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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车行水路情难进,休嗟行难又迷途,百练千磨心不变,终有还君明珠时……」求姻缘,中吉。
风煜棠对于娘去月老庙里帮他求的这张姻缘签诗,他一点也不在意,
对于要娶进门的女人,一样不在意。他要的妻子只要完全不符合娘喜欢的,那就是他要的。
一不讲门当户对,二不求出身高贵的千金闺秀,三要能乖乖听他的话、这辈子别妄想爬到他头上就行。
为了让娘彻底死心不再替他婚配,他花了三十两买了个女人,
这女人才十七,瘦瘦干干的,还附带两个弟弟当小拖油瓶,他很快地娶进门,
把一生都爱计较的娘气得七窍生烟,不过很快地,他自己也被这妻子给气得咬牙、火大,
因为娘子不好管教啊,她乖乖听话时,他在意着她不是真心,她刻意表现出「以夫为天」时,
他在意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一天比一天对她的在意,教他对情感失控的自己气得生烟……
试阅内容:
第一章
京城风府
「连月老都跟我作对,居然只让我抽到中吉……」孙氏拔尖的嗓音,令人忍不住想摀住耳朵。「难道我儿子的姻缘就这么坎坷?还是他哪一点不好,连个上上签都不肯给?」
坐在华丽厅堂内的风煜棠用尾指掏了掏耳朵,早就习惯母亲尖锐的叫嚷和抱怨声,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别搭腔。
孙氏恨不得瞪穿手上的签诗。「你来听听看,什么车行水路情难进,休嗟行难又迷途,百炼千磨心不变,终有还君明珠时……凭你的条件,想要嫁进门的闺女可以绕京城一大圈,有哪个女人敢在你面前耍威风、给你脸色看?」
「娘说得是。」风煜棠掩嘴打了个呵欠,随口回道。
「正经一点!」瞪着儿子敷衍了事的态度,孙氏就一肚子的火,偏偏是心头肉,又是护身符,想骂个几句又会担心真的惹毛他,因为这个儿子翅膀硬了,渐渐想要脱离自己的掌控。
风煜棠用左手支着下颚,一双漂亮凤眼斜睨了下对面的中年美妇,也就是自己的亲娘,两片薄唇似笑非笑地开启。「中吉就中吉,总比大凶来得好。」他根本就不信签诗上那一套。
「呸、呸、呸。」孙氏没好气地怒视着儿子。「什么大凶?不要乱说话,娘会去月老庙求姻缘也是为了你好,你都二十六了,还不肯让娘抱孙子,万一让大房抢先一步,娘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闻言,他笑哼一声。「说到底就是要跟大娘比谁的儿子先成亲、谁先抱孙子。」
从自己懂事以来,娘亲和大娘之间的战争就不曾停歇过,总是喜欢比谁最受宠、比谁的儿子能力好,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可以拿来比个没完没了,风煜棠看着她们斗到现在,什么嘴脸、手段都见识过,也对女人倒尽了胃口,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成亲。
孙氏丢了一记白眼给儿子,然后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她还不是样样都喜欢跟我比,就因为娘最受你爹宠爱,她就吃味了。哼!生了两个儿子就了不起吗?可惜老大死得早,老二还破了相,吓得没有一个闺女敢嫁,还是我生的儿子强。」
「娘不要忘了大娘早就抱孙子了。」那是死去的异母大哥留下的遗腹子,风煜棠故意提醒。
「你……你这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孙氏磨了磨牙。「有孙子又怎么样?她那个长子都死了好几年,现在要比的是你跟煜深,他不过比你早出生一个月,个性却很稳重,难怪你爹会那么倚重他,可是最疼的还是你这个庶出的儿子,只要你开口,想当什么官都没问题。」
「我对当官没兴趣。」闻言,风煜棠挑了一下两道俊朗的眉毛,如今朝中权力最大的除了皇帝之外,就是身为首辅又兼任吏部尚书的爹了,只不过自己的个性不适合当官,更不想没事找事做,自找麻烦。
说完这句话,风煜棠便在圈椅上伸了个懒腰。年方二十六的他容貌俊美,束在头顶的发髻不用网巾或是戴上巾帽,只是随意地插上玉簪,一身绫罗布料所制的交领宽袖大袍,让他浑身上下带着官家子弟的骄贵之气,即便是在娘亲面前,姿态依旧傲慢得很。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帮娘争一口气?」儿子的回答让她气得咬牙切齿。「当年是我先认识你爹,我和他一见钟情,他也亲口允诺要用八人大轿来迎娶我的,谁知道……谁知道……」他家里的长辈却已经帮夫婿谈好了门亲事,对方的身家背景比自己还好,结果她只得退而求其次,成为了侧室。只要想到这一点,孙氏就有满腹的恨,与不甘心。
