:「我等你电话。」没等袁润之做出任何反应,他便转身最先离开了这里。
纪言则不由得攥紧了袁润之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袁润之擡眸看他,哽咽着,「带我走吧。」
纪言则一声不吭,拉着她快步离开,任凭谢静文在背後抓狂地大叫。
◎ ◎ ◎
进了大厅,纪言则便吩咐柜台送些冰块上楼,然後拉着袁润之进了三楼客房。
关上门,纪言则沉着一张俊脸看着袁润之。
袁润之看到他突然擡起手,心底一阵发毛,捂着被打得很痛的脸,下意识地向後大退了几步,带着哭腔举起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对着他颤着声说:「你、你要是敢打我,我、我会还手的。」
纪言则不回答,沉着脸走近她,伸手迅速捏住她的下颔,仔细看了看她脸上五条指印,不由得深深蹙起眉,他伸出手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她便痛得缩了一下,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鄙夷地说道:「肿得跟猪头一样,自己照照镜子。」
她转过身对着墙上的镜子一照,左半边脸又红又肿,那五条指印清晰可见,还真是跟猪一样,她咬着嘴唇,心中咒着那个谢静宜,下手真他奶奶的重,她真是太憋屈了,明明什麽事都没有,莫名其妙的被抱还莫名其妙的被打,果然帅哥是不好沾的。
透过镜子,她瞄了一眼站在她身後倚着沙发的纪言则,那张完美的俊脸寒气逼人,让她下意识地往一旁一缩,帅哥真是个可怕的生物。
纪言则擡眸看了一眼她神经质的表情,直接送了她一记白眼,这时门铃响了,他去开门,是服务生送来了一桶冰块。
他顺手从浴室里取了一条毛巾,包起冰块走到袁润之的面前,轻轻地敷在她的脸上,痛得她立刻叫了起来,「哦,痛,轻点、轻点。」
「现在知道喊痛了?我以前是怎麽跟你说的,叫你别去招惹他,你全当耳边风了吗?」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恼怒,可是手下的动作却是很轻柔。
袁润之撇了撇嘴,委屈地道:「他喝醉了,趴在树干上吐,我总不能看见了当没看见吧?谁知道他後来莫名其妙地说要抱抱我。」
他更加气愤,「喝醉了?你怎麽就这麽喜欢招惹喝醉酒的男人?人家说要抱你,你就让他抱了,你有没有脑子啊?」
「你瞎说什麽呀,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禽兽?不要你帮我敷了!」她气得抓过包着冰块的毛巾,想想不解气,对着他又吼道:「他之所以喝醉,是因为宴会之前,你和你外公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他凝视她,脸色微变,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了眯,颜色由浅转深。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拿回她手中包着冰块的毛巾,轻柔地敷在她红肿的脸颊上,缓缓开口,「他跟你说了些什麽?」
袁润之咬了咬唇,将和纪宇昂在客房外听到的对话,以及刚才看到纪宇昂趴在树干上吐,然後自己好心地拿水和面纸给他,後来又听他说了他父母故事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本来好好的,他突然说要抱抱我,我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还说我像他的一个老朋友,因为之前的事,我是出於好心就安慰地拍了拍他,谁知道这个时候谢静宜出现了。」她咬着唇抱怨,真是倒楣透顶了。
听到她的解释,纪言则觉得梗在心间的一根刺顿时融化了,轻柔地揉着她的脸颊又问:「就跟你说了这麽多?」
「嗯。」她点了点头,忽然想到纪宇昂说羡慕他,於是又说:「他还说他羡慕你。」
「羡慕我?」他不禁失笑出声,「我有什麽好值得羡慕?」
「对啊,鬼知道你有什麽好值得羡慕的。」她撇了撇嘴又说:「他今天晚上趴在树那里吐的时候,看着真让人揪心,被自己的爷爷这样说怎麽可能会好过?长年累月的,不郁闷才怪,话说回来,他到底是不是你们纪家人?」
「是的,只不过外公因为大舅的事一直难消心结,所以喜欢找碴、处处刁难他。」他凝视着她那张小脸,停下揉脸的动作,手指轻捏着她的下颔,忍不住问:「他只说了他父母的事,还说你像他的一位老朋友?」
「嗯。」她点了点头。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你像他的什麽朋友?」
她好奇地擡眸看他,「什麽意思?」
他微微眯眸,眼中满是戏谑,「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白痴样,很像他以前的女朋友?」
她的白痴样像纪宇昂以前的女朋友?还真是让她猜对了,真的是纪大帅哥对着她在缅怀过去,突然反应过来,他在骂她白痴,她怒瞪起双眸,「欸,你又人身攻击了,再说一次,找白痴当女朋友的人更白痴。」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下稍稍使力,坏坏地往她肿肿的脸颊上一按。
「哦,你这个小人。」她握起拳头就要揍他。
他迅速地闪开身,挑衅地对她说:「来,追到了站着给你打。」
「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也打成猪头。」
「啧啧啧,你总算顿悟了,知道自己是猪头。」
她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纪言则的言语戏谑,让她完全将谢家姊妹带来的疼痛抛之脑後,这就这样,两个人像半大的孩子一样,在偌大的房间内嬉闹追打。
袁润之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自己,双眉斜飞、眼角轻扬,黑白分明的瞳仁默默含情,这就是恋爱的滋味。
第二章
闹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纪言则故意让她,停下脚步转身站住,由於惯性,袁润之来不及收住脚步,猛地一下子撞进他的怀里,他顺势抱住她,她脸一热,咬着下唇,低垂了眼眉。
他嘴角微扬,轻轻地擡起她的下颔,一只手掌抚上她的左颊,以拇指轻揉地抚了抚道:「还痛吗?」
她咬了咬唇,「只是有一点烫。」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的脸到底是因为被打而发烫,还是因为这会儿他抱着她,害羞得发烫。
爱恋中的喜悦甜蜜真像是盛开了的罂粟花,哎,他能不能不要总是对她做出这样的暧昧举动?害得她就像是吸食了罂粟一样,不知不觉的上瘾了,越来越贪恋这种感觉。
纪言则的呼吸明显也有些急促,喷洒在她脸上的微热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带着淡淡的酒香,诱引着她缓缓擡眸,撞进眼底的便是那熟悉又迷离的琥珀色眼眸。
他的脸贴得好近,她的心也跟着不由得迅速怦怦跳了起来,他想干什麽,该不会是想吻她吧?她警告过他,不许他抱她吻她牵她的手,现在差不多都破戒了,如果真的要吻她,那要怎麽办?
