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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37 天 [LV.5]常住居民I - 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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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白河_寒秋 于 2021-7-12 10:41 编辑
一 重逢
风祈想如果不是因为敖颜,或许他会一直逃避下去,借口永远都不再来到陵轩,但是世事就是这么因缘巧合,他始终还是来到了这里,理由同样是因为敖颜,因为敖颜要他为东陵的太子凌宇洛治病,哪怕现在的敖颜已经全然不记得他了。
风祈出了敖府的大门,乘上敖颜为他准备的马车,一路向东陵的皇城行去,到了皇城里面,下了车,便有专人前来带领他到太子的寝宫洛言殿门口,只见洛言殿大门紧闭,只有侍卫和小太监守在门外,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以一种极其傲慢的语气问道:“来者何人啊?”
一直陪在风祈身边的敖家的家仆说道:“是将军为太子殿下寻来的治病的大夫风祈风先生。”
小太监用着打量毛贼的眼神打量了风祈片刻,说道:“在这等着吧。”便进门去通报了。
“呸,装腔作势的东西。”风祈看不惯小太监的作为,骂道。
敖家的家仆小声劝道:“这宫里的人都是这样,风先生莫要见怪,这些话也切不可再说了,莫要让多嘴的人听了去。”
风祈心知人家说的话是对的,可是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不知是因为讨厌这狗眼看人低的小太监,还是看不惯养出这等狗的主人。
不一会小太监便出来了,又看了风祈两眼,这才说道:“进去吧。”然后又对敖家的家仆说:“你,在外面等着。”
风祈看不过眼,本想训斥这小太监两句,却被敖家的仆人劝阻了,“先生只管去吧,小的就在这里等着先生出来。”
风祈看着家仆一脸为难的表情,也就叹了口气进了门去,风祈前脚进门,后脚守在门口的小宫女便将门给关上了,风祈被惊得回过头瞪着眼看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其实也怪不得他,这屋里的确不象是活人住的地方。
屋内门窗紧闭,白日里燃起烛火,见不到丝毫阳光,满屋子里都是挥之不去的中药味,饶是风祈这种长年跟药材打交道的人都受不了这呛人的药味,右手边有一块黑色的纱帘挡住了风祈的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几个人影,想来太子便是在那里了。
“启禀皇后娘娘,将军请来的风先生到了。”屋内的宫女脆声禀报。
“草民风祈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风祈对着帘子朝里跪拜。
帘内的人并没有立即让他起来,而是不紧不慢的进行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太子今日的药还没有喝完,敖颜和皇后守在里面劝说太子喝药。
“洛儿听话,再喝一口。”敖颜吹了吹手中的汤匙,里面盛满了苦涩的药汁。
凌宇洛脸色苍白,也不知是因为怕苦,还是因为身体太差的原因,他撅着嘴不说话,一言不发的将敖颜的手推开,皇后在旁边急得手中的帕子都快缴烂了,“洛儿,你就听母后的话,再喝一口,就让那个新来的大夫给你看病。”
凌宇洛皱着眉头厌恶的看着敖颜手中的药,无声的拒绝着,“你这是要母后的命啊。”皇后捂着嘴抽噎了起来。
“姑姑,你别着急,”敖颜耐心的劝道,“洛儿乖,再喝一口。”敖颜举起碗,将手中的药靠近凌宇洛的唇边,凌宇洛抬起头看了看皇后着急的面庞,又看了看敖颜牵强的微笑,抿了抿唇还是强忍着恶心感将药喝了下去。
见凌宇洛喝下了药,敖瑾这才放心下来,擦拭了一下眼角的眼泪,敖颜也松了一口气。谁成想,凌宇洛刚一咽下去,一股恶心的感觉便涌上了咽喉,一口气将刚才喝的药全部都吐了出来,连带着喝药前吃下去的糕点,统统都吐了个干净。
敖颜半抱着凌宇洛的身体,拍抚着他的脊背,敖瑾尖声叫道:“太医,快传太医。”声音中又带上了哭腔。
“倒一杯热茶送进去。”被无视了的风祈掏了掏耳朵,烦躁的看着帘子另一边混乱的场景。
原本准备去请太医的小宫女犹豫的看着他,“照我说的去做。”风祈说。
“是是。”小宫女连声答应,赶忙倒了杯热茶水送了进去。
敖瑾看着送茶进来的小宫女,厉声呵斥:“不是让你去请太医吗?你送杯茶水进来有什么用?”
小宫女红了眼睛,唯唯诺诺的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风祈不耐烦的看着敖瑾,“那你找我来有什么用呢?”
敖瑾这才正眼看向风祈,明显是在疑惑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风祈忽略了敖瑾,向敖颜挑了挑眉,敖颜这也才记起风祈已经来了。
“这位就是我给太子请来的大夫,”敖颜解释道,“风大夫那就麻烦你过来给太子看看了。”
风祈弹了弹袖子,走到了凌宇洛的身旁,此时的凌宇洛已经吐完,虚弱的靠在敖颜的怀里假寐,敖颜温柔而又细心的给他擦着嘴角,风祈咬了咬下唇,强忍下心中翻滚的醋意,给太子把起了脉。
“心疾。”只一会风祈便定论道。
“太医也诊治出来了。”敖瑾在一旁补充。
风祈冷笑不语,扒拉了两下太子的眼皮,问道:“他是不是经常这样,无论吃了什么都会吐出来?”
“的确,”敖颜担忧的看着凌宇洛答道,“但是有的时候他又好像胃口很好,一口气能吃下很多东西。”
“一口气能吃下很多东西,”风祈补充,“这两种情况交替出现,但是大部分时间,无论吃下什么都会吐出来,是这样吗?”
听见这话的敖颜和敖瑾对看一眼,“的确是这样。”
“心疾和厌食之症。”风祈看了一眼敖颜怀中虚弱的凌宇洛,起身将封闭的窗户全部都打开,并扯掉了挂在房中的黑帘。
长时间没有接受阳光照耀的众人,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阳光的刺眼,纷纷将手举到眼前稍微遮挡,只有凌宇洛尖叫起来,“关上,快把窗户给我关上。”
皇后心软,欲将窗户给关起来,被风祈一手阻止,“你该多见见阳光才是。”
“不。”凌宇洛拒绝。
“洛儿从小身体虚弱,易感染风寒,这才让人把窗户给封了起来。”敖颜心疼的看着直往他怀里缩的凌宇洛开口解围。
风祈不予以理会,拿起准备好的纸笔,便开起了给凌宇洛治病的方子,语气不太好的嘱咐道:“我希望从今日开始,你能够按时喝药,能够多下床走动,按时进食,无论你是否吃得下,都一定要吃,即便你吃了会吐出来,当然这一切最好都是你自己来。最主要的一点是,除了不要太过劳累之外,请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病人来看待。”
外人看来,风祈这番话对待病人未免太过严苛了一点,更何况是这种久病在床的人,听在敖颜和敖瑾耳里自然有些不太受用,“如若先生家里有久病在床的人,或许就能体会到我们此刻的担心了。”敖颜淡淡的说道。
“但是因为他会按照我的话来做,所以根本不存在我的家中有久病之人这种可能,”风祈反驳,顺手将开好了的方子递给一旁的小宫女,“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日三次。”
小宫女尴尬的伸手去接了过来,然后看着敖颜,往日里太医开的方子都是直接给敖颜,然后敖颜亲手熬制药汁给凌宇洛送来,从来都不假他人之手。
果不其然这次也不例外,敖颜从小宫女手中接过了方子,一句道谢也没有,直接唤来外面的家仆吩咐道:“送风先生回府。”
风祈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意,洒脱的转身离开,结束了这一次不愉快的会面。
二 和解
“你说说,这是我的错吗?”脸上通红,浑身一股子酒臭味的风祈,跟烂泥一样瘫在陵轩第一青楼凝香坊的头牌冷嫣如的怀里,絮絮叨叨的说着早上发生的事情,抱怨着敖颜恶劣的态度。
冷嫣如捏着鼻子,一脸嫌恶的看着他,“那你就跟人家说清楚嘛。”
“不要。”风祈撅着嘴闹起了孩子脾气。
“你又不愿意跟人家说清楚,人家怎么知道你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何况那个太子病了这么多年了,人家自然要小心对待了。”
“以前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是相信我的。”风祈喃喃地说,抱着酒坛子又灌了一大口。
冷嫣如手抚着风祈的头发,静默不语,敖颜和风祈之间的故事,风祈虽然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但是作为风祈的下属多少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你和他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冷嫣如轻声道,“已经过去了半年,该死心了,他明显已经记不起你了。”
就在冷嫣如轻声对风祈说着话的时候,屋外突然吵闹了起来。
只听得屋外头凝香坊的嬷嬷大声说着:“将军,将军,你不能进去啊,这风公子和嫣如姑娘正在里面成其好事,你这贸贸然的跑进去,不能啊,将军。”
听见嬷嬷说的话,冷嫣如赶紧把外衣脱了下来,顺手也把风祈的外衣给扒掉,改变了两人的姿势,一脸娇羞的依偎在风祈的怀里,敖颜进门时看到的就是二人搂搂抱抱衣衫不整的景象。
敖颜是将近入夜回的家,自觉早上因为凌宇洛的关系对风祈的态度有些差,所以刚到府上便准备去风祈的屋里跟他解释一下。其实本没有必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早上风祈看他的那一眼满含委屈,以至于后来的一整个下午风祈委屈的眼神都在他眼前晃悠。可谁知,他来到风祈的屋里却扑了个空,找来送风祈回府的家仆一问才知道,风祈根本就没有回府里,一整个下午都泡在了陵轩最有名的青楼凝香坊里。
敖颜听完顿时觉得火冒三丈,也未曾深究这火气究竟从何而起,就直接跑到这凝香坊来闹事了。
刚来凝香坊,这嬷嬷还支支吾吾的不肯跟他说实话,他直接亮出了身份,这才知道风祈身在何处,嬷嬷拦着他不让他进来,他便偏要进,成其好事?哼,就是不让他成其好事。
眼见着敖颜闯了进来,冷嫣如一把把床上的被子给拉了下来,遮住了自己的身子,啜着眼泪,“这位爷,您,您这是干什么?”好一个委屈的小美人。
可惜敖颜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捞起了风祈,给他穿好衣服,然后背到背上,“人我就带走了。”对着冷嫣如微微一笑,敖颜转身就走。
冷嫣如顿时觉得的自己在被子里的身体似乎也不那么暖和,就好像掉入了冰窟窿一般,而这敖颜似乎也有些异样,他的眼里似乎隐隐泛着红光。想到这里,冷嫣如拍了拍自己的脸,“真是喝醉了。”
敖颜背着风祈走在大街上,夜里的凉风使得风祈微微的清醒,而敖颜似乎也清醒了过来,他开始反思,自己当时为什么一下子就冲动的过来找风祈,而且对着刚刚的那个女子,似乎自己还动了杀机,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相信我。”风祈迷迷糊糊的在敖颜的背上嘟啷着。
“那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敖颜觉得有些好笑。
“那家伙,既患有心疾,又兼具厌食之症,必定是心里面觉得自己生病了,没胃口,从而不愿意吃饭,时日久了,便真的吃不下了。再者虽然有心疾的人,不适合太过劳累,可是平日里适量的晒晒太阳动一下,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不然那些没有钱治病的平民百姓,一个个的早就在家里病死了。”风祈乖乖的说着自己这么对待凌宇洛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就是不告诉你,就是要看着你为那家伙心急,哼。”
听着风祈的理由,敖颜失笑,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不过总算是解开了对风祈的误会。
第二日一大早,风祈醒来得时候感觉不太对,他抚着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扫视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我怎么会在这?”
