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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琳兒 于 2017-10-13 20:25 编辑
通灵执事系列《夺命童谣》
作者:异仙
出版社:邀月文化
出版日:2017 年 10 月 20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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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据说,沾染血仇的诅咒,力量无远弗届,
甚至上穷碧落下黄泉,能够让人断种绝代……
身为幼教老师的季望舒最近很苦恼,他怀疑自己病了,
因为耳边总是不断响起诡异的歌声──
摇啊摇,摇到奈何桥,奈何桥上把手招,季家全家都到了;
摇啊摇,摇到黄泉道,黄泉道上把手摇,季家全家死完了……
伴随不知从何而来的谜之音,他仿佛听见有人敲响自己的丧钟,
先是遇到可怕的疯狂追杀,后又看见断头亡命的血腥预兆,
然而最让人胆寒的是他想起了家族志里记载的诅咒──
无论烧死、淹死、各种意外横死,季家新媳一月必死!
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友,他开始恐惧一切终将成真……
楔子 季家的诅咒
僧人看上去挺邋遢的,原本应该是光头,生了一层发垢,藏红色的僧袍涂了不少油污和尘土,整个人黑瘦黑瘦的,扒了这层僧袍去做乞丐大概也做得来。
但季老爷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他家孩子生了场怪病,附近的和尚道士神婆都求遍了,也没人治得了,不得已才在县城交十块大洋贴了告示,今天僧人就上了门。
「老爷家公子这病,我能治。」
「……那好。」季老爷将僧人引到府内深处一间房前,到这里的时候,随行的仆人婢女都眼露恐惧之色,仿佛房里有吃人的鬼怪。
「大师—」季老爷正要开口。
「不妥不妥,我哪是什麼大师,称我活佛就好。」僧人谦虚一笑。
「活、活佛大师,院内就是我季家本脉单传,他娶妻后突然生此怪病,发病时六亲不认,甚是凶残,就在几日前,竟将新婚妻子活活咬死……」季老爷提起这件事简直都要崩溃。
季家原本是个大族,季老爷有兄弟姊妹十几个,但不知为什麼,从他父亲一代起,季家男丁一旦结婚,其妻子便有可能遭遇横祸,会在一个月内离奇死亡,没想到这个祸事现在摊到他头上,儿媳妇还是被儿子亲手杀死,季老爷使了几千个大洋,以生病为由让自己儿子免受官方追究,可这病终究是要治啊。
「打开门吧。」僧人示意仆人开门。
房门打开,内中并不大,裡面阴暗得很,正对房门是一只长方桌,长方桌两侧各有一张椅子,左侧这张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黑暗中看不清青年的面孔,只听得到他似乎在唱童谣。
「摇啊摇,摇到奈何桥,奈何桥上把手招,季家全家都到了;摇啊摇,摇到黄泉道,黄泉道上把手摇,季家全家死完了……」
明明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却用清脆的童声念着让人骨头都发寒的诡异童谣,几个仆人婢女听清歌词,当即就腿软了,甚至有几个瘫坐在地上。
「老爷。」僧人回头望向季老爷,嘻笑的表情变得十分正经,「你家公子被鬼附身了,这只鬼从阴世带着宿怨而来,为的就是灭你季家血脉,季家血脉传承不断,他绝不会去轮回往生,将如附骨之蛆,世世相随!」
「这可如何是好?!」季老爷惊恐不已。
「我试试超渡此鬼,等下我作法时,务必要关紧门窗,任何人都不许看,否则恐生意外。」僧人说完这句话,就进了门去,随即见门从内关上。
季老爷与几个仆人婢女在外等着,先是听到室内传来一声青年的尖叫,然后是僧人的吼声,紧接着各种摔打声不断,然后室内突然爆出仿佛闪电似的白光,紧接着就是青年的哭喊。
「父亲、父亲……父亲我好疼啊……」
「父亲你在哪?这个人要打死我了啊!」
孩子的哀求声、挣扎声,像是针一样不断扎进季老爷的耳朵,他原地转了几十圈,内心焦灼如焚,最终仍然无法忍耐,指着一个仆人说:「开门!」
「可刚才活佛大师说……」那仆人惴惴不安。
「我叫你开门!」季老爷大吼,那可是他单传的宝贝儿子!