她的双手揪着他的衣襟,想推开却又不想,矛盾、纠结、泥沼深陷、恋恋不舍……
「欸,想什麽歪心思呢?我今天没喝醉,你就是把我衣服揪坏了,我也不会从你的。」
这一声戏谑,让袁润之恼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这个该死的男人,怎麽可以这样?哎哟,她真是昏了,刚才竟然在期待他会吻她。
「歪你个头,滚开,谁准你抱我的?」她擡起脚,用又尖又细的鞋跟,忿忿地踩上他的脚背,然後又猛地推开他,走到一旁,拿起毛巾包住冰块,就往滚烫的脸颊上贴。
纪言则看着她的眼神千变万化,似在深深地挣紮着什麽,他的心情忍不住飞扬,多年的等待,煞费的苦心,总算换来了她良知的一点点心动。
他走到她的身後,在她的耳边轻语,「快照照镜子吧,妆全花了,恐怖得像黑山老妖。」
袁润之偏过头看向墙上的镜子,镜中的她脸上一块白一块黑,眼圈周围更是黑乎乎的一团,还有那肿得老高的脸颊,客房内那昏黄的色灯,将镜中的她,恐怖效果晕染得一分不差,偏偏她的脸旁存在着一个俊美无邪的脸庞,露着教人着迷的笑容。
她抑制不住地尖叫:「纪言则,你这个死猪头,我讨厌你。」她一边骂着,一边跳离他的身侧,彷佛被火烧着了一般躲进了浴室。
纪言则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不疾不徐地走到浴室门口,唇角轻勾,看着她抓狂地洗着脸。
袁润之拚命地搓着脸,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这个可恶的男人,明明早就知道她的妆花了,还若无其事地跟她又追又打又闹那麽长时间,最过分的是,他靠那麽近,气息醉人,眼神那样迷离、暧昧不清,原来不是想要吻她,是在欣赏她花了的妆……
哦,胸口之处憋着口气,真是无语的郁卒,明明说好了不要为他动心、不要对他存有幻想,怎麽又该死的自作多情了?想到他看着她那张脸偷乐了很久,她就想一头撞在这洗手台上死了算了。
「欸,不要以为这里是我们纪家开的会所,水就不用付钱,身为一个文明人类,你要有节约用水的环保意识才对。」纪言则懒懒地依在浴室门口。
袁润之擡眸看向镜中,大花脸总算是洗乾净了,视线落在旁边面带戏谑之笑的讨厌脸廊上,她咬着牙对着镜子吼道:「笑吧,尽管笑吧,最好把牙齿全笑光了。」
纪言则走到她的身後,微笑着看着镜中她,俯下身在她的耳侧轻喃,「走,带你去山顶看星星。」
咦?看星星?袁润之的脑袋又开始打结了,从小到大,她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仰望着夏夜的星空,所以买车子想要买有天窗的念头,也是因为想要一边开车一边看星星,结果不可行。
她看镜中那双含笑的眼眸,想到他刚才的捉弄,一股气还堵着,於是违心地说:「不去。」
「真的不去?」他的声音依旧在她耳边诱惑。
「走开,鬼才要跟要你去山顶看星星。」她恼羞地推开他,「很晚了,我马上要回家了。」
「好,那我就带小气鬼去山顶看星星。」他佯装转身,下一秒却又回转身,猛然拉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走出浴室。
小气鬼……她真是败给他了,无论她说什麽,他总是有办法回敬她,话说这毒舌功真不是一两日便可以练成的,她甘败下风。
可是就这麽被他牵着走,她又不甘心,於是弱弱地嚷着,「喂,我要回家……」
「你再说话,我不介意抱着你出门。」
威胁果然奏效。
纪言则牢牢地牵着袁润之的手,一路走出饭店大厅,从客房到停车场,一路上,袁润之看到羡慕的目光不断地投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种幸福甜蜜的感觉又开始涌上心头,不禁挺直了胸膛。
「什麽事突然这麽高兴?」纪言则见她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禁好奇,刚才明明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才几分钟就变了样,这女人真是善变。
袁润之轻哼一声:「人家看我像看公主一样,当然开心了。」
纪言则忍不住嗤笑,「我看笑你的脸像猪头还差不多。」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吐颗象牙出来给我看看。」
「哼,大人不记小人过。」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袁润之无力地翻白眼,要在嘴皮子上打败纪言则这只妖孽,她还得好好苦修一段日子。
◎ ◎ ◎
出了山庄大门向右走,有一条小路直通向山顶,纪言则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子,到山顶差不多还要十多分钟的路程。
袁润之突然想起晚宴时的白袍外籍男子,於是就问:「今天晚上出现的那三个外国人是什麽人?」
纪言则轻皱了下眉头,想了几秒淡淡地说:「天宇的客户。」
「哦……」袁润之拖着长长的尾音,点了点头却紧接又问:「天宇的客户怎麽是你招待,不是纪宇昂招待也不是柏叔招待?你该不是背着桑总乱来吧?」
纪言则斜睨了她一眼,眸中满是不屑,「我进了桑氏,操守绝对有保障,招待那三个客户是因为我会他们的语言。」
原来是这样,袁润之对着手指,咬着唇,想了半天才开口,「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纪言则挑了挑眉,「你今天的问题很多,不过我想你要是不问清楚的话,今晚一定会睡不着觉,说吧。」
袁润之瞪着他,干嘛把她形容得那麽三八。
「那三个像中东人的外国佬出现之後,董春秋就跑来我们这桌说你爸是不是回来了,其实之前我一直以为你爸要嘛去世了,要嘛就是跟你妈……」袁润之话说了一半就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比了一个分了的手势,便埋着头不停地对手指。
纪言则侧目看了她一眼,不禁莞尔,淡淡地说:「都错了,我爸没死,而且活得好好的就差没成妖了,他也没跟我妈离婚,因为他们根本就没结过婚。」
袁润之惊愕地看着他,「你是私生子?」
「按中国的说法,我这样算是吧。」若是按爱极岛的说法,他的身分是相当合法的。
同为私生子,这差别怎麽就这麽大?袁润之不禁感叹,为什麽她的老妈或阿姨就不能是个有钱人?真是郁闷无比,好命全让这家夥摊上了。
「那你父亲现在在哪?」
「他住在国外,刚好和那三个客户认识,所以这次外公过八十大寿,他托了那三个客户顺便带了贺礼回来,就这样。」纪言则深蹙眉头,他撒了谎,因为他不想让袁润之知道爱极岛的事,不是他不爱他的父亲,而是他不能忍受失去自由,那个他好不容易离开的变态地方,还是随着时间埋葬了吧。
「哦,原来这样。」难怪Sara急急地断了董春秋的话,难怪纪老爷子一见那三个客户就脸色铁青,纪言则的母亲没有结婚就生了他,这对纪老爷子来说打击很大吧。
「好奇宝宝,还有什麽问题一次问完吧,待会到了山顶,我可是没空回答。」
好奇宝宝……要不要叫得这麽肉麻?