他回忆着昨晚的情景,脸上不知不觉就红了起来,“不会吧?敖颜背我回来的?”风祈难以置信,可是如果昨晚的情形是做梦的话,他又是怎么从凝香坊回来的呢。
就在风祈挣扎在做梦和承认事实之间的时候,敖颜大大方方的端着早饭出现在他的房间之中,“醒了?头还痛吗?”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果然是他!风祈的内心在咆哮,可是嘴上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昨晚是你背我回来的?”
“不然你烂醉成一滩泥还能自己爬回来?”敖颜挑眉反问。
风祈顿时红了脸,不过还是强装大方的说:“咳咳,谢谢你。”
“不必了,如若你真想谢我,那就好好给太子看病吧。”
风祈不语,默默的吃着早饭,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你慢慢吃,我去军营里面处理些事情,到了时间昨天送你进宫的老方会送你的。”敖颜嘱咐到。
风祈吃完早饭便出了趟门,买了些药材亲手给凌宇洛熬了药,到了进宫的时候提着上了敖颜为他准备的马车,老方见了说道:“这,风大夫,将军已经把药熬好了,您怎么又准备了一份。”
风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盅说道:“从今天起,这些由我来做。”
从这天开始,为凌宇洛熬药的任务敖颜便放心的交托到了风祈的身上,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那夜发生的事情,风祈也开始尽心尽力的为凌宇洛治病,和凌宇洛的相处也变得更加融洽,敖颜不忙的时候也会进宫去看看两人的相处情况,事情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大概是风祈为凌宇洛看病过了半个月的时候,风祈陪伴着凌宇洛例行每日一散步的任务,在御花园中散步。
早先的时候,凌宇洛因常年卧病在床的关系,路都走不稳,在风祈耐心的陪伴下,这种情况逐渐得到了好转,即便不用搀扶凌宇洛也可以稳当的走路。可是这日,原本好好走着路的凌宇洛却被一个横冲直撞虎头虎脑的孩子给撞翻在地。
“哈哈哈,我就说他连路都走不稳。”孩子毫不留情的指着地上的凌宇洛对着身后的玩伴嚣张的笑着。
“你是什么人,竟敢对太子无礼。”风祈一边扶起凌宇洛,一边呵斥道。
“太子怎么了,你个小小刁民还居然敢对本皇子无礼呢。”小孩恨不得鼻孔朝天的说。
“六皇子,六皇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小孩身后的大队人马终于到齐,直接忽视了风祈搀扶着的凌宇洛,反而对小孩嘘寒问暖了起来,“六皇子你没摔伤吧?”
“明眼人都能看见受伤的在这吧。”风祈嚷着。
小孩身边的人这才正眼看上凌宇洛,“哟,原来是太子殿下,失礼失礼,小的眼拙确实是没看见,这,小的代替自家殿下跟太子爷道歉了,殿下年纪小,可是太子已经成人了,想来也不会跟六皇子计较的不是。”
“你。”风祈本想跟他争论几句,这未免也太欺人太甚,可是凌宇洛却把他拉开了,只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们好好玩吧。”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跟个病秧子似的,难怪父皇秋狩只带我哥,不带他去。”小孩还不知悔改的在身后嘲笑。
凌宇洛的身子晃了晃,风祈连忙把他扶到一旁的亭子里休息,心中叹着气。
“他是我六弟凌宇桓,小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凌宇洛喃喃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在跟风祈解释还是在安慰自己。
风祈喂他吃了点自己研制的丹药,东拉西扯的说着话,宽慰着凌宇洛,要知道可不能让凌宇洛受气,他不想让敖颜再多为凌宇洛操心。
风祈这边陪凌宇洛聊着,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凌宇桓那边跑,就见那个嚣张的小孩欺负不了自己的二哥,开始欺负起自己的贴身侍卫来,他让侍卫们半蹲在莲花池旁边,撅起屁股,一脚一个都给踹进池子里,高兴得拍手大叫。
风祈准了转眼珠,心里有了一个好主意,非得教训教训这孩子不可,他趁凌宇洛不注意随手从地上摸起了一颗小石子,就在小孩跑过去踹人的时候给弹了出去,结果小孩踩上了石块,一不注意连带着自己也翻进了池子里,这可把风祈给笑翻了,那边火急火燎的开始救人,风祈心情颇好的拉着凌宇洛回宫上药。
谁知道,却给凌宇洛埋下了祸根。
三 信任
原本风祈给凌宇洛擦伤的地方上完药就准备打道回府,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皇帝的旨意却传了过来,风祈心中知道是什么事,想来是凌宇桓的那群奴才害怕担责任,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凌宇洛身上。
“我陪你一起去吧。”风祈说道。
“不可,父皇只传召了我一个人,再说了万一不是什么好事,你去了反而连累你了。”凌宇洛认真的说。
风祈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心想其实是我连累了你才对,嘴上却劝着凌宇洛带他一起去,凌宇洛说不过他,也只好把他给捎上了。
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并没有看见凌宇桓的身影,只看到一个抹着眼泪的贵妃和一个长得跟凌宇桓有些相似,但看起来更加嚣张的青年,而凌蕲则端坐在案几后,一脸的肃穆,眼神凌厉,似乎能将人看透。
“儿臣参见父皇。”凌宇洛率先跪拜。
“草民风祈参见陛下。”风祈也跟着下跪,眼睛却在不住瞄着凌蕲,凌蕲虽然也有四十多岁了,可是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他的皮肤依旧光滑而富有弹性,只是脸上神情严肃,似乎时刻都抿着嘴,皱着眉,心中有解不开的心结。看着凌蕲的模样,风祈不自觉攥紧了拳头,这个就是害死他父母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是谁让你来的!”东陵的皇帝凌蕲并没有让风祈和凌宇洛二人起来,而是指着跪在地上的风祈问道。
“启禀父皇,此人是敖将军为我请来的大夫。”凌宇洛抢先解释。
“朕有问你话吗?”凌蕲瞪了凌宇洛一眼说道。
凌宇洛伏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凌蕲再多加责备,可是即便他不多嘴,也未必见得凌蕲不会骂他,“怎么,你母后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是不是?连你的亲弟弟你都敢推下水,这以后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今日你敢当众谋杀你亲弟,是不是明日你就敢当众谋反了?真是胆大包天!”
