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写手团】《毒誓会成真》作者：眉眉【 2015-01-31更新至第三回】

眉眉

前言---仍是短篇，灵感来自一则社会新闻，文中人名以及事发经过已然经过改编。


（一）

陈威廉跟阮氏玉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威廉大玉真两岁；玉真十五岁那年怀孕了，两人奉子成婚。

如果不是穷怕了，看邻居家因为嫁到台湾的女儿几回寄钱回来，大大改善了家境，夫妻两人都想跟邻居一样过上富裕一点的生活，找门路到台湾打工，而是安安份份的待在家乡种地一辈子，绝不会走上家破人亡的结局。

玉真比威廉先收到消息，得以早他半年去台湾淘金。要出发的前夕，她怎样玩笑打闹，都无法舒展丈夫蹙紧的眉头，便很正经的跟丈夫保证－－－

“放心啦，雪丽跟你就是我的命，我赚的钱绝对会拿回来，外面的人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变心的。要是我背着你偷人，就让你大卸八块，行了吧？”

威廉闻言展颜，表面上被妻子哄好了，其实并不放心。玉真长相甜美，心思活泛，性子热情，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他担心她去到繁荣的异国，会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蒙了心。

可事到如今，骑虎难下，不让她去，之前卖地缴交的报名费保证金培训费等等已付出的都得认赔不说，还得赔一笔当前家里根本负担不起的违约金，他也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送妻子到车站。

与妻子分别的这半年，对威廉来说是度日如年的。他从有记忆开始，就认识玉真，她家的田地紧邻他家的，他跟她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开始的前两个月是一周一通电话，威廉已经觉得玉真的电话太少了，到了他要到台湾打工那时，玉真已经二十几天快一个月音讯全无了。

她现在到底在忙什麽？

难道遇到难以启齿的困难吗？

还是......她心里，已经开始不重视这个家了？

玉真去帮佣的家庭，待她并不苛薄，允许她一周给家里打一至两通越洋电话，只要不超过十五分钟就行。家庭的成员很单纯，就一个半瘫的老奶奶，中年夫妻中的丈夫长年外派在日本关东工作，妻子是公家机关的小主管，没有儿童，老奶奶的孙子孙女都成年了，离家读大学读研究所住在外边.....

知妻莫若夫，何况她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从爬到走，由婴儿长成少妇的。威廉越想越不安，不好的预感酝成暗怒，他不露声色的压抑着，就等着他搭上离国的飞机，被分配到要服务的单位，有了固定的落脚处后，便要把妻子叫过来兴师问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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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铁皮搭盖的工寮，一间塞了四张上下铺跟四个衣柜就满当当只剩通道的八人房，一个空荡荡的下铺，一个与上铺共用的组装衣柜。

这就是威廉要服务的工务单位分配给他的，未来两年夜夜必返丶因为工头２１点要点名，防止外籍劳工偷跑的固定落脚处。

刚开始的前几天，威廉白天在工地忍着烈日曝晒，把灌进嘴巴风沙吐出来，晚上用工头办公室的室内座机给妻子打电话。几天後，他不打了，因为他知道在他搭飞机的那天，玉真从雇主家不告而别了，雇主家的女主人接到他的电话时口气无奈，要他尽速劝说妻子返回岗位，她已经报警处理，时间拖越久，事情越复杂，有可能被抓到遣返回越南後，终生都不再被任何国家录用。

威廉寒着心抖着声再三的道歉，并保证他找到妻子後，会跟她一起出来面对。心事重重的青年一边努力适应自己的新生活，一边苦苦压抑想不顾一切到外头去找玉真的冲动，还要被惊方约谈，沉重的压力让威廉失去了生气，整个人给人强烈的阴沉印象。

原本在这片异国土地上的人，只有一个知道他其实本来是个很开朗，很爱笑的年轻人。可是这个人，现在与他失联了，且有可能忘却初衷，从此在他生命中蒸发。

焦心以待了两个多月，玉真总算托了个嫁来台湾的越南妇人，趁假日把威廉约到附近的夜市去，捎来几句报平安的口信。

“请不用担心，我很平安，现在正在一个待遇是之前两三倍的餐厅工作。当前风头正紧，我不便来找你，等过一阵子警方没盯你这麽紧了，我再来找你。”