她想了又想,想到纪宇昂好像对他前女友旧情难忘,纪大帅哥每次对她出手相助,却不见对别的女人殷勤,也许是她性格呆呆的像他前女友,可是新的疑问又来了,既然是旧情难忘为什麽要分开?到底是纪大帅哥被甩了,还是纪老爷子棒打鸳鸯,还是那个谢静宜设了仙人跳?
当她问出口,纪言则只是淡淡回了她一句:「都不是」。
都不是?她惊诧地抛出另一个问句,「难道是他做了负心汉?」
纪言则的反应却是不置可否,这让她纠结得一阵沉默,为什麽那样一个温柔儒雅的男人会是一个负心汉?她郁闷地顺手打开了广播,一个清澈空灵的歌声流泻出来。
起初袁润之只是觉得唱这首歌的女生声音空灵清澈,在这样谧静的夏夜听着这样的歌,心情说不出的舒畅,於是不由得渐渐投入,细细地听着歌词究竟在唱什麽。
她跟默默地重复了几句,不由得一阵心慌,这歌词……
有时候真的好奇怪,当一件事莫名地困扰着自己的时候,与之相关的事总是会接踵而至,明明是老外的声音,却像是住在自己心里的另一个声音,一声声逼迫着自己,嗨,我听到你心动了,它出卖你了。
「怎麽了?脸还在痛?」纪言则停好车,疑惑地看着突然缩在座椅上的袁润之。
袁润之倏然回过神,惊道:「哦,这歌好听,好好听。」
「我没有问这歌好不好听。」纪言则双眸定定地凝视她,嘴角蔓延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是否该感谢这作词作曲之人,还有更该感谢播放这首歌的电台主持人,虽然唱歌的是女人,这歌却像是为他和旁边这个笨蛋女人写的一样,又是这样一个繁星点缀的夜晚,真是应时应景。
袁润之傻愣愣地盯着他绝美的笑容,脑中荡漾着那首歌,哎哟,他该不会是也在揣摩这首歌的歌词吧?若是让他知道今天晚上,她的小心肝一直跟随着他一跳一跳的,他不知又要怎麽样讽刺她了。
她又想起前两天翻看的小说,当中提到两个人的爱情定律,一是谁先爱上谁先输,二是谁爱得更多谁输,可是如果真的爱上,赢了,心不在自己身上;输了,心还是不在自己身上,那麽赢的是什麽,输的又是什麽呢?
纪言则见她还是先前痴痴呆呆的模样,心跟着难以抑制的又揪了起来,原以为那首歌敲醒了她,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他就知道不该对她有期待的,他叹了一口气,解了安全带迳自出了车子。
直到关车门的声音传来,才震回了正在发呆的袁润之,她左顾右盼才看到纪言则的身影,她慌乱地立即打开车门,跳下车。
◎ ◎ ◎
虽是深夜,可是迎面酷暑的燥热,依旧是化作一波波的热浪向她袭来。
下了车不过几秒钟,黏湿的汗立即覆上了身,站定了一会儿,静下心来,才稍稍感觉到这山顶入夜的凉气袭人。
纪言则从後车厢里取了野餐垫,站在离她两公尺外的地方,冲着她勾了勾手,她想都没想,直觉迈开脚步向他急步走去。
她踩「高跷」走平地的技术还没练到家,何况这山坡上到处是石子,脚下又是一拐,身体失去平衡向一边倒去。
纪言则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淡定气场,手臂轻轻一捞,将她捞进怀里。
她涨红了脸,结巴着说:「你、你、你别想太多了,我、我、我刚习惯穿高跟鞋走平地,现在是山地,所、所、所以……」
「知道欲盖弥彰和此地无银这八个字怎麽写吗?」他轻挑眼眉,自信满满。
她无言地抚额,此时此刻,她脑中划过的却是另一个成语,言多必失……回家之後,她一定会把这四个字写上三百遍。
他隐忍着笑意,轻咳了两声,牵着她的手向山顶走去。
到了山顶,纪言则递了一瓶防蚊喷雾剂给袁润之,「喷一下,不然待会你的手臂和腿被蚊子咬成猪肘和猪蹄,我不负责的。」
在看到他拿出防蚊喷雾剂的时候,袁润之感动得眼泪在心底哗啦啦地流,可是当他紧跟着话一出口,泪水流得更凶,真的好想痛扁他,她怎麽就喜欢上这个嘴巴坏的家夥?
「猪上辈子跟你有仇吗?」她咬着牙,接过防蚊喷雾剂。
「不是跟我有仇,是我怕你侮辱了猪的形象,晚上作梦找你算帐。」纪言则将野餐垫铺在地上後,很随性地躺下,闭上了双眼。
「去你的!」袁润之气愤地用脚尖踢了一下他的小腿,鄙夷地低头看着他,明明是他提议上山来看星星的,他倒好,居然枕着手臂闭眼睡觉,这叫看什麽星星啊?