风煜棠撇了下俊唇,懒懒地打断她下面的老调重弹,因为听到都会背了。「娘要说的就只有这些,那我要走了。」说着,他便作势起身。
「我话还没说完……」孙氏可不打算就这么放儿子离开。「听说你大娘也在安排煜深的婚事,这回你可得比他早一步娶妻才行,等你爹晚上回来,娘会跟他商量,尽快帮你挑一个媳妇儿。朝中那么多大臣,有谁不想把闺女嫁进咱们家来,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还不简单,娘绝对会帮你选一个出身高贵,而且既贤慧又识大体的好妻子,再帮你爹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要我娶妻可以,对象我要自己选。」风煜棠可不想一辈子都当颗棋子,任由母亲摆布,连未来妻子的人选都得听她的意见。
孙氏马上反对。「终身大事原本就是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自己选,难道你不相信娘的眼光?」
「是不怎么相信。」他也实话实说。「除非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一辈子不成亲,娘也永远抱不到孙子。」
她气得捏紧手中的绢帕。「万一将来娶进门的媳妇儿出身不够高不够好,你大娘可不会放过嘲笑娘的机会,那娘还不如死了算了。」
风煜棠嗤哼道:「这才是重点,娘只在乎别人的眼光。」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如娘亲的意,什么事都照着她的话去做,他就是要唱反调,忍了这么多年已经受够了。
「你不会明白娘的心情,身为侧室,就算再怎么受宠,也成不了正室,永远在她那个元配面前矮上一截。」孙氏又恼又恨。「所以娘的媳妇儿绝对不能比她的差,就算娶不到公主,郡主也可以,看她还敢不敢瞧不起我。」
他在心中冷笑。「那么成亲那一天,娘得要把我五花大绑的去拜堂,就连洞房也得在旁边监督才行。」
「你是存心跟娘过不去是不是?」孙氏气到眼眶都红了。
「是娘跟我过不去才对。」风煜棠凉凉地回道。「妳跟大娘之间的恩怨,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别再把我扯进去。」
「你可是娘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才生下来的,当然得听娘的……」孙氏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说什么都要把他抓得紧紧的。「娘的命真苦啊……连你都不管娘的死活了……」
风煜棠置若罔闻,冷眼看着娘亲唱戏似的哭得声泪俱下。这一套他从小到大可见多了,以前总被她闹到心烦,也就随她去,这回说什么都不会再妥协。
就在这当口,伺候孙氏的婢女匆匆地进了厅内,先向坐在一旁的少爷福了下身,这才凑到主子的耳畔。
「二夫人,奴婢听说大夫人也刚从月老庙求了签诗回来,而且还求到了上上签。」知道主子一定想知道,婢女立刻就来通风报信。
「上上签?真的吗?」孙氏差点惊跳起来,方才的眼泪早就不见踪影。
「回二夫人,这事千真万确。」婢女笃定地点头。
「月老也太不公平了,居然这样对待我,真是气死人了……」孙氏可不想被大房给比了下去。「万一大夫人问起,妳就说我也求到了上上签,知不知道?」
婢女用力颔首。「是,奴婢知道。」
趁娘亲一个不注意,风煜棠修长的身影已经跨出厅堂,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接着朝跟在身后的小厮比了个手势。
「三少爷有何吩咐?」小厮上前**。
风煜棠一脸百般无聊地嘱咐。「去准备轿子,我要出门走一走。」
「是。」小厮走了。
不想又被娘亲逮个正着,风煜棠赶紧加快脚步离开,只是想到刚才的对话,不禁嗤笑一声。「要我娶个门当户对又出身高贵的媳妇儿,好让她有机会骑到我头上来吗?这辈子都别想……」
没错!既然要娶,就要娶个凡事以夫为天,他开口说一,绝不敢说二,他说往东,更不敢往西的女人,不要妄想跟娘亲一样操控自己。风煜棠只要想到这儿,就气涌心头,将拳头搥向朱红色的廊柱。
「可恶!」看来是不娶不行了,因为娘亲是不会善罢干休,非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可,他可是很了解生下自己的女人。
只是该娶谁好呢?
