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 《hey Girl》 作者：九月季 【2015年3月21日更新第四章】

九月季

我叫阿癫，今年二十五岁，医学生，大学毕业后因为不喜欢做医生就做了专栏写手，顺便和朋友合开了一家咖啡馆，名字叫做“忘了吧。”
忘了吧咖啡屋的大老板兼咖啡师是我大学毕业实习时认识的一个姐姐，名字叫衍子，大我六岁，娃娃脸，不止一次被人认为是没毕业的大学生，有一头长过臀线的长发，喜欢穿紫罗兰色的长裙，是我很崇拜的人。甜点师是神经大条妹小颖，一个皮肤白白有点点胖的可爱女生，明明和我一样大却喜欢叫我姐姐，生活态度乐观，喜欢自我贬低却很自信，虽然平常神经大条工作却认真到让我跌眼镜，是目前店里三个人中唯一不是单身的。什么都不会的我主要负责点单，因为是自助式点单所以我就有了大把的时间坐在电脑前，完成专栏的工作后就突然间很想把我的女孩们写出来，似乎不会太无聊。


323

九月季

【小情人篇】
那一天，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我正在做一个关于强迫症病人的梦，摸到手机上面显示早晨6:30分——距离我应该被吵醒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而且对于起床气超级大的我来说，目前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勇气吵醒我——果然，上面显示，小情人。
“你大爷，干嘛。”我吼，打哈欠。
“呜......我就知道你没起。”我听见那边呼呼的风声，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去上班的班车上，而不是走在路上打扰我睡觉。
“知道没起还吵我。”我开始考虑今天翘班的事宜。
“我看错时间了嘛......我以为今天上班，到了班车站她们才告诉我我今天没有排班......”
“所以你早早起床只是为了打扰我睡觉？”我吼，打哈欠。
小情人，女，二十五岁，职业护士，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两的关系超越朋友，我相信我们两个是居住于不同身体的同一个灵魂，所以我叫她小情人，最大特点：永远在脱线。
“呜......我错了嘛，我补偿你。”
“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今天他婚礼。”
......
他，我和小情人的初中同学，小情人从初二开始喜欢他，直到现在，并且仍将延续，至于延续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的感情，似乎从不像她的人那样，会一直脱线，而是认死理的一直沿着一条单恋的线执拗地走着，弯弯曲曲，绕着自己的心一圈一圈直到成茧，却注定不会化蝶。
“你知道我讨厌他。”
被我讨厌，似乎那个男生很无辜，但是女生之间的感情，似乎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他的名字里有个L，就让我用L代替好了。
L是在我们初二的时候以留级生的身份被分到我们班的，皮肤黑黑的，个子不高，但是很幽默，喜欢笑，一笑会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整体看来很普通，也不是似乎很符合那个年纪女生的审美观点，但是他就是以那样的形象留在了她的心里。
L进班第一天，座位刚好在小情人座位前面，他对小情人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吃不吃苹果？”
我刚好坐在小情人斜后方，那时，我看到小情人微微抬起头，看着L手中拿着两半苹果，眼中淡淡的困惑，脸颊微微的粉红。
过了很久以后，她才告诉我她喜欢他。那是的我大脑发育似乎比同龄人迟缓了不是一星半点，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对于她会喜欢他感到很奇怪，但是当小情人告诉我，她打算在毕业之前像他告白时，我仍然表示支持。
小情人用一晚上写了一封信，写在一张用来写作文的方格纸上，从来没有写作细胞的她用很直白的话告诉他，我喜欢你。
那封信，她没有给我看，她说，只给他一个人看。
信写好的第二天，是个飘着细雨的日子，那天刚好是L值日。
下午放学，我和小情人推着车子在路上等他，小情人一直罗里吧嗦地说着有的没的，我知道，她在紧张，于是我拍拍她的肩膀：“怕个屁啦，你这么好，他没准也早就喜欢你了。”
又等了一会，L没有出现，令一个女生出现了，我很不喜欢的一个女生，那个时候讨厌一个人的原因似乎很单纯——她也喜欢L，并且喜欢的人尽皆知，而L一直对她爱答不理，和小情人倒是很聊得来，所以那个女生一直不喜欢小情人，所以从我和小情人的感情出发，我讨厌她。
那个女生朝着我们走过来，身上穿着L的白色外套，路过我们身边时，说：“你们看L好烦啊，说天冷非要我穿他的衣服走，害我回去还要帮他洗。”
于是，在那场细雨中，小情人的初恋被淋湿，那场告白，没有了结局。
初中毕业后，我们考到了不同的学校，我以为这场单恋早就画上了句号，因为她一直没有再向我提起过L，我也没有问过，所以当大一那年，人人网风靡所有学生中间，我得到初中班级的群QQ号时，很随意地告诉了小情人，却意外地看到她哭了。
“我那时，特别感谢你告诉我群号，我进群的时候看到他的名字，开心坏了。”
那时，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这种感情，是不会随着时间淡去的，它可能在记忆的城市里隐藏起来，却不会消失，等到有一天随意一个契机，它就会重新活跃，甚至占领整座城堡。
那场没有结局的告白终于有了续集，小情人单独加了他的QQ号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还爱吃苹果吗？”
L回了一个灿烂的笑脸，照亮了小情人的整个世界，曾经被雨水打湿的小恋情重新清爽粲然，但是那时，能分到另一半苹果的已经不是她了。L早在高中二年级时就有了女朋友，很巧的是我们共同的初中同学，一个很可爱的女生，温柔乖巧，到小情人和他重逢那天，他们已经在一起四年了。
“我那天和他聊天，他告诉我他根本就没有让那个女生穿他的衣服，衣服是那个女生自己要去的。”小情人气冲冲地说，“那时候才初二，怎么会有人那么小就那么有心机啊。”
我没有答话，虽然我依旧讨厌那个女生，但是却隐隐觉得那时她那个不那么善良的谎言对小情人来说，似乎是好的，因为在我心里，L一直配不上我的小情人，L的好朋友曾经告诉我说L喜欢温柔乖巧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女孩，而小情人刁蛮脱线有点傻，说话声音有时候很大，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我听完直接翻了个白眼，我的小情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可以流露出星星一样的光，她有一口非常好看的糯米小银牙，她会做很好吃的菜，她会因为其他人不开心而自己无能为力而失眠，这些优点他永远发现不了，所以，他才配不上我的小情人。
“我还是想给他看那封信。”那天，小情人说，“虽然晚了那么多年”。
我点点头：“我讨厌他。”
“要是别人这么说，我一定生气。”
“在你心里，我要比他重要，能比我重要的位置你要留给以后的对的那个人。”
“好啦，永远都是你，行了吧？”
我切了一声皱皱鼻子，没有回答，我知道，L在她心里，一定不是最重的，但一定是永恒的，不管是以回忆还是伤痕的形式。
那封信，从初三那年写好到被L看到的那天，整整过了七年。
L一边看一边笑，小情人像个男生一样推了他一把说：“笑屁啊你。”