她喷好了防蚊喷雾剂,拢了拢裙摆在他的身旁侧坐下来。
她擡头仰望,辽阔的天幕就像是一匹上好的黑亮的绸缎,而嵌在这绸缎上的繁星,就像是钻石一般璀璨夺目,再远眺,闪烁的群星一簇簇,密集地低悬在天边,可感觉又离得很近很近,像是一伸手就可以将星星摘下。
想着她伸出手做出抓星星的模样,感觉自己正抓着满手的钻石,发财了、发财了,兴奋得乐不可支。
蓦地身後传来一声嗤笑,她咬着唇,回首低眸,白了一眼躺着的纪言则,「喂,有什麽好笑的?难道你小时候没玩过抓星星吗?而且是你说要上来看星星,结果在这里睡觉。」
纪言则懒懒地勾了勾唇角,「坐着欣赏,仰着脖子不累吗?躺着的话,美景尽收眼底,要不要试试?」他在诱惑她,快点躺在她身边吧。
她歪着脖子想,也对哦,一直仰着头真的很累,可是就算是喜欢他,躺在他的身边感觉也超怪,算了,她还是仰脖子吧。
「躺下吧,你在我面前没有矜持可言。」不知道为什麽,他总是那麽容易看穿她的心思,就像她现在这副呆呆的样子,坐在那里绞着手指,都知道她在纠结什麽。
她在心中坚定地说,不行,坚决不能跟他躺一起,她的脖子仰得更高,腰挺得更直。
他咬着牙,在心中低咒着,半坐起身,长臂一勾,直接将她拉倒在野餐垫上。
「啊,啊。」她没叫两声便放弃了矫情的尖叫,果然躺着看这星光璀璨的夜空,跟坐着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睁大了眼睛,在满天的星斗之中寻找着各种各样的星座。
「欸,小时候看过圣斗士星矢没有?天龙座知道吗?就是紫龙的星座。」她用胳膊捅了捅身侧的纪言则,指着天空比划,激动地叫道:「喏,正北方,那几颗星连成的像一个反『S』的就是天龙座,紫龙是五个人里面长得最帅的,我小时候最迷的就是他了。」
对她迷恋动画片里虚拟的人物,纪言则不由得失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清晰地看见了难得一见的天龙座。
她又戳了戳他,「还有还有,再看它旁边,那颗最亮的星就是传说中的织女星,再往东边去,偏北的地方有一颗亮星跟旁边两颗小星,成三点一线,那个最亮的就是牛郎星,迢迢牵牛星,姣姣汉河女,看见没有?换西方的说法,就是织女星属於天琴座,牛郎星属於天鹰座,天琴、天鹰和白鸟合称夏季大三角。」
纪言则浅浅笑着,选择沉默不语,静静地聆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回忆起大学的时光,她每次见到他都是横眉瞪眼,说话的声音要嘛像那河东狮吼,要嘛夹枪带棒,工作之後,她又学会了一招本事,阿谀献媚。
他一直期待着她和颜悦色的说话,现在他终於听到了,温柔又甜美的声音就像是奥路菲的琴声,让人陶醉、让人迷恋,这种甜在心头、难以言语的感觉,他喜欢。
袁润之说了半天,却没听见纪言则开口,有些郁闷,偏过头却看见他盯着天空傻笑,「喂,你傻笑什麽?」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
他回过神,不看她却指着天空三颗星星说:「看,猎户座。」
「猎户座?那不是冬季才能看到的星座吗?」袁润之好奇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猎户星座,於是又问:「在哪里啊?」
「喏,就在我手指上方。」逗她似乎成了生活中无法改变的习惯。
「在哪?」袁润之挪了挪,不知不觉地向他靠近,视线几乎与他的手平行,可就是看不到他说的猎户座,於是头又向他的手臂挤了挤,一不小心撞到他的头,他痛得闷哼一声。
「对不起……」她急忙说抱歉,可是当她擡头又转头的瞬间,对上的是近在咫尺那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琥珀色眼眸。
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不敢乱动,右手臂压在身下,想找个支撑点支起身体都觉得很困难,因为……两张脸离得好近,刚才不经意擡头、转头的瞬间,她白痴地将自己的唇送到了他的唇下,唇与唇之间只有寸许之隔,无论是她再向前动一下还是他向下压一点,这个无形的隔阂也会彻彻底底的消失。
他呼出的热气勾引似的喷洒在她的脸上,她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她的手下意识地紧揪着裙子的下摆,心底倏然冒出一份期待,期待什麽?她居然会有这种可怕念头。
她垂下眼睫,屏住呼吸,紧揪着裙子的右手颤抖着松开,平放在身下,意欲支撑起身体,却听见低沉悦耳的嗓音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魔力,轻轻召唤了她一声:「袁润之。」
「嗯?」她惊慌地擡眸回应。
不料眼前倏然一暗,一双温暖的唇随即贴了上来,抵着她的唇轻语:「你跑不掉的。」
强势的宣言迅速淹没在唇齿之间,他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拥进怀中,细密绵长的吻热切地纠缠着她,不让她有一丝逃离的余地,唇舌之间熟悉的触感像是一把燃烧的烈火,在彼此的口腔之内迅速蔓延开来。
跑不掉了,是真的跑不掉还是不想跑?她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沸腾了,那一晚的感觉一点一滴全部找回来了,如果不是因为早已心生爱意,即便是喝再多的酒,她也不会糊涂到随便侵占他,她又不是阿猫阿狗,见男人就发情,正因为是爱支配着她。
她决定再不要逃避,爱就是爱了,就算是半年之後心碎了一地,她也不後悔,心碎了还可以缝起来,可是如果错过了,她的人生终将是带着无尽的遗憾,她不要遗憾,毫不犹豫地,她的双臂迅速向上攀去,紧紧圈住了他的颈项,热切地回吻他,「现在是你跑不掉了。」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跑。」感受到她的回应,他全身的细胞都复活了,喉咙里发出愉悦而低沉的笑声,紧接着再次纠缠上她的唇。
袁润之从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光是一个吻,就可以让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时间彷佛在这一刻悄然停止。
◎ ◎ ◎
时间匆匆一晃,九月悄然晃过一半,初秋常有的轻风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盛夏才有的热风,中秋节刚过没几天,秋老虎又发起了第三次虎威,让人招架不住,员工餐厅内,谈及高温的声音四处可闻。
袁润之用汤匙戳着餐盘中的饭菜,脑中却是不断地回忆一个月前,寿宴那晚在山顶的情形,也就是从那一晚之後,她与纪言则的关系有了质的转变。
喜欢夜晚赏星星、没事研究星座的她,居然那麽轻易地就上了纪言则的当,结果导致心房失守被他成功侵略,最可恨的是她完全迷失在他热情的深吻之中,再到後来发展成这一个月来,什麽牵手、拥抱、接吻的禁令全部统统打破。
