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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44) 鸡蛋( 1) |
和她初相见是在紫藤诗会上,他吟〈秋水〉、她做〈长天〉,
旁人都道秋水长天是自古绝配,恰如他俩天造地设,
他不是没有察觉妹有意,却也清楚此生必定得成薄情郎,
只因她是害死他心爱女人的凶手,会娶她是要她為此赎罪,
所以洞房之夜他便挑明了说和她只会有夫妻虚名,
可他不懂她究竟是怀著什麼心态待在他身边,
不但為他饮下毒酒,化解有心人的阴谋,
更在京中叛党作乱时,以性命替他守护府内上上下下,
尤其她看见可爱小动物时那天真烂漫的反应,
都在在显示她绝非会害人的狠毒女人,惹得他的心思不免动摇,
然而恨意存在已久,容不得他爱上仇人,只好再伤她一次,
就连皇上都下旨要他休了她,可他这才得知当年其实错不在她,
只不过如今就算他肯正视对她的感情,却早已没有资格迎回她,
因為他真正的身分终有一天会害了她……
楔 子
周秋霽曾经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所谓「幸福」,不仅因為她的夫君江映城是新科状元,才华出眾、英俊雅逸,极受睦帝赵闋宇重用,初入朝堂便破格任為「右相」,更因為他在她娘家最危难的时刻,不顾祸及自身,将她风光迎娶进门。
人们都说,江映城对她一见钟情,情深义重,这定是一桩亙古至今少有的美满姻缘,她也曾经一度这样以為。
但这样的幻想,在新婚之夜便破灭了。
周秋霽记得,成亲当晚,夜空一轮满月,夜色呈现一种明亮的湛蓝,新房内红烛高照,她一身凤冠霞帔,满怀喜悦地等待夫君的到来,交杯酒在盏中,散发浓浓的花香,闻之欲醉,一切都是这样美好。
然而,他面色沉凝地走进来,轻轻揭开她的大红盖头,她看到了一双跟记忆中不太一样的眼睛。
从前,那眼裡满是温柔的笑意,但此刻,却似乎有深藏的恨意。
她有些发怔,心想自己一定看错了。她的如意郎君,至今也只见过三次面,她从没得罪过他,為何会產生这样的幻觉?
「你们都下去吧。」江映城对喜婆与婢女吩咐道。
「丞相,交杯酒还没喝呢,算不得礼成。」喜婆在一旁提醒。
「一会儿再喝,我有话要对夫人说。」
喜婆这才发现他神色不对,连忙与婢女们退下。本来,婢女的篮中装满了撒帐的吉祥物品,这会儿似乎都用不上了。
周秋霽迷惑地看著他,弄不清他葫芦裡究竟卖的是什麼药。
「二小姐……」江映城开口道,一如从前对她的称呼,她近在咫尺,却彷彿一个陌生人。
「夫君有何话要对妾身说?」她的心紧张得扑通乱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桩婚事,本非我所愿。」他索性答道。
什麼?他……到底在说什麼?
周秋霽只觉得耳际嗡鸣,完全听不真切。
这桩婚事,非他所愿?当初,若不是他执意求亲,她早已随家人离京前往昭平了,如今他何出此言呢?
难道有人逼迫他吗?谁会逼他娶一个罪臣之女?以他如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地位……
她一头雾水,僵坐在床缘,大红蜡烛照得她有些恍惚。
「不过,既然将你迎进了门,我自然要与你以夫妻相称。」江映城表示,「你亦可掌管府中上下的事务,吃穿用度我也不会亏待於你。」
他的意思是要跟她……做一对假夫妻吗?
「但你我除了婚姻之名,便再无瓜葛。」他继续道,「我不会假惺惺体恤你,也望你不要自以為是我的妻子,就对我诸多干涉。」
周秋霽瞪著眼睛,双手紧握,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嫁裙被她揉得皱成一团。
说完,江映城没喝交杯酒,就这样转身而去,他推门的时候,夜风穿堂而过,让她觉得瑟瑟寒意。
「為什麼」周秋霽忍不住站起来,大声问道。
他驻足,回过头来,森森地盯著她。「问你自己吧,你生平可有做过什麼让你觉得内疚之事?」
「我?」她越加感到莫名其妙,「我做过什麼内疚之事?」
「你忘了?」他忽然冷笑,语气满是嘲讽,「原来我竟错了,你非但没有一点儿愧疚之意,反而全忘了……」
他究竟在说什麼?為什麼她完全听不懂?
江映城面无表情道:「既然忘了,就好好想想吧,反正关在这府裡,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好好去想。」
关在这府裡?这就是他娶她的目的?
她不敢相信,之前憧景的美好姻缘,瞬息化為了泡影,到底是哪裡出了错?她心中一片迷茫……
俗话说,死也要死个明白。这一刻,她就算死,恐怕也死不瞑目。
第章
成亲之前,周秋霽只见过江映城三次。
第一次,是在紫藤诗会上,他做了一首大器动人的〈秋水〉,而她写了一首温柔婉约的〈长天〉,人们说,「秋水」对「长天」,是自古的绝配,他俩看来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那一日,她没有同他说话,只在抬头间,看到他如秋水一般的明眸,正对著她微笑,笑容亦如划过长天的轻风。
第二次,是他向她爹娘提亲的前一日,他特意邀请她游湖。当时,夏季未过,河畔上满是荼蘼花的香气,他亲自摇著扁舟,与她一同穿过花蔓低垂的河道。四周静謐极了,几隻野鸭子掠过水面,她亦没有跟他说上几句话,只感到有一股融融的暖意渗透心脾。她想,她愿意这样一辈子与他乘舟同行,顺流而下,无论到达什麼地方。
第三次,是他们全家被贬到昭平之前。当时,爹爹因為涉及谋反获罪,全家已经被圈禁在府中多时,是他带兵前来,打开了府门,宣读了圣旨,他说,爹爹死罪可免,不过要流放到昭平去,又说,昭平是鱼米之乡,去了那裡,应该不会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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