我在自己眼泪流下来之前跑了出去。
“你知道吗，他跟我说，他有时候真想在我面前表现的特别讨厌，让我讨厌他。”过了一个星期，小情人告诉我说，那时他们似乎是很好的异性朋友了，似乎，而已。
“直接做不就行了，这样说算什么意思？装酷吗？”我把咖啡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非常不爽地盯着面前那个傻乎乎的女孩看。
“我觉得他就是在装情圣，讨厌的家伙。”小颖认真地把一颗榛子放在蛋糕上，没有抬头。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
做不到讨厌他，做不到拆穿他拙劣的谎言，做不到忽略他，做不到不喜欢。
5月2日，早上6:30分，我被看错时间的小情人吵醒，她告诉我，今天是他的婚礼。
“不是说了不去了吗？”我揉着眼睛坐起来，看来今天是一定要翘班了。
“他说我不去就不开饭。”那边仍然是呼呼的风声，小情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颤抖。
“听我的，其实，你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他只是在你面前想要扮演一个完美的痴情却又无奈的好男人形象而已。”我无奈，为什么最残忍的话一定要由我来说呢。
那端仍旧是呼呼的风声，没有回答。
“想去吗？”
“嗯。”
那天，小情人穿了黑色的小礼服，外面搭配桃红色外套，黑色的高跟鞋，浅栗色的卷发，喷了很好闻的香水，见到她时，她乖乖的站在车站边的一棵树下等我，风有点大，她的头发就那样飘啊飘的，我突然很希望朝她走过去的不是我，而是一个男生，属于她的那个男生。
我走过去帮她整理一下发丝，牵起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凉，脸上却是笑眯眯的：“漂亮不漂亮？”我点点头，扯扯自己的白裙子：“看，咱们两个黑白配。”
我们到的很早，随意找了个角落站着，看着新郎忙来忙去迎接客人，却一直没有看我们，那天的婚礼，我们一块喜糖都没有吃。
结婚进行曲终于奏响，似乎所有的婚礼都一样，浪漫，煽情，感动，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婚礼，都会有一个女孩，站在红毯旁边，一边低着头清理散落在头上的彩色亮片，一边流泪，却一眼都没有看那对被众人围绕的幸福的人。
婚礼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新郎牵着他的新娘说：“喜娘捧花，今天请原谅我自私一下，不扔了，我想把它送给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我心里轻轻一颤，禁不住捏了捏小情人的手对她眨了眨眼睛：他一定要你来，是这个原因！
小情人看看我，怔怔地转过头，台上那个在她心里驻守不肯离去的人从新娘手里接过捧花，走下来，看着她，微笑着，眼睛里映出她的影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的眼里，只有她，捧花是粉色的玫瑰和白色的百合，上面扎了紫色的丝带，很美。
“送给你，要幸福啊。”
这样的结局，也算是美好吧......
可惜，女生的幻想，总是那样戏剧化，可惜，生活，不是戏剧。
画面切回，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小情人看看我，摇摇头：“我了解他，我对他，没那么重要。”
那束捧花，被送到了另一个人手中，我们并不认识，刚刚的幻想，在众人的掌声中粉碎。
“咱们走吧。”小情人眨眨眼睛，“我饿了。”
“不吃饭了？”我惊喜地吐了一下舌头，最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吃饭的我当然求之不得，可是——
“你的红包里有多少钱？”
“1314。”
“不要吧，只是初中同学而已，双方父母才给999。”我不满意地嘟哝，“花这么多钱连饭都不吃真是亏大了。”扯着她去把红包扔下，然后转身逃命似的跑了出来。
“你还好吧？”咖啡店里，小颖看着小情人坐在沙发上傻乎乎地笑，好像刚刚那杯可可都喝到了脑子里似的。
“没事，本来就一直都是傻的，不会再傻了。”我仍然不高兴，气哼哼地戳着电脑，点餐的帅哥一脸茫然似乎被我吓到了。
“这种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就当有一个结局了，你也就不要想了，反正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有什么遗憾。”衍子姐姐说起话来总是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字，听上去很柔软却不温吞。
“从初二到现在，十年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心口疼，还是个那样的家伙，值得吗？”我翻白眼，然后抬起头对着点餐的帅哥笑眯眯地，“请稍等，马上好。”
因为我的快速变脸全体哄笑，包括小情人，“还真是阿癫，疯疯癫癫的，小心吓走客人。”小颖看见小情人笑了，安心的走回餐台继续制作蛋糕，顺便拍拍我的肩，“阿癫你从来没喜欢过别人，当然不懂了。”
我皱皱鼻子，抬起头看小情人，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端着一杯咖啡，静静地发呆，没有微笑，也没有再流泪，突然想起曾经在微博上看到的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我愿意，喜欢你，即便你从不知晓；
我愿意，喜欢你，即便你心有所属；
我愿意，喜欢你，即便你没那么优秀；
我愿意，喜欢你，即便我只是你记忆沙城中的微不足道；
我愿意，喜欢你，即便我会作茧自缚且化蝶无望；
我愿意，喜欢你，即便那似乎不是那么值得......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婚礼过后一个月，我跟随医疗小队跑到山区义诊，坐在山村农家院里逗一只猫的时候，接到了小情人的电话。
“干什么，想我了？”
“当然了，不想你想谁呢？”她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
“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没有心事打死都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们两个都是，有心事第一个想到的百分之一百的是对方，其他时候或是不联系，或是随意的信息。
“今天，他给我发信息了。”
不用说我也知道那个他是谁，“他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你的心思还不知道避嫌吗？而且他已经结婚了，有没有责任心？讨厌”我从来不掩饰对L的讨厌，并且努力切徒劳的想把这种感情传染给小情人。
“他告诉我说他在我家附近做头发，没说别的。”
“哦，他一定在等你去找他咯？自以为是的家伙。你去了？”我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猫咪，伸出一个指头戳它的眉心。
“我就回了一个笑脸，没再理他。”
“哈哈。”我笑的坐到了地上，猫咪瞪大眼睛看神经病人一样看着我，转身走了，我站起来掸掸土，“就该这样，再喜欢，也要有骨气，就让他知道，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想看见你。”
“嗯，现在，我更喜欢我自己，嘿嘿。”
我呵呵笑着挂了电话，更喜欢自己啊，这样很好吧？


