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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盐的小春宫》(无敌嫁妆之三)作者:湛露
出版日期:2011年2月11日
【内容简介】
祈福避祸签:吉
好把愁眉须展开,旧事消散新事遂。
一条大路通圣殿,贵人指引步天台。
解:笑看百态解烦忧
即便她拥有一身过人画技,但以貌美为尊的家族仍容不下她,
她被迫以族长之职行影子画师之实──绘图不署名、绘者不见人,
唯一的嗜好只有画下不会被人怀疑画风的春宫图。
不料一次被召入宫的差事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
人人都说太子不擅长辨人容貌,但他肯定很会辨人身形,
每每都能认出被他戏称为「小雪球」的她;
人人都说太子的三千佳丽,环肥燕瘦、清秀艳丽皆有,
不过一定少一个比她肥又比她丑的,
不然怎会绘春宫图的事被抓包,他的反应那么怪?!
他说:「不曾试过个中滋味,怎知其妙不可言?」
呃……是不是妙不可言她不知道啦,
但他想知道也不应该找她啊……
相关链接: 《无盐的小春宫(无敌嫁妆之三)》作者:湛露【完结】
试阅内容:
第一章
半干半湿的瓷碟上,还有一片浅浅的红色,一只圆润的小手托着那个瓷碟子,放到旁边的小火炉上烤了烤,顺便暖暖自己的手,那冻得像胡萝卜的手指头才舒服了些。
收回手,将手上的笔在一旁不起眼的笔洗中涮了干净,沾一抹瓷碟上的红色,转身轻轻巧巧地绘在面前那张画纸上。
画上的人是一位宫装美女,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这抹绯红而突然间生动起来,彷佛是用天边的红霞沾染而成,连那双乌黑的眼睛也顾盼生辉,看来栩栩如生。
作画的人收回手,轻轻吐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总算赶得及交给惠贵妃了。」
她站起身,用旁边的一把羽扇轻轻搧了搧,让画上的墨色渐渐干透,还未舒展自己的筋骨,就有人急匆匆跑来撞开房门,叫道:「如意,快一点!叔父快不行了,让妳马上过去!」
她没有来人那般惊慌失措,只是静静点点头,又回身洗净了手,这才快步走出画室。
后院的松鹤堂前,已经站满族中的男女老少,人人皆伸长脖子候着,见到她来,一时安静的院子里忽然骚动起来,人人都在窃窃私语——
「族长向来最疼这丫头,该不会把衣钵家业都传给她吧?」
「那怎么行?我们华家可是世世代代为宫廷皇室作画,少不了要在皇上面前应对,偶尔还要随陛下一同接见外国使臣,还得当场作画。这丫头虽然会画两笔,但是笨嘴拙舌,又长得这么难看,若是带出去,不要让人笑话死咱们家后继无人?皇上也不会高兴的啊!」
「但若是族长吩咐下来,能违抗吗?」
「还是先看看吧……」
纷纷扰扰的议论在华如意耳畔响着,她却好似充耳不闻一般,神情凝重地径自走进正堂。
昏暗的堂内,满室浓重的药味,床榻旁分站数人,大夫已先行离开,显然床上的人早已药石罔效,不久于人世。
华如意疾步赶至,一下子跪倒在床前,轻声叫道:「师父。」
床上那位将死之人,是华家这一代的族长,曾被皇帝亲口赞许为「画仙」的华思宏。从年初起他就被一场重病困扰,如今已没有多少力气,只能勉强睁开眼,缓缓向她伸出一只手——
「如意啊……不要再叫我师父了。」
