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天数: 576 天 [LV.9]以坛为家II - 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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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S1019] 《一笑风尘之情莫吟》上
* 商品编号:G4D6CB80D93D22
* 商品重量:270.000 克(g)
* 货号:G4D6CB80D93D22-1
* 品 牌:架空
* 所得积分:43
* 作者:色如空
* 封插:腐狸
* 出版时间:2011/03/08
* 台币价:190
* ISBN:9789862069189
一个年华不再、二十有七的小倌,能有啥将来可言?
想矜鸳楼里的小倌该嫁的嫁、该走的走,
怎就没个有情有义的人来养他呢?
吟欢如是想。
可盼着的月老红线还没到,两个意料之外的访客却来了──
从未谋面的侄子,与拿他弟弟当生孩子工具的无情男人。
他那个同为小倌的弟弟啊……真是太笨了,
君墨情这样的人,当然应该好好敲上一笔,
然後再一脚踹开才是明智之举啊!
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能先教会那个傻弟弟婊子无情这句话……
[架空S1020] 《一笑风尘之情莫吟》下
* 商品编号:G4D6CB47BAFBDC
* 商品重量:270.000 克(g)
* 货号:G4D6CB47BAFBDC-1
* 品 牌:架空
* 所得积分:43
* 作者:色如空
* 封插:腐狸
* 出版时间:2011/03/08
* 台币价:190
* ISBN:9789862069196
君墨情新婚在即,不料府里竟出现闹鬼传言。
可原来下人们口中那个穿着红衣游荡的鬼魂,
不是秋恒的幽魂,而是活生生的吟欢。
吟欢没想到死去的弟弟会附在他身上游荡。
若秋恒的目的是破坏婚事,那麽自己得赶紧离开免得再度生事。
可奇怪的是君墨情竟然硬是将他留下,
甚至几乎无时无刻地和自己黏在一起。
而就在婚礼当天吟欢准备离开之时,
他竟又在迷茫中变成了秋恒,
含着泪,将匕首刺进礼堂之上的君墨情胸口……
试阅:
楔子
亓羿.青州
这年夏日雨水充沛,原是件令农户欣喜的好事,可时过半季,磅礡大雨还是不见停息,人们纷纷开始困扰,而到了季末,隐忧成真——因为雨水过溢,临河泛滥,波涛汹涌,堤坝因不堪重负而决堤。
一时间,原本富饶的青州成为了洪水炼狱,难民涌现,四散逃向各地。
事情被上报朝廷,朝廷立刻拨下救灾银两,派出了钦差大臣亲临青州视察赈灾,到了初秋,雨水渐停,灾情一度得到了缓解。
……
是夜,一抹人影避开了青州城内所有人的视线,踉踉跄跄地晃到了临河的断桥上。
一位负责看守的小兵经过,见河边有着隐约的人影,一时间也难以分清是人是鬼,犹豫着不敢上前。
「喂,那边的人,临河危险,快点回去啊!」
小兵朝着那个方向大喊,可那人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披头散发、慢步如飘,彷佛是那传说中的鬼魅,执意前行。
「喂,你听没听见啊?」小兵以为他听不清,於是更大声喊道。
但是那个人依旧没有反应。
「还不停?不会是什麽脏东西吧?」
小兵自言自语,就看着那人影越走越险。
断桥前方还未修整,再这麽走下去,必定是落入水中,死不见屍,若是常人,定不会以身试险,而那个人却……
「喂喂,你要做什麽啊?」
当小兵意识到那人的企图,显然为时已晚,他虽然已经尽量加快脚步奔跑过去,可因为这路实在是泥泞难走,无论他如何急赶都已是无力回天。
那个人在最後一步上停顿了片刻,也不理睬後面的小兵不停的呱噪声,他的世界似乎就在这一刻停滞!
他是什麽表情,是什麽模样,小兵都没有看到,他只听闻扑通一声,然後就见那个人影如秋叶一般落下,在触及到水面的瞬间,被那月下奔腾的临河给吞噬了。
「来人啊,来人啊,不好了,有人、有人投河了!」
……
第一章
「哎……好无聊哦!」
矜鸳楼的白日里寂寥素和,与夜晚的风光璀璨大相径庭,在日光照入的明亮大厅内,吟欢以茶代酒独品独酌,时不时趴在桌上抱怨几声,即便一人也是乐的安生。
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他内心的挣扎,这小倌馆里是一人也没有发现。
矜鸳楼的小倌们都是出了名的听话明理,只要不是过分到极点的举动,他们都会乖乖照办,并祭出各式各样的方法来讨客人欢心,让客人们得到最大的满足,这也是矜鸳楼客源不断的原因之一。
这麽些年过去,在小老板耀翎的「努力」下,楼里的几个「滞销货」该嫁的嫁,该走的走,如今熟人堆里除了小老板,就剩下他一人了。
再一转眼,今年一过,他吟欢可就是二十有七了,虽然就男人而言这个年岁还小的很,可对於一个小倌来说,已然是青春不再。
以前更小的时候,吟欢长得很是漂亮,五官精致匀称,肌肤弹指可破,身材纤细修长,就这样的外观绝对是楼里数一数二的红牌,同样的,这也是他诱客的唯一武器,但随着年纪的增大,男性的体格与性徵日渐明显,那份吸引人的特质几乎荡然无存。
以前是漂亮,现在则就少了几分色相与诱惑力,即使身段依旧柔软如昔,却不会再有客人为之倾倒疯狂,如今的他在这个行当上只是比别人多了些经验与阅历,其他的什麽都没有。
「哎……」又是重重一叹,吟欢将脑袋搁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大家命真好,怎麽就没见一个有情有义的家伙来养我呢?」
「我说是谁呐,还真是你。」这时楼上传来声响。
吟欢抬头看了看,见是小老板从自己房内出来,便也不再关心,脑袋又再次重重磕上了桌面。
「喂喂,不要乱磕,撞坏了脑袋又磕坏了桌子,这可划不来。」耀翎坐到他身边提醒。
「那就磕死我算了。」吟欢没劲儿地道。
耀翎听後拍了拍他的头,「胡说什麽,磕死了,哪儿还去找你那个有情有义的家伙?」
「哈哈……」吟欢乾笑两声,「说说而已,谁都知道不会有那样的家伙。」
「哪是,被送出去的几个以前不也是这麽说?可你看看,他们现在可是活得一个比一个滋润。」
「老板,那不一样,人家是缘分。」吟欢说着动了动自己的小指头,「但你看看我这里,什麽都没有。」
「你又不是月老,怎麽知道什麽都没有呢?」