于是仆人上前几步,颤抖着手将门扒开一道细缝,还没看清有什麼,那门就霍然洞开,内中仿佛出现一股阴风,将仆人吸了进去,仆人「啊啊啊」的惊叫,随即传来一阵痛呼,没多久又再沉寂下去。
季老爷惊觉不妙,急忙迈步进屋,就看到室内一幕奇景,那仆人拿着刀,刀插进了僧人的心脏处,而他儿子则呆呆坐在一边。
僧人凝视着仆人,嘴角溢血,双手握紧插进自己胸口的刀,声音已经微弱如蝇,「功亏一篑啊,没想到你竟然藏在那里……」
仆人却一脸狞笑,又把刀往僧人身体里送了一分,「好一个往生执事,差点超渡了我,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安心上路吧,奈何桥上你先走一步!」
僧人叹了口气,缓慢坐下,向季老爷说了一声「你好自为之」,然后口唇微动,像是在念经,念着念着头一垂就没声音了。
「你你你……为何杀人?!」季老爷指着那杀人的仆人,大声责问。
那仆人却突然摔倒在地,竟是晕了过去。
没多久,仆人被送官究办,却声称自己什麼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杀了人,但他杀人却是众人亲眼所见,可谓铁证,于是很快仆人便被枪毙。
而季家这个新媳一月必死的诅咒也渐渐传开,随着季家人口变少,男丁稀疏,诅咒也变得越发恐怖,就算是与季家人两情相悦,也会惨遭横死。
这样下去定会绝后啊!季家人绝望的求助满天神佛,但也于事无补,几十年过去了,季家已经从众多谱系传承到了真正的一人单传。
时间也到了新世纪……
第一章 莫名的攻击
春天花花幼儿园。
正逢热闹开学季,幼儿园又收了一批新生,大多是四五岁的年龄,一个个稚嫩可爱,或含着手指好奇地盯着这个新环境,或抱着妈妈的腿大哭我不要去,还有几个站在原地发呆。
打扮成呆呆熊的幼儿园老师季望舒把头套摘下来,坐在门口台阶上,擦了一把汗。天气好热啊,他们这些幼儿园老师负责装扮成卡通人物,欢迎小朋友,让小朋友尽快适应陌生的环境。
作为才刚刚毕业的幼教系大学生,季望舒要把课本上学到的知识转为实践,成为一个贴心的、耐心的、专业的老师,做到因材施教,让每个孩子都获得最好的基础教育,这还需要时间,但季望舒有信心。
关键在于理解,代入幼儿的思维去看待这个世界,然后用成熟的理念去教育幼儿。
「望舒,那边有小朋友好像在吵架,你去看看。」这时身边另外一个扮成呆呆熊的女老师陆琳,指了指另一边角落,对季望舒说。
「嗯,好。」季望舒点点头,挪动着硕大的身体往那边走过去,果然有两个小朋友在小操场上。
两个小朋友都是五岁,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季望舒读过他们的资料,很快就辨认出来,都是今天才入学的,自己被分配做他们的生活老师,头上扎了个冲天辫的女孩叫六六,留了个西瓜皮头的男孩叫阿来,按照资料上的描述,六六该是个活泼的女孩,但是常有自言自语的毛病,阿来则有先天残疾,他的右手握拳打不开,还稍稍有点偏执症。
儿童偏执症是近年来讨论度很高的学术话题,伴随着社会物质条件太丰富,孩子们受到越来越多的宠爱和关怀,导致了一批「小霸王」、「儿子皇帝」的出现,典型特征就是自以为世界中心,任何要求都必须得到满足,一旦被违背就会歇斯底里。
两个都是重点关注对象。
季望舒穿着布偶装晃晃悠悠赶到的时候,两个小朋友正在顶牛,就是脑门对脑门,同时发力,这是小朋友们发生矛盾时常用的招数,再升级就会变成王八拳,就是把胳膊抡成拳去砸人,肯定不会有什麼杀伤力,但被揍的也肯定会哭。
「六六,阿来,你们怎么啦?」季望舒费力的蹲下,站在小朋友们中间说话,并且把两人分开。
「坏人,抢东西。」六六指着阿来说,小手指头跟软绵绵的棉花糖一样,语气却很愤怒,另一隻手紧紧握住自己脖子上的东西,看来就是阿来要抢的,但究竟是什麼季望舒没看到。
「哼。」阿来别过头去,一副我没错的执拗样子,典型的偏执症表现。
「阿来不要欺负同学哦,你们将来是一个班级的好朋友,好伙伴,要团结。」季望舒对阿来轻声说,对犯错的小朋友不要责备,而要安抚。
「笨蛋。」阿来朝季望舒翻了个白眼,然后指着六六,「我不会放过妳的!」
「呜噜噜!」六六做了个鬼脸,非常淘气。
「她是坏人,你要小心点。」阿来突然这样对季望舒说,表情很认真。
「切。」六六「哼」了一声,「你才坏,你是坏蛋。」
「妳是!」
「你才是!」
「好了好了。」季望舒有点头疼,小孩子没逻辑极难劝解,不过很快就会忘记,所以把他们暂时分开就好,于是他挥手叫陆琳,「陆琳,妳带六六去吃午餐。」
「嗯,好。」陆琳笑着应声,过来拉走了六六。
两人就这么各带一个孩子往餐厅走。
见到这一幕,旁边一位幼儿园老师打趣,「望舒、陆琳,你们这对呆呆熊还真是夫唱妇随。」
「去你的!」陆琳红着脸啐了一声。
老实的季望舒只在一旁嘿嘿的笑。
季望舒喜欢陆琳在幼儿园里不是什麼秘密,两人年龄相近,都是应届毕业生,性格也合,陆琳泼辣,季望舒老实,大家都很乐见其成。
在饭桌上,六六和阿来还是互不相让,就差拿勺子互相扔菜了,季望舒和陆琳不得已下将他们放在长条饭桌头尾两侧,这才制止了这次饭桌上的世界大战。
午餐后,小朋友们便要进行午睡,让这些小人儿午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望舒负责照顾的这个区,六六和阿来是困难的点,这不,才一个转身,季望舒就发现阿来不见了。
「阿来呢?」季望舒问周围的小朋友,小朋友们纷纷摇头表示没看见。
这时季望舒又瞥见六六正在往床下爬,小胳膊小腿的倒是非常敏捷,马上就要落地了。
「六六,妳要干么?」季望舒把她重新放回床上。
「我得走。」六六低着头轻声说。
「妳要走去哪啊?」季望舒耐心的问。
「阿来要杀我。」六六继续说。
咦?季望舒愣了一下,意识到六六在讲什麼之后,觉得又荒谬又好笑,什麼杀不杀的,在讲什麼啊。
「我得先下手。」六六忽然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季望舒,这小女孩长得肉乎乎的很可爱,可眼神在这一刻却变得极其古怪,又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我得先杀了他。」
说什麼啊?季望舒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不过仍未在意,把六六安顿好之后,他便去找阿来,休息室内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问其他老师,说阿来好像去餐厅了,于是他又去餐厅找,果然看到一个留西瓜皮头的小小人儿,正从餐桌旁边的椅子上爬下来,餐桌上摆有水果,是中午吃剩下的。