只这一句话,却让向来冷静的她倏地泪水滚落颊畔,她紧紧抓住那只手,将脸贴了上去,这冰凉的温度,就像是最冷的玉石,她知道,她再也没有机会从这只手上学得更多东西了。
忍不住,她脱口叫了一声,「爹——」
「这个,给妳……」华思宏从枕边摸出一枚方印,颤颤巍巍地递给她。「日后……华家就……靠妳了。」
一语终了,那只手忽然在半空中坠落,五指松开,只见那方印跌落,华如意急忙伸手接住,而身边的人一声惊呼,生怕那方印一个不小心就跌碎了。
将那冰凉的方印握在手中,华如意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华思宏——他的眼神已经涣散,半个身子落在床榻的外面,已经没有挪动的力气。
她的泪水滚滚而落,膝盖向前挪了一步,将那渐渐冷却的身躯紧紧抱在怀中——
*
堂内数人围着依旧呆若木鸡的华如意,一个个面色凝重。
他们皆是华府地位至高的人物,其中两位是华思宏的兄弟,华思明和华思远,另两位是他们的妻子,崔云燕和代子琪,另有一人是华思明和崔云燕的女儿华兰芝。
众人互相望了好一阵之后,华思明终于咳了一声,开口道:「如意啊,人死不能复生,妳要节哀。」
「谢谢大伯父。」华如意木然躬身谢道。
「妳的父母虽然不在了,但咱们绝不会亏待妳,华府仍有妳一席之地,妳的春山斋,妳就踏踏实实住下,没人可以擅动一草一木。」
华如意缓缓抬起眼,伯父这番看似关怀备至的话,却让她听得心底凉透。
冰雪聪明如她,怎会不明白伯父的意思?
虽然父亲临终前将象征族长地位的方印传予她,但族内几位长辈并不同意父亲的安排。
现在华思明的话,已明明白白表示他们的立场,而且不只是不同意她接掌族长之位,连她住在这府内的权利,都变得像是得经他们施舍才可以得到。
忽然间,她很想笑,将右手伸出,手掌中那枚方印,已被她攥出了涔涔汗水。
「如意年幼,尚不经事,一切但凭几位叔伯姑母安排。」
华思明微微一笑,将目光抛向女儿华兰芝,「兰芝,将那方印拿过去。」
华兰芝一愣,看看华如意,又看看父亲,立刻明白父亲的意思,不由得惊疑道:「爹,这不好吧,这是……」
「我说让妳接过来!」
华思明脸色一沉,崔云燕忙走过来,几乎是从华如意手中抢过那印,塞到女儿手中,低声说:「傻孩子,妳爹说让妳接着妳就接着!」
「如意还有画未完成,先告退了。」华如意再一次躬身,缓缓后退,走出正堂。
堂外的众多亲属见她独自一人平静走出,完全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如意,族长临终前有没有指名接掌人选?」
华如意一顿步,沉声说:「选了兰芝。」
不是父亲的意思又怎样?这是几位长辈的意见。其实她早已预见这样的结果了。
华家虽然人人作画,但堪称翘楚之人没有几个。上一辈唯有父亲是顶尖画师,而华思明和华思远却画技平庸。
年轻一辈里,画功最好的只能算她和兰芝两人,但兰芝是以写意山水见长,而宫廷画多重人物工笔,兰芝虽几次试着为宫中嫔妃作画,但最终都要她费心修改,甚至重画,这在府中已不是秘密。
但在这华府之中,这些年渐渐看重的,已不再是画功的高低了。
她眼见府内之人,肆意挥霍父亲自皇室领来的赏银,互相攀比着谁今天的服饰最美,谁梳的发式最新巧,谁今天从教坊头牌歌女那得到甜头,谁买了新的家具古董……
一个曾经何其荣耀的家族,如今真正倚重的又是什么?只是过去那些曾经辉煌的记忆罢了。日后会怎样,又岂是他们这些沉迷于纸醉金迷的人认真想过的?