4594

九月季

【雅雅】
因为咖啡屋在一片办公楼密集的区域，因此每逢周末其他地方咖啡屋人满为患的时候，我们到相对很轻松，通常只会有一些固定的客人或朋友来，一坐一整天，上网，喝茶，约会，或者单纯的发呆。
雅雅就是其中一个，每周末都会抱着电脑来，坐在固定的角落，不停的喝咖啡吃零食，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写论文，整理资料，似乎她永远有忙不完的工作。
雅雅，某知名大医院眼科主任的研究生，二十四岁，工作狂，心思非常细腻的毒舌妹。
雅雅喜欢喝多加三分之一巧克力的摩卡，喜欢吃哈密杏果酪，喜欢吃冰淇淋，除了工作以外只会在看到吃的的时候两眼放光，其他时候都处于发丝凌乱目光飘忽的状态，每次看到她都是急匆匆的，不是赶着去实验室，就是赶着去门诊，要么就是赶着去动物房喂她的一大群实验用白老鼠，再或者就是刚刚从这些地方回来。
雅雅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眼睛黑白分明，头发很软，皮肤白白的，看着总会让人有想去捏一下的冲动。
但是因为工作学习太忙休息时间太短她的黑眼圈就像被坏人打了，头发从来都只是随便一绑都不用梳子所以总是乱的，午饭什么的总是随便定个外卖在办公室解决所以长了一脸的痘痘......
总之，雅雅的生活似乎除了工作学习就没有其他了。
“你是不是又瘦了？”我盯着她白嫩却长了好多红点点的脸蛋问。周末人很少，这个时候的客人会享受到咖啡被送到桌上的服务。
“不知道啊，这几天没时间称。”她盯着笔记本整理实验数据，嘴里嚼着三名字，嘴角沾了沙拉酱。
“雅雅你们的实验只有你一个人管吗？你不是有个师姐还有两个师妹吗？那个实验是你们共同做的吧？”小颖、我、雅雅是在做志愿者的时候认识的，在一起整整一个月，之后也常常联系，也因为这个关系还是比较了解彼此。
“哎呀你不知道，”她终于推开电脑拿起桌上的吃的打算好好的吃饭了，“我那个师妹，特别不靠谱儿，我们那老鼠，每天每餐吃多少东西，都必须定量定好的，她就不管你知道吗？”说着顺势推了一下眼镜又摸了一下鼻子，这是她吐槽时候的标准小动作，我坐在她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她：“所以你就把工作都揽过来了？”
“对啊，”她挑挑好看的眉毛，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我，“我不干没人干啊，就我老师那脾气，一不高兴说话可难听了，她不管你是不是女生，是不是有错。”
“她好像挺喜欢你师妹的啊，我那天看到你老师带着你师妹去吃饭。”小颖把蛋挞放进烤箱，扭过头来说。
“对啊，我老师就喜欢我师妹，你不知道，我师妹可会说话了，会撒娇，那没办法，我老师就喜欢那样的。”说着圆圆的眼镜又滑下来，她就又推一下眼镜摸一下鼻子，我看着莫名其妙的觉得可爱，就逗她：“你也可爱啊，还那么勤快，工作都是你干的，你老师肯定更喜欢你。”
“还好吧，我老师就那样，你干多少活都是应该的，犯错她就发火，对我倒是还好，不过她就是比较偏心我师妹。”雅雅一边说一边皱皱鼻子，显然非常不服气。
衍子姐姐笑眯眯地插话：“你和你师妹风格不一样，你老师年纪大了，肯定喜欢又乖又萌的小姑娘，你那么独立，她放心，肯定就不怎么管你。”
这时一个熟悉的客人推门进来，看见我就立刻舒了一口气：“阿癫你在就好了，你今天烤不烤小饼干？我儿子一定要吃。”
阿癫特制小饼干是我最拿手也是唯一会做的甜点，有人喜欢我当然开心了，立刻点点头：“好啊，我还可以教你哦。”
“不要啦，有你就好了，我最怕麻烦。那你帮我烤，一会我过来拿。”
送走客人，我开始准备制作饼干，特意多弄了很多打算送给雅雅。抬起头，就发现她托着腮把自己的脸揉成了包子状，发现我在看她，就幽幽地叹了口气说：“真羡慕她。”
“刚刚那个人？为什么？”我把饼干粉，香草粉，巧克力豆调到一起，突发奇想的想在里面加咖啡，被小颖手疾眼快地拦住了。
“智商不高，也不喜欢思考，靠别人就行了。”说着又九曲十八弯的叹了口气。
我立刻转头喷笑了出来，一边感叹：好险哦，差点喷在饼干糊里。
小颖抱着玻璃碗摇头：“雅雅姐你嘴好损。”
“本来就是啊，我觉得咱们几个就是读书读太多，想的太多顾虑太多，都是女强人了，所以肯定烦恼多。”
我挑挑眉看衍子姐——似乎是的哦？
“雅雅我觉得你找个男朋友就好了，真的。”小颖是我们这里唯一有男友的，每天幸福的一塌糊涂。
“好男人都绝种了。”雅雅噗的吐出一口气，烂泥状趴在桌子上，“我觉得我都讨厌男人了，要么没身高要么没素质。”
我吐吐舌头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一心一意的把饼干糊一点点挤到托盘里，画出笑脸，哭脸，皱着眉头的脸，最后一点画了一个嘟着嘴巴趾高气扬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雅雅。
“不是好男人都没有了，是你太要强了。”衍子姐姐终于开口了，做为我的偶像，我们这里的灵魂人物，衍子姐姐出场总能找到一堆凌乱绒线的线头。