「阿来?你在干么?」季望舒好奇的问。
阿来转回身,小小的身子手中却握着一把水果刀,那水果刀大概有他的胳膊长了,被他拿在手中显得异常突兀。
「阿来你—」季望舒愣了一下,随即回忆起刚才六六讲的「阿来要杀我」,不会吧,才五岁的小孩子,怎么知道拿刀子?「快把刀放下!」
他跑过去从阿来手中抢过水果刀,整个过程阿来一动也不动,表情非常淡然。
「你会后悔的。」阿来突然说。
季望舒忍不住去看阿来,他在阿来眼中看到了和六六一样古怪的光,就像是一个成年的灵魂被装在了一个五岁孩童的身体里。
「你最好杀了她。」阿来又说,童稚的声音却说着可怕的话。
「杀谁?」季望舒下意识的问。
「哼哼。」阿来不讲话,但是目光却望向休息室,显然他说的目标只有一个。
「阿来,不能乱说,乖,我们回去睡觉。」季望舒整理心情,把阿来领了回去。
在经过六六的床时,阿来和六六目光交会,两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简直像是在照镜子。季望舒瞧见这一幕,无奈叹了口气,调解小朋友之间的矛盾,任重而道远啊。
下午的活动就是上课,学英文字母和注音符号,然后玩,再来就是放学,等父母来接,季望舒和陆琳都各自带个班,每个班有七八个孩子,负责照顾他们的吃饭睡觉玩乐,至于教授专业科目的另有其人,他们最后要一一把孩子交回到父母手中才能下班。
这只是本职工作,作为幼儿园新进的员工,季望舒和陆琳习惯了在下班后做一些打扫工作,扫扫地、关电源,然后才下班离开。
春天花花幼儿园收费颇高,也称得上是贵族制幼儿园,对小孩子的课程规划相当全面,当然其他方面,包括安全管理和老师们的责任心都是值得信任的。
下班后两人顺理成章的一起去吃饭,这习惯已经维持了几个月,虽然未曾告白,但他们的恋人关系也算是基本确定。
「晚上吃火锅?」季望舒问陆琳。
「年糕火锅吧!」陆琳同意。
于是陆琳挽着季望舒的手臂向不远处的商圈走去,夜色中,那边一片灯火通明,什麼吃的都有,但是还没走到那,季望舒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是幼儿园值班室打来的。
「季老师,刚才我好像在休息室看到了六六,她怎么还在幼儿园?」值班警卫问季望舒。
「她不是被父母接走了吗?你不会看错了吧?」季望舒仔细想了想,今天的确没见到六六的父母,但因为放学时刚好有家长询问小朋友的状况,所以有一小会儿他请同事帮忙送学生,后来没再见到六六,所以他理所当然以为六六被父母接走了。
「她的辫子很特别,一眼就认出来了,季老师你还是回来看看吧,也许六六还在这。」值班警卫担心地说。
「嗯,那好,我这就回去。」季望舒回头看了一眼就在一条街外的幼儿园。
「怎么了?」陆琳没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警卫说六六还在幼儿园,我回去看看,妳先去火锅店吧,我马上就过去。」季望舒对陆琳交代。
于是陆琳先去火锅店,季望舒转身回幼儿园。
这个时间,除了值班的警卫,幼儿园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季望舒觉得对方可能看错了,但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还是要仔细确认,于是再次回到幼儿园,经过门口警卫室,打了个招呼后,便走进了入口大厅。
入口大厅、餐厅、休息室、阅读室、音乐室……季望舒一个人走在偌大的幼儿园里,边开启一盏盏灯,边叫着六六的名字。
「六六?六六?妳在吗?」
周围毫无回应,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能警卫看错了吧。」季望舒决定不找了,打算回去找陆琳吃火锅。
这时,他忽然听到「呜呜」的哭声。
咦?季望舒立刻回头细听声音来源。
就在二楼,走廊尽头,那边有个储藏室。
「六六?」
季望舒立刻往那边找过去,打开走廊的灯,灯光乍现,隔着玻璃照进储藏室,哭声却骤然消失。
「六六妳在裡面吗?」季望舒试着打开储藏室,却发现门从裡面锁住了,于是他趴在玻璃上,试图看清裡面是谁。
「嘻嘻。」
蓦地,一阵轻笑在他背后响起,季望舒猛地转身,但背后却什麼都没有。
「到时候了……」
这时在他背后,也就是门的那边,忽然又是一个轻轻的说话声。
「谁?!」季望舒再转身,还是空无一物。
但季望舒感觉到似乎有什麼东西在围着他转,是空气中流动的一些气流,眼睛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那种莫名诡异。
我靠!不会有鬼吧……季望舒打了个寒颤,又用力敲了几下门,「六六、六六!妳在裡面就回一声啊!」
此地不宜久留,何况六六可能还在裡面……季望舒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拿钥匙—钥匙全都在警卫手里。
季望舒去找警卫,警卫一般都在警卫室,警卫室在门口,负责监控整个幼儿园的进出人等,一般来说从不会离开岗位,可季望舒回到门口,却发现警卫室空荡荡黑漆漆的,警卫不在位置上。
「搞什麼啊?刚才还在这呢。」季望舒自行到警卫室里找钥匙,应该在抽屉里吧。
打开抽屉,摸索着寻找,季望舒手指似乎摸到了一支钥匙状的铁物,他正要将其拿出来……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季望舒被吓得几乎跳了起来,颤抖着回头,就看到警卫那张扑克脸。「吓死我了,大叔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感觉它正在「突突」的跳。
警卫没说话,只是严肃地盯着季望舒。
「我找钥匙,好像六六把自己锁到储藏室了。」季望舒解释了一下。
警卫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串钥匙。
「我们快去把六六放出来吧。」季望舒颇觉焦急的说,担心六六把自己锁在裡面出了意外。
于是季望舒和警卫一起重新回到幼儿园内,走廊尽头是储藏室,现在储藏室的门却是洞开的,裡面也没人。
刚才明明听到有哭声,然后又锁着门,现在门开着,证明刚才的确有人在,可新的疑惑又出现了,人去哪了?