也好,不做族长,她就可以少看一些烦恼的事,少见一些可恶之人。
论人情世故,兰芝向来比她圆融,在府内也一直比她吃得开,如今又有亲人在后撑腰,论容貌姿色,也是人人称道的美女,皇帝一见定龙心大悦,日后没准还能许一位皇嗣为亲。
让兰芝做族长,这个结局,于公于私,都如此完满。
爹,你在天有灵不必恼恨,因为女儿真的没什么怨恨和不满。我只想好好作画,这一生同你一样,做个孤独的画师,便于愿足矣了。
*
东岳皇宫 青龙院内
三皇子皇甫贞喜孜孜地提着一个笼子走进院门,一名太监一边行礼一边陪笑道:「三皇子今日难得有空来这儿走动啊。看您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听说您快封王了,奴才提前给您道喜。」
「好奴才,会说话。」皇甫贞抬手丢了一锭银子,**:「太子在吧?」
「太子殿下刚从陛下那回来,正在和一位回京述职的大人说话,三殿下要不先在院里等等?」
「你几时见我等过人?」皇甫贞骄傲地迈着方步直闯正堂,开口叫道:「大哥,看我新弄来的这只——」
「出去。」
一声并不响亮的沉喝,却比高声咆哮更令人心生敬畏。原本一脸嬉笑的皇甫贞不由自主收回欲往前迈的脚步,有些尴尬地向后退了两步,撤到门外。
刚才那名太监笑着搬了把椅子过来伺候,「三殿下,您还是先坐在这里等吧。」
皇甫贞探着脑袋向门内望,好奇问:「什么人在殿里?听上去太子好像正生气呢。」
「是宿县的县官,三年一次例行回京述职。」
「这么个芝麻官,还用太子亲自过问?叫六部随便派个侍郎不就打发了?」
「这本该是吏部的事,但听说宿县去年赈灾所报的钱款数额对不上,太子震怒,所以要人一回京就直接到这面见殿下。」
「太子就是这样,总把自己累得要死,白白让我们下面一干兄弟清闲得直着急啊。」皇甫贞俨然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这时屋内那名宿县的县官已经满头大汗走出来,嘴唇打着哆嗦,见到皇甫贞,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参见三皇子。」
「是你啊。」皇甫贞打量了那人一眼,笑着低声说:「那年给太子送玉酒瓮的人就是你吧?」
宿县县官程干尴尬一笑,见到三皇子连声说道:「三殿下,麻烦您和太子殿下为微臣求求情,微臣定当重礼答谢——」
「重礼?」皇甫贞摸摸下巴,「什么样的礼才算是重礼?和当年的玉酒瓮一样的重礼?」
程干急忙点头应道:「那酒瓮现在还在宿县,微臣没有送人,三殿下若喜欢,微臣写信回去,让人即刻送来。」
「你先去办吧。」皇甫贞笑着,未置可否,接着对殿内大声说道:「皇甫贞求见太子殿下。」
「进来。」依旧沉稳的声音,听不出更多的情绪。
「虽然父皇是让大哥协助总揽六部之事,可也没必要这样操心劳力、事必躬亲吧,」皇甫贞丢下程干独自进了殿内,「大哥,看看我刚买来的这只猫,从暹罗国弄来的,看这样子,是不是挺像老六那张黑脸?」
端坐案前的太子皇甫瑄缓缓抬起头,目光幽冷地看了眼笼中那只奇怪的小猫,眸光并无波动。
「老三,兵部那边是怎么回事?方、许两位将军为什么会打起来?」
皇甫贞笑着回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散朝刚出的事儿,这么快就传到大哥耳朵里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许丹心新纳了一个小妾,这小妾原本在青楼和方华昭也算是老相好了,不知怎的被许丹心那个莽夫抢到府里去,方华昭岂愿吃闷亏?再加上在上朝前被许丹心冷嘲热讽笑话了一番,心里生气,散朝时两人几句不合就打了起来,现在已经没事了。」