事後她总是会很懊恼,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回味起来,那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起码以前三个劈腿的烂男人,就没有给过她那样甜蜜、像是掉进蜜罐里去似的幸福感觉,於是她又无耻地开始自我安慰,成年人,她已经是成年人了。
他今天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在公司现身,不知道又跑到哪个工地去了,话说回来,自从达成协定之後,他真的没再把她当搬运工使唤,改为让她经常跟着业务人员跑跑工地、当当副手,不过这样一来,少了好多与他待在一起的机会。
完蛋了,她真的沉沦了,现在连吃饭都满脑子的想着他,只要跟他在一起,她的脑袋就会一分为二,一边是面粉一边是水,和一和就是满脑子的浆糊,关於做他半年女友的事,她更是完全抛之脑後。
他到底给她下了什麽魔咒?真是见鬼了,难怪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那麽多女生为他着迷,呜……她沦丧了,她怎麽可以跟以前学校里的那些女生一样花痴,她赶紧在心中唾弃自己一百遍。
「欸,之之姐,你是不是又恋爱了?」朱小娴用胳膊肘顶了顶她,暧昧地说:「你最近吃饭、午休都会走神耶,然後还会一个人在那里偷偷傻笑。」说着跟王媛媛和马红艳两人挤眉弄眼。
「噗。」袁润之急忙掩住嘴巴,还好刚喝进口中的汤成功被拦截。
「什麽叫『又』恋爱?」搞得她恋爱过八百回一样,她轻咳两声故作镇定,「我什麽时候在偷笑?我那是在锻链面部肌肉,保持肌肉紧致不松驰,没事多看看日本美容杂志。」
可是三人根本不理会她瞎掰的说词,一个接一个地扔下定时炸弹。
马红艳说:「之之姐,你是不是跟纪总监两个人偷偷搞地下恋情?」
王媛媛说:「从集训回来,你们两人的关系就很微妙哦,我们问小夜哥那晚後来发生什麽事,他死活不肯说,但是我们有打听到,你最近都没有和纪总监擡杠耶。」
朱小娴发表总结性陈词,「哎哟,你就别装了,我们已经观察你好多天了,纪总监在的时候,你满面红云,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纪总监要是出去了,你就会失魂落魄,还会像刚才那样偷偷地傻笑,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
接着三人同时喊道:「快点老实招来!」
满面红云、春心荡漾、失魂落魄、回味无穷?她有花痴得这麽明显吗?
「你们三个是不是太闲了?最近桑总没虐你们,你们就皮痒了吗?」袁润之嚼着口中的青菜,恶瞪着面前三个小秘书,三个人什麽没学会,净跟她学会了到处挖八卦。
「哟哟哟,顾左右而言他,明显的心虚。」三个异口同声指着她。
「心虚你们个大鬼头,快点吃饭吧,饭都堵不住你们嘴。」她索性埋头吃自己的饭菜,在纪言则的调教下,她可是知道什麽叫做言多必失,总之他和她之间的事,打死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王媛媛突然捅了捅马红艳,示意她们看向餐厅打菜处,纪言则刚好打完饭菜在找寻座位,三个人对视,嬉笑一声,便识趣地端着盘子转战其他位置。
纪言则看到袁润之身旁和对面的位置突然空了下来,然後总经理办公室的三个小秘书对他笑得十分暧昧,心中大致明白怎麽回事,想都没想直接走了过去坐下。
「我吃好了,你们三个八婆慢慢吃。」袁润之连头都没有擡,端起盘子准备撤退,起身的那一刹那看到纪言则坐在对面,两只脚就像是黏了胶水一样动弹不得。
「怎麽,她们三个惹到你了?口气很冲。」纪言则看得出来她犹豫不决。
心里念了他一个早上,现在见着了突然又有些不知所措,要是被那三个人看出她紧张、不好意思,她这一世英明全毁了,她掩饰性的理了理头发,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也没什麽,乱嚼舌根而已,我吃好了,先走了,你慢慢吃。」说完她端着餐盘一溜烟的逃离餐厅。
纪言则凝视着那抹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唇角轻扬,摸出手机慢悠悠地按了键盘,不一会一则简讯成功发送出去。
第三章
袁润之乘坐电梯刚进入办公室,手机收到简讯的声音响起,手机萤幕显示发件人是纪言则。
貌似发简讯是每对情侣恋爱初期阶段最爱干的事,纪言则似乎对这种交流方式乐此不疲。
她笑着按下确认键,想我的话就直说,别不好意思,我承诺过VIP通道一路为你畅通,矫情这种东西不适合你。
脸倏地烧了起来,她咬着牙低咒,这个臭屁的家夥,表面正经,背地里就喜欢干这种不要脸、乱调情的事,咒归咒,可是心里甜丝丝的,就像是灌蜜糖水一样。
她迅速回复,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走进办公室,简讯又来了,错,正解为孔雀开屏,求偶发情,请参照赵氏语录。
噗,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风骚,以为用手机就可以这麽肆无忌惮,「孔雀开屏,求偶发情」这句话的创始人是赵夜群。
赵夜群经常被夏月菊骂自作多情,突然某日,他辩证地反驳说孔雀开屏并非自作多情而是求偶发情,只是没想到纪言则背地里居然偷听大夥儿调侃。
她正要回复简讯嘲笑纪言则,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大跳,她定睛一看竟是纪宇昂。
思绪一下子飘至中秋那天,她随纪言则又一次回纪家亮相,谁知刚进纪家门,便看见纪老爷子举起拐杖打在纪宇昂的身上。
起因是将於十月一日结婚的纪宇昂与谢静宜在前两天解除了婚约,理由是纪宇昂私生活不检点,金屋藏娇被谢静宜抓了个正着,最要命的是谢大小姐不甘心,还将寿宴那天晚上,纪宇昂喝醉酒抱着袁润之的事也抖了出来,搞得她一进纪家大门,大家的目光全落在她的身上,透露着不解与责难,好端端的一个中秋佳节,因为此事闹得天翻地覆。
她清楚地记得那拐杖一下下打在纪宇昂的身上又狠又准,在她与纪言则进门之前,全家上下没一个人敢拦纪老爷子,若不是她和纪言则提前半小时进家门,依那种打法,纪宇昂是要在医院度过这个中秋了。
纪言则拦下了那拐杖之後,纪老爷子气得怒称要登报声明和纪宇昂脱离祖孙关系,无论是纪家还是天宇,纪宇昂休想得到一毛钱。
虽说私生活不检点一事,让纪大帅哥在她心中仅存的一点美好形象荡然无存,可是一想到谢静宜那种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气焰,她又能理解纪宇昂,有什麽理由将所有过错全部推给他呢?又被打成这样,心底不禁升起怜悯之意,她伸手去扶他却被他轻轻避开。
她清楚看见他的唇角轻扬,仰起头,俊美的脸上挂满了微笑,但那双澄澈的双眸却是冰冷异常、尖锐如刀,找不到一丝笑意。