咦?季望舒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刚才谁在裡面哭?现在又跑到哪去了?
「大叔,刚才这裡面真的有人呢!」季望舒试着跟警卫解释,结果刚回头,警卫居然不见了,他身后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我靠!大叔又去哪了?
季望舒感觉脊背一阵发麻,今天晚上所有人都不对劲,忽隐忽现的,这是玩啥呢。
还好,就在这时,他听到休息室那边传来了一阵声响,于是他急忙往那边走,到了休息室时,他看到一幕奇景。
警卫正站在休息室门口,而休息室内隐约看得到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冲天辫一个西瓜皮头。
六六还有阿来?
这两个小祖宗怎么都在这?!
季望舒瞧见他们时,即便惊讶,却松了口气,毕竟找到孩子就行了,虽然不知道为什麼他们会滞留在幼儿园,但再叫他们的父母把人带回去就好。
于是季望舒小步快跑往休息室而去,经过警卫时也没多想什麼,毕竟他算是自己人。「砰—」
警卫抓着季望舒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墙上,那力气之大,抓身高一百八的大男人像是抓一只小鸡,而季望舒就感觉一震一晕,眼前昏黑,后背剧痛,心中无比的惊讶,口中也叫了出来。
「大、大叔你干么!」季望舒一边叫一边看清了警卫的脸,这张脸是青蓝色的,也许是灯光很暗的原因,总之很恐怖,双眼冒着凶光,他只在电影中见过这种眼神,那种演技极好的、饰演杀人狂魔的表情。
「嘻……」大叔抿嘴笑了一下,那笑声诡异象是小孩子一样,「赶着投胎呀,还没到你呢。」
「你在说什麼?」季望舒试着挣扎,他比警卫高一个头,总能反击一下,情急之下也去抓对方的脖子,可又抓又掐,人家的扑克脸一点也没变,彷佛不需要呼吸,反倒是力气大到吓人,手还越掐越紧,季望舒已经快窒息了。
「嘻嘻……」警卫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季望舒的痛苦和挣扎,这彷佛给他带来极大的快感。
「救、救命……大叔你疯了……」季望舒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嘴巴苦得要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他乱抓的手忽然抓到一样东西,也不管是什麼了,挥起来就砸在了警卫的头上。
「哗啦!」东西碎了一地,原来是只花瓶。
警卫被砸得踉跄一步,掐住季望舒的手自然也就松开。
而季望舒摸着自己被掐的脖子弯腰大声咳嗽,这时他还记得两个孩子,朝休息室内两个孩子大叫,「跑!快跑啊!」
于是两个孩子手牵手从季望舒这一侧跑出了休息室,季望舒也跟着开跑,直往幼儿园外冲。
「……跑?」警卫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点,血从他头上流到脸上,给这张脸添了更多的狰狞,「跑得了吗?」
「快跑快跑快跑!」季望舒几步就追上了两个孩子,五岁的小孩腿短身小怎么可能跑得快,于是他一手一个将其抱起,再跑几步就到了门口。
但这时他却绝望地发现,幼儿园大厅的门被锁了,再找钥匙,钥匙在警卫那,而警卫在……背后。
季望舒抱着两个孩子慢慢转身,看到满脸是血的警卫一步步逼近。
「大叔、大叔,有话好说,别动手啊。」季望舒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麼凶性大发,这是精神错乱变杀人狂魔了吗?