「堂堂朝廷大员,在青楼狎妓不算,还在皇宫大打出手,你这个兵部之首是怎么管教的?明日让他们都去刑部领罚,就说是我的命令,一人二十大板!你,这个月的例银也要减免一半。」
皇甫贞笑道:「大哥赏罚分明是对,可我那一大家子可都要靠我养活,况且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父皇不正想年末操兵比武?这两人是不是可以……」
皇甫瑄漠然看着他。「若是怕养不活一家老小,怎不早早搬出宫去?父皇又不是不给你封地,这么大了还赖在宫里像什么话!难道你也想象我这般被人绑住手脚,困在这里,只为了高高在上、装模作样地供人参拜?」
皇甫贞耸肩笑道:「大哥知道我自小跟着你和皇后,一家子在一起热闹习惯了,实在舍不得搬出宫去。」
「还有事吗?」皇甫瑄只是冷眼看着他,似是懒得再听他东拉西扯。
皇甫贞脸皮再厚,在兄长面前也不好再嬉皮笑脸,便说道:「刚才出去的那名宿县县官,大哥是不是不记得了?那年他上京,曾经托我给你送一只玉酒瓮,只是后来被你退回去了……」
皇甫瑄一皱眉,「是那一脸谄笑,俗艳得像是舒妃头上那朵大红花的绿衣小官?」
「大哥不仅不记人长相,连名字都懒得记了?当时我还特意把他的名字和你说了好几遍。」皇甫贞笑道:「就是他。不过他今天看起来像是灰败的土老鼠,一点都笑不出来,难怪你不记得他。」
「原来是他。」皇甫瑄冷笑一声,从旁边拉过一张纸,写了几句话扔给皇甫贞,「带给吏部的人,告诉他们,把宿县县官给换了。」
「大哥不必为了区区一个小县官动气,京中大官其实更能刮,大哥不是向来也睁一眼闭一眼吗?」
皇甫瑄冷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在纵容下臣贪赃枉法?」
「我不是那个意思……唉,算了,这只猫是我买来献给惠贵妃的,我得赶快送去了。」皇甫贞说着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回头说道:「那日惠贵妃说你的寿诞快到了,问我该准备什么大礼给你,我知道你向来不看重这些,不过这人情世故总是要做的,你说说,我该让她送点什么给你,你才不会冷着脸丢开,让她面上难看?」
皇甫瑄将笔一丢,似笑非笑说道:「你让她别总想着干涉朝政,就是给我最大的寿礼了。今日父皇提到,要提拔她兄弟做吏部侍郎,被我据理否决了,父皇虽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为了安抚他老人家,我才承诺会给他一个外放的肥缺,才换得父皇同意我给青山县加拨三千石救济粮。她给我惹的麻烦实在够多了,我可不敢再收她的礼。」
「但她总是父皇的宠妃,也不好当面翻脸是不?等日后你登基做了皇帝,要怎样给她脸色看都随你,现在还是以和为贵吧。那我就让她随意准备好了?」
见皇甫瑄没有响应,皇甫贞只当他同意了,提着那个大笼子,急忙忙地又赶向惠贵妃的拜月宫去。
*
正如皇甫贞所说,惠贵妃是现在后宫中最得宠的一个。追根究柢,还是她够年轻。
都说美人怕迟暮,当今皇后生了一子一女,如今已经四十多岁,虽然保养得宜,但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青春不再的事实。
惠贵妃三年前选秀入宫,因为年轻貌美,一入宫就被皇帝看中封了嫔,去年先贵妃因病去世,惠贵妃「众望所归」抢到这个空缺。即使她尚未为皇帝生下任何子嗣,但对于已有七子四女的皇帝来说,这已不是什么遗憾。
惠贵妃出身不高,父亲只是兵部一介小吏,千方百计把女儿送入宫内,果然雀屏中选,一步登天。但惠贵妃一家并没有因此一步登天,只因为皇帝及太子对外戚任官一事极为慎重。
