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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纯天然 于 2012-6-26 17:12 编辑
[S1161]《乌鸦之森之蓝胡子 上》
作者:桥奇
绘者:喵四郎
出版社:威向文化
出版日期:2012/07/10
文案:
舞会告终,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才怪!
维塔与德尔多斯回到乌鸦森林,
开始了崭新的同居生活。
然而,一位意外的访客,
却让维塔被卷入众人追求己欲的角力中。
多年前嫁往邻国的安娜公主闯入森林,
这号称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一边哭诉着神隐的未婚夫如何的诡谲,
一边还软硬兼施地要两人和她一起去「抓奸」!?
维塔从来只想跟着令那个自己感到温暖的人直到尽头。
然而当德尔多斯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当这股暖流消失时,心中无法释放的寂寞与空洞,
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S1162]《乌鸦之森之蓝胡子 下》
作者:桥奇
绘者:喵四郎
出版社:威向文化
出版日期:2012/07/10
文案:
为了躲避公主的追捕,
维塔随着忠诚骑士,贪婪的强盗,
跌进深不可测的地道里,
也意外揭开了尘封的伤痕。
而陆地上,
消失的德尔多斯却突然现身在查理斯新王的王宫里!?
──如果维塔离开我,我该怎么办?
曾经的黑色暴君,曾经毫无迟疑的杀伐决断,
只因为没有维塔,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神秘的地下密道,被时光掩埋的记忆,
命运之旅的峰回路转中,
无瑕的真诚渐渐融去一切无情的诅咒......
试阅:
序 禁忌的地下室
这座城堡所有的房间你都可以自由进出,唯独东侧的地下室大门绝对不能打开。
──绝对不行。
当时以未婚妻的身分嫁到邻国的女孩才只有十七岁,并且遵守了这意图不明的约定直到二十四岁。
然而整整七年的光阴,她却未曾见过自己的未婚夫一面。
为了脸面问题,她并没有将这个事实让任何人知道,反而会刻意对外营造出自己与结婚对象感情甜蜜的假象。不知不觉中,她成为了帮助王室欺骗国民──这个国家的国君仍旧存在于城内的骗局──的凶手之一。
寂寞与孤独侵蚀着这个尚未正式结婚却宛如寡妇的女孩的心,远方传来的丧父噩耗更令她再也无法甘愿做一名乖巧的政治工具。
或许是为了这迟来的叛逆心,她终于走到了那被多次警告不能靠近的地下室门前。
雄伟的大门阻挡着她的去路,也封闭着她多年来的孤寂。
现在,是该到解放的时候了──
她伸出手,亲自推开了当初的誓言。
第一章 来自骗局的开幕式
阴冷潮湿的森林回荡着空洞的乌鸦叫声。
像是万物死寂一般,除了鸟鸣外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响。森林安静得像是潜伏着什么,在遮蔽了所有阳光的树影之下,无数视线闪着令人恐惧的冷光。
这里是乌鸦之森,曾经被村人们强烈警告过绝对不能进入的诅咒森林。
是的,「曾经」。
虽然身为当事人的森林主人完全搞不懂其中变化,不过偶尔上街买东西的时候,他也会听到一些关于人们对森林的评论。什么「有时候还是有人走得出来」、「森林里换了个漂亮的新魔女」,或者「夫妻档还是兄弟档」之类的臆测。他们似乎由原本对森林的恐惧,转变为好奇和杀时间的话题了。
只能说人类真是一种适应力相当强韧的生物。
怀抱着这种感悟的维塔嗯嗯了两声,搅拌着大锅里的深褐色液体。滚水沸腾的气泡咕噜咕噜上升破裂,散发出一股古怪的香气。如果此时森林外刚好有人注意到这方向,就会发现不该有人类生存的森林却升起了袅袅烟雾──当然,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森林里的魔女也需要煮饭吃东西」这点当作常识的。
将汤匙凑近嘴边吹了下、小心翼翼的尝了口之后,维塔满意的点点头。
他的味觉其实挺不错的,或许这跟他原本五感就比一般人敏锐、再加上以前去王宫的路上也吃了外头不少美味的东西有关,维塔对于气味的搭配有种独特的直觉,他自己也很满意。甚至挑剔的德尔多斯还曾经给过评价,「说不定这也是种才能」──附带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啊,真幸运,有料可以加了。」一眼瞥见灶旁窜出的蜥蜴,维塔顺手揪起它的尾巴,然后扔进大锅里继续搅拌。
多滚了一阵后,他放下汤匙,转身去找之前买回来的调味料,锅中的蜥蜴随着滚水煮沸翻起白肚浮上汤面。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爱吃什么美食,纯粹只是觉得自己花钱买东西这件事实在很有趣、再加上推销的大婶又很热情而已。整天闲在森林里没什么正事可做的维塔索性就把料理当兴趣,还摸索得挺乐衷,常常是想到什么就全加下去了。
「可惜德尔多斯都不肯吃我煮的东西……真奇怪,明明就说了我有才能的。」一边碎碎念着,维塔找到了写着「胡椒」和「辣椒」的罐子。
想起那张冷酷的脸孔在首次得知他到底煮了些什么东西以后,打从心底露出的厌恶表情,维塔就不由得感到受伤。
「还是那么挑食,那样会长不大耶。」
从诅咒尚未解开前,他就坚持不吃那些特地绞碎的碎肉、只勉强接受乾硬的面包。维塔不太清楚这是不是贵族的品味还是什么的,不过他想德尔多斯应该不是嫌弃自己的厨艺、而是单纯不喜欢肉类……吧?