“父皇,儿臣没有。”凌宇洛叫着屈,却又不知该从何解释。
“你没有?御花园里那么多人看着,还能有假?”凌蕲明显一脸的不相信的表情。
“草民没有看见。”风祈朗声说道。
“你说什么?”凌蕲这才正眼瞧上风祈,声音之中带有压迫感。
“草民并没有看见太子加害六皇子。”风祈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凌蕲,不卑不亢的语气。
“哦,那你来告诉朕,你看到了什么?”凌蕲不怒反笑。
“草民看见,六皇子推到了太子,并语出伤人。”
“这可就是说笑了,”这次开口的不是凌蕲,而是一直站在一旁抹眼泪的六皇子的生母忻贵妃,“六皇子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推得倒太子,要说六皇子出口伤人就更加不可能了,不过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太子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风祈原本想替凌宇洛争口气,结果却给凌宇洛惹了一身黑,他静下心来想了一想,复又开口说道:“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众所周知,太子长年卧病在床,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而六皇子从小身强体壮,到处乱跑,试问怎么就不可能撞倒太子。更何况,太子患有心疾这件事情宫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六皇子的童言无忌未免也太过了。”
“哦,按照你这么说,反而是六皇子存了心要去害太子了?”凌蕲笑着看向风祈,眼中却酝酿着风暴,“来人啦,此子妖言惑众,给朕拉出去斩了。”
“父皇,万万不可啊,父皇。”凌宇洛爬过去保住凌蕲的大腿求饶。
凌蕲根本当他不存在,小太监已经开始拖着风祈往外面走,风祈却面不改色,就在众人以为风祈就要被正法的时候,敖颜的声音传了过来:“且慢。”
“爱卿怎么来了?”凌蕲的声音表现出他此刻心情极差。
“臣敖颜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敖颜拜见凌蕲,立马说道,“臣恳求皇上看在微臣的面子上放过风祈。”
“朕道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原来是做说客来了,若朕不给你这个面子呢。”
“事关太子的生死,陛下不可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凌蕲看着凌宇洛惨白的脸色,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平日里他表现得不是很关心这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的一丝一毫的变化,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中的,这风祈的到来,的确是带给了这孩子一些改变,凌蕲就这么一下子心软了下来。
观察到凌蕲变化的敖颜,连忙说道:“虽然风祈有些口不择言,不过念在其一篇好心,是不想太子受冤枉的份上,还请陛下饶他一命。”
凌蕲沉吟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三十大板是少不了的。”
“谢主隆恩。”敖颜连忙叩谢,风祈原本不想谢恩,却被敖颜硬把头按了下去。
结果最终还是少不了一顿好打,敖颜让人先送松了凌宇洛回宫,自己陪着风祈行完刑,将他背到了停在皇城内的马车旁,然后一同回敖府。
这一路走来,引得不少护卫侧目,风祈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敖颜的背后,小声催促:“你就不能快点走吗?”
敖颜失笑,“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不在意了,这宫中有多少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官家子弟,又有多少曾是我军中帐下的将士,你若是知道丢人,就好好改改你这性子。说得好听点是傲气,说得难听点是冲动,没脑子。”
风祈无语,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原本他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每次面对凌宇洛的时候,他所定的所有计划都无法付诸实行,他下不了手害他。
是因为敖颜的关系吗?风祈自问,又似乎不像,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敖颜拍了一下风祈受伤的臀部提醒他好好反省。
“哎哟哟,我知道错了。”风祈痛呼,这家伙下手不能轻点嘛?其实这还是小事,如果让他发现护卫们看向他们奇怪眼神,可以毫不怀疑他肯定会下手勒死敖颜。
“不过,也要谢谢你,没有在这个时候把洛儿丢下。”上了马车后,敖颜突然很认真的向风祈说。
“这不是因为我支了老方去找你吗。”风祈丝毫不在意的说。
“洛儿从小就很怕陛下,不知道为什么,陛下原本也很想亲近他,可是洛儿小的时候陛下一抱他就哭,所以慢慢的洛儿也就失去了陛下的宠爱,再加上陛下忌讳敖家,就更加不受恩宠,即便是因为姑姑的关系,空顶了一个太子之名,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敖颜颇有些落寞的说,好像被父亲忽视了的人是他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敖颜也从小没有接受过父爱,怎么就比凌宇洛坚强那么多呢,风祈默默的想着。
敖颜继续说着,“你也知道,陛下不止洛儿这一个皇子,每一个皇子身体都比他好,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陛下是忌惮敖家的势力不敢轻易罢黜太子,可是现如今已经停止了和湘淮的战争,我也被借口从边疆调回,陛下在一点一点的收回敖家的兵权,太子和敖家都岌岌可危。”
“那刚才那个站在皇帝书房内的青年是谁?”
“是六皇子的哥哥四皇子凌宇历,忻贵妃出身书香门第,但却是个千金小姐的霸道性子,招惹不得。上头有两个哥哥,大哥金逸是当朝太子太傅,你应该经常见到。”
风祈回想起教凌宇洛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先生,点点头。
“二哥金飒是刑部侍郎,脾气火爆却极为护短,他大哥不赞成罢黜太子,但是他却极为热衷于将自己的侄子推上皇位,是太子的一大阻碍。”
“那剩下的两个皇子呢?”风祈问道。
“大皇子不热衷朝事,更喜欢经商,经常游山玩水不在陵轩城内,不过过一段时间陛下大寿你就会看到他了。至于三皇子,他母亲原是平民进来的宫女,出身不太好,可是最后攀上了当朝右丞相方英,方英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狼子之心,你日后若是遇见他千万要小心。虽然三皇子平时没什么性子,可是就凭着身后方英的性子,也绝不会让他轻易服软。”敖颜面露愁容。
“看来这两个皇子都不好对付啊。”风祈沉思,心中却在为敖颜的话而窃喜,看来敖颜因为今日他力护凌宇洛一事而对他多加信任了,怎能不是好事一桩呢。
东陵记事第四章 君倪
“来陪我喝一杯?”风祈为凌宇洛看完诊天黑了才回到敖家,刚跨入自己的小院,便听见有人这么对自己说。
不一会他便发现自己所住房子的屋顶上,敖颜歪歪斜斜的躺在上面,面带阴翳的喝着酒。
彼时风祈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在敖家见过敖颜,他站在下面喊道:“我不会上去啊。”
敖颜没有说话,跳了下来一把搂住风祈的腰,带着风祈飞身上了屋顶。敖颜一言不发的将酒坛子递到风祈面前,象是跟酒坛子有仇似的,力道之大溅了风祈一脸酒。
风祈默默的擦干净脸,灌了一大口,这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认识的敖将军可是不会喝闷酒的啊。”
敖颜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将酒坛子狠狠地摔到地上,声音低沉,“祭奠诸位地下的兄弟。”
风祈默不作声,眼睁睁的看着敖颜又拍开一坛酒,喝了一大口,这才听敖颜说道:“后日便是陛下大寿,你知道吗?”
“你这几日不是在为这件事奔波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风祈小心翼翼的问。
“君倪要来了!”说道君倪两个字,敖颜的情绪颇为激动,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君倪碎尸万段。
听到君倪二字风祈心中便明白了一半,只是还是要装作不懂似的问道:“君倪是谁?”