*
京城大街也如同平日般热络,来往的百姓商旅如织,却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关心一下跪在墙边的一大两小——
一名穿着孝服的姑娘带着两个同样穿着孝服的男孩,神情哀凄地跪在地上,因为他们的面前躺着昨天刚过世,却没有银子下葬,只能用草席简单盖着的爹,路过的行人无不快步走过,谁也不想沾上晦气。
两个男孩中年纪最小的永冬悄悄地拉了下身旁的亲姊姊,小声地问:「……姊姊,还是没有人肯买咱们吗?」
「再忍一忍……应该快了……」杨盼弟饿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过还是努力挤出声音安抚才六岁的小弟。
两个男孩中年纪较长的永春看着盖着草席的父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爹躺在那儿好可怜,我真是没用……」他是家里的长子,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如果可以早生几年就好了。
「你还小,爹不会怪你的……」杨盼弟有气无力地安慰年方八岁的大弟,看着两个弟弟瘦弱的身子,心里更自责,因为最没用的是她才对。「姊姊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帮咱们……」
就在这当口,一顶轿子慢慢地往这头而来,坐在轿内的风煜棠斜倚着精瘦的身躯,正在闭眼假寐,恰巧有一道风吹开了深色轿帘,让他本能地掀开眼皮,眼角就这么觑见了对街墙边的景象。
风煜棠用着略带磁性的嗓音低嚷:「停轿!」
「停轿、停轿。」跟随在轿旁的小厮连忙跟轿夫下令。
待轿子落地,风煜棠一手拨开轿帘,瞅见了对街的一大两小,就在两个男孩中间,跪着一名个头有些娇小的姑娘,只见她垂着螓首,看不清容貌,不过那瘦弱的身子不停地摇晃,彷佛随时都会昏倒似的。
「他们是在做什么?」他随口**。
小厮顺着主子的目光看过去,然后颔了下首。「回三少爷,多半是死了爹娘,却没银子办理后事,所以那姑娘不得不*****。」
「是吗?」风煜棠瞅着他们半晌,他不是个会同情怜悯的人,只是突然有些好奇,想要瞧瞧那个姑娘的长相。「你过去问她要多少银子?」
「是。」小厮衔命去了。
就这样,风煜棠终于看到那名穿着孝服的姑娘抬起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正在回答小厮的问题,只见她除了眼睛大了点,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头上还簪了朵白花,看起来就是一副可怜兮兮又瘦巴巴的模样。
没过多久,小厮回来了。
「回三少爷,那位姑娘说他们姓杨,昨天她爹病死了,需要三十两,因为还没付大夫诊疗费和药钱,也欠了街坊邻居不少银子。」他据实回复主子。
风煜棠抬了下眉。「就三十两?」对穷人来说是天大的数目,可是对自己来说是笔小钱,随手就花光了。
「是,那位姑娘又说为奴为婢都可以,但是要连同两个弟弟一起带去。」小厮又说出那名姑娘开出的条件。
他有些傻眼。「难怪没有人伸出援手,我还道京城里的善人都跑哪儿去了。」看那两个男孩才不过几岁,什么活也干不成,还得供他们吃住,算盘珠子一打,怎么都不划算,赔钱的生意可是没人会做的。
小厮又弯下身问:「三少爷还要去茶楼吗?」
「让我想一想……」风煜棠看着跪在墙边的姊弟三人,过了片刻,便决定揭起轿帘前去探看。
风煜棠纡尊降贵地走向对街的姊弟,也不在乎什么晦气,最后在他们面前站定。「听说妳姓杨?」他睥睨地**。