「事实啊。」吟欢强调,「我没有橙音那样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没有轩清那样死缠烂打的毛头小鬼,更没有璃华那种上辈子修来的好运,什麽都没有,那红线哪里来的?」
「哈哈……想那麽多干什麽,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如今这样不也过得挺好?」
一般的小倌到了二十五岁左右都会选择离开或是赎身,而吟欢却说舍不得矜鸳楼,所以两者皆未选,他选择了隐退——夜里虽不再服侍客人,人却还是住在矜鸳楼里帮忙。
帮的忙有很多,除了陪睡外几乎什麽都干,不过随着近些日子不断有「新人」入楼,他的主要任务就成了矜鸳楼的介绍员,向那些「新人」们介绍楼里的一切,并提醒他们对待客人的态度等等。
这任务很好,也很适合他,可吟欢却不能安心,这种程度的事老板自己也会做,而他代职,是吃老板的、住老板的,每月还有银两可拿,怎麽看都是他在坑老板啊!
老板即使不在乎,但他不能不在意,人嘛,在各处混生活,图的不就是个心安理得吗!?
「老板,我欠了你家多少钱?」
「多得数不清了。」耀翎随意回答道。
「哎呀呀……那叫我如何是好?」
「没关系,等你的那家伙来付帐。」
「……他可能已经死了。」
「……」
「好吧,或许还在娘胎里。」
同样在这一天,一辆外观豪华的马车驶入小镇内,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奇异赞叹的目光。
驾驭马车的车夫有些受不了周遭打量的视线,也不禁握住缰绳加快了些速度,於是,原本平稳的马车变得有些颠簸,过了一会儿,坐在车内的人也忍不住出了声。
「慢点……」
低沉肃穆的声音庄重威严,不过两个字就让车夫吓得直冒冷汗。
「是、是的,主子。」
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这就更加令人好奇,周围围观之人也并未因此而减少,他们只是拉开了自身与马车的距离,可视线依旧停在车上。
不久,只见一只小手从马车的窗口处伸了出来,掀开车帘,帘後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向外观望了一会儿又很快把帘子降了下来,这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却让人清楚地见到了车内之人的真面目——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爹,娘……我是说生我的那个人,他真的在这里?」孩子收回好奇的目光,问向车内那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青州的人说他来了这里,那就该没错。」男人的声音很低,仔细听来又略微带着沙哑,颇有磁性,十分诱人。
男孩闻言点了点头後便不再出声,坐在男人的对面,端端正正的模样一丝不苟。
若是让旁人看到,定猜不着两人是父子,男人的样子与声音给人的印象一般严肃深沉、缺乏情感,虽然相貌英俊,仪表不凡,可眼眸里总是带着一丝猜忌与算计,让人感觉难以靠近。
而男孩则与这样的父亲完全不同,没有父亲那般张狂的英气与俊俏,五官偏柔却不显女气,该说是漂亮,嘴角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纤柔温和,头发清爽地束在後方,一身简简单单的纯色衣衫让他看起来充满了书卷气,就如同一块上等的暖玉一般令人舒爽。
马车继续前行,直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看着马车行驶的方向,有人不禁愣在了原地。
「刚才……那个车里有孩子吧?」
「是啊,怎麽了?」
「他们去的方向……可是花街啊!」
……
花街的白天毫无乐趣可言,店家大都关着门,偶尔有开店的几家也是寂寥无人。
马车车夫在主人的指点下没有任何停留地经过那些店门,直到行进至一家名为「矜鸳楼」的店门口,这才停下。
「主子,我们到了。」车夫下马,不禁朝着紧闭的大门看了几眼,之後才向车内回报,「可是……这家店好像关着的样子。」
「敲门。」车内的男子俐落地下达了命令。
车夫也不敢不从,立刻便去敲门,而趁着这个间隙,男人独自下了车,而男孩紧随其後。
「来了、来了。」
当男人走到门口,正巧从里面传出一阵男声,「真是的,今天刮的什麽风,怎麽一个个都不让人安生……」
这带着明显抱怨的口吻让车夫有些害怕,他偷偷瞄了主人一眼,发觉主子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这麽早,谁啊?」
耀翎打着哈欠前来开门,然而门一打开,看见门外三个身影时,他一下子怔住了。
这主次分明,一看就知道谁是主谁是仆,这也不是耀翎愣住的原因,他比较关注的则是——孩子。
「我来找人。」英俊的男人毫不拖泥带水地说明了来意。
即便如此,也没有引起耀翎的注意,他依然怔怔地注视着那个孩子的相貌,细细打量。
啧啧,真像……
他们四个杵在门外,样子也说不上好看,在大厅的吟欢处於心情不好的状态,也没什麽耐性,见老板迟迟不归,也不由地大声朝门外喊道:「老板,搞什麽呀?什麽东西那麽好看?该不会又是卖家吧?」
门口的人只要不聋都能听见他的声音,而令人奇怪的是其他人都没有反应,唯独这个高大的男人在闻声後皱起了眉头,他一把推开耀翎,也不顾儿子跟在身後,笔直朝那个声音的来源走去。
「喂,我说,老……」
就在吟欢趴在桌上,打算继续诉苦时,忽然一道阴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愣了愣,反射性地抬头望去,那个男人正以阴鸷的眼光瞪着他,就在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麽的时候,只见男人伸手一抓,便将他控制在了自己的范围内。
「找到你了,把我的东西交出来。」
男人力气很大,吟欢避之不及,迅速被拉起,整个人还处於眼冒金星的状态,压根儿就没听懂他在说什麽,独自捂着脑袋,闭上眼睛开始整理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
起先,老清老早,店里来人了……然後老板去开门,半天没有回来……再後来自己开口问,就有个男的冲到自己面前问话……问什麽来着?