“真不是，”雅雅习惯性的嘴硬，“你看，出门诊，我得跟着我老师吧，我师妹小，懂的少，我师姐要毕业，忙；老鼠，我得喂吧，不喂实验怎么做啊；病房的病人我得管，学校的课我要上，老师给的工作我要干，然后还有家里人啊，朋友啊各种问题需要解答，我不干都不行啊。”
“你就干你自己的那份工作就好了，你也忙，为什么还要把师姐师妹的工作都揽过来？”衍子姐姐扬扬眉毛，眼睛亮亮的，问的似乎不经意。
“那不行啊，万一她们忙忘了呢？我多干点就多干点，无所谓。她们也挺累的。”说着拽过电脑继续敲还一边嘟哝，“昨天晚上十点我老师竟然给我打电话让我查资料，唉。”
衍子姐姐笑着摇摇头，又调了一杯多加巧克力的摩卡送过去：“呐，我请客。”
我耸耸肩，似乎明白了那么一点——
总有那么一种女孩，明明是善良温柔至极，她会替每一个人着想，迁就他们，甚至会为了他们委屈自己，却偏偏又要在嘴上表现得强悍非常，毒舌霸道生人勿近，她的温柔不像水，而像氧气，看不到，感受不到，却真的在支持着你。
雅雅，就是这样的女孩，她似乎长满了刺，不需要别人保护和支持自己就可以茁壮生长，甚至还可以为别人撑起一片荫凉，但是，我、衍子姐姐还有小颖，我们知道，这个长满刺的家伙，她不是仙人掌，她其实是玫瑰，只是，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花朵，不敢轻易示人，即便那花朵盛开地足以让人为之惊艳。
“不知道有没有个长眼睛的人看到我们的玫瑰啊。”我把心里得出的总结告诉小颖和衍子姐姐，小颖听后傻兮兮的搅拌着手边的咖啡，托着腮看着窗边挂着的风铃道。
“玫瑰来了，嗯。”衍子姐姐对着门的方向抬抬下巴，我抬头，就看着雅雅挎着她的帆布包，里面鼓鼓，拉链没有拉上，从里面露出几本书还有笔记本电脑的一端，走起路来恨不得把地板踩个坑的样子，头发依旧是随便扎起来的，几缕发丝散乱在脸边，脸上仍是带着淡淡的疲惫，努力的瞪大眼睛，她曾经说过如果不刻意瞪大眼睛就会在下一秒睡着。
每次她推门我们门边的风铃都会响的很夸张，我常常担心那个铜质风铃会掉下来砸到她的头上。
“雅雅姐，我觉得你还是乖乖坐着不说话不动的时候更可爱，可惜，一说话就破功了。”小颖熟门熟路地从甜点柜里拿出哈密杏果酪，衍子姐姐也自觉地开始调制多巧克力的摩卡。
“衍子，我今天想喝红茶。”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还是急躁地语气，但是却多了一些很明显的疲惫和压抑。
大家都有些迷惑，小颖把甜点放在托盘里交给我，衍子姐姐递给我红茶的时候对着我挤了挤眼睛，偷偷的说了一句：好像不太好，去问问。
“雅雅？”放下托盘，我坐在她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昨天我妈妈给我打电话了。”幽幽地说了一句，仍旧不忘了推一下眼镜再摸一下鼻子。
“家里有事？”
“也没有，你不知道，我爸妈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他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空，怕打扰我，都是我主动打过去。可是昨天，”发现我在看她，小丫头不自然的转过脸，坐直身子去端茶杯，“昨天我妈妈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看看。我这才想起来，都一年半了，我就在今年过年的时候回去了3天。他们一定是忍不住实在想我了才打电话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低着头，双手握着茶杯放在腿上，骨节青白，我没有答话，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时，我看到那杯红茶，漾起了一圈涟漪，还未平静又漾起一圈，第三圈......
我们都没有出声安慰。
有些人的眼泪需要安慰，有了安慰眼泪才有了意义，才有了不继续流泪的理由，而有些人的眼泪不需要安慰，甚至不需要旁人，这样的泪水，不是因为脆弱，不是因为劳累，亦不是因为伤痕，而只是因为，坚强了太久。
再抬起头来，雅雅眼圈红红，看着我毫不掩饰眼角的泪痕，随意抬手抹去：“阿癫，帮我烤点小饼干，我这周末就回去看看。”
雅雅的家从我们这个城市出发，坐高铁需要6个小时，她选择在周五晚上回去，凌晨到家，周日下午五点之前赶回来给自己的动物实验取材做准备，来回一共十几个小时的奔波，只为了回去陪爸妈吃个饭。
周六晚上，我在微博看到雅雅发了全家的照片，还有一桌子的好吃的，没有配词，只是配了一长串笑眯眯的表情。
“还是值得的吧。”放下手机，我继续敲电脑，衍子姐和小颖也在忙各自的工作，门边的风铃时不时响一下，生活，工作，一切如旧。
有些女孩，她有着世间少有的温柔，却表现出世间少有的厉害，她隐藏起自己的花蕾，独自开放，不展现自己的艳丽，却让香气不经意的，在空气中弥散。
这时，门边的风铃剧烈又欢快的响了一声，我没有抬头，却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我们的玫瑰，回来了啊，看来，繁忙的一周马上又要开始了。