「是……」盼弟已经饿到头晕眼花,听到有人在问,于是慢慢地抬起螓首,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不过看到的影像都是模糊重迭的,只能从声音来判断大概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只要三十两银子就能买下妳和妳的两个弟弟?」风煜棠高高在上地问着跪在眼前的姑娘,拉近距离之后,更加肯定她是个姿色普通的女人,要美貌没有美貌、要身材更没有身材。
「是。」盼弟不想说太多话,因为会浪费太多力气,肚子也会更饿,要是她倒下来,两个弟弟可没人照料。
风煜棠「嗯」了一声,口气高傲地问:「叫什么名字?」
「盼弟。」姑娘家的闺名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可是眼前的男子说不定有意愿买下她,盼弟就不跟他计较了。
他看着低垂螓首的姑娘,**:「多大了?」
「……十七。」只要愿意买下她,让两个弟弟每天都有饭可以吃,盼弟什么都愿意说。
「十七?」风煜棠上下打量她又瘦又干的身子,还以为才十五。
低着头的盼弟则是盯着对方的袍襬,眼睛不由得一亮,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那布料相当昂贵,一匹布可以买上好几袋白米,想到白米饭,她忍不住吞咽了下唾沫,肚子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风煜棠那双遗传自娘亲的漂亮凤眼睥睨了她好一会儿,心中一动,想到这位姑娘出身既不好,又生得平凡,连小家碧玉都沾不上边,还带了两个拖油瓶,娘要是知道自己此刻打的是什么主意,表情一定很好玩,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还有什么亲戚?」
「没有了。」盼弟声音愈来愈小。
他抬起一道眉毛。「本少爷要是买下妳,妳真的什么苦都愿意吃?」
「是。」她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希望可以博取对方的同情。只要能让两个弟弟平安长大,将来若有机会考个功名,也能光耀门楣,因此要盼弟受再多的苦都甘愿。
「那就好……」对于盼弟的有问必答,风煜棠可是相当满意,他想要的就是这种不会反抗、不会趾高气昂,更不会妄想要指使他的女人,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该待的地方就够了。「阿贵,跟着他们回去,尽快把丧事办妥了。」
小厮愣了愣,本能地看了下天空,心想明天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这个主子居然也有大发慈悲的一天。「是,三少爷。」
听到风煜棠这么说,盼弟的反应总算大了些,不断地跟他磕头,身旁的两个男孩也赶紧照做。
「谢、谢谢三少爷……我会永远记住三少爷的恩情……」终于有人愿意买下她了,从今以后不必再让两个弟弟跟着挨饿,只要能活下来就有希望。
风煜棠哼了一声,很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的感激,因为这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接着便转身踱回停在对街的轿子,挥开轿帘入座。
「起轿!」他低喝道。
无论将来娶的是谁,对自己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女人只是用来传宗接代,不过若是能让娘亲气得直跳脚,也就值得了。风煜棠在心里这么盘算着,他要让娘亲知道,别以为还能一直控制自己,再说依那名姑娘的条件,能够嫁进门来,还怕她不唯唯诺诺、乖乖听话,把他这个相公当作天?