“湘淮的新君。”在敖颜被勒令班师回朝后即位,而后与凌蕲签订十年互不侵犯条约的男人。
当朝皇帝凌蕲即位时,便是接了个烂摊子,整个东陵虽不说只剩下个架子,却也空了大半,湘淮更是跃跃欲试,多番骚扰东陵的边境,妄图吞并东陵。时值内外兼忧,凌蕲无奈,只能先攘内才能定外,谁成想平息这内乱便用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敖倾被派遣去驻守边疆,在他到达边境之前,东陵的土地已经被侵占了将近一半,而敖倾也只能堪堪保住自己驻守的那座城池,饶是如此也很是陷入了几次险境。敖颜少时很少见过他父亲,一直都是他叔叔带着他长大,一直到他十五岁上战场,敖倾被皇帝撤回。
敖颜初上战场,遇到的便是和敖倾对战多年的湘淮的老皇帝,敖颜在他手上吃过多次暗亏,十几岁的孩子哪怕是读过再多的兵书,也斗不过几十年道行的老狐狸。在和湘淮的老皇帝对战的过程中,给予他鼓励的除了陪他上战场的叔叔敖慎,便是那些和他一起浴血奋战的兄弟。他亲眼见到自己的兄弟死在湘淮人的手里,也曾亲眼见到湘淮人对东陵子民多加凌辱,在敖颜心里东陵与湘淮的仇恨不共戴天。谁知就在他花了七年的时间终于赢得了这场拉锯战,夺回了东陵的土地时,因为凌蕲的疑心病,迫使他回到了陵轩,做了一个挂名将军,而他与兄弟们约定好的复仇,也成为了空诺,无法实现,原本顺势而发倾泻出来的感情,就像奔腾的流水被拦腰斩断,满腔恨意无从发泄。
湘淮的老皇帝在与敖颜对战的过程中去世,而湘淮的新君,曾经在战场上与敖颜正面对决过的君倪,在衡量过后决定抢先议和,预备削弱敖家力量的凌蕲欣然同意,双方签订下十年互不侵犯的条约。
敖颜回朝已经半年有余,时值皇帝大寿,皇帝以人手不够为由让敖颜前去礼部帮忙,一直到今天敖颜才知道,皇帝的意图其实并不只是让他帮忙那么简单,而是让他去接待君倪。
风祈听敖颜说完,心中有些不忍,可是安慰敖颜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举起手中的酒坛,将酒倒下,“希望各位早日安息。”我的兄弟们。
敖颜笑笑不说话,又是满满一大口酒灌下,红了眼眶。
第二日一大早,敖颜便去往城门口迎接君倪,带领君倪的队伍来到特意为其准备的使馆四书馆,一路相安无事。
就在敖颜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进宫向陛下交差,回府之后才知道,就在他进宫的档口,君倪差人前来将风祈请走了。
敖颜恼怒,却又不能贸贸然前去将风祈找回来,只能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而到了四书馆的风祈也在为君倪将自己找去而奇怪不已。
“不知陛下找草民前来所为何事?”风祈低着头问道。
“先生快快请起,孤王近日来感觉身体不适,听闻先生医术高明,故而请先生来为孤王看病。”君倪轻声回答。
风祈缓缓起身,这才见得了君倪的真面目,以往只是远远的见过一眼,今日才得以窥见真容,风祈心下不由得为君倪的容貌感叹。
就见君倪斜躺在榻上,一只手撑着头,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和敖颜有些阳刚的长相不同,君倪的样貌颇为女气,长一双勾魂的狐狸眼,一副点绛色的樱桃小口,杨柳细腰似是不堪盈盈一握,眉间点点殷红,点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莲,整个人的气质端的是妩媚无比,妖娆动人,男生女相是为妖孽。
君倪伸出玉手示意风祈上前为他诊脉,风祈刚上前去搭上他的手便被君倪反手握住,勾进怀里,风祈在君倪的怀中被禁锢得动弹不得,恨恨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君倪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整个头都转了过来,几乎是贴着他的唇说道:“不过是想看看祈家的人究竟和普通人有些什么不一样。”
风祈一时之间愣住了,长时间被压在心底的秘密被提及,他有些不知所措,很快这些无措转变成了恼怒,风祈怒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你叔叔要你前来报仇的事了幺?”君倪说着,唇游移到了风祈的脖子,轻轻吮咬,风祈身体僵硬,不敢做出动作。君倪笑得轻巧,像玩弄老鼠的猫儿,看着老鼠在自己的爪下垂死挣扎,好不得意。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风祈的手捏成了拳,却依旧不敢轻举妄动,现如今的他论武功还不是君倪的对手。
“风祈你爱上敖颜了幺?”君倪接着问,看着风祈的脸色从最初的无措转变为秘密被揭穿时的恼怒,到后来的垂死挣扎,到最后无可奈何的苍白脸色,君倪想这个人原来这么容易掌控幺,啧,似乎有些失了兴致。
是不是再加把火比较好?君倪笑弯了眼,脑海里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风祈时的样子,泛红的眼角,压抑却又欢愉的呻吟,多希望有朝一日这个人能够在自己身下露出如此的表情。
思及此,君倪松开了制住风祈的手,风祈跌落在地,脸色发白,强忍着不适,正对上君倪饿狼一般的眼神,这个看似柔弱的男人究竟是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世?
“风祈,年方二十,祈国人,父祈轩,祈国的上一任太子殿下,曾被送到东陵做过质子,后回国,育有两子,幼子后来遗失,大儿子十岁的时候祈轩去世,祈轩的弟弟祈辙成为了祈国的大祭司。大儿子在父亲死后被叔叔送到友人处习医习武,十八岁初出江湖,便遇上了东陵的大将军。”说到这里君倪意味深长的看了风祈一眼,却没有见到预料中风祈害怕的表情。
君倪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风祈反问。
“害怕我告诉东陵的皇帝,或者告诉敖颜。”
“如果你要告诉敖颜,你早就在方才便将他留下了。”风祈平静的说。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能否猜到,我希望你做什么?”君倪笑着问。
风祈摇了摇头,“我不是你腹中的蛔虫,自然不知道。”
“我要你,臣服在我身下。”
风祈知道君倪眼中的意思,那是带有占领意味的侵略目光,不容抗拒,风祈皱了皱眉头,真是令人厌恶。他不发一言,蹲下身收拾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君倪走了下来,一只手阻挡了他的动作,“这病你还没给我看完,便想走了?”
“这病我看不了。”风祈冷冷地说。
“为何?”
“这病在你心里,我治不了。”风祈快速收完东西转身离开,君倪也没拦他,看着他走。
“主上,可要属下将他留下?”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走了出来,跪在君倪身边问。
“不必了,让他走,多少倒还是有些意思。”君倪笑道。
风祈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君倪这人性情捉摸不定,就怕他跑到中途君倪反悔,派人将他捉了回去,到时肯定没人救他,皇帝碍于情面定不会开口跟君倪讨要,而敖颜也绝不会做出破坏国家安定的事情,眼下只有赶快回到敖府才是安全的。
风祈一路狂奔回敖府,就在刚踏入门的时候,被人一把扯开,来人拉着他一路快步走回风祈自己的小院,刚进小院,风祈便一把甩开紧紧钳住自己手腕的手,怒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敖颜这才冷静下来,回过头来细看风祈,这一看便引起了敖颜的不满,只见风祈衣衫散乱,脖子上还有红痕,敖颜只觉得自己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怒火,眼前有些晃动,自己似乎开始不受控制。
“你就这么喜欢跟男人鬼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道。
“你胡说些什么!”风祈怒吼,这家伙究竟怎么了?感觉有些怪怪的,难道是他?风祈心中隐隐有些激动,可是很快又被自己按捺了下去,不可能,听监视敖颜的人讲,敖颜这半年以来都表现得很正常,应该不会。
就在风祈自我安慰的时候,敖颜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到院中的一棵大槐树上,一边靠近他的耳朵,唇在耳廓上游弋着,掐着他脖子的手开始了温柔的抚摸。和君倪给予的恶心的感触不同,风祈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心中升腾起一种名为期待的感情。
敖颜的唇顺着风祈的耳朵往下走,一直来到风祈的脖子上被君倪咬过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
风祈吃痛,一把推开敖颜,“你疯了。”脖子上隐隐有些血迹。
“看看你享受的表情,真是贱。”敖颜不屑的笑着,眼中满是鄙夷。
“啪。”就听得一声轻响,风祈给了敖颜一巴掌。
敖颜愣了半晌,这才慢慢回过头来,“对不起。”又恢复到了平时冷静,谦让的模样。
“出去。”风祈指着门口下了逐客令。
“你好好休息,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敖颜将后面的话埋进了肚子里,心里有些酸楚,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失去了控制,他没有再多说,直接离开了风祈住的院子。
徒留风祈一人在原地,抱着头蹲了下去,任由回忆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
东陵记事第五章 贺寿
皇帝寿宴的这天,风祈早早的起床想要避开敖颜直接进宫,可是当他刚爬上老方的车的时候,敖某人已经在上面恭候多时了。
“你怕跟我乘一辆车,还是你怕我?”敖颜端坐着闭目养神,一脸不担心风祈会下车的表情。
“怕你?当真是笑话。”风祈原本踏出去的一只脚立马收回,学着敖颜的样子端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就在风祈闭眼的那一瞬间,原本眼睛一直闭着的敖颜突然睁开眼,眼中充满血色,有些得意的看了风祈一眼,复又闭上,再睁开时便恢复了正常。
此时的敖颜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怎么会在这?”敖颜小声的自语着。
“你说什么?”听见敖颜自语的风祈奇怪的问。
“不,没什么。”敖颜摇摇头。
两人静默无语,一路向皇城驶去,到了皇城的两人便分开来走,敖颜去往朝堂,风祈去往东宫。
风祈到达东宫的时候,凌宇洛正在寝宫内来回的踱步,一见到风祈便立马扑了上去。
“哎哟我的太子爷,你这是干什么?”风祈被凌宇洛扑了一个措手不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风祈,风祈。”凌宇洛连声呼叫。
“诶诶,怎么了?”风祈无奈的看着身上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凌宇洛开始把他当做自己人,不过是替他挨了一顿板子而已,这样下去,根本就下不了手啊。
“我还没想好要送什么礼物给父皇,你说怎么办?”凌宇洛跨坐在风祈身上,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你之前不是想了很久,还告诉我你想好了吗?”风祈扶额,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头痛的样子。
“可是母后不让我出去,就没办法买了。”凌宇洛无辜的说。
“太子你还是先起来吧。”就在风祈准备开口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敖颜的姑姑敖瑾当朝皇后来了。
凌宇洛一见皇后出现,立马又向皇后扑去,哀求道:“母后,母后,你就让我去嘛,一会就回来了。”
风祈拍拍衣服上的灰,站了起来问道:“太子究竟想买什么?”