——找到你了,把我的东西交出来。
他的?东西?交出来?可笑,他是谁啊?
嗯,他明白了,这个男人有病。
吟欢惋惜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答:「这位公子,这里不是医馆,你们走错地方了。」
男人闻言一愣,也似乎察觉到了问题,不由蹙眉而立,死死盯着吟欢不放。
这个口气,这个语调,虽然声音很相似,不,几乎一致,但是……不对!
「你不是他?」
半信半疑的语气令吟欢不爽,他白了男人一眼反问:「他什麽他,哪个他?你不说鬼知道呀!?」
男人听了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喊道:「谦诚!」
谦诚?
就在吟欢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忽然男人的身後传来一阵童声:「是,爹。」
随後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插到了两人的中间。
「啊呀!」
在看见孩子的同时,吟欢不禁惊讶地叫出声来,身子也夸张往後退了几步,「你、你、你、你怎麽长得那麽像我啊?」
不是他自欺欺人,而是这小孩真的与他十分相似,当然,只有外表,也就是所谓五官,除此之外的神态与气质则全然背道而驰,一看便是个有教养的富人家小孩。
而他难以置信的夸张表情则更令男人疑惑,终於他忍不住出声再问:「你不认识他?你不是秋恒?」
谁知原本放肆无力的吟欢在听见这个名字後浑身一怔,表情如换了一个人似的认真起来,他盯着那个孩子看了几眼,然後再看向男人,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原来如此,就是你这个混帐东西!」
此时耀翎也赶了过来,刚好就看到这一幕,吟欢脸上厌恶愤怒的神情让他吃惊,但从他的话语中,他又似乎寻到了什麽线索。
「你果然知道秋恒……」男人说不上惊讶,对於吟欢的话也没有反驳,「那好,请你让他把东西还给我。」
「爹……」
「我呸,还你个死人头!」
孩子还在这里,可吟欢依然没有丝毫顾及地大吼,原本按照他的脾气,就算客人再如何不客气也能忍耐,但是这个人不同,这个男人不是客人,他是个凶手——杀人凶手!
「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说完,吟欢头也不回地就朝自己房间走去,不留任何颜面。
耀翎还是第一次见他发那麽大的脾气,不过也难怪嘛,谁叫这个男人……
「你不走吗?」耀翎看着男人问。
刚才吟欢的那话很有刺激性,正常人听了应该会生气,尤其是有钱人,会更生气,眼前的男人明显符合这个特徵,但是为什麽,他还是那麽冷静呢?
男人回身,看向耀翎的眼眸里依旧带着寒意,「不,我来要回我的东西,没有要到自然不走。」
面对他这番诡异的言论,耀翎总觉得不对劲,这个男人好像缺少了某些东西,但具体是什麽,他又说不上来,出於无奈,他也只有帮忙善终的份。
「哎哎……真是作孽,这位公子,请带着小公子随我来,这大厅可不是什麽说话的好地方。」
男人还算是好说话,很顺从地就带着孩子进了耀翎为他们安排的房间。
进屋後,出於礼节,耀翎先为两人添置了茶水点心,男人无语地接过,孩子则笑眯眯地向耀翎道谢。
看他们俩这样,耀翎实在是忍不住**:「这位公子,请问你和小公子……嗯,真的……」
似乎是明白他要问什麽,男人也没有避讳,直接答道:「谦诚姓君,是我的独子。」
「君谦诚……哦,那公子是……」
「君墨情。」
「哦,原来如此……了解、了解。」
耀翎脸上陪笑,暗地里却是将这个名字琢磨了透,同时疑惑又起,这君家的主人怎麽又会和小倌扯上了关系?