就这么办了!
*
五日后——
「你、你说什么?」孙氏瞠大眼睛,摀着心口问着儿子。
风煜棠好整以暇地重复方才的话。「我要娶妻……对方是住在盆儿胡同里一户杨姓人家的女儿,叫杨盼弟,今年十七,下头还有两个弟弟,因为她爹刚下葬,所以要赶在百日之内进门。」
「盆、盆儿胡同住的可都是些低贱贫穷的百姓……」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孙氏大受刺激,一口气都快上不来了。
他一手托着腮,笑睨着娘亲惊吓过度的表情,唇畔的笑意更深了。「没错,娘不是一直要我娶妻?我就是要娶她。」
孙氏嘴巴一张一合,好不容易才找到声音。「你是存心要气死娘的是不是?朝中有多少高官大臣的闺女让你挑,你居然要娶个穷人家的女儿……我不答应!死也不会答应,那种媳妇儿我才不要!」
「我就知道娘会这么说,既然不让我娶杨盼弟,那么我这辈子都不成亲。」风煜棠语带要挟地说。
「你……」孙氏急火攻心。「她生得美吗?」男人总是贪图美色,说不定就是这样才迷住儿子的心。
「只能算是中等之姿。」风煜棠脑中浮现杨盼弟瘦弱的模样,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可以断定她跟美这个字相差甚远。
「那么你到底看上她什么?」孙氏气到头都痛了。
他嗤笑一声。「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我才要娶她。」要是真的娶个身分高贵的女人进门来供着,不就得反过来伺候对方,看对方脸色过日子了,那种事风煜棠可不干。
「你真的想把我给气死……」她深吸了几口气,眼看拿儿子没辙,只好把夫婿端出来当靠山。「依你爹在朝中的身分和势力,绝对不会答应让你娶那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进门的,那可会受人耻笑,教他的头以后怎么抬得起来。」
闻言,风煜棠冷笑一声,因为这个回答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对双亲来说,永远把名望声誉摆在第一位,处处讲究门当户对,虽然这种士大夫观念是无可厚非的,不过他就是要反其道而行。
「如果爹答应了,娘就没有意见了是不是?」他嘲谑地问。
「我……」孙氏顿时语塞。
「娘?」风煜棠一脸嘲弄地询问。
她咬了咬牙。「好!只要你爹答应,娘就让她进门。」孙氏相信夫婿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娘可不要反悔。」风煜棠得逞地笑说。
他这个儿子对娘亲来说,只是用来炫耀、用来跟大娘比较的,从来不曾关心过自己想要什么。风煜棠不禁在心底这么思忖,或许连他也不晓得,因为从出生到现在,他不只衣食无虞,更可以说天天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可是却莫名地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到底他想要的是什么?