只听他对着纪老爷子冷笑一声,「你从来就没当我是纪家人,现在我和你都解脱了。」说完他便站起身,头也不回,甩门离开了纪家。
七婶和Sara去追却是失望而归,结果纪老爷子气极攻心,身体承受不住而住进了医院,整个纪家上下一片鸡飞狗跳。
这也许是袁润之过得最郁闷的一个中秋节,跟随纪家上下坐在医院走廊的坐椅上,捧着饭菜,吃得她如鲠在喉,事後纪言则不停地打纪宇昂的电话,可纪宇昂始终不接。
她万万没想到事隔三天之後,他却会打电话给她,她急忙接起电话。
「之之,能不能陪我去看看我妈?」纪大帅哥的声音永远是那麽动人。
「好。」也许能帮忙说服他回纪家看看纪老爷子。
「下班直接到第一次遇到我的大厦,我等你。」
「好。」她呐呐地应声。
「别告诉阿则,我不想见到纪家的人。」
「好。」晕死,怎麽纪家的男人都会读心术,她还没开口说要告诉纪言则,他就直接断了她的念头。
「那好,先这样,晚上见。」她根本来不及开口说再见,纪宇昂已先行挂了电话。
她盯着手机萤幕开始发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纪言则呢?最近她的脑袋越来越转不过来了。
手机突然又传来一声清脆的简讯铃声,她打开,是纪言则发来的,晚上想吃什麽?我马上要去裕鑫,想到了就发个简讯给我。
看着手机萤幕,她深深蹙起眉头,晚上与纪言则约会的事势必是要取消了,但是陪纪宇昂去看他母亲的事究竟要不要告诉纪言则呢?如果她告诉他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误会,毕竟纪大帅哥消失了几天後,第一个联系的人却是她这个外人,加上寿宴那天晚上「拥抱」事件,被他和谢家姊妹撞个正着,有时候真的是百口莫辩。
但是如果隐瞒他,万一以後被他不小心知道了,那麽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最主要的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不在意他的想法,她真的不想他误会。
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告诉他比较好,於是发了简讯过去,说是今晚不能跟他去吃饭,因为纪宇昂约她去看他母亲。
她等了约五分钟,才再次听到手机简讯铃声,晚上陪他去看看舅母吧,家里的事暂时就别提了。
短短的一句话猜不出他的心思,她合上手机,细细揣摩一番,不禁深叹一口气,怎麽这种事搞得比对付工地上的那些工程队还要麻烦,今晚见到纪宇昂之後先劝劝他再说,看看情况如何再作决定。
◎ ◎ ◎
下了班,袁润之开着车子到了纪宇昂住的单身公寓,进了房间,她瞄了好久,并未瞄到传说中他金屋藏娇的痕迹。
床上正放着一个行李箱,纪宇昂正往行李箱里收拾衣物。
她十分惊讶,「咦?你怎麽在收拾衣服,要出门散心吗?」
她的阿姨只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跟她狮子大开口,要完一笔钱後就会失踪十天半个月,十天半个月之後回来,她才知道阿姨原来刚从某某旅游圣地度假归来。
纪宇昂停下收拾衣物的动作说:「明天我要飞加拿大。」
「啊,你明天要飞加拿大?」袁润之大吃一惊,「是去散心,还是你打算出去不回来了?」
「累了很久了,想出去走走。」纪宇昂浅浅地笑了笑。
袁润之突然不知所措,抓了抓头发劝他,「宇昂你别冲动,纪老爷子打你也许是他老人家火气旺了一点,就拿我家里情况来说,小时候我阿姨气我的时候,会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我,绕我们桃花镇跑两圈,但是实际上她不知有多爱我呢,纪老爷子对你其实也是这样的一份心意,毕竟你们是祖孙俩,血浓於水,不应该记隔夜仇,况且他现在还病着……」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气他,我出去走走,对他和我都好。」纪宇昂垂下眼帘,「小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名摄影师,把世界各地的美景都拍摄下来,後来为了父亲和母亲,努力活着成为一名纪家人,放弃了曾经的理想。
如今走到这一步是我太过自负,现在卸下纪家这个光环一身轻松,我可以像阿则那样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第一步就是先去加拿大,重拾儿时的理想,把最美的枫叶带回来,我妈最喜欢那里的枫叶。」
「对哦,你这次去散心也要带她去吗?」
「不,因为母亲的病不易长途劳顿,我不能带她一起去,所以今天我要你来,是想请你帮忙,我去加拿大的这段时间,请你常常去看看她。」
「为什麽一定是我呢?」
「因为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一道弯弯月牙,她说喜欢看你笑,你的笑让她安定,而且她一直念着你的不二家棒棒糖。」
「啊,这样啊,好,我帮你。」懂得欣赏不二家棒棒糖的就是她的朋友。
「很抱歉,将你扯进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来,我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自私,这个世界上的人,谁又能说自己不自私呢?你都说了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当然在所不辞。」她不觉得纪宇昂自私,什麽事都有因才会有果,只能说他是一个可怜的人,她终於能明白他为什麽会羡慕纪言则。
纪宇昂凝视着她沉默了几秒,一本正经的说:「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羡慕阿则?」
「嗯。」
「其实我更加讨厌他。」听到这话,袁润之惊愕地看着他。
「从小到大,我讨厌他什麽事都可以置身事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讨厌爷爷将他捧在手掌心,所以我对自己发誓,我什麽都要比他强,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猜你跟阿则是什麽关系,後来一通电话差不多确定了,到了集训我更加确定他很在乎你,於是我有了一个念头,就是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我想要看看他痛苦的样子。」
袁润之难以置信瞪大着眼睛,纪言则很在乎她?他在乎这世界上的阿猫阿狗,也不见得会在乎她吧,那种表露出来的假象不过是为了哄骗家里人罢了,而且这样的「在乎」也只有半年的时间而已。
她颤抖着唇问:「所以寿宴那晚,你突然抱着我是正好看到他来找我?面对谢家姊妹的质问,你不解释也是故意的?就是想要他们误会?」好可怕的纪大帅哥,内心太阴暗了,亏她还把他当朋友,他怎麽能这样?