“听说城东有一家糕点铺做的糕点特别好吃。”凌宇洛渴求的眼神直盯着风祈,仿佛风祈就是那快软糯香甜的糕点。
风祈不由得被凌宇洛的表情逗笑了,“说是给皇上买,是你自己想借口出去玩吧?”之前凌宇洛因为风祈被打一事愧疚不已,风祈不喜成日里看着别人一脸愧疚的表情,便带凌宇洛偷偷溜出宫了一趟,谁知就因为这样凌宇洛便迷上了宫外的世界,不过也不能怪他,孩子从小连寝宫都很少出,宫外的世界对他来说很精彩。
“不如,”敖瑾看着太子的面庞发了一会子愣说道,“太子你亲手做糕点做给陛下吧。”
“什么,我亲手做吗?”凌宇洛指着自己的鼻尖,两只眼睛都快对到一起去了,一脸的不敢相信的表情。
看着凌宇洛与那人相似的面庞,敖瑾回忆起当初也是这样一个少年给凌蕲做了一份家乡的糕点,那时的凌蕲高兴得合不拢嘴,一盒糕点像珍宝一样被藏得好好的,对于凌蕲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少年的恩赐,无论是那盒糕点还是眼前这个孩子。
“还是算了,想来应该也做不出皇上想要的那种味道。”思及此,敖瑾还是否决了这个决定。
凌宇洛原本弯起的嘴角瞬间塌了下去,一脸的不高兴,风祈有些于心不忍,“不如我来教太子你做,里面还可以加入一些强身健体的药材,也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风祈你会做糕点?”凌宇洛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风祈掏了掏耳朵,说道:“可不要瞧不起别人哦。”说完就把袖子卷了起来,吩咐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带他去东宫里面自己的小厨房。
大概半个时辰后,风祈端出了自己做的糕点,糕点呈白色,香气扑鼻。
“卖相还算不错。”凌宇洛点评道,说着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糕点入口即化芳香四溢,凌宇洛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
只有敖瑾在看见风祈端出来的糕点后愣住了,凌宇洛唤道:“母后,你怎么了?”
“没什么。”敖瑾说道,有些犹豫的拿起了盘中的糕点,她曾经见过类似的糕点,就在那个少年端给凌蕲的时候,她躲在大树后面偷看。
“很好吃。”敖瑾小小的咬了一口说道,心中却涌上了一股酸涩,“不如太子你就跟风大夫学做糕点,然后亲手做一份送给你父皇吧。”
“好的。”凌宇洛欢快的答应,推着风祈的背就出了门。
敖瑾逆着光看着这两个推搡打闹出门的年轻人的背影,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凌宇洛却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称她为母亲的她的孩子,这样想着的敖瑾脸上总算稍稍放晴。出于为凌宇洛考虑,她还是决定让他去跟风祈学做糕点,毕竟看在那个人的面子上,凌蕲多少还是会照顾这个孩子多一点。
夜很快就来临了,皇帝的寿宴也及时开始,皇子们将按照年纪为圣上呈上贺礼,凌宇洛捧着自己的糕点盒子看着周围捧着奇珍异宝的兄弟们,心中开始打鼓。
“怎么了?”打扮成小太监模样跟在凌宇洛身后的风祈,看着他的脸色似乎有些害怕,是在紧张么?风祈想。
“他们送的礼物看起来都那般珍贵,我的是不是有些太过寒酸了?”凌宇洛委屈的看着自己手中糕点盒子,早上做糕点时的快乐全部都烟消云散,心中打起了鼓,无比忐忑。
“不会啊,毕竟这是你亲手做的,对于父亲来说,不会有比自己的儿子亲手做的东西更加珍贵。”风祈好言安慰。
“那你的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凌宇洛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风祈。
不知为何,风祈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父亲微笑的面容,“如果他还在世,会的。”
很快就到了凌宇洛将礼物呈上去,凌宇洛的步伐还有些迟疑,他犹豫的看了风祈一眼,风祈对着他点点头,凌宇洛这才大步走了过去,双手将糕点盒子聚过头顶,朗声说道:“孩儿亲手做了糕点送给父皇,请父皇笑纳。”
此语一出,周围的皇子和大臣皆窃窃私语,曾与凌宇洛有过节的四皇子嘲笑的神色尤为明显,皇帝没有任何表示,对身边服侍自己多年的公公使了个眼色,公公走下台,接过凌宇洛手上的东西给凌蕲送了过去。
凌蕲打开盒子,心中震了一震,他轻轻的抚上这些糕点,仿佛这些糕点是一碰就碎的珍品。
“是谁教你做的这些糕点呢?”皇帝沉声问道。
“是儿臣出宫时遇到的一位老先生,儿臣当时苦于不知送何礼物给父皇,那位老先生就给了儿臣建议,还教儿臣这么一份糕点的做法。”
“那位老先生年方几何?”皇帝忽略了太子偷溜出宫的事实,反而问起了那位教太子做糕点的老先生。
“孩儿见那位老先生鬓发花白,怕是古稀之龄了吧。”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对身旁的太监总管使了眼色,太监总管会意的说道:“太子的礼物深得皇上心意,有赏。”
可是凌宇洛并未急着领赏,“儿臣不想要父皇赏的宝物,儿臣想父皇答应儿臣一件事情。”
风祈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凌宇洛究竟想干什么?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他偶尔也会觉得凌宇洛其实并没有那般讨厌,除了有些骄纵任性之外,其实凌宇洛比一般人都来得单纯,这想来也是敖颜的功劳,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看向敖颜的方向,就见到敖颜也是十分紧张的看着凌宇洛,害怕他说错一句话,引得皇帝不快。
风祈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紧张的关注着凌宇洛,就听得凌宇洛在安静的大厅这样说,“父皇,儿臣自幼身体不好,幼时起便经常卧病在床,可是儿臣也想象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一样驰骋在碧海蓝天之下,孩儿也想,能够和表哥一样保家卫国,现如今在风大夫的帮助下,孩儿的身体越来越好,孩儿想。”就在提出心愿的这一刻,凌宇洛语无伦次的话却哽住了。
风祈不由得为他捏把汗,心中默默的为凌宇洛鼓劲。
“你想如何?”整晚没有怎么讲过话的皇帝终于开口发话。
“孩儿想,您能不能让孩儿也参加一次秋狩。”凌宇洛小心翼翼的说道,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他紧张得揪着自己的衣服不停的把手往衣服上蹭。
凌蕲看着凌宇洛紧张时的小动作,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少年紧张无措红着脸时的样子,如今换成了少年的儿子,就是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凌宇洛。他当初狠心将少年的儿子抢了过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逼迫少年前来找他,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少年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他也因为当初的选择,得到了这一身的束缚无法脱身前去找他,这一生便就这么错过了。说到底其实还是他自己放不下吧。江山美人你到底还是选择了江山,所有人在你的心里都没有你的功绩重要,凌蕲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会孤独终老!身边再无一个知心人!那人的咒骂时时响起在他的耳边,就快要将他逼疯,一夜夜,一年年,他已经对那个人思忆成狂。
凌蕲就这么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陷入了回忆,殊不知众人都在紧张的等着他最后的判决。
“皇上皇上,太子还在下面等着呢。”皇帝身边的太监小声提醒着。
凌蕲有些恍惚的看着台下,那人的儿子,是不是该对他好一点?他勉强做出微笑的表情,“朕道是什么要求,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朕当然是允了。”
“多谢父皇,多谢父皇。”凌宇洛激动得道谢。
和太子结怨的四皇子本想站起来说点什么,却被他母妃按了下去,在一旁喝着闷酒。
一旁为凌宇洛捏了一把汗的敖颜和风祈,松了一口气,只是皇后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虽然也笑着,只是笑中似乎带着酸涩的味道。
東陵記事第六章 秘密
“你明天有时间吗?”敖颜敲了敲风祈房间开着的门,轻声问道。
皇帝大寿之后敖颜迎来了三天休沐日,原本他有一件事想找风祈帮忙,可是这几日风祈总是早出晚归,成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他原以为风祈是为了避开他,所以在宫中陪伴着凌宇洛,可是他进宫后才知道并不是这样,敖瑾告诉他风祈这几天每天帮凌宇洛把完脉就神色匆匆的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们没问所以她们也不知道。
“有什么事吗?”风祈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明日就是陛下给的休沐日的最后一日,我想请你为城中的百姓看病。”
“明天?”风祈犹豫了一下,复又问道,“在哪里?”