3693

九月季

<云朵>
咖啡屋的周五傍晚是我最喜欢的时间，因为那时客人不多，也不会很少。第二天就是周六了，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来放松，聊天，看看杂志，不像周一到周四那样，很多人是来吃一份简单的三明治来打发自己的胃，同时一边敲着电脑或者打着电话交待工作，那时候的咖啡屋不该叫忘了吧，而是该改名字叫别烦我我很忙。
云朵通常会选择这一天跑过来找我聊天，她喜欢喝盆栽奶茶，并且喜欢多加几片薄荷叶点缀，然后在喝的时候把薄荷一起吃掉，甜点的话她拒绝我的小饼干，因为不够甜，我每每抗议，每每被告知抗议无效。
云朵是我的大学同学，高考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我们两个就通过网络认识并且熟识了，到现在已经六年。
云朵个子不高，白白的，有点点胖，她自己对自己似乎不是很自信，总是爱自黑，但是其实她小巧的外形配合上她圆圆亮亮的眼睛和天生浓密上翘的睫毛，还有自来卷的头发，非常的像个小公主。
我们的专业没有分班，只有一个班，100个人整，女生63人男生37人，云朵家离学校很近就没有住宿，所以整整大学五年（医学本科类都是五年）云朵只和我关系很好，其他人要么是点头之交要么干脆连名字都记不准确，到最后有些同学要么不记得她，要么提到她就会说：她和阿癫关系很好的样子哦？
云朵是个说起话来很温柔但是很犀利的女孩，比如曾经有个男生当着她的面说：我觉得你大脑反应很慢。
云朵咬着生煎说：那是因为我说话的时候过大脑，有些人反应快但是说话都不过大脑总是让人讨厌。
提神醒脑的回答！
我是属于嘴巴笨到不行的人，曾经有人认为我的大脑相对于正常人少长了一条沟回，所以我很羡慕云朵清晰的大脑，也很喜欢她。
云朵是个活的很实际的女生，我原本不是很喜欢这样的人，因为太过实际总会让我觉得累并且没意思，但是云朵不同，她的实际，充满了无奈与积极向上的矛盾性，让我不仅不讨厌，甚至有些崇拜。
大一那年，我还在混混沌沌的适应大学生活的时候，云朵已经规划好了以后的路：这五年好好学习，争取最后保研，如果保研不成功也要考上Z医院的研究生，因为那不仅名气大老师好，最重要的是那是全市研究生待遇最好的医院。
那时我连**要考什么都还不知道......而每每遇到她，听她说对未来的规划，我都自愧不如，然后不知悔改。
我一直相信，以云朵的实力，她绝对没问题的，她的规划很实际并且只要努力绝对可行。
可是，后来一切却变了一个方向。
曾经听过一个传说，每一个人出生之前都是上帝手里的苹果，即将降临人间时，上帝就会在这个苹果上咬一口，所以每个人到了世间都不会很完美，不论是那个人自身，还是她/他将要面对的人生，如果这个苹果太可爱了，那么上帝就会咬很大一口，那么这个曾经被上帝偏爱的苹果，到了世间，就会遭遇比一般人更大的坎坷。
云朵，似乎被上帝偏爱过。
大五刚刚开始不久，学校就开始有各种**会，那时候的同学们自然分成不同状态，保研的悠然自得，准备**的压力山大，找工作的疲于奔命，还有我这种不打算做本专业每天窝在宿舍写稿子的疯丫头。
最大的一场**会那天，云朵突然发短信说：下楼，带着五十元。我随便抓抓头发就跑了下去，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飘着细碎的小雪花，我跑下两个台阶又跑了回去，泡了一杯大麦茶。
云朵站在宿舍楼门前等我，白白的小脸冻出了两朵粉红。
她要我陪她去打印简历然后去**会。
我眨巴着眼睛问：去干嘛？还有几天就考试了，你不在家复习来凑什么热闹？
云朵说：我不想考了，我觉得早点工作比较好。
“为什么？”
“我妈要和我爸离婚，离婚之后我和妈可能没地方住，所以我得早点工作啊。”她说这话的语气就好像她只是在告诉我她早餐吃了个煎鸡蛋那样随意简单。
“为什么？”我在两秒钟之内控制住自己惊骇的面部表情，然后努力平静地问，虽然这废了我好大的力气，脸好疼，心脏突突乱跳。
“唉，中年妇女凌晨突遭家暴，无助80后女生半夜报警救母，只因父亲疑心过重。”
电视剧，狗血电视剧，狗血八点档电视剧......但是看着坐在我面前托着腮眨巴着眼睛做可爱状的女生，我又想不出不相信的理由，虽然她每一个表情