不过即使如此,巴结讨好惠贵妃的人依然不少,所以惠贵妃的拜月宫永远是热热闹闹的。
今天惠贵妃的心情尤其好,因为她向华家邀的一幅全身画像今天已经完成呈来了。
展开画作时,宫内的宫女、太监,以及在此作客闲聊的几位妃嫔,全都睁大眼睛,连连惊叹。「呀,这可真是洛神下凡了,画得如此精细不说,最难得的是将贵妃娘娘的神韵都画得如此灵动!」
那七尺高的画卷迎风展立,画上的惠贵妃一身金红色的宫装长裙,贵气四溢,五官绝美,眉目含情,衣袂飘然,颇有仙家之气。
惠贵妃也看得眉开眼笑,转头对华兰芝说:「兰芝,都说妳画功了得,怪不得让妳接掌华家族长的位置,放眼华家,也只有妳堪此大任了!」
华兰芝微笑道:「多谢娘娘提携,兰芝才有此机会一显拙技。」她看了眼站在旁边一语不发的华如意,又说道:「这是兰芝的妹妹如意,也很会画画的。」
惠贵妃对华兰芝身边貌不惊人、身材圆润的华如意并无兴趣,瞥了一眼就说道:「都说华家人人都像画中人物,兰芝妳若是当年入宫选秀,只怕这宫闱都没有本宫立足之地了。」
华兰芝连忙躬身道:「娘娘真是谬赞了,娘娘之容,举世无双,岂是吾等鸦雀之色可以相提并论的!」
正在这时,皇甫贞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一看到满屋子的人便笑道:「贵妃娘娘这里永远这么热闹,看我今天给您带了什么有趣的?」
「呀,这是暹罗猫吧?真是难得的宝贝。」一众妃嫔都凑过来啧啧称奇,「上一次惠贵妃在画像中见过这猫,还说想弄一只来养,可是一直没弄到呢。」
惠贵妃笑得眉梢眼底如沐春风,「三皇子真是太有心了,本宫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而已……」
皇甫贞笑道:「娘娘交托之事,自当竭力完成。」
惠贵妃看了那猫半晌,忽然突发奇想**:「兰芝,若是让妳把这只猫加在那画上,能不能加?」
「这……画已完成,色墨俱干,只怕……」
华如意忽然上前几步,将那幅画摘下,细心收起。
华兰芝见状立即改口,屈膝说道:「谨遵娘娘之命。」
「还有,上次托三皇子所问之事……」惠贵妃用眼神向皇甫贞询问。
皇甫贞苦笑道:「我已问过太子了,他这人的脾气娘娘应该清楚,娘娘要送他什么,我看都无所谓,您也不用太费心了。」
惠贵妃低头思忖一会儿,忽然一眼看到华如意手中的画轴,灵光乍现,「兰芝,要不妳再帮本宫一个忙,给太子殿下画一幅画像吧。」
华兰芝呆住,「太子殿下……可兰芝未曾见过殿下……」
「无妨,过几日自会帮妳引见,只是这件事要殿下本人同意才行……」说到这里,惠贵妃又为难起来。
「也未必要他本人同意,」皇甫贞忽然坏笑起来,「只要您和父皇说好,在朝堂龙椅背后的屏风之后放一套桌椅,让画师在那隔屏作画即可。」
惠贵妃立刻高兴得站起身,连声赞道:「还是三皇子有办法!」同时嘱咐周围的人,「这可是本宫要送给太子殿下的寿礼,不准说出去啊!」
众人当然一一笑着应允。
华兰芝无奈地回头看向华如意,用眼神询问,华如意无声点点头,算是答应接下这个差事。
皇甫贞一直在偷偷打量华兰芝,此时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华家的新任首座画师华姑娘吧?幸会幸会。」
「不敢。」华兰芝忙上前行礼。
「正好我要出去办点事儿,不如我送姑娘出宫。」
惠贵妃看出他的心思,抿嘴一笑:「三皇子就是懂得怜香惜玉,那……兰芝,本宫就不送妳了。」
华兰芝只好和华如意一起向贵妃娘娘告辞,跟在皇甫贞身后出了拜月宫。
*
「都说华家人才辈出,单看华姑娘我就信了,若非有蕙质兰心,又岂来这锦绣之手?若非有芙蓉之色,又岂能……」