“敖府门口,若你答应,等会就让人发榜告知明日敖府门口会有义诊,若你不愿意,也无妨,”敖颜迟疑了一会,“你似乎很劳累的样子,明天的义诊会进行一整天,我恐怕你会吃不消。”
“无妨,你待会便差人去张贴告示吧,我今天休息一会便好了。”
“那好,我这就差人去办,你好好休息。”敖颜说到,可是他刚转身走到门口时,脚步却停了下来,回过身语气有些急切,但是说话却又吞吞吐吐的,“这几日,你,你究竟去哪儿了?我进宫问过姑姑,你并没有在宫里陪着洛儿,我查过这陵轩城中,你也没有什么至交好友,你能去哪里?”是不是因为君倪明日要走,便去找君倪了?想到这里,敖颜的神色发生了一些变化,眼中微微泛起血色,拳头握得死死的似乎在竭力克制什么。
“你是觉得我去找了君倪?还是觉得我和君倪之间有些什么龌龊事?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即便我和君倪之间有些什么,那也轮不到你来管,我与你,有什么干系!”风祈最后一句话,是笑着说出来的,那是嘲讽的笑,眼神中透着轻蔑,像利箭一样直接命中敖颜的心脏。
“说的倒也是有几分道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敖颜苦笑,敖家的确每年都会展开两次义诊,只是并不是在这个时候,他自己这么做其实是不是担心风祈私下会去送君倪?当真是可笑至极。
敖颜刚把话说完,风祈勉强站立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去,风祈努力撑住桌子想站起来,却没有成功,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往下掉,脸色苍白,嘴唇发乌,眼看着就要晕了过去。
“风祈,你怎么了?”敖颜一步跨到风祈身边抱住了他。
“药在柜子里。”
敖颜先将风祈放到了床上安置好,这才去衣柜里拿出药箱,将药箱中的药瓶全部都倒到风祈身边,然后将风祈扶坐了起来,风祈颤着手拿起其中红色的瓶子,从中倒出几粒褐色的药丸喂进嘴里,风祈的脑袋靠在敖颜的肩窝,就这么躺在敖颜的怀里睡了过去,敖颜握着风祈的手,觉得自己心里似乎在打鼓,一下,一下,又一下,无比慌张,敖颜低下头,风祈的发丝就在他的唇边,这个人触手可及,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失去这个人。
从见到风祈的第一面开始,他就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很想亲近这个人,可是一旦当他对这个人掏心掏肺时,却又觉得不安,太过接近这个人,他的心又会发涩发痛。
敖颜知道自己的身上一直都有一个秘密,一个他自己都未曾触碰到边缘的秘密,“会和你有关系吗?”轻声呢喃,像情人间的低语。
风祈醒来时已是将近入夜的时候,敖颜靠在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风祈动了动身子,敖颜立马惊醒,“要不要吃点什么?”敖颜问道。
“明天的义诊,我会帮你进行,但是别问我,我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即便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风祈直言道。
敖颜尴尬的笑了笑,边往门外走边说:“我去给你端碗粥吧。”
“不用了,”风祈说道,“凌宇洛的病,现在只要好生照看便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明日一过,我便会离开陵轩。”
“你要去哪?”敖颜猛地回头问道。
“与你无关。”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好的决定,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敖颜,所能造成的伤害都是最小的,自从那夜敖颜失态之后,他的心也开始跟着不受控制,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就像冷嫣如说的,敖颜和他注定没有结果,且不说他二人同为男儿,就算是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也是对立面。与其让敖颜日后知道了真相恨他,不如现在由他亲手斩断。
再加上凝香坊那边传来消息,他的师父需要他去往地处东陵与湘淮边界的泷城一趟,所以这是离开的最好机会。
“那就随你了。”敖颜气结,摔门就走,没两步敖颜因为担心风祈的身子便停下了步子,可是一想到风祈拒绝他时的态度,要走便走吧,敖颜甩袖又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第二日的义诊照常进行。敖家世代从军,身上多是杀伐之气,义诊施药是敖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据说是为了敖家的子孙祈福,所以每年都会进行两次。
而这次义诊,敖颜硬是为了风祈而将它提前了,敖家的准备很齐全,风祈在敖府门口的空地前摆摊看病,看完病的百姓会去下一个摊位领药,再下一个摊位还可以帮忙煎药,还有衣服和大米发放,说是义诊其实也不完全是。
前来看病的百姓多为鳏寡孤独废疾者,其中还有不少人都将孩子带在身边,因为敖府的大将军不仅会帮他们带孩子,还会发糖和糕点给孩子们吃,孩子们都喜欢缠着敖颜陪他们玩。
“这敖将军呐,当真是个好男人,若我有女儿,即便不能给敖将军当正室,当个小妾也是心甘情愿呐。”风祈正在看病的一个老夫人说道。
风祈看了一眼一旁陪着孩子们疯玩的某将军大人,“他好像很喜欢孩子。”
“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乡亲们谁不知道,敖将军是最喜欢孩子的,忙时为国驻守边疆,空闲的时候还会帮我们这些老家伙挑水砍柴,各家的孩子都把敖将军当做榜样,比着读书比着当孝子。若有朝一日将军成了家,必定是父慈子孝家庭和睦,幸福无比呀。”老夫人看着敖颜的眼神无比慈爱,就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这样一番话更加坚定了风祈离开的决心,“他的确值得拥有一个幸福的家。”想来这也是敖颜所渴望,自己给不了的,风祈这般想着,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个月圆的夜晚,男人所流露出来的寂寥,是对家的渴望。
而在一旁陪伴着孩子们玩耍的敖颜却浑然不知,孩子们吵着要吃糕点,敖颜便回府中去拿,哪知出门时却撞上一个莽撞的下人,糕点洒了一地。
敖颜看着眼前这个下人,身上所穿的衣服根本不是敖家下人所穿的服装。
“你是谁?”敖颜一把抓住这个妄想逃跑的下人。
“小的,小的。”来人被吓得声音发颤。
“还不快说,不然就将你移交官府查办。”
“小的,小的是当朝右丞相方英,方大人的贴身小厮。”
“方英的家仆怎么会出现在我府上。”敖颜明显不信,此时敖家的下人已经围了上来,敖颜正准备交手给府上的人,让他们将这个鬼鬼祟祟的人给移交官府。
岂料这个人突然大叫起来,“我家老爷就在你府上做客,不信你去敖老将军的书房看看就知道了。”
敖颜去往厨房的步子停了下来,他重新吩咐道:“先将这个人押到柴房再说。”然后便调转步伐前往敖倾的书房一探究竟。
敖颜蹑手蹑脚的来到敖倾的书房,然后猛地将门推开,书房内敖倾和方英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两侧,桌上正摆着一幅山水画,二人似乎在对这幅山水画评头论足。
“孩儿参见父亲,方大人。”敖颜紧紧盯着端坐的两人,想要从他们身上发现什么不对,可是似乎一无所获。
“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擅闯敖大人的书房,原来是敖贤侄啊,你看你这进来之前好歹也通报一声啊,可吓坏了我这个老人家哟。”在朝廷上恨不能只手遮天的方大人,此时像一个和蔼可亲的世交伯父一般笑着跟敖颜说话。
“你怎生这般不懂礼貌。”敖倾冷着脸训斥。
“是孩儿不懂事,孩儿也只是看见父亲书房大门紧闭,有些担心父亲出事了而已,”敖颜拱手,“孩儿这就出去。”说完敖颜关门离开,心下却愈发的奇怪,这素来不爱与敖家交好的方英怎么会来到府上?是因为什么事情?
屋内敖倾侧耳听见脚步声走远,这才对方英点头示意。
方英摸着嘴角边的两撇八字胡笑着说道:“敖兄,你这儿子可够警觉呀,这万一我俩的计划被你这儿子发现了,这......”
“放心吧,他不会发现的。”敖倾肯定的说。
“既然是这样,那我可就放心了,那在下就,就此告辞。”方英向敖倾拱手说道。
“我送方大人出门。”敖倾起身将方英送到门外,而早已到门外的敖颜则依旧对着方英眼神不善,方英则对敖颜抱以微笑。
眼见方英离开,敖颜上前问敖倾道:“方大人今日怎生有空来府上?”
“不过是讨论字画而已,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敖倾说完转身回到了府里。
东陵记事第七章 计
风祈走时天刚明明亮,城门那里排队出城的人不是很多,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可是风祈始终觉得心里少点什么,临到出城的时候风祈心慌意乱的回头看了一眼,敖颜并没有出现,想来此时此刻他应该在朝堂上才对,不是故意挑他不在的时候走的吗?像逃一样,风祈自嘲一笑,这时的他才明白无论自己说服自己多少遍,应该在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永远都抹杀不掉的。
敖颜下朝后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冲向风祈的小院,会不会风祈突然改变了主意,说不定此时的风祈还在房中等着他回来然后一起进宫去看凌宇洛。
敖颜满怀期待的推开风祈房间的门,门内空空如也,被子整齐的迭放在一旁,连同风祈曾使用过的一切东西都被收拾了个干干净净,空气里面再也没有淡淡的药香浮动。
“罢了。”敖颜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说不清此时的心情到底是烦躁还是失落。
他告诉自己风祈的走对他没有影响,他可以和平时一样吃饭,睡觉,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是似乎一切又都开始不一样,无论做什么,他都感觉自己兴致缺缺,吃饭也好,睡觉也罢,整个人也愈发了无生气。
是夜,陵轩城内烟花柳巷一派热闹的景象,只是最为热闹的凝香坊今夜却迎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
“这位公子,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经喝了十坛三十年的女儿红了,不能再喝了。”凝香坊的头牌冷嫣如下楼时就听见这样的苦劝。
“是谁在我凝香坊闹事?”冷嫣如隔着围观的人群朗声说道。
众人一听冷嫣如的声音,皆散开,露出闹事者,冷嫣如见到闹事的人心下一惊,这个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怕我在你这里喝酒不给酒钱吗?”来人笑道,随手扔出一个荷包,只听见荷包砸在空荡荡的桌子上咚的一声响,却没人敢去查看。
冷嫣如干笑着,“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背后细细密密的冒了一层冷汗,这是来自敖颜的威压?怎么会?自从那一日风祈被敖颜接走后,她自己也曾偷偷的前去看过几次敖颜,平日的敖颜给人的感觉是沉稳,内敛,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像一团烈火,不仅可以灼伤自己,也可以灼伤别人。
“可够付你的酒钱?”敖颜轻蔑的笑着。
冷嫣如点点头,“那,可够包你一夜?”不过瞬间,敖颜便越过众人来到了冷嫣如的身边,搂住了冷嫣如的腰,他将头埋进了冷嫣如的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贴着冷嫣如的耳朵说:“那就带我进你的房间吧。”
冷嫣如僵硬着身子点点头,也不知是为敖颜所折服,还是被敖颜吓到,她带着敖颜进入自己的房间,立马就被敖颜单手压制在门上,敖颜掐住冷嫣如的脖子,“风祈去了哪里?”