叹了口气,相较之下自己就很好养,什么都吃的,搞到最后变成是要伺候德尔多斯那个挑剔的家伙──既然后者坚决不肯吃他煮的东西,那他也没办法勉强,所以最后都只能将剩菜残羹带去与林里的乌鸦分享了。
只是不知为何在那之后乌鸦似乎死得更多,让维塔心疼得要命。
这也是他最近比较少去诅咒路过森林的旅客的原因。
之前是因为顾及巫婆的饮食与临时的刁难,他才会拚命去抓人回来当储备粮食,但现在只要顾自己的食物、加上森林里的乌鸦锐减、德尔多斯又不吃肉,所以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肉类了。
想起那名曾经服侍过女人,维塔停下了手边动作,有些恍神的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由王子的舞会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在那之前,他完全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也能这样过。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离开过森林,或者是不用再假扮成女孩的缘故,一年的时间里身体变化了不少,像是要把之前的落差给补回来似的。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小女孩的模样,不仅身高抽长了、还换上普通的男装,也因为进食正常的关系多长了一些肉,原本长长的头发削短了束成短短的马尾,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正常的青年。
只是他有种感觉,除了外表外,自己的时间从那之后就没再前进过。──或者说,森林里的时间一直都是静止的。
维塔不晓得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静止,不过也因此他晓得乌鸦森林比起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来得干净与寂寞。
他原本以为这是自己所想要的,在由城堡返回森林之前,他一直都是这么期望的,而且德尔多斯也告诉他,就算永远待在森林里也无所谓,所以维塔也没想过再另外做些什么。
就像是从前和巫婆两个人住在森林里一样。
然而意识到这点的维塔,却蓦地开始感觉不安。
明明在离开森林的时候,他是多么渴望能够回家,更是多么庆幸德尔多斯能够带着他回到森林。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踏出过森林了,随着时间流逝,维塔不确定受到了诅咒的自己回到森林以后会带来什么影响,也不知道就这样一直待在森林里是好或不好,虽然同样宁静但却多了从前没有的焦躁……尽管他压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他曾经向自己的同居人表示过这样的苦恼,但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嗤之以鼻。……确实,对那个骄傲的德尔多斯而言,自己这些毫无道理的不安只是令人鄙视的软弱。
但是维塔还是无法忽视那种像是梗在喉咙里的刺般的感觉。
他知道有些事情很难对别人解释、但是却无庸置疑。这次也是如此。
「一定是因为乌鸦变少了才会有这种讨厌的感觉,呜,德尔多斯又不理我……」
一边碎碎念着「那个死脑筋」的维塔,泄愤似的用力往大锅洒着胡椒和辣椒,一边考虑之后要再增加森林里乌鸦的数量。
如果森林里多了些生气的话,应该就不会有这样死寂的感觉了。不管是对德尔多斯,或者是接触过外面世界的自己,都需要有一点接近「生命」的能量作补充吧?