「虽然公子这麽说,可我怎麽看都觉得令郎与我店中的吟欢……有那麽点像呢?」耀翎试探着问。
而君墨情被问及这个,脸上倒也是有几分困惑,「我也不太明白。」
「啊?」
「我不太明白。」君墨情看向耀翎,很严肃地询问:「为何这个吟欢和一个名叫秋恒的小倌如此相似?」
「……秋恒。」耀翎提及这个名字,觉得有些怀念与伤感。
君墨情见他如此表情,断定他知道秋恒的所在,故也不隐瞒,直接道:「谦诚是那个叫秋恒的小倌所生,与他相似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的话语中气十足,这犹如天方夜谭的故事由他说来却是如此具有说服力。
而对於这个问题,耀翎也没有多究,想了想後,他决定与君墨情做个交易。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与那个叫秋恒的过去,听後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秋恒的去向。」
君墨情闻言也思索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可以,不过请你先告诉我,那个吟欢和秋恒的关系。」
「……兄弟,秋恒是吟欢的双生弟弟。」
吟欢脸色不悦地回到房中,忿忿地坐下倒了一杯水,可光是这普通的动作也令他不爽,一个不慎,茶杯倒向一边,茶水弄翻了全部,如此不顺心意,让吟欢当场骂出了粗口。
粗俗的语言,失衡的口吻,无一不宣泄着他的愤怒,因为他实在是忍不住,就算明白弟弟也有不对,就算知道这事不该全都责怪那个男人,但他还是无法全然释怀……
「咯吱……」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打开,吟欢警觉地回过头去,「什麽人!?」
那个人没有马上应声,而是停顿了片刻後,那颗小脑袋才慢慢地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那个……对不起,我爹和那位哥哥在谈话,我不方便听,所以……所以……」
君谦诚十分腼腆,与他爹不同,在吟欢的眼里,其样貌气质都与自己的弟弟极其相似,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他们的血缘关系。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吟欢对这个孩子没有产生强烈的排斥感,他定了定神,然後招呼他进屋。
小谦诚彬彬有礼,进屋後也不乱看乱弄,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背脊,脸上还是挂着盈盈微笑。
吟欢对於这种类型的,尤其是孩子,最为没辙,方才旺盛的怒火也随着孩子的到来而逐渐散开。
「蜜饯要吃吗?」吟欢翻箱倒柜,要是他没记错,屋子里应该还有一些蜜饯。
「不用、不用。」谦诚不愿麻烦他。
虽然这麽回答,没过一会儿,吟欢还是找出了那包蜜饯,将它们放到了孩子的面前。
「吃吧。」说着,他还重新泡了一壶茶,给孩子斟上。
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谦诚细细观察着这个叔叔的表情,虽然他没有笑过,说话也没有温柔可言,但是他却能感到他的善意,那是不用言表的感觉。
「嗯……舅、舅舅……我能不能这样叫你?」谦诚脸红着问。
吟欢闻言,起初有些诧异,可想了想或许是老板说了出来,也没什麽好感到奇怪的。
看了孩子一眼,那平静的眼神中带着微微希冀,这令吟欢难以拒绝。
他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茶水道:「这里叫叫就好,出去了便忘了吧。」
「好!」谦诚听了,笑颜顿开。
吟欢看着他,不知不觉又想起了秋恒在记忆中的模样。
腼腆可爱,如白雪一般纯洁无瑕的少年,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果他们的母亲不是妓院出生,如果他们能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或许秋恒也会有和这孩子一样的笑脸,不过可惜……秋恒由心发出的笑颜,他一次也没有见过。
「你叫什麽名字?」吟欢主动**。
谦诚愣了愣,可旋即绽露笑容回答:「我叫谦诚,君谦诚,听说是娘为我取的名字。」
「谦诚、谦诚……君子谦诚……嗯,很像是他会取的名字。」吟欢了解弟弟的个性,不禁嗤笑,「秋恒总是这麽一板一眼,处处要求完美,连个孩子起个名都这样。」
谦诚听他这麽说,顿时有些语塞,笑容也减了不少。
「怎麽了?」吟欢注意到孩子的模样,於是**。
谦诚被问,立刻摇了摇头,慌忙掩饰道:「啊,不是、只是……我不太记得娘是个什麽模样的……」话到这里,他的笑容又黯淡了下来。
「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身边,我只记得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爹把和娘有关的东西全都处理了,现在我只剩下娘给的这个名字了。」
吟欢看着孩子失落的表情,没有接话下去,他不可能给予这个孩子任何承诺或是安慰,因为这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的命运。
「忘了他吧……」
「欸?」
「忘掉你娘,就当他没有存在过。」
这麽说虽然很残酷,但对於这个孩子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
「『秋恒』对於你们只是一个污点……」