“什么风祈,我不知道。”听了敖颜的问话,冷嫣如冷静了下来,看来敖颜此行的目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复杂,敖颜必定也不会伤害她。
“还有哪个风祈?或者该叫他在我身边时的名字,苏衣?”敖颜冷笑,这个女人明明就和风祈有关系,他上次前来接风祈时就看出来了,现在还不知好歹妄想瞒他?
“你是怎么知道?”冷嫣如饶有兴致的问道,主子的易容术虽说不是顶尖,倒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看出破绽的。
“一个人无论怎么改变自身的外貌,他的气味,”说到这,敖颜的脸突然凑到冷嫣如面前,“是永远都不会发生改变的。”他可不是自己身体里所居住的另一个家伙,风祈走时,只会手足无措的伤心,面对自己想要的,他从来都不会手软,他要跑便砍断他的腿,他要飞便折了他的翼,上一次他的猎物跑了,这一次他就绝对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主子他去了泷城醉音阁。”冷嫣如爽快的答道,反正看这人的样子也不会伤害主子,说了就说了吧。
敖颜满意的点点头,复又问道:“君倪陪着他一起?”
“当然。”冷嫣如转了转眼珠,她一直都很好奇敖颜和风祈究竟是何关系,既然敖颜这么问了,不如刺激刺激他也多点乐子。
“好,好,很好。”敖颜一连说了三个好之后便离开了凝香坊。
看着敖颜离去的背影,冷嫣如眨了眨眼,露出有些愧疚的表情,主子,你可千万别怪我,谁叫你一直都不告诉我你和敖颜的故事呢,那就只有靠她自己去打探了。
敖颜刚回到敖家便感觉到氛围不对,静,太过安静了,四周都是绵长的呼吸声,充满力道而又规律,光凭这些人就想抓住他,简直是做梦,敖颜咧开嘴笑了,露出光洁的牙,就像猛兽在消灭比自己弱小的外敌时的笑容,嗜血而又轻蔑。
三,二,一,敖颜心中默念,刚数完最后一个数,敖颜便一步跃起,跳离了自己所站的地方,四面八方涌出的黑衣人的速度皆慢他一筹,只能刺向他原先所在的那点。
“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敖颜朗声问道,他的父亲大人从来都是不屑于管他的,会管这些的只有他叔叔。
“这深更半夜的,颜儿你要是不乱跑,自然不会惊动府中的暗卫,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赶紧回房睡觉,明早不是还要上朝吗?”敖慎也不躲,挥退了那些暗卫,大大方方的出来回话。
“侄儿等会便会回房,还请叔叔将我四周监视我的暗卫撤掉。”
“这府中的暗卫执行职责已经多时了,岂可贸贸然撤掉他们,不顾敖府的安危。”
“恐怕保我安危是假,实行监视是真吧。”敖颜冷笑。
敖慎瞪着敖颜,气得半天说不出话,而后才缓缓说道:“你是我敖家唯一的后人,我怎能看着你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敖颜被敖慎的说辞逗笑了。
“难道不是,今夜你就别想离开。”
“光凭这些人,你觉得你能拦住我?”敖颜不以为意。
“你这胡涂孩子,难道你忘了当初在你军中的那个苏衣是怎么利用你的?”敖慎恨铁不成钢的说,手背在背后暗暗指挥,誓要将敖颜拿下。
“我自然没忘,现在就是要去问他个明白。叔叔,你阻止不了我的。”敖颜话音刚落便飞身向屋外逃去,敖慎手下的人速度都没有他快,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敖颜逃走。
敖颜总算顺利的上了路,日夜兼程连行七日到了泷城。
泷城地处东陵和湘淮的交界,地如其名,夏日炎热多雨,冬日温暖多雨。每到冬日,地处北方的东陵,都会有许多富贵人家来此过冬,所以即便是地处边疆经济也甚是发达。
泷城最是闻名便是那销魂窟,其中顶好的,是闻名不亚于凝香坊的醉音阁。
胆敢去青楼这种地方,当真是胆大包天,到了泷城打听到醉音阁究竟是什么地方的敖将军心想,怒火中烧的敖将军显然已经忘记了君倪这个家伙,也就自然没有考虑到君倪究竟是缘何会带风祈来到这种地方。
话分两头,早已到达醉音阁的风祈所处的则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怎么?你不想与我呆在这里?”脸染红晕,香肩半露,君倪玉手撑额,软声问道。
风祈坐在君倪身边不说话,闻言斜睨了君倪一眼后又转过头去,心中气闷不已,当初凝香坊中他师傅柳夏宜只说要他前往泷城一趟,却未明言君倪也会一同前往,当他到达与柳夏宜汇合的地方时看见却是君倪,风祈气结。偏偏君倪手上有师傅的亲笔书信,要他好好与君倪相处,当他是勾栏里的姑娘么?
君倪蛇一样攀上风祈的肩膀,咬住风祈的耳朵,香气如麝,“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亏我在陵轩那几天还想你得紧。”
“风祈,你师傅快来了,你先去迎接吧。”就在风祈被君倪烦得不行的时候,一个面相斯文的男子走了进来,笑着对风祈说道。
看见男人进来,风祈迅速站起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君倪缓缓起身将衣服穿上,“哼。”君倪不重不轻的哼了一声。
“怎么,是在下惹得倪帝不快了?可是以在下拙见,即便是在下此刻不闯进来,倪帝也未必可以得逞。”
“若是你那忠君爱国的表兄知道你背地里在帮他的敌人会怎么办?”
来人苦笑,“在下早已被逐出家门,还望倪帝海涵,莫再提起前程往事,倪帝心中所愿,在下必助君完成。”男子说完,便先行告退。
君倪挑了挑眉,唤来自己的影卫为自己宽衣,夜就快来临,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风祈逃出房间,来到前厅,他方才与君倪所在的厢房是醉音阁的暗房,醉音阁的布局分为前后两格,前面的房院被称为明房,后面的被称为暗房,明房用来迎接大部分的客人,同时作为醉音阁的姑娘的住所,暗房则用来迎接少部分的客人,里面所住之人是一些年轻漂亮的小倌,用来满足部分客人不为人知的欲望。
此番醉音阁的举办的求亲宴在明房举行,是为醉音阁的头牌姑娘听音选亲,风祈初来时还道这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究竟有何本事,居然可以公然选亲,到最后他才知道,这招亲的奇女子哪是别人,根本就是君倪本人。
风祈站在楼上向下看去,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到达,其中多为各地商贾,但也不乏朝中一些大臣,“啧,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风祈叹道。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敖颜,他来这里干什么?风祈有些着急,转身便想下楼去找他,谁知刚走两步便被人抓住了手,风祈看向手的主人。
来人明显也是看到了敖颜的身影,笑道:“鱼儿总算上钩了。”
东陵记事第八章 陷阱
“鱼儿总算是上钩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风祈身后一把拉住了他的君倪媚笑着说。
“不知倪帝是何用意?”风祈心中打鼓,也不知方才的痴态被君倪看去了多少,只好硬着头皮发问。
君倪看着他也不戳破,纤纤玉指指向一方,风祈顺着君倪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是敖颜所在。
“东陵敖家世袭兵权,每代必出一个保家护国的大将军,想来世子定当是和在下一般的用意,敖家不倒,东陵不灭。”君倪缓缓说道,最后八个字更是一股志在必得的语气。
风祈沉默了,这就是他师父将他引到此处的目的吗?先是借助君倪对自己的兴趣以达到与湘淮结盟的目的,再者彻底斩断自己对敖颜的情丝。
君倪看着风祈沉默的样子,心中知晓他对敖颜还留有旧情,不过他也不着急,毕竟现在的风祈已经决定离开敖颜了,只要他能顺利除掉敖颜,必能让风祈看到自己的强大,从而不得不选择依靠自己,借助自己的力量除掉东陵。
想到这里君倪得意的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手,将风祈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只见君倪向守在入口的下人挥了挥手,将进入醉音阁的大门给关上了。
“你若舍不得下手,就在上面看着吧,只不过一个想做君主的男人心存妇人之仁,似乎不太说得过去吧。”君倪在离开之前最后对风祈激道。
风祈没有回话,只是站在栏杆边看向楼下,一动也不动跟木头人似的,君倪心下安定,纵身便跳到了醉音阁厅内所筑的高台上,聘聘袅袅犹如仙子下凡。
话说敖颜这边甫一进屋,一阵浓郁的熏香味道便扑鼻而来,他打了个喷嚏,毫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子走了进去。
敖颜习惯性的先看了屋内的大体布局,放眼望去一目了然,似乎坦荡荡无法令人起疑,四方形的大厅中央筑起高台,有二女正在上面表演节目,一人吹箫一人起舞,大厅四周除敖颜进入那一处设置为门外,其余三处封闭但均设有楼梯直达二楼,二楼每一边都伸出了约四米的平台,每个平台上有四个隔间,隔间正对着高台的地方都有竹帘遮挡,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楼下的人分四方围绕高台而坐,敖颜就近挑了个位子坐下,倒了杯茶,借着喝茶的样子借着打量起楼下坐着的人来,皆是各地首富或大小官员,还有些人明显应该是湘淮人,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他不是自己体内的那个家伙,一心只想着忠君爱国,敖家世袭的榆木脑袋。
敖颜在人群中细细搜寻,并未在此间发现风祈的踪迹,难道自己被那个小女子给耍了?思及此,敖颜皱起了浓眉。
就在敖颜遍寻不到风祈的踪迹预备离开的时候,台中央落下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就在周围众人对惊叹于女子的美貌,敖颜却倏地脸色大变,心道不好,但若就在此时离开,目标又太过明显,敖颜无奈只得静候台上之人接下来的动作。
君倪站在台上将台下所有人的情态尽收眼底,看见敖颜的时候眼中更是隐隐透出得意之色。
风祈站在楼上静静观察着楼下众人,楼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嫣红,眼中带着无神,看起来有些痴痴呆呆,风祈心下一惊,手不自觉握紧,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这阵仗恐怕不仅仅是要对付敖颜吧?