维塔抹了抹汗,正打算找碗盘来装汤时,突然一阵敲门声伴随着呼喊响起。
「有人在吗──!」
维塔吓了一跳,反射性的瞪向门口,一时间还无法反应过来。
「有没有人在啊?不!我知道一定有人!烟都冒出来了,快给老娘开门──!」
确认这阵猛烈的敲门声与呼喊确实是由自家门口响起,维塔原先的错愕不由得慢慢转为惊奇。
他家从来不会有访客,至少不会有主动敲门的访客,就连很少进屋的德尔多斯进来时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像现在的情况维塔根本没遇过。他不由得感到新奇,呆立在原地看了好一会。
这是在这座森林里不可能发生的事,不管对方的目的是好是坏。
「来、来了──」
当他反应过来、正想去开门时,对方显然等不及了,抢在他之前──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硬是被向后撞开。
维塔有些反应不及的呆望眼前的变化,在烟幕后出现的,是一名素未谋面但却有点眼熟的红发女人……后者看来一身狼狈,长至覆脚的裙子被割得破烂,凌乱的红发上还黏着几片树叶,面色狰狞──不对,在视线对上维塔的一瞬间,女人的表情瞬间由狰狞转为惊艳再转为柔弱……维塔有些迟疑的揉揉自己的眼睛,却见对方一脸泫然欲泣的倒向他,准确的扑倒在他胸前。
「好心的屋主啊,您愿意分一点食物给饥肠辘辘的旅人吗?」
「咦、咦……?」
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的维塔不知所措的退了两步,对方精致的脸蛋距离他不到五公分的距离,他不由得红了红脸。
「求求您,我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带来的随从又迷了路,我实在不晓得该如何走出森林……」女人伏在他胸前哭泣,模样好不令人怜爱。
「呃,啊、肚子饿了吗?」
总算听懂她在说什么的维塔恍然大悟的抬起头,紧接着兴致勃勃的拉着这名陌生女人往屋内坐,并热心的盛了碗汤给她。第一次能让人尝尝自己的手艺,维塔感觉有些兴奋,不请自来的客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这种问题,自然也就退而其次了。
而真的也是因为饿了才会闻香至此的女人,在接过碗后对维塔抛了感激的两眼,便赶着低头喝汤。
没有餐桌礼仪甚至男女观念的维塔,豪不掩饰自己充满兴趣的眼光,他直盯着坐在对面的女人,看着她喝汤。
这是第一次有外人进到这间屋子里来,以前就算没杀掉过路的旅人,维塔顶多指引他们一条出路、彼此就再无交集。然而眼前的女人却跟他要求食物,甚至进到了房子里。
这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德尔多斯时的事,不由得也产生类似当时的新鲜感。
女人快速吞下了口中的食物,有些狼狈的轻咳两声,试图以端装的形象来面对好心的屋主。
「真好吃,就连宫……咳,我是说,真难得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你的厨艺真不错。」她放下手中的碗,汤都已经见底了。
维塔喜孜孜的接下她的碗,不等对方开口就又自动盛了一碗,后者微红着脸,有些着迷的凝视着他。
「不过,比起汤,你的脸却更加好看。」她含情脉脉的赞美。
「呃?」
维塔还在思索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时,女人就已经害羞的扭了几下,神态娇羞的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安娜,安娜?谢德里……呃不、是安娜?辛丽亚才对,呵呵。」持着不晓得从哪里摸出来的摺扇掩着嘴笑了几声,她才又楚楚可怜的自报遭遇:「我是为了找人才来到这里的,没想到负责带路的随从说要去取水后却再也没回来……啊啊,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全都多亏您的相助……不晓得好心的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维塔愣愣的望着她,好半晌才反应到最后一句话,忙不迭的回答:「啊,我叫做维塔……」