九月季

和 说出每一个字的语气都可以让我不相信。
“那......就不考试了？”天生嘴笨的可以，从不知道怎样安慰人的我只好顺着自己心中所想说话。
“考场肯定还得进啊，上 不 上再说呗。啊，我还是想吃冰淇淋。”发誓要减肥的云朵在和自己的口腹之欲的较量上节节退败，即便是冬天，冰淇淋也是她的挚爱。
我还沉浸阴暗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就被她的冰淇淋冻了一个激灵，赶快站起来去买甜筒。
“其实早点工作也好。”
云朵是个很实际的女孩，在出了那件事情的当晚，她就已经整理好了全部思路，比如医学生读研期间非常忙所以她不会有时间去打工，但是读研期间补贴又非常少，她还要靠家里养活，比如家里只有一套房子，如果她和妈妈搬出去，那么以后的生活费、租房子的钱全部都要积压在妈妈身上，但是妈妈的工资并不多，比如妈妈的亲戚那边并没有可以帮忙的，而爸爸这边早在很多年前爸爸就自行切断联系，然后她得出了自己整理出的结论。
“我们现在就是孤儿寡母嘛，但是作为一个励志的女汉子，一个可爱的女儿，我工作了，一切就都不一样啦”云朵舔着甜筒的样子就像一只猫，“想想我妈妈有我这个女儿真是幸运。”
我无言以对，只好问：“一个甜筒够不够？”
于是我陪着她出现在每一场**会，人头攒动，她看着**的信息，我看着她，看着她认真的分析每一家医院、医药企业的信息，毫不分心，要是我，一定会因为有心事而思绪纷乱。
云朵找工作很认真，却错过了很重要的一场面试，那天，我站在面试地点的楼下等她，时间到了，时间过去一半，时间全部过去，电话几乎被我捏碎，可是任凭我把周天神佛念个遍，响起的只会是机械的回答：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直到最后所有情绪全部归之于零，我只盼望她不要出事，千万不要，所以看到手机显示她的名字时，心跳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频率，超过曾经见到初恋。
“对不起，我妈妈住院了，挺突然的。”
上帝，你开玩笑的时候好不好挑个时间？
“你说惊悚不惊悚，不到两个月我报警电话 急救电话都打过了。”急于看看她有没有事，我强迫她出来一起吃饭，她还是那个样子，眉眼弯弯，语速缓慢但言语犀利。
“严重吗？”
“腰椎滑脱，没事了。我就是比较生气我爸爸，看着我妈妈坐在地上我扶不动竟然不管。”说这话的时候她本就大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我，小巧的嘴巴微微嘟起，似乎真的很生气，但是眉心全无怒意。
如果是电视剧或者动画片，此时我手里的杯子应该啪的一声被捏碎然后碎玻璃扎进手心，好在胜过心疼，可惜我只是捏杯子到骨节青白，咬牙切齿把脏话吞回肚子里，险些缺氧而死。
“怎么样都是你爸爸，没的选择啊。”而我的内心独白是：这他妈的是什么乌龟王八蛋，揍他，不理他，鄙视他！
“这语气不像你。”她斜着眼睛看我。
被揭穿了，我闭上嘴巴拉下嘴角，挑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没事，事都出了，就得先想解决问题的办法，解决了，后果也不严重，就没事么。”
我不说话，又看了她一眼。
“面试没关系啊，我投了好几份简历呢，这事也看缘分。”她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
于是我还是不说话，继续看她，她扑哧一声笑了：“我从来不鄙视你的智商，因为你根本没有。”
那之后，生活继续无耻，阳光却也继续灿烂。
**成绩公布后，云朵告诉我：“我的成绩有全班第六名哦。”班里一百个人，云朵第六名。
之后是如期而至的毕业季，云朵找到了比较不错的工作，我也在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放弃了专业继续做专栏写手，做咖啡屋的半个老板。
咖啡屋开业后，云朵跑过来捧场，捧着我送到她手边的康宝蓝，她说：“真羡慕你，没什么烦恼，想做就去做。”
之后，她告诉我她的爸爸被查出患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在云朵和妈妈刚刚制定出旅行计划后不久。于是计划灰飞烟灭，压力似乎又一次膨胀。
云朵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眼圈红了一下，眼睛亮亮的，但是眼泪最终都没有流下来，似乎在眼眶里也只是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就立刻蒸发掉，那似乎是她在我面前表现得最伤心的一次。
可是那天她离开之后我扯着衍子姐姐的袖子哭了好久，我第一次体会，生活就是可以比戏剧更戏剧，有些人就是会一次次被上帝戏弄，但是云朵似乎没心思去扮演悲情女主角，她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一出出意外的戏码，然后淡然的转身一步步向前走，不犹豫，不怨恨，即便背影孤单瘦弱的让人心疼流泪，但那也只是别人的事。看着云朵舔着勺子里的奶油鼓着腮帮子对我说羡慕的时候，除了僵硬的扯着嘴角笑一下我似乎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从小到大我都是个运气很好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会顺利解决，所以我一直乐观，但是，我无法想象，如果我处于云朵的位置，我能不能做到像她一样淡然，可以假装气鼓鼓地对别人说，羡慕。
这时，我原本想写，云朵，我也很羡慕你，羡慕你有一颗勇敢的心。但是想想似乎有点假，云朵的际遇足够狗血足够伤痛，我根本不会羡慕甚至到现在都不敢认真的想如果我是她，会怎么样。
工作了的云朵很忙，有时我会一连几天联系不到她，于是就会紧张的想象出无数个让她精神崩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甚至．．．．．的理由，但是每每打电话过去，听到她柔软的软糯的有如糯米糍似的的声音，我就会立刻收拾起自己漫天飞舞的思绪，问一句：这周末来忘了吧，我烤特制加甜小饼干给你。
如果说女人是水，那么有些女生就是娟娟细流，美丽可爱单纯俏皮，有些是大河狂流，惊艳脱俗举世瞩目，也有人是静水深流，不屑荣辱不改本心。
“云朵，我要你补偿我甜奶粉和鲜奶油的钱，阿癫都拿去给你做特制加料饼干了。”小颖一手叉腰一手摊在云朵面前。
“就我们的关系你怎么可以跟我要钱呢？我的玻璃心都碎了......”
我在后面擦着桌子看着她和小颖斗嘴，笑着摇头，玻璃心不一定易碎，但是晶莹剔透到是真的。