「可他生了我啊。」打断了吟欢的话,谦诚的语气十分中肯,没有激烈的言辞,却处处透露着真意。
深睇他一眼,孩子眼中的坚毅使吟欢不禁哼笑出了声:「哎……想不到啊想不到,秋恒居然能生得出这样的儿子,他这辈子算是值得咯!」
「舅舅?」谦诚不懂他言中之意。
吟欢也不愿多说,只见他撇过头去望向窗外。
外界清风拂过,吹起几片花瓣浮动,十多年前,应该也是这样的落花季节,秋恒初出茅庐,遇上了他这一辈子的劫数……
第二章
暮春时节,有花都美誉的青州总是格外热闹,赏花的人们由各处聚集前来,三五好友为伴,吟诗作对、踏青巡游,着实快哉。
而在这三月春里,除了文人雅士之外,还有另一批人也如约而至,其目的也是赏花,只不过「此花非彼花」,他们的心思完全是在这花都夜晚的「双花祭」上。
这也可以说是青州的传统,因为被誉为花都,所以白天是赏花时分,而夜晚则会在芬芳的簇拥下举行「双花祭」。
双花、双花,顾名思义,名花与美人,合为双花。
名花由花都内竞较相选,美人也由花街里百里挑一,最後被选出来的两者一起以花车游街是「双花祭」的压轴好戏,常常引得千百人在後追随,其景象壮观浩大,为青州之最。
俗话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双花祭中选出的「美人」很少重复,毕竟年华易逝,青春易老,虽然不过一年时间,却也难保「不变」。
不过也有例外,就比如这一年的「花魁」秋恒,他年纪虽小,却连续两年被选了出来,以花街之首的身分带领游街。
秋恒是青州倚春楼的小倌,他的母亲是这里艺妓,不知後来怀了谁的种,就给生了下来,鸨母对她此举很是不满,於是在秋恒断奶没几日就把他的母亲给卖了出去,不知听谁说,他好像还有个哥哥,让他母亲给一起带走了。
秋恒被一人留了下来,原本不被人重视,但过了几年,鸨母见他小小年纪就生得唇红齿白,秀丽动人,是「可塑之才」,於是便花了一番心思让人教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如此环境薰陶下,秋恒逐渐长大,一副好模样不说,周遭的氛围都与其他小倌有着本质的差异,他知书达礼,大方得体,更像是有教养人家走散的小少爷。
明珠难掩其华,秋恒十三岁的时候,偶然出场弹奏了一曲,那过人的才艺与相貌令人过目难忘,有关他的谣言由此散开,之後引来了不少群蜂浪蝶,一掷千金,只为见他一面,听他一曲。
那时秋恒还小,还未到接客的时候,而鸨母也有心吊人胃口,於是他就这麽「只卖艺不卖身」地过了两年,而两年的双花祭上,他都被选为「花魁」,这等风光与荣耀实在是叫人又羡又妒。
对於周遭的目光,秋恒没有过多在意,他坐在花车上,面带笑容,但心中苦。
今年,他就满十五岁了,鸨母在双花祭之前便下了最後通牒,双花祭结束之日便是他卖身初夜之时,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有些不甘。
秋恒明白,自己无论被赞美得多高多好,可本质依旧不变——是个小倌,是个身负贱籍,低人一等的男娼,所以他从没有奢望过有人待他如一,只是,如果可能,初夜他想自己选择,选择一个他喜欢、中意的人,就算只有一夜,他也无所谓。
这麽想着,脸上的笑容都微微失色,带上了一丝倦意与无奈,秋恒轻声叹了口气,丝毫融不进那周围的喜庆气氛。
此时,在前方不远处,花车必经之路的酒楼里,一名男子正倚在二楼雅室的窗边,细酌清酒,一双凌厉如鹰的眼睛牢牢地盯住花车上的少年,彷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一名侍卫站於其身侧,对於主子的举动丝毫不感突兀,尽忠职守地保卫着主子的安全。
不久後,室门被人敲响,侍卫前去开门,只见是小二端着几样小菜前来,侍卫这才放行。
小二添置着下酒菜,时不时也瞄上客人几眼,在他看来,这位客官的行头必定是非富即贵,为了多要些赏钱,他察言观色,一会儿就找到了「突破口」。
「我瞧这位爷的心思在外头,想必也是慕名前来吧?」小二探话道。
看着窗外的男子没有收敛视线,却不禁反**:「何为慕名?」
小二见他有回应,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立即接道:「哟,爷还不晓得呀?那你可是问对人了,对那秋恒小公子,小的我可是了解。」
「哦?」男人闻言,似乎是有了兴致,「不过一个小倌,却被称为『公子』,这倒稀奇。」
「嘿嘿,这是大夥儿给起的别名,因为秋恒不似其他男倌俗艳媚气,反而更似翩翩公子,所以时间长了,见过他的客人就给他起了这麽个名儿。」
「倌似公子?」男人的嘴角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真是有趣。」
小二没有察觉异样,於是继续道:「有趣是有趣,不过对秋恒可不得开玩笑,他是倚春院孙嬷嬷的宝。」
「是吗……」
小二地回答:「这是当然,青州谁人不知秋恒不但好看,才艺双绝,更有一手双管齐书的好技艺,为此孙嬷嬷可是开出了他初夜百两的高价呐!」
原来还是个处啊——男人暗想,心里也有了几分打算。
他赐了些赏钱给小二後就打发他出去,之後再次看向窗外,此时花车已经过酒楼下,秋恒的样貌清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果然是有着出水芙蓉之貌,也不怪别人喜欢,他静静地坐在车内的模样,任谁看都不会想到他是个男倌,精致漂亮的五官不带丝毫风尘味,淡淡的微笑更显恬静柔和,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
男子颇有几分欣赏,摸了摸下巴後,他有了决定。
「就是他了!」
……
过了亥时,双花祭就此结束,曲终人散,秋恒回到了熟悉的倚春楼,这个他一直当作「家」的地方。