安娜闭上了原本还想继续说话的嘴。
她表情愕然的对上那张笑得宛如孩童般纯真的脸庞。
「……维塔?薇儿塔?」
闻言,维塔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再次听见这个名字,盯着安娜的眼神也多了几丝其他意味。
揉了揉眉心,知道自己撞上了森林主人的安娜有种被泼了桶冷水的感觉。
「……早知道是你的话,我就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了……」彷佛翻书似的迅速换了张脸孔,原本还笑容满面的娇羞女人瞬间消失。她大声叹气,十分惋惜的瞅了维塔一眼,埋怨道:「真搞不懂,没事住这么隐密干什么,杂草多路又难走,阴暗得要死害我分不清楚方向,要不是刚好闻到食物的味道,怎么可能走到这里来……太差劲了,这种地方,居然有人住得下去!」
她满脸气愤的扯着自己的裙子,长过膝盖的灌木几乎将她的裙摆割成了破布,甚至划伤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还有那些没教养的可恶乌鸦,三不五时就下来抢我的水晶发饰,把我的发型全搅乱了!明明今早还请人特别梳理过的,气死我了!」
愣愣的承受着对方突然间连珠炮般的抱怨,维塔虽然觉得女人的态度似乎有点不一样,不过他还是对她所说的话比较好奇。
「你认识我?」
「我才不认识你这种小老百姓。」哼了一声,安娜否认,然而停留在维塔脸上的视线却未曾转移,甚至越来越哀怨。维塔听见她声音细小的咕哝着:「……那个臭小子,居然没告诉我是个美少年,可恶,我还以为赚到了……」还没等他开口,安娜又抢先扇了扇手,不耐烦的问道:「德尔多斯人在哪里?」
维塔惊奇的瞪大眼睛:「德尔多斯?你也认识德尔多斯吗?」
安娜一脸「你在问什么蠢话」的表情白了他一眼:「我是他姊姊,当然认识他。」
闻言,维塔不由得更加吃惊,还不自觉的站起身,「你是他姊姊?德尔多斯有姊姊吗?他没有跟我说过──」
安娜冷哼一声,「我也不期望那个冷血的家伙会提,事实上,要不是来找他算帐,我是死也不想再见到他的……那个自以为有张好看的脸就骄傲自大的混帐!」
维塔有些呆愣的望着她,不晓得该做何反应。
或许是因为他不常跟其他人接触,所以才会听不懂眼前的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自然也不晓得该如何应答,而且对方似乎也没有要他应答的意思。虽然依照惯例,他可以把路过的旅人变成乌鸦或食物,不过眼前的人既然是德尔多斯的姊姊,那以往的处理方式就行不通了。
他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碎碎念个不停的女人,突然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觉得她有些眼熟了──后者长得跟曾经见过一面的皇后很相像,艳红的头发、白皙的皮肤,差别就是眼前的女人要年轻许多。或许是因为保养得当的关系,她看起来甚至跟德尔多斯差不多大。
维塔的笑容随着视线停驻在那张姣好容貌上的时间越长,而逐渐敛起。
「……你说要来算帐,跟舞会上所下的诅咒有关系吗?」
安娜没有察觉问话的维塔不太自然的语调与危险,依然不耐烦的回道:「什么诅咒?你说那个跟德尔多斯掉包的妹妹?哈,那关我啥事?光是德尔多斯就够让人讨厌了,谁还管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丫头?」
听起来像是一番冷血无情的发言,不过确实宫廷出身的人很少会对他人产生感情──争权内斗就需要耗费全身精神力气,更何况是未来可能会成为竞争敌人的兄弟姐妹?这点由德尔多斯身上就看得出来了,更甭谈为了维持国家友好而嫁往邻国的安娜。
那女孩啊,被人掉包了说不定还算是她运气好……维塔听见她小声的咕哝了这么一句,墨绿色的双眼因此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她。
判断对方并没有敌意后,维塔又绽出了原先稚气坦然的笑容。
「那,姊姊你找德尔多斯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谁是你姊──」安娜正要开口斥责,但在视线接触到维塔的一瞬间,顿时没了声音。