风煜棠不禁茫然地问着自己。
当天晚上,他便和身为内阁大学士,又兼任吏部尚书的父亲有了一番长谈,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了结论,接着便去禀告娘亲,果然引起强烈的反弹。
「老爷!」孙氏拔尖的嗓音在书斋外头响起,接着就见她气急败坏地跨进了门坎。「你真的答应让煜棠娶那个女人?」
「我是答应了。」风大人坐在书案后头,慢吞吞地捻着蓄在下巴的灰胡,尽管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不过还是保有年轻时的英俊风采。
「这下子娘总该相信了吧?」被迫又跟着娘亲回到书斋的风煜棠在心底偷笑。「既然爹已经答应了,娘也没有理由再反对下去,何况杨家正逢丧事,按照习俗得在百日内进门,所以得尽快请媒婆安排……对了!娘,到时她的两个弟弟也会跟着陪嫁过来。」
听完了这番话,孙氏简直快昏倒了。
「娘还好吧?」他作势要扶。
「老爷……」孙氏气得挥开儿子伸来的手,然后转向夫婿求救,眼眶在瞬间涌出了泪水,还故意把尾音拉长,拿出女人的娇嗔使嗲功夫。「老爷要替妾身作主……为什么要答应让煜棠娶那种出身不好的姑娘为妻……呜呜……大姊要是知道一定会嘲笑妾身的……您就这么狠心……」
为了安抚宠爱的侧室,风大人不得不从书案后头绕出来,一脸温柔地牵起她的手来,这么多年下来,对于孙氏依旧有着深深的内疚,因为无法给她元配的名分,所以也就尽其所能地满足她的要求。
「妳是个妇道人家,*****上有很多事并不明白,其实煜棠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风家着想,毕竟这树大招风,还是别太张扬了,免得有人在背后闲言闲语,恶意中伤,说我如今掌握大权还不满足,还妄想用联姻来结党营私,何况煜棠到底是庶出的儿子……」风大人面有愧色。「其它的事我可以听妳的,只有这件事我必须顾虑周全才行。」
「可是老爷……」孙氏一脸委屈,她真的好不甘心,就因为自己是侧室,想要个身分高贵的媳妇儿都没有权利,这样的结果教人如何接受。
既然有爹在,一定有办法说服娘的,风煜棠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转身步出了书斋。或许自己真是太任性妄为,真的是被宠坏了,那也都无所谓,总想要有件事是由自己作主。
「三少爷真的要娶那位杨姑娘?」小厮顾不得卑下的身分,忍不住开口问了,因为依主子的眼高于顶,根本不可能看上对方。
风煜棠撇了下唇,语带讥嘲地说:「那是当然,你这就去告诉杨盼弟,本少爷可是花了三十两银子把她买下来,不管要她做什么事,都得乖乖照办。」
「是。」小厮实在是猜不透主子的心思。
于是,这门亲事便在当家作主的风大人拍板定案之后,如火如荼地进行。
过了几天,在媒婆的奔走之下,杨家那边自然也不敢有意见,就这样赶在百日之前,选了一个好日子。
而整天唉声叹气的孙氏听说大房的二儿子煜深也选在同一天娶妻,对方还是工部尚书的女儿,不过又听说这个女儿不过是小妾所生,而且小妾婚前还是个青楼女子,出身更好不到哪里去,这才放宽了心。
只是孙氏还是打定主意,等新媳妇儿进门,绝对不会让她的日子太好过,早晚都要把人赶出去。
*
两个月后——
立秋,凉风至,不过对风家来说却是大喜的节气。
由于是喜上加喜,两个儿子同时娶妻,也让风大人笑得合不拢嘴,朝中的文武百官更是亲自登门道贺,场面相当热闹。
不过对于新房内的盼弟来说,这一切好像是在梦中。
头上覆着红巾的她坐在喜床上,又偷偷地捏了下自己的手背——真的会痛,不是在作梦。
盼弟歪着螓首,小声地咕哝道:「三少爷为什么要娶我?他大可以让我为奴为婢,甚至当妾都行,犯不着给我一个正室的名分,这样不是很吃亏?」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位官家少爷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两个月每天都有白米饭可以吃,总算让永春和永冬长出一点肉来了,也对爹有了交代。」盼弟这样告诉自己,至于未来的命运会怎么安排,就随老天爷的意思。
因此不管是什么委屈、什么苦头,她都会忍耐。
接下来不知道又等了多久,等到盼弟情不自禁地打起盹来,就在这当口,忽然被惊醒了。
「……够了!够了!妳们可以下去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嗓音在新房内响起,口气似乎带了几分不耐烦。
婢女们和吉祥婆子福了身,很快地离开新房。
能进到新房的也只有新郎倌了,盼弟连忙把身子坐正,从今以后要当个听话顺从的妻子,免得不小心被休了,又得过以前那种挨饿的日子。
风煜棠有些醉意地睨了坐在喜床上的新娘一眼,逸出一声轻嗤,若不是被娘亲逼急了,他还真希望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都不要娶,不过现在已成定局,那么就得好好地跟她「沟通」。
这么一想,风煜棠便去拿了喜秤过来,随手挑起覆在她头上的红巾,看着凤冠下那张抹了太多胭脂水粉的小脸,反倒适得其反,那模样让人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于是匆匆地瞥过。
「杨盼弟。」他连名带姓地唤道。
「呃……」盼弟本能地仰起头来,虽然那天在大街上见过风煜棠,不过当时饿到眼睛都花了,并没有看清楚长相,直到今晚才算真正地和他见面。
这就是她的相公?