皇甫贞见到美女一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如今见到华兰芝这人间绝色,岂能放过?正忙着讨好她,忽见太子皇甫瑄迎面走来,忙打了声招呼。「大哥,这么巧?」
然后低声对华兰芝说:「这就是太子殿下了。」
华兰芝用手捅了捅华如意,华如意抬起眼向对面张望一下。
太子,她未曾见过的人物。
这回惠贵妃交代的新任务,显然最终又是要她完成。不管是不是让她坐在龙椅之后偷画太子,起码这个人的这张脸,她要牢牢刻在心里。
皇室子孙都是人中龙凤,她今天见过三皇子,以前和父亲进宫也见过其它几位皇子和公主,的确男英女秀,堪称人杰,然而太子殿下——似乎与他们都不一样。
她不是未曾见过这样出色的年轻男子,不论皇宫还是华府,随便拉出一个下人都算得上清秀了,更何况主子,但似太子这样气度雍容中又透着幽冷的,他却是唯一一个。
他有着一张如巧手描画过的俊逸容颜,加上身姿挺拔,气质从容不迫,行走之间举步生风。那一身金黄色的太子装束,若穿在别人身上或许贵气得有些庸俗,他穿来却不知为何贵气中带着几分寂寥,几分疏离,显得格外清朗俊逸。他鼻梁挺秀,嘴唇秀美,眉似春山,目似晨星,这一切本该让人爱他爱得心生暖意,可偏偏他又冷得让人生畏。
她看得怔住,心中暗叹,这个人——好难画。
难画的不是形,而是神。她开始担忧自己到底能否胜任。这人可是太子,日后的帝王,若是一笔画错……会给华府招来大祸。
她的心中千回百转,全是忧虑,这边皇甫贞已经和皇甫瑄话起家常。
「大哥,看你这去的方向,难道是皇后那边?」
「嗯。」皇甫瑄瞥了眼皇甫贞身边的华兰芝和华如意,虽认不出面孔,但她们两人身穿便服,显然不是宫中宫女,便**:「两人是宫外来的?」
「华府的画师,这位美人儿是华府新任首座画师,华兰芝姑娘。」
皇甫贞好心引荐,华兰芝急忙行礼,皇甫瑄却没再多看华兰芝一眼,只对华如意说:「妳去一趟青龙院,叫那里的太监把我的香盒找到,送到皇后那边,我等会儿急着要。」
华如意一怔,向后看了看,确定四周没有其它的太监宫女,他的的确确是在对自己说话,便嗫嚅着说:「可是殿下……我不认得青龙院……」
皇甫贞正想和华兰芝说悄悄话,立即热心的为她指路。「青龙院很好找,妳一直向南走,看到有片院子,外面围着一圈绿色的宫墙就是了,上面还有匾额的。若不认得,路上拉个太监宫女都能指给妳。」
皇甫瑄吩咐完毕便走了,皇甫贞又自愿自的领着华兰芝离开,只丢下她一人,看来实在是推不开这个差事,只好硬着头皮寻找青龙院。
好在正如皇甫贞所说,青龙院并不难找,只是当她和那里的值守太监交代完皇甫瑄吩咐的事后,那太监吃惊地打量她半晌,嘀咕一句,「殿下素来用人谨慎,就算是小顺子临时脚崴了,也不该随便拉个人就……」
虽然如此,但那太监还是去殿内找来皇甫瑄要的香盒,交到她手中,让她再送到皇后那去。
华如意捧着香盒,为难地问:「这个东西……难道公公您不能送过去吗?我对宫内并不熟悉,万一耽误了……」
太监一笑道:「那是姑娘您不了解太子殿下的脾气。太子殿下让人办事,向来是交托一人,有始有终,不喜欢中途换手,以免出了岔子。更何况,太子殿下他……虽然不大认人,但若突然换了人被他发现,太子殿下会生疑的。」
「不大认人?」华如意疑惑问:「是说殿下记不住别人的相貌?」
「是这个意思,殿下不认人相貌的,就算是在朝为官几十年的老臣,殿下也多是凭他们的声音去辨别。上回吏部尚书萧大人伤风严重,声音都哑了,来给殿下请安,殿下还问老人家是谁,让萧大人差点没哭出来。」
华如意看着手中的香盒,忽然在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这位太子殿下不认得旁人的容貌也就罢了,会不会连他自己的容貌都不大认得?