维塔有些困惑的望着表情僵硬的安娜,「姊姊?」
后者一脸微妙的挣扎表情,不过阅人资历尚浅的维塔还无法解读。
「……哼、哼,看在你那张脸的分上,就勉强准你喊我姊姊吧。」好半晌后,安娜哼哼道,刻意别开视线,脸颊上泛着莫名红晕。「我听查理斯说了,德尔多斯是主动跟你回到这里的吧?虽然我是不太清楚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不过那家伙对谁都没好脸色,说不定是看中这种阴沉的环境才会选择住在这里……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唯一仅有、能和他相处的人,所以这件事情说不定还得请你帮忙。」
维塔眨了眨眼,一时间无法吸收对方连串的话,只好针对最后的两个字给予回应。
「帮忙?」
「嗯,既然你知道我是德尔多斯的大姊了,也应该多少听过我的事吧?」似乎对此完全不怀疑,安娜一改不久前的傲娇模样,姿态优雅的抓起勺子、又为自己盛了碗汤。
在森林里迷路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她都快饿死了,来到这里的路上已经不晓得咒骂过几次这座该死的森林。
「咦?姊姊你的事……什么事?」
安娜差点把碗摔掉。
「难道你不知道我?」她猛然抬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青年。
既受伤又愤怒的表情,不禁让维塔想起当初德尔多斯得知自己肉太老不能吃的模样。
真不愧是姐弟……他不可思议的想,然后老实的摇摇头。
「天啊!真不敢相信!就算是原始人也不该不晓得我的事!更何况你还跟德尔多斯住在一起!难道你也不晓得他的事吗?」安娜惊声尖叫,拍桌起身。
对她这种每天都要面对镜子高声问「魔镜啊这世界上最美的人是谁」的大美女来说,被一个男人当面拒绝的事情是连想都没想过、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就算不是布鲁士的子民,也该听过巴洛克最美丽善良的大公主,为了维持与邻国的友好和平而联姻,这般伟大情操没道理会输给德尔多斯那个毫无审美眼光的黑色暴君的!」
维塔错愕的看着眼前突然间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本能的退了两步。
「我、我真的不晓得……我、我除了查理斯的舞会以外,就没出过森林……啊、偶、偶尔会去镇上买东西,不过那也很少……因为德尔多斯不准我独自出门、但是他又不喜欢外出,所以……」
闻言,安娜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是了,我都忘了德尔多斯就是少数的原始人中的原始人,只有脸蛋和暴力及格其他都形同白痴的小白脸,所以在他身旁的你自然也……」似乎至此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呵呵笑了两声,又恢复成最初那般娇羞腼腆的模样,优雅的坐回原位。「这么说起来,你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先是被扯进我那禽兽父王的婚外情,还被德尔多斯这种木头人看上,真够倒霉呢……」
维塔有些傻眼的望着她,感觉自己真的很难理解德尔多斯一家……不对,查理斯就还挺正常的,不过安娜诡异的程度却跟德尔多斯有得一拚……不,是更甚一筹。
居然会有人以这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和德尔多斯,维塔都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将他们视为眼中钉的国王的女儿了。
「你不替自己父亲说话的吗?」他忍不住问道:「他、他可是被德尔多斯……」
安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每个人都像查理斯那样同情心泛滥?亲情或信任这种东西在宫里是不存在的,也就查理斯还会有那种妄想。更何况那家伙,就连是不是真的为了父王母后才站出来,都还不晓得呢……我真不懂为什么德尔多斯会看上你这种天真的家伙?是脸吗?不,那家伙连我这种大美女都不放在眼里了,更何谈你……不过,这样不就真的只能一辈子住森林了吗?」