不管这名素昧平生的妇人是不是在骗他，他国遇同乡，操着相同的语言，多少抚慰了威廉的焦虑，让他觉得安心不少。

再过一个月，妇人又来约，这回，威廉拿到玉真在台湾正在使用的手机号码。

他还没有办台湾的手机，因为第一年的薪水必须全额给仲介，阮囊万分羞涩。

妇人听见他的情况，摇头重叹一声。几天後，又把他约到附近超市旁的停车小巷，给他一个提袋。

袋子是印有某大通讯行ｌｏｇｏ的纸袋。里头放着的厚纸盒里装着一只手机，装备是简配，机子里已经插有ＳＩＭ卡。

威廉回到工寮，立刻就找插头把手机的电充上，并跟那些个发现他突然有了手机，均目露疑惑的同事们以及工头说，这是表姐买给他的；哪来的表姐？那个三番两次约他出去的女人，就是他早年嫁来台湾的同乡远亲。

虽然拿到了可以拨接的私人通话工具，但防警方监控侧录，威廉还是不敢贸然给玉真打电话，更不敢把她的号码输入手机里。只是日夜随身带着，时不时的拿出来看，每晚每晚的放在枕边伴他入眠，深怕漏掉妻子的来讯。

如此等了一周，手机中的通讯录增加七八个号码，都是同事的，接过几回，但没打过。当特殊设定、专属于妻子一人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正是工寮里的睡觉时间，威廉正要睡，看见那串已烂熟于心的数字，瞌睡虫马上跑了，连忙从床上蹦起来，撞到上铺的床板也顾不得头怎麽疼了，抓起手机就躲进浴厕间里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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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经过机械收音与传输，玉真的声音比起印象中的难免有所失真，但比越洋电话的音质要更加清晰，再加上人人都会有的独特发音习惯，可以明白的分辨出是她本人。

威廉除了开头的问候词，再来便不发一语的听妻子连珠炮般长串不歇的解释，彼方没什麽背景音，更凸显出妻子声音里的雀跃之情，是更胜以往在家乡时的蓬勃朝气，完全没了在前任雇主家的拘谨。

她说她一个月能休４天，等她排个连休２天的，就来找他。威廉明明有满腹牢骚想发，ｎ多问题想问，望着水泥原色的墙壁，隔着空气，直到妻子说她一直都很想他，他也要天天想她然後掐掉通话，他却半句都出不来口。

他跟她认识太久了，默契不同寻常夫妻，唯有关系亲密的兄妹堪比。就算没有看见人，只闻其声，他也能感应到她巨大的改变。离开浴厕间回到自己的床铺，威廉躺着，睡意全无，越想越远，想起少年时看过的一出电影，里头的女主角最後抛弃了土里土气的初恋男友，选择了来自都市的权二代，被接进上流社会，战战兢兢的学习礼仪，就为了当个合格的少夫人......

威廉迷惘的望着透进来的月光，心像光线一般惨淡。

玉真来找他的那天，仍是透过＂表姐＂牵线，约在一个越南小吃店，他单身赴会，等在店里的＂表姐＂将他领上二楼的起居室，笑吟吟的妻子从沙发站起来的时候，陌生得让他不敢第一时间就相认！

黏着长长的眼睫毛，化着只强调眼睛部位其它都只涂白的妆；烫了一头大卷，染了浅栗色的披肩长发；穿着只到大腿一半的娃娃装，露着两条腿，踩着能把他高出她十几分公的高度压过去的厚底凉鞋。

威廉僵着脸，冷冷瞪视着眼前笑容渐收，目露委屈的时髦女子。

玉真以前并非不懂打扮，不曾化妆，只是她以前给人的感觉是很良家妇女的。如今虽妆扮入时，衣着也没有过份暴露，周身却罩上了几许风尘味。

“妳现在，到底在做什麽工作？”威廉瞪了许久才咬牙切齿的问！

“唉呦～～～你干嘛一开始就凶我呢，这麽久没见面你都不想我吗？我发誓我做的工作很清白，不是什麽**行业啦，你先别这麽生气嘛。”玉真不停眨眼，小心翼翼的拉住丈夫的胳膊，将人引到沙发坐下。

威廉不接话，仍然臭着脸瞪她。

“我上个月把这阵子存的钱，托珠珠姐用她娘家兄弟的帐户，转帐给你爸妈。”玉真从桌上拿了乾净的空纸杯，给威廉倒了八分满的苹果味汽水，然後端起来，继续眨着双眼装无辜的望着他。

“前两天，我有打电话回去偷偷问你二姐玛蒂，她说家里有收到钱了，而且雪丽也过得很好，吃得很营养，没有生病，只是很想我们，每天都问你妈妈我们什麽时候可以回去。”

提到钱的时候，威廉就开始放松脸上的线条，再说到女儿，面上的冰霜迅速融化了大半。

“做得好好的，为什麽要逃走？妳太大胆了，要做这种决定怎麽可以没跟我先商量过，就作出这种违法的事？”威廉口气很冲的问出最想问的问题，他忍了近半年，心里被折磨得积怨已深，没那麽容易就能被妻子三言两语化解掉所有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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