纪宇昂低笑,「对,我是故意的。」
袁润之捏紧了双拳,真的好想揍扁他那张祸害人间的脸,他怎麽能在讲出真相後还能笑得出来?亏她还把他当朋友。
纪宇昂看着她气愤的小脸,不禁失笑,「你显然将我之前说的话忘了,我那麽做可是自私的为了毁婚,如果因为嫉妒和讨厌阿则,根本用不着等到寿宴那晚,早在集训的时候就抢人了。」
纪宇昂敛了笑意,长呼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凝视着她,「只可惜在集训的时候,我发现他比我想像中的要可怜,而你在为他哭泣,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如果你可以少爱他一点,如果不是因为不想看着你左右为难、不想看到你哭泣,也许那晚我真的会不顾一切地动手抢人。」
袁润之怔怔地看着他,心底一阵阵颤抖。
纪宇昂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你对我有过想法对不对?」
被说中心思,袁润之的脸倏然红透,其实每个女人在感情上总会遇到岔路吧。
「只是喜欢没有用,因为你更爱阿则。」他淡淡地笑着,「好好珍惜你的爱情。」
袁润之紧绷的弦终於放下了,暗暗吐了一口气。
纪宇昂看着她,在心底晦涩地笑着,这份爱恋永远只能深藏在心底,爱一个人并不是占有,而是希望她幸福。
他拍着她的肩头,「走,我请你吃饭,想吃什麽都行,今晚可是一个好机会,一定要狠狠敲我一顿,不然你亏大了。」
「能吃龙肉吗?」她问。
「好,那就去吃小龙肉,隔壁一条街有家蛇肉馆。」
「蛇、蛇肉……」蛇,好可怕的东西,她要晕了。
袁润之对蛇有强烈的恐惧感,当然死都不会去吃蛇肉,纪宇昂带着她去了隔壁一家农家菜馆,客人暴满,两个人只好坐在马路边上临时搭的桌子,点了一大盘香辣蟹。
看惯纪宇昂一身名牌西装坐在饭店里优雅地用餐,这会儿却在路边摊,和她一样顾不得什麽形象,啃着螃蟹,吃得有滋有味,她反而觉得他的选择是对的,因为这样活着才像是一个人。
饭後,袁润之拉着纪宇昂去超市买了一大袋不二家的棒棒糖,还有好些水果,两个人才去了脑科医院。
幸好纪宇昂的面子够大,这麽晚去探望病人,才能一路绿灯畅行。
小护士们一见到纪宇昂,两只眼睛直发光。
袁润之不禁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那些女生见到纪言则也是这副表情,哎,上天造人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麽有的人长相这麽平凡,例如她,有的人长相这样谪仙,例如纪家这对兄弟。
庄云霞见到袁润之十分开心,将整包不二家棒棒糖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袁润之看着纪宇昂温柔地哄着庄云霞,心中感慨万千,她喜欢温柔的男人,就像他说的,如果他真的想抢人,根本不用等到寿宴那晚,说不定之前他勾勾小手指,她就会跟着他跑了,将纪言则一脚踹得远远的,再不要受那家夥的气。
哎呀,要死了,她又在瞎想什麽?她果然有朝三暮四的潜质,还好有时候意志够坚强,纪言则那个臭屁的家夥真是积了几辈子德。
离开了脑科医院,纪宇昂就要出发去上海,临行之前他再一次拥抱了她,这一次是作为朋友感激的一抱,他在她耳边轻轻道了一声:「之之,谢谢你。」
袁润之回以憨憨的一笑。
纪宇昂拉开车门,顿了一下,擡首看她,神情十分凝重,「之之,如果今年十二月三十一号之前,阿则向你求婚,你就嫁给他,如果他没有向你求婚,明年一月一号你就跟他分手,等我回来,我娶你。」
袁润之扬着笑意的脸猛地僵住,心头一惊,难道他知道她和纪言则半年之约的事?可是为什麽他又说纪言则会向她求婚?还有就算纪言则不向她求婚,她也不可能转而答应跟他结婚。
她呐呐地乾笑,「别开玩笑了……」
纪宇昂苦笑,「我真心希望你幸福开心,我走了,你保重。」
「保重。」她浅浅地笑了笑,看着纪宇昂修长挺拔的身影坐上了车子,她向他招着手,直到那温暖柔和的招牌笑容消失在长长的夜灯下,她才敛了笑意,锁着眉头,开着车回家。
一路上,她边开着车边想着纪宇昂的话,想着想着最後不禁失笑,有什麽好想的呢?纪言则是不会向她求婚的,他又不喜欢她,两人现在的关系不过是一夜情之後的产物,连纪宇昂都想到了半年之後会分手的可能,她还有能什麽期待呢,所以她只想开开心心过完这半年,半年之後的事,半年之後再说。
◎ ◎ ◎
停好车,袁润之搭着电梯一路上升到自家门口,出了电梯,摸出钥匙准备开门,却意外的听到清晰的呼吸声,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细听,这呼吸声不是她的。
当下心底一毛,她缓缓转头,看到通道的窗户边立着一个黑色的阴影,那道黑影刚好也转过身来,吓得她赶紧扑向电梯,死命地按上下键。
蓦地那个黑影叹息出声,「袁润之,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电梯门开了,藉着电梯内的光亮,袁润之摸着了走道电灯的电灯按钮,看到倚在窗户边的人是纪言则。
她拚命地拍着胸口,然後冲过去,冲着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纪言则,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纪言则垂着眼眉,长长的眼睫在他眼廓下投下两道阴影,遮住琥珀色的眼眸,教人看不清情绪,他擡起夹着菸的手腕,刚想吸一口菸突然又垂下,将菸丢落在地上用脚踩灭。
袁润之的目光顺着看向地面,散落着好多个菸蒂。
她惊愕地问他,「你好像不抽菸的。」至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抽过一根菸,也从来没在他的身上闻到过一丝菸味。
「平常不抽不代表不会抽。」纪言则擡眸看她,就这副呆呆的样子缠绕了他一个晚上。
他需要的不是菸是解毒药,他擡起手摸向她的脸颊,指腹顺着她光滑细腻的脸部皮肤轻轻摩娑。
这样的亲昵的举动,不知是纯粹的无聊还是刻意的挑逗,让她又是一阵眩晕,左胸房开始猛烈地跳动,脑子里不禁又响起纪宇昂说的话。
她紧张地左顾右盼,贪心地期待着什麽,可是他就是什麽也不做,光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个让人崩溃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过,她终於忍不住打掉他的手说:「欸,你是不是很无聊?干嘛像摸小猫小狗一样的摸我,这样很难受欸。」
他轻挑了挑眉,「你现在这样跟小猫小狗差不多。」
果然是她在臆想,这家夥出口就没句好话,见鬼的他才是阿猫阿狗。