2249

九月季

【阿宝】
阿宝是我另一个青梅竹马，忘了吧咖啡屋的忠实精神支持者，因为她永远神出鬼没，至今为止衍子姐和小颖对阿宝之名如雷贯耳却从未见过。
不是有人说，最好的朋友不一定要常联系，但是关系也不会疏远，见了面仍旧可以捶她一拳，说你怎么又胖啦。
我经常联系不到阿宝，后来习惯了就不再主动发信息给她，她会定期在消失几个星期后突然发消息给我：亲你明天在家吗？
每次见到阿宝，她就像个小叮当一样从包里掏东西给我，包括巧克力唇膏护手霜护肤品各种零食......总之在阿宝工作以后我的唇膏就再也没有自己买过。
阿宝是个奇女子，这是我对她的全部总结。
她个子高挑，皮肤非常白，即使她经常出来的时候连脸也不洗但是她仍旧很白，一头过腰的黑亮秀发，眼睛不大，嘴巴不大，鼻子不大，脸也不大，看上去就像林妹妹。
所以很多人都会被她的外表疑惑，她经常换工作，自己跑去很远的地方面试等等，从来不会找人陪，用她的话说：又不是约会干嘛找人陪？
不熟悉的人有时会担心，一个那么瘦弱的女生自己跑去那么远，被人欺负怎么办？我对此都会笑而不语，我也担心，只不过我担心她欺负别人。
阿宝，自由职业，兼职网络小说荐书员，散打高手，全市女子五万米越野冠军，国家二级运动员，最大特点：腹黑，如果她是一只猫，那么一定是一只黑的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猫。
但是阿宝绝对不是一个励志的女生，我可以有一百分的把握这样说，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这辈子不就这样嘛，我这辈子一已经差不多过去四分之一了，如果我活的短就是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了。
对她来说，似乎生活，生命就是已经设定好的一个游戏，结局都是死亡，所以她从不在乎什么，她做一切事情都只凭三个字：看兴趣。
我曾经说：阿宝你真像个哲学家。
她回答说：那是个什么东西？好吃吗？
我和她从小就认识，那时候的阿宝还没有这么腹黑，我倒是一直脾气暴躁，经常对她发火，但是她从不生气，总是主动来哄我，直到现在，似乎也只有我才能看到她比较真实的一面，话很多，世界很难懂，所以我常常觉得自己好幸运，身边有很多人，很信任我。
对此云朵同学评价：因为你智商低情商也不高，大家和你在一起有安全感。
但是和阿宝在一起，有安全感的是我，曾经对一个追求我的男生说：我可以自己给自己安全感，除了自己，目前只有一个人可以，但是不是你。
那个男生想要知道是哪个男孩那么幸运，我微微一笑，回答：谁说，她是男人了？
于是世界安静了......看着衍子姐姐和小颖憋笑憋到内伤，我真想对着离开的男生背影喊：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宝事后评价：没事，他那么想就那么想，你不喜欢他管他怎么想？
所以，阿宝真的是个活的很随意也很明白的人，她很糊涂，但是又很明白，这两者之间，在她面前似乎没有了界限。
“我不懂她为什么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却又可以对任何事都那么努力，就好像什么都伤害不了她，她还不以为意，我努力了很久，一直做不到”
小情人曾经这样说。
我、阿宝、小情人认识了二十年，但是他们两个之间关系似乎淡的可以，没有我在的情况下从不见面，但是，两个关系不好的人不一定是相互讨厌，也有可能是相互羡慕着的。
没错，相互。
可以让阿宝真正放下心不要伪装的似乎只有我，最初我并不知道原因，后来有一天，喝过酒后我们躺在床上聊天，她呆呆的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说：“你知道吗，在看见我拼了命努力的时候告诉我可以说：其实你可以软弱一点没关系，只有你一个。”
“所有人都在告诉我说，阿宝，加油啊！阿宝，你很棒！于是我就觉得，没错，我很棒，很强大，我不在乎......”
阿宝是家中的大女儿，她还有个妹妹，有一对疼爱她却似乎不怎么尽父母之道的父母。