就在这当口,君倪挥手,除了风祈所在的平台,其余三边均出现了弓箭手,只待君倪一声令下场中的所有人都插翅难逃。
这个男人当真是个疯子,风祈的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到底要不要下去阻止他?
与此同时站在台下的敖颜感觉到自己一阵一阵的腿软,在他面前已经有很多人都倒了下去,这些人均坐在地上傻笑,哪还有所谓的世家典范,敖颜一只手撑在桌上,满头大汗显示着他已经快到极限,不能倒下,这些人也绝不能落在君倪手中,可是这间屋子已经被君倪包围,要怎么样才能脱身?
陆陆续续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其中也不乏一些尚还有些理智的人,那些人厉声呵斥君倪,质问为何会是现在这番情状,他们与君倪无冤无仇为何会得到这般待遇。
君倪显然心情很好,他玩弄着自己肩头的一缕黑发,笑道:“无论你们出于何种目的今日来到此处,但孤可以可定一点的是你们均不安好心,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既然如此,孤当然是出于好心想要替天行道,今日你们的奉献都是为了孤日后的大业,自可洗清你们以前的罪孽。”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强词夺理。
话音刚落,便有几支利箭射出,将发问之人射死,其中一人就在敖颜的右前方,离敖颜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利箭穿过那人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敖颜的脸唇上,敖颜伸出手擦试了一下嘴上的血迹,就听到君倪略带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敖将军可否觉得孤王所言极是?”
闻言敖颜抬起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嘴皮子,“要本将军说,你所说的话都是放屁。”
“即便孤王所说的话是放屁,今日你也在劫难逃,放箭。”君倪大手一挥,箭如雨下。
敖颜翻身跃起,堪堪躲过这支却又躲不过那支,不多时敖颜身上便布满了伤口,箭矢擦着敖颜的脸,敖颜的衣带飞了过去,却就是没有命中敖颜的要害,但敖颜再想回击也是不可能的了,君倪藏在熏香中的药,效力越来越强,敖颜虽能避过箭流但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擒贼先擒王,眼见着敖颜应对得越来越吃力,风祈的心中浮现出这样一句话。可是如若因为他救了敖颜,又再一次使得他与自家叔叔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了呢?他是不会后悔,可是叔叔该有多伤心?不知不觉中风祈的指甲深陷进了被他死死抓住的栏杆中,他的心就像被放进了滚烫的油锅里一样满是煎熬。
就在风祈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的时候,君倪最信任的影卫穆紫却在慢慢的向风祈靠近,一旦风祈有任何不利于君倪的动作,他一定会将风祈立时击毙。
突然风祈猛地一抬头眼神凌厉,穆紫以为风祈最终决定刺杀君倪,他拔出了自己的剑向风祈刺去,风祈只觉得眼角闪过一丝银光,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便自主的侧身躲过了穆紫刺来的一剑,穆紫眼见一剑未中,改直刺为横扫,风祈快速弯腰堪堪躲过穆紫的击杀,风祈顺势在地上一滚离开了穆紫的攻击范围,可是穆紫依旧不甘心,看向风祈的眼中过满是愤恨,又向风祈袭来,却被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一把将剑握住,风祈趁机向楼下跳去,穆紫不甘心的瞪了来人一眼,欲追下去,却被男人的一句话给拦住了。
“你觉得即便你今日杀了风祈,你的主子会多看你一眼吗?”男人凉凉的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
“穆紫不奢求主子多看一眼,只求主子平安无事。”穆紫手一颤,复又冷静的说道。
“哦?当真如此?”男人的眼里满是不相信,“你当真能这么骗了自己吗?还没有和他在一起时,你脑子里总想着他能多看你一眼,当你得到了这一眼青睐,你心里又会想要他拥抱你,抚摸你,甚至是更进一步,当你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时,你就会想要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人。人呐,永远都认不清自己贪婪的真面目。”男人的语气里满是酸涩,似乎他自己对此深有体会。
穆紫闻言愣了一愣,旋即嘴角边露出苦涩一笑,男人见他被自己劝动,又说道:“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当真不心痛吗?”
心痛吗?穆紫自问,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了,又怎么会感觉到痛呢?手一松,剑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若心碎的声音。
男人见到穆紫的情状,心中松了一口气,眼神转动,偷偷窥视着楼下的状况。
风祈的露面并没有让事情得到更好的解决,反而促进了事件的恶化。
风祈刚一落地,君倪便挥手暂停了弓箭手的行动,“风,除掉敖颜的这计划不是你我当初就定好了的嘛?你现如今突然出现,可是又有了新主意?”君倪刚见到风祈时,眼中闪现一抹怨毒的神色,马上又恢复平静,慢慢浮上了一种杂糅着委屈和惊喜的情感,语气中带着埋怨和撒娇。
敖颜好不容易能歇一口气,他的肩上,腿上满是伤痕,鲜血浸湿了衣裤,他扶着桌角喘着粗气,笑着看向君倪和风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表情。
看见敖颜伤重,风祈很想尽快为敖颜把脉疗伤,可是现在他二人还未脱险,君倪在此虎视眈眈,如若不尽快处理掉他,日后必有大患。思及此,风祈说道:“敖颜现在还不能死。”
“为什么?”君倪挑了挑眉,他从未见过敖颜如此狼狈,哪怕当初他中了自己的暗算,身上所展现出来的也是常人所没有的气魄,现如今敖颜的性命他轻易便可以取掉,而他也玩够了,如若此时不杀掉敖颜,无异于放虎归山,日后敖颜的伤一好总有办法逃脱自己的手掌心。
“光杀掉一个敖颜,便妄想灭掉整个敖家吗?倪帝是否有些太过天真?诚然,敖颜的父亲敖倾并非将才,太过中庸,可是他叔叔却不糊涂,东陵当今的皇帝也不是傻子,一旦敖颜被杀湘淮大军压境,你真的以为东陵帝不会重用敖家人吗?”
君倪随意的抚了一下自己的唇,动作当真是万种风情,眼神却甚是毒辣。的确像风祈所说的,敖家并不只是一个敖颜,更何况敖家自东陵开国时便已存在,是东陵的开国功臣,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敖家更是根深叶茂,枝叶遍地,轻易不可撼动,他对敖颜的憎恨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致使他没有思虑太深。
“那依风儿你所见呢?”君倪对着风祈甜甜一笑。
风儿是什么鬼?风祈身上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宽大的衣袖中滑下一个小瓷瓶,他将瓷瓶举起让君倪看个清楚,“这瓶中是我师傅亲手所研制的毒药,就连我也不能解开,这药自服下伊始,须得每月一颗,否则便会肝肠寸断而亡,但是即便是每月按时服用半年之后也将魂归西天。”
“哦,当真有此奇效?”君倪笑眯眯的说。
“当真,如若你不相信,大可找一个人同时服下,一验真假。”风祈坦荡荡的直视君倪的眼睛。
“孤王相信你。”君倪认真的说,楼上听见君倪这等说法的人均吓了一跳,何时听说君倪的疯子学会了信任二字了?
君倪招手便有二壮士上前来试图制住敖颜,却反而被敖颜一拳打出老远,君倪不悦,亲自出手这才封了敖颜的穴道,擒住了他。
方才被敖颜打飞的壮士将敖颜压到风祈面前,敖颜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风祈,眼中满是愤恨,只有点点受伤与心痛隐藏得很深很深,藏在风祈看不到的地方。风祈从瓷瓶中倒了一粒丹药到自己手上,这药丸碧绿,周围幽幽的散着寒气,其中一个壮士捏开了敖颜的嘴,风祈的手在逐渐靠近,就在众人以为风祈会将丹药丢进敖颜口中的时候,风祈却把这颗丹药喂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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