「嘻嘻……」伴随着的诡异笑声,警卫一拳砸碎了旁边的消防箱,随即拿出一把消防斧。
「大叔你这是幹啥啊……呜!」季望舒都哭出来了。
「跳窗。」这时季望舒左手抱着的阿来说话了。
「蛤?」季望舒茫然地看向这个五岁娃娃。
「跳窗啊!」阿来指着门右侧不远处的窗子,然后再指指六六又指指疯狂的警卫,「先把她砸过去,拖延时间。」
「好好好。」季望舒刚才也是懵了,忘了门不行还能走窗,当然他点头不是同意把六六砸过去,而是可以走窗,于是他横跑两步到窗边,一手一个先把两个孩子扔出去,外面是草坪,倒是不用担心会摔坏。
然后季望舒回头望了一眼,就见到警卫那张血腥的大脸疾速逼近,他「啊」一声尖叫飞扑出去,压到了两个孩子。
「砰!」消防斧砍在窗台上,溅起大片火星。
「砸死我了你这个白痴!」阿来被季望舒压到,怒而痛骂。
「疼。」六六也哭喊。
可季望舒管不了那么多,一手抓一个,飞快往幼儿园外面跑,经过操场、经过大门,幼儿园面积真的蛮大的,跑了好一会儿才跑出去,一出去就是街道,街道往东是十字路口,十字路口边就有个派出所,那边有员警。
「救命啊!救命啊!」望见了员警季望舒开始大声呼喊。
员警见状立刻赶了过来。
「后面、后面……」季望舒见到员警安心许多,放下孩子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指后面。
「后面什麼?」员警疑惑的望着季望舒指的方向。
「咦?」季望舒一扭头,果然警卫没追来,但也不能这么算了啊,「我是春天花花幼儿园的老师,幼儿园的警卫突然袭击我和这两个孩子,他可能还在幼儿园里,快去抓他!对了,他有武器!」
员警听到季望舒这么说,立刻呼叫同伴,很快又有两个员警过来,三个人一起如临大敌的跑到幼儿园内,然后再等了一会儿,季望舒看到一辆救护车驶来,他看到幼儿园内用担架抬出了一个人,远远看去好像就是那个警卫。
这是怎麼了?正当他疑惑不解时,员警走了过来。
「我们过去时,这个警卫已经晕倒了,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做笔录,这两个孩子全程都有目击吗?那就叫他们的家长过来,带着孩子也做一份笔录吧。」
「噢……好,好。」季望舒听了员警的话,觉得有点怪,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到的时候,大叔已经晕了?他刚才那么凶,力气也超大,怎么会自己晕倒?」
谁知道呢。员警耸耸肩。
「傻瓜。」阿来突然说。
「白痴。」六六也附和一句。
季望舒低头看看两个小人儿,只见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空气中彷佛绽开了火花。忽然,阿来扑了上去,六六则飞快的护住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坠子,这一幕季望舒似曾相识,好像第一次见面时阿来就想抢六六的项链。
季望舒急忙拉开他们,「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又吵起来了,拉拉手,好朋友,来!」他到这种时候还不忘幼儿教育,先是分开两个孩子,又拉起两人的手,想让他们握在一处。
「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阿来突然踢了季望舒的小腿一脚。
「疼!什麼呀?」季望舒被阿来踢得有点错愕,他弯腰蹲下,奇怪的瞅着阿来。
这时,六六好像懂了什麼似的,她抓住季望舒的头发,拉到自己旁边,小声说:「警卫为什麼是疯的?为什麼攻击我们?这全是阿来干的!」
蛤?季望舒愕然看向六六,「阿来干啥了?」
「他其实不是人……」六六神祕兮兮地说。
「闭嘴!我听到了!妳才不是人,妳恶人先告状!」阿来愤怒吼道。
「你是妖怪!死妖怪!」六六冲着阿来直嚷嚷。
「气死我了!我要打死妳!」阿来挥舞着自己天生残疾的小拳头,抡起王八拳就砸向六六。
「好了好了,别打别打。」季望舒头疼得厉害,实在觉得这两个娃娃的频道和自己不同,果然幼儿的世界很难理解啊!
「傻瓜。」阿莱说。
「白痴。」六六讲。
「原来刚才是讲我笨蛋啊你们!」季望舒突然明白了,刚才他们已经讲了一次,这是第二次,可为什麼啊!现在孩子都不尊师重道!
第二章 孤星的忧虑
季望舒去警察局做笔录,过程也算是一波三折,首先是他忘了告诉陆琳发生的这个意外,导致陆琳知道后几乎暴走,赶到警察局把他一通臭骂,然后六六和阿来的父母齐齐赶到,知道发生什麼事后大闹警察局,坚持要告幼儿园,竟然让他们家孩子陷入这种危险,随即幼儿园的园长匆匆赶到,不断道歉。
经历这一切的季望舒觉得心好累,而这时员警告诉他一件让他无比意外的事情—发狂的警卫已经醒了,醒来之后不记得任何事,只说自己按时值勤,然后突然什麼都不记得,再醒时已经到了医院。
「这是啥?精神分裂吗?」
陆琳和季望舒在一起,听到员警的告知后,不禁感到莫名其妙。
「警卫平常看着挺正常啊,怎么突然就发疯砍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界真危险。」陆琳不禁感叹。
反正员警还是会告警卫蓄意伤人,并且要做精神鉴定,如果鉴定精神有问题,可能就无法刑诉。
但无论怎样,幼儿园警卫这份工作,大叔是肯定不能做了。
等处理完了一切,已经是深夜,季望舒和陆琳一起从**出来,正好遇到园长、六六、六六的父母、阿来、阿来的父母。
园长正对着四个父母道歉,「是我们幼儿园用人不当,我们肯定会改正,请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什麼机会?!我们决定转学,我还要告你们!」六六的母亲冷哼。
「对,转学!」阿来的母亲帮腔。
园长很是尴尬的站在那,一边擦汗一边继续道歉。
季望舒看着很是同情,正要上去讲点什麼,突然,六六「哇」一声大哭起来。
「我要去幼儿园!我要季老师……」六六的哭声穿透云霄,这女孩长大了绝对可以去做女高音。
「乖六六,这个幼儿园太危险,我们不去……」六六的母亲急忙安慰和劝阻。
「哇哇哇—」六六的哭声分贝再上一层,季望舒都觉得耳朵疼了。
「好好好,六六乖,别哭,我们明天还去春天花花。」六六的母亲显然撑不住了,急忙答应下来。
见六六搞定了父母,西瓜皮头的阿来看向抱着自己的母亲。
「阿来我们不要再去春天花花好吗?」阿来的母亲小心翼翼的问。
阿来嘴一扁,「哇啊—」
这小子将来也可以去做男高音了。
「阿来……」阿来母亲的声音被淹没在持续不断的高昂哭叫声中,最后也只能无奈投降,「好吧好吧,喜欢就去吧。」
阿来立刻不哭,毫不浪费一点声音。
这可真是两个磨人的小捣蛋……季望舒叹了口气,走过去跟园长打了个招呼,园长朝他点点头,继续和父母们保证幼儿园一定会更加强安全防护。
「先回去吧。」陆琳跟季望舒说。
「去我那好了,比较近,明天上班也方便。」季望舒点点头。
「嗯,好。」陆琳有点害羞的回答。
现在两人还没正式住一起,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季望舒的裤角被摇动,他低头就瞧见了一颗西瓜皮头。
「你爱她?」阿来指着陆琳问季望舒。
啥?季望舒被问愣了,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
「有多爱?」阿来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的问。
嗯?陆琳闻言转向季望舒,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
季望舒顿时有点冒汗,再迟钝也知道这种问题回答不好就是生死攸关啊,危机关头他灵光一闪,记起了一首歌名,于是他试探着回答,「死了都要爱?」
算你识相!陆琳满意的挽住季望舒的手臂。
「那你们快点分手吧。」阿来突然说道,一脸的认真,眼神直直看着季望舒,「为了她的安全,你这样的天煞孤星,迟早会害死她的。」
蛤?陆琳好笑的看向阿来,这孩子平时也学算命吗?