若是如此……那画像要画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唯妙唯肖、形神兼备,其实全凭画师一手掌控了?
第二章
华如意走进含香楼时,前院正热热闹闹地忙着迎宾接客。
鸨母看到她来了,笑着将她扯到一边去,「如意啊,今天可要好好画,那房里的人可不一般。」
「我的规矩……」
她才开口,一语未完,鸨母立刻点头:「当然和对方说了,不画本人面目。对方有钱有势,也不希望自己的脸被画到画上,万一让旁人看到了,可就不好办了。妳快去吧,帘子后面那道门我已经给妳开了,只等妳到了就可以开画。」
华如意顺着旁边的楼梯走上嬷嬷指点的厢房,绕到侧门,果然那道门已经开了,门内丝竹声响,娇笑声宛如银铃,旖旎柔媚得好像丝绸一般。
当她走进房时,早有认得她的小丫鬟对她微笑着点头,扬声说道:「如意姑娘来了!」
外面的丝竹声陡然变了,销魂蚀骨,令人听得骨肉都酥了。然后帘子那一面传来窸窸窣窣脱衣的声音,再然后……便是那令人面红耳热的云雨之事,就这样赤裸裸在帘后展现。
华如意铺平纸张,拿起毛笔,抬眼看了一下,就开始勾勒人物的身形。
是的,堂堂宫廷画师的小姐,只有皇亲国戚才能邀令他们作画,如今她却在这最低贱的青楼中,画着所有画师最最不齿的春宫图。
「衣解金粉御,列图陈枕张。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
其实春宫图在东岳并非罕见之物,大富大贵之家虽不会公然谈论此事,却会在私下宣扬自家有装订精美、画功精妙的春宫图藏本,因为一本好的春宫图,真是千金不换,由此也可炫耀财势。
华如意是一年前开始画起春宫图的,在此之前,她所画的作品一直不被允许公开供人赏阅。所以她的画功虽在府内有目共睹,却始终籍籍无名。
那一年,她的父亲——向来只许她唤作师父的华思宏——已因病不能主事,而早已答应好要为皇太后贺寿的﹁松鹤王母延年图﹂却交付在即。她毅然接过这个无人能胜任的差事,在阖府上下惶惶不安之际,为父亲代笔完成,如期交上,博得太后连声赞誉,而所有的功劳却记在伯父华思明的头上。
从皇宫领了谢酬后,华思明扔给她一锭银子,只随意对她说了一句,「如意,辛苦妳了。」
她看着那不过二十两的赏银,心中冷笑。就在当晚,她路过含香楼,心中一动,忽然走进去要求当画师,把楼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虽然偶尔也有楼子的姑娘召请画师为自己和心仪的恩客画一幅春宫图留念,但像她这样一个大姑娘主动上门要画春宫图的,真是盘古开天头一遭。
在含香楼,人人知道她的名字,却不知她的姓。而她的名字除了族里人之外,外人并不知晓。因此,当她画出第一幅作品时,旁观者无不惊叹她的画功,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她画春宫图,一次只得一幅,并非完全袒胸露背的「明春宫」,即使被画者在帘子之后翻云覆雨,她笔下的人物依然是「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以眉目传情。她擅画工笔人物,尤精五官,这是一般春宫图画师远比不上的。
不过她从不照被画者本人的容貌描绘。她所有的春宫图,永远是千人一面,这样多少可省去日后被人追查她画风来源的麻烦。
本帖最后由 苏飞 于 2011-4-6 11:2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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