维塔微微动容,不自觉捏住胸口,彷佛有针刺般的微微疼痛。
「……一辈子住森林不好吗?」
「好什么?没看到我这样狼狈吗?」安娜完全不顾森林主人就坐在眼前,回忆起自己进森林后的连串惨剧,不由得咬牙切齿的说:「什么森林,又臭又脏,鸟禽满天飞,真不懂怎么有人住得下去!德尔多斯再怎么说也是王子,亏他受得了!」
维塔一时无言以对。他不是没想过德尔多斯究竟是怎么想,而是那家伙完全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就算有也不会对他说。
似乎是察觉维塔的反应,又或者只是单纯说得口干了,安娜稍微停下,手边则继续为自己盛汤,维塔那锅平时就算煮也几乎只能倒掉的汤就这样少掉了快一半。
「说起来,已经在这坐这么久了,怎么都还没看到德尔多斯?」
面对安娜的质疑,维塔有些心不在焉,不问反答:「你到底找德尔多斯做什么?」
安娜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青年……旁边的汤锅上。没办法,停在脸上的话她会犯花……害羞。一旦她害羞,气势难免就弱了些。
「好吧,看在你是地主的分上,本公主就直接告诉你我不惜辛苦特地走这一趟的目的……」她抬高下巴,恨恨的说:「──『抓、奸』!」
维塔呆愣的望着她,却不晓得是因为她说的话、还是因为不懂那单字的意思。
于是安娜又补了一句:「正确来说,是带他去抓奸!」
事情要说到两个礼拜前了。
不过由于这件事的引爆点说起来花不了太多时间,所以我们这边先从安娜公主这个人开始介绍起。
就某方面而言,如果说查理斯与德尔多斯几乎是成对比的存在,那么安娜与德尔多斯应该就是共同点最多的存在了。
同样是兄弟姐妹中的老大,同样有着惊为天人的事迹与自尊──一边是凶残狂妄的暴戾,一边是无与伦比的美丽;一边孤僻冷漠却不允许有人违逆自己,一边则恨不得万民拥戴人人为之倾倒……然而同样的令人敬谢不敏。
安娜对于「美」有着异常的执着,或许是为了从那令人生厌的宫廷规矩中寻得救赎,还拥有少女情怀的她就特别喜欢长得美丽漂亮、宛如童话书中走出来的人物,自然也喜欢自己那完美继承了母后美貌的脸蛋,并且随着社交中男人的吹捧而越陷越深,逐渐病态。
美少年美少女俊男美女,只要是她中意的,便会不择手段的弄到自己身边,不是变成侍从下仆就是变成装饰品,总之她希望自己所见的全都是美好的人事物,容不下任何污点。到了后来,甚至只要长得不合她意就拒绝接见,其中也包括她逐渐衰老丑陋的父母。
查理斯和德尔多斯都曾经是她的目标,哪怕德尔多斯是众人所厌恶畏惧的黑色暴君,但对她而言,人只有分为好看与不好看而已。
然而她却失算了。
人类终究不是玩偶,不可能每个人都依照她的喜好行事。
查理斯就算了,虽然舞跳得烂但至少对她彬彬有礼,然而那个该死的德尔多斯──
她记得她第一次主动去找他时,还特别精心打扮过自己,简直美到连自己都会被闪瞎的地步。抱持着这样的自信,她由计划好的时机由宫中转角走出,迎面而来的是有着冷酷但却俊美脸孔的叛逆弟弟──安娜绽出了最灿烂美好的微笑朝他走去,却突然间一阵晕眩,于是姿态优雅的往前倒去。
『唉呀头好晕呐……』
然后跌了个狗吃屎。
『……』
一旁的德尔多斯像是完全没看到似的走过。
喀哒喀哒喀哒。
喀哒喀哒。
喀哒……
『公主!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来人啊!安娜公主跌倒了!快请医生来!』
『不得了了!公主动也不动!来人呐快来人!』
直到那节奏从未改变的脚步声远去消失、越来越多不堪入目的随从凑过来嚷嚷以后,扑倒在地的安娜才不得不正视美丽的自己完全被人忽视的事实。
『这个……』
『该死的审美零蛋白痴──!』
当然,安娜对于美丽的事物一向都是很宽容的,她曾经也想要给德尔多斯机会,甚至有几次穿上最华丽的洋装直接冲到他面前,高傲的命令:『感受我的美吧!』结果换来对方一个蹙眉:『谁放进来的疯婆子?』然后开始屠杀无辜的侍卫。
很好,她终于知道「外表美丽但内心丑恶的人终究还是丑恶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像德尔多斯这种只有外表没有内涵的家伙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世界公敌!