夜里,倚春楼依旧是灯火通明,秋恒在门外停滞了片刻,深吸口气後才打开了门,一瞬间,另一个世界出现在他面前——刺眼的灯火、大声的嗤笑、贪婪的视线、妩媚的娇嗔、***的氛围,这就是他待了十五年的地方。
秋恒低下头走了进去,尽量想掩饰自己的存在,可这却让他更加突出。
打开大门,堂而皇之地进入,秋恒带来的突兀不止这些,他本身便与妓院不合,这又恰好成为了又一个诱人的原因,从他进来到上楼这短短一路,已经不知有多少财主暗流口水,打算将来试他一试了。
被周围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秋恒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好不容易到屋里,秋恒甚至来不及点灯,他立刻来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之後咳嗽几声,方才的不适感才减少了一些。
「呼……」秋恒长长舒了口气。
平静下来後,他还是没有点灯,一个人平躺到了床上,眼前一片黑暗。
其实原来他的屋子不在楼里,而是在後面一处较为偏僻的院落里,因为以前要学习文艺,嬷嬷说安静的环境才能学好,也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让他与妓院的气氛格格不入。
但是从去年起,嬷嬷的做法变了,她让他搬到了楼里,和其他小倌一样看尽百态,只不过他是一颗未熟的果实,还没到被享用的时候,所以只供观赏,而今年……
秋恒不愿再往下去想,他侧过身,正打算好好睡一觉,但就在这时,隔壁房间却传来了暧昧的声响。
起初是衣物摩挲的声音,随後是人声,喘息、呻吟……
分明是火热的激情,却让秋恒感到由衷地冰冷,他卷起被褥,紧紧包裹住自己,然後捂起耳朵紧闭双眼,想尽办法逃避这一切。
虽然说来,这些算不上陌生,但秋恒总是不能适应,而一想到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样,一股难言的自卑自厌就会油然而生。
污秽,自己实在是太污秽了,而这肮脏下贱已经如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到了他的骨里,无法改变。
……
秋恒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一夜後戏剧化的进程。只知道在隔日醒来後,屋内就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谁!?」错愕伴随着惊恐,秋恒几乎本能地往床角缩去。
男人原本背对着他,听见问话便自然回头,两人视线交错的一瞬间,秋恒顿住了呼吸,周围的时间也彷佛停止。
人有很多种,秋恒见过的不算少数,卖身的娼妓、有钱的老爷、普通的百姓,每种人都有特属於他们的气息,但是眼前的人不同,他不属於秋恒所知道的任何一类人。
这个人外表英俊潇洒,却不如那种大少爷般纨?轻浮,反而眼中隐隐若现着霸气与威严,令人生畏,秋恒与他宛如生在两个世界一样,虽然不讨厌他,可那份气魄依然令他畏惧。
男人没有作声,而是慢慢站起靠近床边,缓缓将手伸向了秋恒……
他要做什麽!?
秋恒不敢想像,急忙紧闭双眼,身子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可是男人没有如所想一般触摸上他,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视线正细细打量着闭着眼睛的秋恒。
秋恒要比他之前所见更为精致,或许是夜晚的光线不够,如今仔细再看,秋恒更像是漂亮的人偶,整张脸蛋瞧不出一丝瑕疵,也难怪鸨母将他视作宝。
「你在怕我?」
他的声音沉稳中略带沙哑,音速很慢,却让人听得很舒服。
秋恒心里一惊,怯懦地慢慢将眼睛睁开,而入目的是:面前的男人正带着一抹微笑审视他。
「……!」
不知是为什麽,他分明在笑,可是秋恒感受不到一点轻松,反而整个人更加紧绷,犹如兔子遇上了老虎,猎物遇上了猎人。
「我、我……你是什麽人?」纠结一番後,虽然不敢大声,但秋恒还是问出了话,「这样随便……随便进来,嬷嬷会骂人。」
男人闻言,挑了挑眉,哼笑一声後便转过身去,将桌上的一张价值三千两的卖身契送到了秋恒手上。
「收拾一下东西,下午就和我走。」
他的这番话秋恒听得云里雾里,摊开那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细读,刹那间,彷佛一道霹雳打在自己身上,秋恒完全坠入了失神的状态。
他是有想过初夜被人赎身,也有希望过是个有模有样的主,可是这种好事怎麽会就这麽轻易地……
就在秋恒陷入迷茫之际,男人也没有浪费时间,他我行我素,见得屋内没什麽好要的,便让自己带来的人给神情恍惚的秋恒换衣,然後什麽也没拿,直接架人就走,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秋恒离开了青州。
而当秋恒缓过神来,他已经坐在了马车内,男人就在他的对面,身边摆放着一堆帐簿,显然是在对帐。
「等……那、那个……」
他的声音让君墨情抬起头,「怎麽了?」
「我、我还不知道……名字。」
事已成真,秋恒无法改变,可至少他该知道这个主人的名字。
「君墨情。」说完,他又继续低下头去。
秋恒听到他的回答後松了口气,虽然对方的口吻不冷不热,但也没有敌意,让他稍微安下了心。
之後,秋恒也不再多问什麽,就乖乖地在马车上坐得笔直,听话得不得了,而君墨情之後也没有多嘴半句,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秋恒。
这样的举动让秋恒奇怪——这个人,似乎不是为了寻欢而买下他,那又是为什麽呢?