她鄙夷了他一眼,「你该不是在吃醋吧?」虽然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在乎,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说:说吧,说你在吃醋,哪怕只有一点,我都会很开心的,就算年底结束男女朋友的关系,起码以後还有许多事值得回忆。
纪言则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屑地轻哼一声:「我在吃醋?你作梦。」
呜,连臆想都幻灭了,「那你在这里干什麽?我去见他都有跟你汇报,我很懂职业操守的。」袁润之愤愤地咬着牙,转身开家门。
「你只跟我汇报了前半段,後半段还没汇报呢。」他跟着就要进她的家门。
她挡在门口处不让他进门,「对不起,现在本小姐要休息了,要听汇报明日请早。」说着就要关门。
他伸手用力地挡住,一只脚卡住门,不消几秒钟便顺利挤进她的小窝。
「喂,你这样我可以告你半夜私闯民宅。」她气愤地指着他鼻子道。
对於她的恼怒,他置若罔闻,眼眸微眯了一下便直接伸手将她勾入怀中。
「你……」一个你字刚出口,她的话音便被迫吞下,因为他的身体迅速压了过来,她整个人被他抵在门上。
混乱下,她挥起手恼羞地挣紮,可是方一擡眸,迎向她的便是他欺近的脸庞,她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正急促地拂上她的脸颊,还有右侧的发梢。
「我突然很想你。」他轻声说道。
突然很想她?她的脑子里就像是装满了浆糊,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更不知道怎麽开口回应,他的气息里夹杂着淡淡的菸草味道,小心翼翼地呼吸着,那淡淡的菸草味道就像是一剂吗啡,让她的心在瞬间麻痹了。
下一秒,她的双手被擡高,固定在两侧,指缝间很快插进他的手指,十指交握,他淡淡地勾起唇角,脸又向前倾去半分,刚好将唇欺在她的唇上,他并未进行下一步动作,不似平常一样,既不吸也不咬,只是带着挑逗的意味,以唇轻轻地摩挲她的唇面。
袁润之觉得自己快被他逼疯了,夜黑风高的夜晚,他就是这样无聊的跑来逗弄她、撩拨她、说很想她,真是太可恶了。
她张开嘴唇,在他那惹人的薄唇上用力一咬,听到他的喉咙里发出低呼的声音,她又不忍心的松开嘴,可是刚松开,他的舌头便灵活地侵入,带着灼人的温度,在她的唇齿之间激烈地攻城掠地,她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便缴械投降了。
这热情似火的吻一触即发,若是说集训结束那晚,两个人是因为酒精的侵蚀,而放胆做了内心不敢做的事,那麽今晚这样的吻带着相思如潮的爱意,成为了情慾的催化剂。
当彼此唇舌分开之时,两个人已经迷迷糊糊地倒在了那张被纪言则嘲笑过无数次,铺着蕾丝花边床单的床上,彼此之间的束缚也早已不知所踪。
黑暗之中,她睁大了眼睛,对上他灼灼的目光,身上轻颤了一下,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不让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纪言则不解,目光灼灼,似在询问。
袁润之结巴着说:「我、我不、不想意外怀孕……」
他一怔然後深深地叹息一声,挫败地放开她,坐起身,心有不甘,他不想离开,双手紧抓着床单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反过身再度压上她,吻上她的唇,狠狠地纠缠了她一会,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才咬了她一口放开她。
她轻哼一声。
他凝视她,不想怀孕不代表不可以做,「我下楼去买保险套。」他真的是想她想疯了。
准备起身下床,他的手臂却被紧紧抓住。
「那个……床头柜的抽屉里有……」她说完便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将脸埋在被子里。
接着一阵轻笑在上方响起,她扯下被子,鼓着脸颊不害臊地说:「笑什麽?上次喝醉酒,我们那个以後,我不过是好奇那玩意长什麽样子就买了一盒回来。」说完她觉得太难为情了,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於是将脸再次埋进被子里。
那天买验孕棒的时候,看到旁边摆着一排五颜六色的套套,於是挡不住诱惑便买了一盒回家,拆开後研究了半天,脑子里回忆那晚的事,她还是不明白这玩意怎麽用,本着求知的心态,上网又搜寻了一遍,害她觉得自己好猥琐。
纪言则抿紧嘴唇,强忍住笑意,探身向前,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果真摸到了一盒已经拆封的保险套。
她用被子捂着脸,闷了一会儿,差点要透不过气来,刚拉下被子便对上他满是情慾的迷离双眸,来不及深想,他的唇再度压了上来,他修长有力的双手抚上她光洁的背部,像是带着电流一般,一路闪着火花,点缀在她细滑的肌肤上,而绵长细密的吻紧跟着指腹覆上所流连过的地方,引得她不禁阵阵颤栗。
她的双手像是寻不着方向一般,插进了他的发间,一会儿放松一会紧抓,当第二次那熟悉又陌生的异样感充满了她的身体,她不禁瑟缩了一下,双手本能地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推开,下一刻却被他引导地拉下,换作紧紧地缠着他的腰间,身体跟着他的动作一起摆动。
体温升得越来越高,空气中四处弥漫着这样的热度,她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燃烧了,还是整个房间燃烧了,身体蓦然一阵收缩,一种难以言语的酥麻感,犹如极速的电流从脊椎向四处蹿去,瞬间传遍了全身,异常舒服的颤栗之後,便像是一团棉絮软在了他的怀里。
她就像一只吃饱的猫一样,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
他细细地轻吻了她的脸颊和颈项,轻笑着将她轻轻抱起,她闭着眼睛,双手自然地攀紧了他的颈项,任由他抱着她进了浴室,将两个人冲淋得乾乾净净。
回到床上,她便又窝进他的怀中,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纪言则将袁润之紧紧地抱在怀里,嗅着她头发上沐浴过後的清新味道,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她在他怀里这种真实的感觉让他有说不出的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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