顺带一提,那句「感受我的美」,后来则被耳背的老仆自动美化为「感受我的爱」而流传至吟游诗人耳中,当然这是后话了。
总之,从此安娜与德尔多斯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哪怕后者根本一无所知,不过估计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当一回事。
然而两人都还没正式面对面对决(安娜单方面发起),安娜就因为国王的联姻政策而被迫嫁至邻国──当然最初她抵死不从,但在听说邻国王子不仅剑术高超、而且***还长得很帅***之后几天,便一副为国为民的贞烈神情点头同意了。
隔年,德尔多斯就失踪在边境的森林之中。
──回到重点。
听说因为未婚夫外貌而嫁至邻国的安娜,最终并未见到那应该是自己丈夫的男人。
那是个阴沉灰暗又死气沉沉的国家,除了公式化向她转达王子指令的仆人外,没有其他人主动亲近。安娜曾经问过她的未婚夫在哪里,但那个长得只能勉强算七十分的随从相当委婉的表示王子重病无法见任何人,之后任她再怎么逼问都没有其他答覆。
安娜想起自己最初抵死不同意嫁过来的主要原因。
布鲁士王国相较于她的祖国,并没有什么内乱的问题……比起德尔多斯或查理斯或路易斯这三个争起来可能会预见尸横遍野(被德尔多斯杀得尸横遍野)的惨剧,布鲁士王国倒是只有一位王子,也就是她准备嫁的那一位。
然而这并不代表国内没有纷争。
仍然在位的国王听说相当任性妄为,留有一落醒目的蓝色胡子,故而民间皆以「蓝胡子」代称。而他的儿子,则被称为「蓝王子」。
听说国王曾经有其他更多的儿女,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都失踪了,就算有人鼓起勇气询问,但最该关切的国王却总是意兴阑珊,显然对自己儿女的下落没有兴趣,因此下面的人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唯一仅剩的就是那蓝王子。
然而却鲜少人见过他的面,连少数几个知晓他存在的大臣对这位王子也都像是提到禁忌似的闭口不谈,直到有一天终于连国王和王子都完全不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像这么诡异的未婚对象,难保将来自己不会年纪轻轻就守活寡、甚至香消玉殒!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安娜当然第一时间反对这桩婚姻,然而对方派来的使节却很坚持地表示自家主子的决定,希望能迎娶公主回国。
安娜不太清楚自己的父王究竟跟对方谈了什么条件,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自己的婚姻恐怕已成定局。不管最后点头的理由是不是因为「未婚夫的长相英俊」,总之安娜还是嫁过去了,并且给自己留了个为国奉献的好听名声。
安娜想过布鲁士王国那么急着想要为王子讨老婆,大概是因为烦恼子嗣的问题。
事实上,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未婚夫,但是偶尔半夜睡到一半,她总能感觉到有人往她靠近。
安娜立时惊醒,却不是吓醒,而是她绝对无法接受在没有亲自审核过未婚夫长相的情况下,就连身体都交给对方!
开什么玩笑,如果蓝王子不如传言中的英俊,那她岂不是要委屈自己跟丑男睡?
这就已经很不可原谅了,更别谈对方如果真是个丑男,那自己将来生的儿子遗传到他的丑陋怎么办?光想像安娜就觉得崩溃,她绝对不要有个丑儿子或丑女儿还不得不爱他!
于是她在某次闭上眼睛假装熟睡,那是个下着雷雨的夜晚,她聚精会神的集中注意力,直到感觉到有人靠近试图碰触她时,猛然跳起并开灯,打算一睹这名神秘未婚夫的庐山真面目。
对方显然也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刻转身就跑,不顾安娜在后头的呼喊,两三下就消失在门外──
安娜目瞪口呆的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由于天色已暗、灯光又亮得太慢,所以她并没有看得很清楚──然而,最后在雷光落下的瞬间,映在窗上一闪而逝的影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
……这栋城堡里,有什么东西存在。
想起有关于蓝胡子众多消失的儿女,向来骄纵任性、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安娜,头一次感到恐怖,冷汗直流。
她到底是跟什么东西订了婚约?
……重点是,那真的是人类吗?
如果自己真的要跟那种东西生孩子,那她的孩子不就会变成怪物了?
不──丑八怪就算了,她绝对不能接受有个怪物小孩!