疑问悄悄埋在心底,秋恒又不敢问话,可长途实在无聊,於是他就用眼睛的余光时不时地瞄向这位新主人。
起初见到君墨情的是震惊与害怕,可是现在再看他,又觉得有些新鲜,心里还有些痒痒的。
就外表而言,秋恒没有见过比他更出色的男子,能被他买下,心中的庆幸与满足可想而知,倒不是奢望他只属於自己,只是相较於留在妓院被人糟蹋,这样的结局还是算好。
当然,秋恒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君墨情的年纪也不算小,家中妻妾成群也是应该,他只要做一个小小的男宠,不,不宠也无所谓,他只是想要一块地方,让他平平静静地活下去就好。
……
现实的冲击永远都要比想像得更加严重——这是秋恒看到君墨情的住处後唯一的想法。
马车大约行了七日的路程,他们没有去任何一个城镇,而是越走越偏僻,秋恒还一度以为车夫走错了路,但是当到达目的地,下了马车,站在那从未见过的华丽庄园外,他才知道大错特错的原来是自己。
「怎麽了?」君墨情走进门,却不见秋恒跟随,於是便回头**。
「啊,对、对不起。」秋恒这时才回过神,慌忙跟了上去。
君墨情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道歉,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秋恒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不敢轻易走神,虽然这园里能让他惊讶诧异的东西实在是数不胜数,可凭他的身分也没有资格过问。
庄园里就如秋恒所想一般大得出奇,小桥流水、假山苍松一样不缺,更不用说那些亭台楼阁,玉宇琼楼了,这样的园子对秋恒而言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这让他莫名地感到忐忑不安。
然而君墨情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将他带到一间院落的房里,然後停下脚步。
「这就是你的屋子。」
说着,他打开门,顿时一股淡淡的幽香随风飘来,这优雅芬芳的香气与妓院的脂粉味不同,令人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
秋恒沉醉地闭上眼,深吸口气後才缓缓舒出气息,再次睁开眼睛,一间只有在梦里见过的雅室出现在他的面前。
宽敞的屋子、精细的刻工、齐全的摆设……
「这……」秋恒受宠若惊。
屋内的东西一应俱全,而且这布置这装饰,完全就是合乎他的喜好,莫非……
秋恒不解地望向君墨情,见他询问的眼神,君墨情也挺佩服他的敏锐,便直接回道:「我之前打听了你的喜好,而後书信回来让人布置打扫过,喜欢吗?」
「嗯!」秋恒拚命点头,眼泪都有些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向来不是奢侈之人,也明白自己身分不好,所以从来不曾向往什麽幸福无忧的生活,可如今第一次有人为他做了事,不是顺便、不是随意,而是特别、特意为他准备的,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感激一辈子。
见得他满足的模样,君墨情抬了抬嘴角,不过是一间屋子就能让他动容,还真是容易满足,他这次真的是选对了。
要说这君家还十分有名,君家祖上几代都曾是亓羿赫赫有名的武将,那时在朝为官,为圣上所重用……可君墨情的祖父,也就是君家老太爷,他是独子却个性古怪,怎麽也不肯入朝为官,反而辞了官举家迁徙,到外头去做生意,这老太爷就是天生的商人料子,生意越做越大,家中的钱甚至变得比之前当官还要多。
民间对於君家有很多传说,还有更多的敬畏,因为听说君家从前几代皇帝哪儿得了不少御赐的宝物与特权,所以无论是贵族或是平民,都没有这个胆儿去惹他们家的人。
这些都是君墨情派给秋恒的小厮茗青所说,而君墨情正是如今君家的主人,父母早逝,善於经商,君家的产业在他的打理下也十分稳定。
听了这麽些,秋恒感到奇怪了:这样的大家族出身,君墨情为何又要找上他?
对於这事的解释,茗青说大概是因为少爷喜欢他吧!
喜欢……那是什麽?
秋恒不知道,但是他明白,所谓喜欢,应该不是像君墨情那样的表现,所以茗青的猜想是错的。
这并非是秋恒妄自菲薄,而是之後君墨情待他处事上的种种都表明了这点。
虽然君墨情待他极好,但那也只是仅仅物质上的满足,除此以外,他们并无交流,甚至君墨情根本不曾碰他,秋恒一时都会有错觉,觉得自己是他买回来的玩偶,仅限於观赏罢了。
「君少爷,为何要买我回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多月,秋恒良心不安,实在忍不住**。
君墨情看了他一眼,平淡无奇地反回道:「这样的日子你不喜欢?」
「不,只是我觉得被少爷买下,又在少爷家白吃白住……有些、有些……过分。」
秋恒的话让君墨情觉得很新鲜,深睇了一眼後,他走上前去,执起他耳边的发丝放在手里把玩,嘴角带着隐隐笑意,这样的表情让他更显魅力,宛如一头美丽的野兽,危险却充满了诱惑力。
靠得那麽近,英俊的脸庞、惑人的气息,悉数被秋恒感受,此时,除了脸红外,秋恒还感到庆幸,庆幸自己不是姑娘,还不容易为他所俘获。
「近、太近了……少爷。」不知所措的秋恒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君墨情闻言,哼笑了一声放开了他回到原位,「放心好了,你不是白吃白住,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
他的话让秋恒再次提起神来,「帮忙?我?」
「对,就是你,你是最理想的人选。」君墨情肯定地道。
「那……是什麽忙?」秋恒有些好奇。
可是君墨情没有回答,而是选择了离开,「现在你还不能知道,只要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秋恒不懂他的意思,他与人的相处经验少得可怜,一些弦外之音根本就听不出来。
不过经过这次,他倒是安心不少,至少他知道自己不是「没用」而是「没到时候」。
於是秋恒在这天暗暗下了决心,之後无论君墨情要他帮什麽忙,他都会竭力而为,以此报答他的恩情……
想通了这一点,秋恒在庄园里的生活才算是正式安定下来。
他不再以外者的身分看待一切,而是时常让茗青带着他四处走走,熟悉环境,尽力想要融入这个庄园,因为直觉告诉他,无论将来如何,他似乎都要在这个庄园里待上好久了。
对於秋恒的改变,君墨情也没多说,依照尊随自己的计划行事,给秋恒最好的待遇,时不时会去亲自看他,偶尔还会带着他去附近的小城游玩,虽不能说无微不至,但也算是尽心尽责了。