「呃……」季望舒第一反应也是好笑,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惊恐。
「什麼天煞孤星啊,电视看太多了吗?」陆琳用肩膀碰碰季望舒,却感觉他身体僵硬,再看到他紧张的神色,就更觉得好笑,拍了一下身边的人,「望舒你不是认真了吧?只是孩子乱说的而已。」
「没、没,我只是想起其他事……没事的。」季望舒醒了醒神,回给陆琳一个微笑,也暗骂自己太过敏感。
「阿来,走喽,我们回家。」这时阿来的母亲走过来,抱起他就往停车场走过去。
而六六的母亲抱着她,也从这边要去停车场拿车,经过时六六嘻笑着看着季望舒和陆琳,开心地拍着手说:「在一起在一起!死了都要爱哦!」
这小丫头……季望舒朝六六做了个鬼脸。
陆琳打了个哈欠,季望舒也睏了,于是两人回到季望舒所租的公寓,陆琳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还有她的拖鞋,洗漱后互道晚安,上了床准备睡觉,可陆琳却发现季望舒坐在沙发上发呆。
「想啥呢?」陆琳好奇地问。
「那个……也没什麼。」季望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快说!」性格有点急躁的陆琳,最烦他这温吞磨蹭的样子。
「琳琳。」季望舒走到她身边,抓起陆琳的手,感觉指上的温暖,凝视着她的眼睛,「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更加的相互瞭解一下。」
「什麼意思?」陆琳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想说什麼。
「比如我们双方的家庭。」季望舒继续讲。
「我爸妈都在大学工作,你知道的啊。」陆琳有点奇怪他的反应。
「关于我的家庭,嗯,我的家族。」季望舒低头抓着她的手指。
「还家族哩,你家很大啊?」陆琳倒是来了兴趣,反手抓过他的手,低声问:「还是说你其实是什麼国家的王子?」
「呃,也不是,在前几代的时候,我们季家是个蛮大的家族,我曾祖爷爷那辈有兄弟姊妹几十个,一家人住在一个巨大的宅子里,据说那个宅子有总统府那么大。」季望舒缓缓讲道。
「哇!」陆琳一下坐了起来,显然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家庭背景。
「因为再往上,我曾祖爷爷的父亲据说是个军阀,算是一个土皇帝,光是老婆就娶了将近三十个……不过我要讲的不是这个。」季望舒握紧了陆琳的手,「我想说的是,从我曾祖爷爷开始,我们季家人的婚姻总有些问题,女孩子嫁进季家后……没善终。」
「没善终?什麼意思?」陆琳一时有点疑惑。
「就是……个个都会横死,全在一个月内,没有寿终正寝的。」季望舒讲起这个,语气中带着一些颤抖。
「怎么会这样?!」陆琳吓了一跳,「而且好几代人之前的事情了,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家族很大,所以有族谱,族谱上记载的,从那个军阀高祖开始,季家媳妇便频频发生意外,烧死、淹死、车撞死、各种意外的死,到了后来,不只是嫁进季家的媳妇,还有喜欢上季家人的女孩子,也都在一个月内遭到意外,所以大家觉得季家可能被诅咒了。」
季望舒露出一个很苦涩的笑容,接着说:「我曾祖爷爷那辈几十个兄弟姊妹,如果传承到现在,应该是个极其庞大的家族吧,祭祖时一个院子都站不下那种,可是琳琳妳相信吗?季家传承到我这代,就剩下我一个了……几十个族系里居然只剩下我一个。」
「都是过去的事情啦!不要迷信啦!」陆琳拍拍季望舒的手,「别怕别怕,有我呢。」
「我就是害怕这个。」季望舒情绪更加低落,他就是担心陆琳。
今天阿来说自己是天煞孤星,季望舒那时觉得好笑,回来却越想越觉得不妥,所以才会对陆琳说出这些话。
「我不信,我也不怕!来,抱抱。」陆琳一把抱住季望舒,一百八十公分的大个子,在她怀里像是一只大狗,「乖,不怕不怕,现在都2017年了,谁还怕诅咒啊!」
「嗯。」季望舒默默点头,他也希望那只是无稽之谈。
「既然你家家族这么大,有没有什麼隐藏的财富啊,比如海贼王的宝藏之类的?」陆琳开玩笑的说,为了转移话题让气氛活络些。
没想到季望舒点点头,「我名下有一些资产,包括我住的公寓,但不值什麼钱,我们家族的主要财富都在一个海外基金会,但想要动用这笔钱,需要拿到一个信物,那个信物是以前军阀高祖留下来的,据说是个很值钱的宝贝。」
「咦?」陆琳好奇起来,「你没见过这个宝贝?你不是最后的继承人吗?」
「只在家族志上见过,因为在我叔父也就是上任族长手中遗失了。」季望舒用手比划了一下,「应该是个戒指,嗯……这有个好玩的传说,琳琳妳知道传国玉玺吗?就是秦始皇做的,刘邦也有用过,后来传着传着就失踪了。」
「知道啊。」陆琳点点头,她父母都是学者,当然瞭解这种普通历史知识。
「家族志上说,那戒指就是传国玉玺毁刻而成,高祖花费了很大代价才得到它。」季望舒讲的时候觉得有点好笑,这历史实在虚构得过分,他觉得不是真的。