盼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生得五官俊美但又气焰高张的风煜棠。他是她活了十七年来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就好像挂在天上的星星,只能仰头欣赏倾慕,一辈子都不可能摘得到,更别说嫁给他了。她不禁看得痴了,原来……这就是她的相公,是那个愿意出三十两银子买下她,让她能葬了爹的好心人。
「杨、盼、弟!」风煜棠瞇起凤眼,微愠地喝道。
「是。」她脸颊发热,连忙低下头。
「从今以后只要叫妳,都得马上应声。」他命令地说。
「是,三少爷。」盼弟觉得自己的脸蛋快烧起来了。
风煜棠低哼一声。「要叫相公。」
「是,相公。」盼弟马上回答,嗓音不自觉地带了些羞意。
「虽然进了风家的大门,不过还是要记住自己原本的身分,可别妄想摆什么架子,千万不要忘了。」风煜棠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闻言,盼弟先是一怔,接着脸上的热气渐渐地散去了,搁在膝上的小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状。
「是……相公。」她再天真无知也听得出来这个男人压根儿看不起自己,那么为什么还要娶她?
他逸出轻嗤。「从进门的这一刻起,要以夫为天,凡事都得听我的,不得违抗半个字,只有我说的话才算数。」
「是,相公。」盼弟对自己方才的痴迷感到可笑,所有的好感也跟着消失了,因为这个男人就算娶她当正室,并不是真的把自己当作可以平起平坐的妻子,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虽然自己的出身确实配不上这位官家少爷,不过还是有骨气的,可是……这个骨气却敌不过挨饿的痛苦,还有两个弟弟的将来,盼弟抡紧袖中的拳头,硬生生地咽下怒气。
风煜棠睥睨着盼弟卑屈认分的模样,才算满意了。
「喝了这交杯酒……」
「是,相公。」不管他说什么,盼弟就照着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从小到大已经有很深的体会。
他很满意盼弟的服从,想到夜已经深了,这周公之礼无法避免,也是自己该尽的责任,于是动手取下她头上的凤冠,接着脱起盼弟身上的霞帔和红袍。
盼弟吓得全身僵硬,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因为在出嫁之前,邻居大娘知道娘死得早,好心地来跟她解释什么叫夫妻敦伦,还说只要闭上眼皮,忍一忍就过了,绝对不能抵抗或拒绝。
所以盼弟只能由着风煜棠为自己宽衣解带,接着也脱去他的衣物,这是盼弟第一次看见除了爹孱弱病痛的身子,以及两个年幼的弟弟之外的男性身躯。当她被压倒在喜床上,更是紧张得不知所措,脑子也一片空白,还来不及感到害羞,腿间就传来一阵痛楚,覆在身上的男人已经毫不怜香惜玉地占有她,她不敢叫出来,甚至哼上一声,只能咬着牙,脸色都白了,心里只想着忍一忍就会过去了。
而行完了周公之礼,风煜棠几乎马上就睡着了。
就在这个晚上,原本应该是旖旎多情的洞房花烛夜,盼弟却觉得好委屈、好委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原来这就是做夫妻,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一点都没有温柔可言,最好以后都不要再做了。
直到听见身旁的男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还是睁着大眼,盯着帐顶,好久好久之后才睡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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