“我能回忆起妈妈唯一给我做的一顿早餐，是一碗米糊，那天我发烧，吃进去后全部吐了出来，现在我还能想起来吐过之后喉咙里苦涩的味道。”说这话的时候，阿宝二十三岁，她告诉我，她从没吃到过妈妈亲手做的早餐，至少在有记忆的这些年，没有。
于是我想起从认识那天起，我看见的阿宝早餐一直是饼干，外面买来的三明治，或者街边的零食......
后来我就不允许她吃外面路边摊的东西了，因为她的身体变的不太好，容易头晕，容易感冒，做为医学生的我义正言辞地对着她怒吼：“说了不许吃就不许吃，谁让你那次要逞强！”
我会那么生气，是因为有一次她可以算是不要命的，在女生生理期的那几天抽掉了400cc的血，那天，她的妹妹病的很重入院，需要输血，而医院规定必须有直系亲属去鲜血才可以输同样剂量的血液。
阿宝爸爸妈妈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反应是吵架，有些软弱的男人在医院走廊里大喊：“输血，医院这种地方，输血会向你要十几万，你都没有办法！”而一向没有主心骨却又脾气暴躁的妈妈只会骂自己的男人胡说，然后打电话给正在外面上课的阿宝。
“你陪我去，我怕针。”阿宝第一次要求我陪她，接到电话我就翘掉了那天剩下的课。
赶到的时候阿宝爸爸妈妈都已经做过血液检测，结果因为爸爸喝了酒妈妈血脂异常而都不合格。
阿宝说，我来吧。
我一把拉住她：“开什么玩笑，生理期是不可以抽血的，医学上都是不被允许的。我可以啊，这边查的不严格，就说我是你。”
“你陪着我就行，这种事，我必须自己来。”我没办法反驳她，她有多倔强我没法描述。
抽血的时候我陪着她上了鲜血车，蹲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鲜血车的车门关上了，我们看见阿宝爸爸站在车的后门那里，那里有一个不大的缝隙，可以看到车里面，可以看到阿宝。
“我爸爸就是这样，脾气大，不爱担责任，可是他疼我。”看着外面那个一脸焦急的男人，阿宝笑眯眯的，就是一直不敢看摇晃着的血袋。
那天之后我陪着她去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晚上她睡在了我的家里，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我翘了课出去买猪蹄芸豆还有莲藕炖汤给她喝，她笑着说我小题大做，结果是我扔下勺子坐在她对面一边哭一边对着她吼：“你那么要强干什么？你软弱一点，没关系啊，谁规定你必须强大的？哪一条法律规定了！”
却没想到那一句话，她记了那么久。
“阿宝，你不是谁的花，你不必为谁开啊。”我用自己的脚碰碰她的脚。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从小似乎就被贴上了标签，好孩子，好学生，听话的，坚强的......”黑暗中，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我看见她一只手压在额头上，那是她真正觉得累了的时候常做的动作，“渐渐的就柔软不起来了，总觉得我就应该是那个献祭者......”
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把她压在头上的手拿下来握住，“没关系，还有我能看见你软弱的一面，这一面不要封闭就好。”
如果说女生像猫，那么阿宝这样的女生应该是一只挪威森林猫，独立勇敢，即使高空跳下也敢直面地面；但是，只要是猫咪，就是骄傲又娇气的，只是她不会轻易将娇气示人，她担心着，一旦被人看到，是不是就会被讨厌呢？
有多少像阿宝这样的女生呢？自信，坚强，乐观，似乎没什么可以打到你，好像英雄一样立于家人、朋友身边，一直努力着想要保护所有人，却在他们看不到的背后伤痕累累......
给自己一个缝隙，一个别人可以看到你的心，一个雨水可以洒进去的缝隙，不要太努力，告诉自己，软弱一点，真的可以。


2813

九月季

闹鬼了，云朵篇后半部分打死都发不上来，发了就是空白，爬去烧香了

九月季

就暂时先这四个人物吧，确实是生活里有原型，以后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