「哇!」陆琳感到惊奇的睁大眼,「那拿到戒指不就可以做皇帝了吗?」
「嗯,妳还可以做海贼王。」季望舒刮了一下陆琳小巧的鼻子。
「太可惜了,这么有传奇性的宝贝竟然丢了。」陆琳窝回到季望舒怀里,感觉无比惋惜。
「还会回来的。」季望舒小小声的说。
「什麼?」陆琳没听清。
「家族志上记载,那戒指丢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会奇迹般的回来,好像注定是季家的东西……哈—睏了,睡吧。」季望舒抱着陆琳,拍着哄她睡觉。
陆琳乖乖闭上眼睛,过了一秒又睁开,她躺在季望舒怀里小声说:「从今天起,正式做我的男朋友吧。」
季望舒凝视着这一张俏丽的面孔,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情意和感动,他默默点头,忍不住动情的亲了陆琳一下。
「便宜你这小子了,竟然还要本姑娘主动开口求交往,哼!但是,等到求婚那天,你必须跪着给我戴戒指……还要花,很多很多的花……还要在天台上……」陆琳喃喃低语着,没多久就睡熟了。
第二天,又是阳光明媚的新开始。
幼儿园教师并不是轻松的工作,照顾三到六岁的小娃娃,远比照顾小学生来得难,因为这些娃娃像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哭、会闹、会莫名其妙的打架,所以从娃娃们入园上课,到被父母接走,老师们可以说是全程神经紧绷。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
季望舒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就更没精神,到了中午哄小朋友入睡的时候,他坐在地板上头一点一点的,一边唱童谣一边迷糊。
「摇啊摇,摇到奈何桥,奈何桥上把手招,季家全家都到了;摇啊摇,摇到黄泉道,黄泉道上把手摇,季家全家死完了……」
诡异的童谣声在季望舒耳中响起,他迷迷糊糊的听着,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不是他在唱的童谣,童谣中的歌词也根本不是他熟悉的……这是诅咒!
「季家全家死完了!」
季望舒猛地睁开眼,周围还是幼儿园,小朋友们都在睡觉,可循着童谣声的来处望去,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一边跑一边拍手唱,那身影看起来很模糊,自带光影效果,看不清楚脸。
「你是谁?」季望舒心中惊悸,忍不住脱口而出。
「嘻嘻嘻嘻……死完了!」那小小身影在原地跳了几下,欢呼雀跃的拍手,然后一边跳一边往走廊里跑,嘴里还嚷着,「季家老爷死完了,季家儿子死完了,季家姑娘死完了,季家媳妇……也要死完喽!」
「你要去哪?你要干么?」季望舒看对方往走廊外侧跑,不禁焦急起来,他记得那是陆琳在的地方,是老师的休息室。
「死完喽、死完喽。」小小身影不见了。
季望舒担心陆琳,急忙追了过去,正好望见那个身影跑进了教师休息室。
「喂!有事冲我来,别害琳琳!」季望舒心中焦急至极,刚才的童谣让他想起家族的诅咒,季家媳妇,不会指的就是陆琳吧?
季望舒一边担心一边猛地推开教师休息室的门。
迎面就是一片红色……季望舒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因为他看到的场景并非是教师休息室,而是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家俱都是木制的,点着蜡烛,贴着大囍字,彷佛是个婚房,而更加惊悚的画面是,陆琳被吊在横梁上,她穿着大红嫁衣,双眼紧闭,嫁衣被更红的鲜血染透,一滴又一滴的血噼哩啪啦落在地板上,积成了一个水洼。
「琳琳!」季望舒惨叫,他猛地扑过去,试图把陆琳解救下来,可眼前的世界开始动摇,陆琳距离他越来越远,他怎么跑都摸不到陆琳。
「嘻嘻……」这时一个熟悉的笑声又在旁边响起。
季望舒很快就看到那个跳跃的小身影。
「季家媳妇,死完了。」那小影子还在唱着童谣。
「放开琳琳!」季望舒怒吼,疯狂的情绪几乎无法控制,他转移目标猛地扑向了那个小身影,一把将其掐住,死死按住……
铛铛铛铛—
季望舒的脑袋像是被钟锤敲了一下似的,回音不断。
钟声让季望舒醒了过来,咦?他看到自己身边,还是娃娃们的休息室,眼前是一张儿童床,而他正压住一个孩子,手放在孩子脖子上用力,这孩子留着个西瓜皮头,竟然是阿来!
阿来用他那只残废的拳头,不停敲着季望舒的头。
而周围的孩子们都被惊醒了,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咦?我怎么……阿来你没事吧?!」季望舒猛地跳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什麼事,他怎么会掐住阿来的脖子,刚才是什麼状况,噩梦吗?想起梦境的内容,季望舒顿时冒了满身冷汗,和季家所受的诅咒有关,究竟是梦还是真啊!