短短数月,秋恒学到看到的甚至比之前一年内得到的还要多,这个充满吸引力的花花世界一下子便锁住了他的心,他的好奇变盛、问题变多,就连笑容也日渐增长,於他而言,这样的生活是一直渴望却难以得到的,如今机遇难得,至少在有限的时间里,他想自由自在地活上一次。
而事实也证明,那段日子是秋恒的一生中最为满足快乐的。
……
一切事情的开端在哪里,或许秋恒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改变一切契机的那个夜晚,秋恒是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的。
那是夏末的一个夜晚,白天君墨情让人给秋恒送来了一些换季的衣物,还在他的屋里坐了一会儿,虽然只是看帐而已,但秋恒却不觉得讨厌。
相处的时间久了,秋恒发现君墨情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只是对他,对待下人或者客人都是同一种表情,倒也不是说他冷漠,具体的秋恒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君墨情这个人的生活中好像少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这夜,秋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着,满脑都是君墨情的事。
他想为他做些什麽,却又不知该做什麽,旁徨与迷茫交错一起,令秋恒陷入了深思。
冥冥夜色,万籁俱寂,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琴曲,秋恒对乐声很敏感,听这琴曲优雅绵长,饱含丝丝情意,不觉为之吸引,他披上外衣,悄悄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茗青也已经退下休息,没人为他指路,秋恒只得靠着琴音来辨别方向。
这条路他以前从来没有走过,因为路上满是林荫苍翠,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花苑,却不想里头有人居住。
在月光的笼罩下,随着前进的脚步,林荫渐渐散开,隐藏在其内的竟是一处幽雅的别院,院中种满了各式奇异的花朵,别有幽香,如今一名白衣女子正端坐在院里抚琴,琴声便是由此传出。
是个姑娘……
秋恒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一切,几乎是要以为这是夏日的梦境。
白衣女子乌丝散开披於双肩两侧,肌肤胜雪却隐含着病态的苍白,樱唇一点朱如血,玲珑纤细宛若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飘然。
「铛……」一声过後,琴音戛然而止。
秋恒吓了一跳,刚欲回走,却听那边传来了动人的女声:「是什麽人?」
女子的声音如同她本身一般惹人爱怜,轻柔灵动,有着一股难言的魅力。
彷佛着了魔似的,秋恒没有再离开的打算,反而慢慢朝着女子走了过去,越靠越近,就看得越发细致。
月光下,那名女子娇柔美丽,见到秋恒上前,她没有害怕,而是露出了微笑。
「你好,请问你是……?」
「我……我叫秋恒。」面对女子,秋恒连声音都不由放轻,总觉得若太过大声,她便会破碎一般。
女子默念了他的名字,忽然想到:「秋恒……你就是表哥带回来的那个人?」
「表哥?」
女子闻言,脸颊有些泛红地解释道:「就是君墨情……不过我常年唤他表哥,所以一时改不了口。」
「啊……哦,原来是这样。」
这个人是君墨情的表妹啊……为什麽没有听他说呢?
女子见秋恒满脸疑惑,知道他定是有许多疑问,同样的,她也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於是她便开口邀请秋恒进屋一坐。
秋恒原有忌讳男女授受不亲,但女子定要请他,令他难以拒绝,只能随她进了屋。
女子的寝室与秋恒大相径庭,但同样很适合她的感觉,这是秋恒的第一印象。
「请坐。」女子彬彬有礼地请他入座,随後再倒上茶水。
「啊,不劳烦小姐。」秋恒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自己接过水杯。
见他如此羞涩,女子倒是颇有几分兴趣,她掩面轻笑,可没笑多少中间便又加上了几声咳嗽。
她身子看上去很弱,秋恒有些担心,不禁**:「小姐,你的身子……」
「啊,没关系的,老毛病了。」女子笑笑,「我已经习惯了。」
她的笑容令秋恒觉得心酸,他知道这女子只是在强装坚毅罢了,哪有人会习惯生病呢?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一种,就像以前店里的那几个小倌……
「秋恒是吧……我名叫水流琴,你可以直唤我的名字,毕竟你是表哥带回来的人。」女子介绍道:「我听说表哥很喜欢你呢,一直想见见你,可惜表哥不同意。」
不同意是怕她疾病复发吧——秋恒这麽猜想。
「小姐身分尊贵,,与我云泥之别,不用特意见我的。」秋恒不好意思地回道。
他毫不做作的谦逊赢得了水流琴满意地颔首,「你果然是个好人,不愧是表哥选上的……」话到这里,她垂下眼,隐隐有些惋惜。
不过秋恒就不明白了,「小姐你也知道君少爷选了我?」
「嗯。」
「那小姐可曾知道少爷选我是来做什麽的?」
面对他的好奇,水流琴低下了头问:「……他,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秋恒老实回答,「少爷只是说『顺其自然就好』……可我不懂。」
「……」
水流琴没有接话,只听秋恒一个人继续道:「其实做什麽都好,我吃他用他的,回报一些都是正常,可因为不太明白,所以偶然会有些心慌……」
听他的言辞,水流琴一直没有开口,直到他独自说完。
「不过我想不要紧的,君少爷看起来也不是什麽坏人。」
「表哥他不是坏人,可有时却比坏人还要……可怕。」
「咦?」
秋恒诧异地朝她望去,只见这女子又是无奈又是真诚,「表哥是个责任心大过一切的人,所以时常会做出一些异於常人的决断,我们……都无法违逆。」
「我们?」
水流琴没有应他的话,而是笑了笑说:「不过我想表哥对你应该还是有些喜欢的,不然也不会选你。」
「喜欢?我?」
秋恒不明白,为什麽大家都说君墨情喜欢他,明明喜欢不该是这样的……
「呃,我身子不好,所以以後表哥还是要拜托你照顾了……」
秋恒印象中,水流琴微笑的模样甜美动人,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见面,有些话他那时没能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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