安娜心惊胆颤,连续好几个晚上都守在房里没睡,然而出乎她意料外的是,从那天开始,那名未婚夫再也没试图接近她,彷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似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时间久了,安娜也就渐渐不把当时的害怕放在心上,也放弃了追问未婚夫的行踪。
随着时间流逝,在那座城堡里,她开始有自己成了女王的错觉,众多下属们似乎都被交待要依她的命令行事、尽量满足她的要求,除了国王和王子的消息以外。她成了布鲁士王国虚假却自由的女王,而安娜并不为此感到不满。
这比她一开始想像的待遇好多了,虽然有种被蒙在鼓里的讨厌感觉,但至少足够满足她的虚荣心。城堡里的所有人对她都礼遇有加,就连平民百姓也没有人不晓得她尊贵的地位。
安娜就这样随心所欲地在布鲁士王国的城堡里悠闲自由的生活了几年,被指派陪伴在她身边的,是当初被她评价只有七十分的男侍。虽然她对他的脸有些不满意,不过看在该男沉默寡言、也很顺从听话的分上,倒还勉强可以接受。
这样和平的日子维持到一年前──
是的,一年前,也就是查理斯十八岁生日,黑王子与森林的魔女降临王宫夺去了国王性命的那场噩梦。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安娜在全国为国王举办丧礼的时候,还是有回去奔丧。
等丧礼结束回来之后,她又陷入了最初的焦虑。
或许是娘家变故的打击,让她无法独自待在这死气沉沉的城堡里,安娜疯狂的寻找着自己的未婚夫,最终她违背了当初侍从对她转达的警告。
***这栋城堡里任何一个房间你都可以进去,唯独东侧的地下室大门绝对不能打开。***
而安娜终于还是打开了。
无关于好奇心、忍耐不住或是长年来守活寡的孤寂之类的理由,她是为了更重要的理由,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坚持,所以打开了。
而她在那里见到的是──
「满满的德尔多斯──!」女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
回过神,维塔愕然望着她。「……什么?」
「满满的德尔多斯的画像啊!连女装都有!甚至还有雕像!」安娜扭曲着脸孔拍桌吼道:「那个该死的蓝王子,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娶『德尔多斯的姊姊』,我居然被当作替代品!我居然被当作替代品!这真是天大的侮辱!」
维塔显然还无法理解对方说了些什么,只能愣愣的望着她。
「你知道在我打开门的瞬间、见到那恶心的房间的瞬间,究竟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在我得知自己在未婚夫心中居然输给该死的审美白痴时,是多么怨恨吗!德尔多斯那个天杀的魔鬼!我就知道他出生是来跟我作对的!我绝对饶不了他!居然敢勾引我的未婚夫!」
「可……可是、德尔多斯他,一直都住在这里啊……?」维塔有些迟疑的插嘴。
照安娜所说,在她嫁到邻国之后不久,德尔多斯就被他变成乌鸦了,之后好几年全都和自己住在一起,应该是没有时间去勾引蓝王子才对……?
「谁知道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勾引我未婚夫的!那个不要脸的小白脸!」安娜蛮横的咒骂,「我只知道,我家地下室满满是他的画像,而我居然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都毫无知觉,这是简直是在嘲笑我!嘲笑我这个美丽又高贵的安娜公主!」
「可、可是……」维塔有些语塞,不晓得该如何接话,这样的故事对他太冲击,他迟疑的说:「我、很难想像德尔多斯会去勾引谁……」光是用想像就觉得……好、好可怕。
这样的评语似乎引起了安娜的共鸣,只见原本还怒气腾腾的她突然间就安静下来,然后沉着脸坐回椅子上。
「所以我才来找他讨个解释。」
「啊、你是要问德尔多斯有没有勾引蓝王子吗?」维塔问道,虽然他总觉得怪别扭的……一方面是因为和安娜这样讨论德尔多斯跟她家未婚夫的关系,另一方面……维塔其实不喜欢猜测德尔多斯是不是会有其他喜欢的人,这让他感觉不太开心。
「不是,如果真的这样问他会被杀掉吧。」安娜冷着脸回答,倒是挺了解久未见面的异母弟弟的性子。「所以我希望能带他回城里,如果是德尔多斯本人现身的话,我那个死不露面的未婚夫肯定会有所动作。」
维塔张大嘴巴,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你、你是说……要带德尔多斯离开……?」
「当然你也可以一起来,不,我希望你能一起来,」安娜认真的凝视着他……手边的汤勺,「你知道,德尔多斯那家伙最爱和人唱反调,固执不知变通没有眼光脾气又烂,我听查理斯说过了,他只听你说话……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的忙,帮我说服他,我会尽最高迎宾礼仪欢迎你们到城堡作客,或者如果你有什么其他要求,也可以尽管提出来。」
维塔哑口无言的望着她,不知道该为她骂德尔多斯骂得那么顺口而吃惊、还是该为了她毫不认为自己会被拒绝的自信而困扰……事实上,维塔连出森林都要先和德尔多斯说声,更别谈如果要出远门,也绝对要经过他同意。
至于自己……维塔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对于出森林这件事,到底应该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
「快决定!限你三秒钟内给我一个答案!」安娜不容拒绝的命令道:「三──」
维塔只能苦笑,他能说什么……
「二──」
「等、等等──」
「一──」
还没等维塔做出回覆,坐在他正前方倒数的女人突然间两眼一翻,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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