「咳咳咳。」阿来坐起来一直咳嗽。
「对不起对不起。」季望舒回过神来,连忙道歉,他可没有梦游的习惯,不知道为什麼醒来时会掐着阿来,另外这件事绝不能告诉园长啊,于是他双手合十,「我真不是故意的,请不要告诉园长。」
「水……咳。」阿来嗓子有些哑。
「好好好。」季望舒立刻拿来水杯。
阿来一边喝水一边用残废的拳头砸季望舒,「白痴,你长点脑子好不好!」
「好好好,你说什麼都好。」季望舒一脸讨好地答应,只不要告诉园长就好。
「说什麼都答应?」阿来瞥视季望舒。
「发誓!」季望舒举手竖食指中指无名指以示郑重。
「抱我。」阿来示意季望舒,然后让他抱着自己往那边走两步,来到六六床前,六六正在午睡,还没醒呢,阿来指着六六说:「弄死她。」
季望舒觉得阿来「弄死她」这三个字真是说得霸气外露,简直像有王者之气附体,可他真的没办法。
「臣做不到啊!」季望舒哀号。
「没用的家伙。」阿来继续捶季望舒。
「换个条件吧。」季望舒哀求。
「暂时没想到,滚吧。」阿来嫌弃的挥手。
于是季望舒把阿来重新放回到床上,跪安退下了。
下午,因为是星期五,所以召开每周一次的总结例会。
「受到昨天意外事件的影响,我们幼儿园在学生家长中的声望受到极大伤害,虽然因季望舒老师的缘故,家长们最后并没有做出转校的决定,感谢季望舒老师,但今天已经有好几个家长要带孩子转学,所以这是一个危机。」园长站在讲台上慷慨陈词。
被点名表扬的季望舒有些茫然,他啥都没干啊,也搞不懂,为何那两孩子一口一个白痴一口一个笨蛋的骂他,最后却又冲着他留下来?
「但危机也是转机,为了证明我们幼儿园的安全、贴心和先进的教育理念,决定下周末举办亲子日活动,我们将邀请家长和孩子共同在幼儿园同欢,一方面增进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亲密度,一方面加强大家对春天花花的信任感,大家觉得怎么样?」园长亲切地问讲台下所有人。
「又要加班啊?」
「又要亲子日呀?」
「之前不是办过了吗?」
「就是大家一起在幼儿园里搭帐篷,有什麼好玩的?」
「上次煮东西还被投诉了呢。」
「我有约会耶。」
老师们一片怨声载道。
「这次亲子日活动家长的满意程度,将决定本月老师们的奖金数目,满意度最高的老师将获得双倍工资做为奖励,其他老师也各**赏。」园长抛下一枚重磅炸弹。
「支持园长!」
「园长万岁!」
「我这就去通知学生家长!」
「约会什麼的去死吧!」
老师们立刻慷慨激昂。
园长看着自己的激励手段奏效,满意地点点头,再转头见到了还在茫然的季望舒,不由得问道:「季老师你有什麼问题?」
「没、没有,什麼是亲子日?」季望舒不明白的是这个。
「噢,季老师你来春天花花的时间还短,亲子日是春天花花的独有节日,为了拉近幼儿园和父母还有孩子之间的距离,我们都会定期选择一个时间邀请父母和孩子们在春天花花同吃同住,共同嬉戏,那是一幕多么美好的画面啊。」园长充满了回忆的感叹着。
「就是因为太小气了,所以其他幼儿园办出国游的时候,我们大家只好一起在幼儿园露营。」一个老师偷偷在季望舒耳边说。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季望舒连连点头。
然后在幼儿园放学的时候,老师就去逐一通知家长,当然也不是个个家长都有时间参与活动,但大部分家长都点头同意,表示要参加,另外还有一些有时间但没意愿的,也有在孩子逼迫下屈服的。
「六六乖,下周末爸爸妈妈要去国外出差,没时间陪妳,所以还是按计划去爷爷家好吗?」
「……我不。」
「六六,听话哦,我们—」
「我不!」
「六六……」
「哇哇哇哇哇!」
和孩子有关的家庭纷争,往往都会在一记尖锐倒可以炸掉大脑的哭喊声中结束,特别是六六这样过分调皮的孩子,如果不满足她,这几天家里将成为地狱,这一次六六的母亲又战败了,所以她拉着季望舒的手说:「季老师啊,我家六六就拜托你了,亲子日里你就是她的爸爸,拜托了。」
「这个……还有很多有经验的老师,我可能不行啊。」季望舒有点为难。
「六六只喜欢你,季老师拜托你了。」六六的母亲拉着他的手殷切地请求。
季望舒瞧了一眼六六,六六正躲在她爸爸身后,一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季望舒。
「好吧。」季望舒叹着气点头。
「不行!」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季望舒低头就看见气呼呼的阿来。
「季老师是我的!」阿来拉紧季望舒的手。
「可阿来的爸爸妈妈要和阿来一起过亲子日哦。」季望舒温柔的对阿来说。
「我爸妈那天也不会来!」阿来反驳。
咦?季望舒疑惑的望向阿来的母亲,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啊。
「其实我们有时间……」阿来的母亲尴尬的说,看着自己有偏执症的孩子,语气小心翼翼。
「哇哇哇哇—」阿来顿时吵闹起来,他的哭声一点也不逊于六六。
在这种尖声轰炸下,阿来的母亲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有点被孩子遗弃的失落感,「我突然想起那天家里已经有安排事情了,所以拜托季老师了。」
「可我只能带一个……」季望舒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余力啊。
「陆琳帮你。」阿来立刻说,季望舒还想讲什麼,阿来又瞪着他,「喂,忘了中午的事了?」
「呃……好的陛下。」季望舒无奈的说。
于是,亲子日的安排就这么定下了,季望舒和陆琳还有六六以及阿来组成了一个临时家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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