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04出版】《禁情诱惑（上、下）》作者：香龙血树

纯天然

绿叶森林系列759
作者：香龙血树
书名：禁情诱惑·上
绘者：leila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2/5/4

封底文案：
　　韩天阁是纵横南北的黑帮帝王，
　　一次行动，张狂的他险些栽在卧底陈烨的手中，
　　从来没人能侵入他的领域，
　　猎物的完美与聪明，激起了他捕捉的渴望，
　　入了他圈下的网，就休想再逃开。
　　而陈烨万万没料到，
　　设计的後果，会反引来那嗜血男人的追缉，
　　他一再警戒，却仍落进了韩天阁的掌心，
　　这场猎与被猎的情欲游戏，他不能屈服、更不能输！

封底文字：
　　陈烨一想到他拼性命救的却是那个屡次三番……屡次三番……他眼前接连闪现韩天阁几次在他身上的情景。妈的！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少废话！今天咱们俩也算算帐！」
　　「你要跟我打？」韩天阁靠在门边注视著陈烨，「也行，输了怎麽说？」
　　「你输了跟我再去警署走一趟！」
　　韩天阁眼里幽光一闪，「那你输了呢？」
　　混蛋！「输了我跟你上床！」陈烨看见韩天阁的表情，知道对方在想什麽，这句话脱口而出，表情却是一脸凛然——妈的，你不就是想这个吗？
　　「你这是耍赖！这摆明了两头的便宜你都要占嘛。」韩天阁幽幽说道，脸上掠过一丝诡谲笑意。



绿叶森林系列760
作者：香龙血树
书名：禁情诱惑·下
绘者：leila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2/5/4

封底文案：
　　失去身体的主控权，陈烨连心也抗拒不了，
　　陈年旧案的真相、韩天阁背负的寂寞，
　　让陈烨再也无法拒绝他的拥抱，
　　但黑白的敌对立场，让他只能疯狂过後远远逃开。
　　然而命运就像无形推手，
　　即便抛下了身分、过去，韩天阁依旧执著追了上来，
　　陈烨一半痛苦挣扎、一半沦陷投降，
　　韩天阁却在此时陷入致命危险，
　　爱已无路可退，陈烨举枪义无反顾的守护著他，
　　可风暴过後，他们之间还能不能有明天？

封底文字：
　　「别回去……叶子，我把你妈妈接出来，行不行？」韩天阁急忙揽住陈烨。
　　「……然後呢？」陈烨看著韩天阁，伤心地想起他提到「条子」时的仇恨，想起他在病房里说出「生意」两个字时自然的神情。
　　「让我就这麽看著你在道上发达兴旺吗？啊？韩老三？！」他推开了韩天阁。「你能说你现在就放手，你们韩家就此退出黑道，你能吗？！」
　　韩天阁扭转了头，「妈的！陈烨你不要逼——」
　　「那你还想怎麽样？！」但是陈烨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我们能在一起吗？！天阁，那是不可能的！」陈烨看著韩天阁，「你明不明白？我们不可能！」

试阅：

第一章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音乐劲爆地响著，舞台上几个半裸的身体妖魅地扭动著。
　　角落里，陈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台上，那小子虽然唱得不错却跳得很娘，他低下头继续跟周围几个小子玩桌上的色子。
　　「三个六！」对面的小厮说。
　　「哇那麽多六你够狠！」陈烨嘴上说著，眼睛瞄向台口不远的小莫，「四个六！」
　　小莫和ＭＢ小四儿坐在目标人物身边，周围是目标的保镖。
　　从身体的缝隙里，陈烨看见小莫笑著，朝目标举起酒杯，於是他低头专心玩色子（骰子），更加仔细地听著耳机里的动静。
　　「那韩哥我乾了！」小莫说。
　　目标人物叫韩天阁——这名字还挺斯文的——陈烨翻开档案时想，但这人却是道上响当当的黑帮老大，军火毒品地产走私无不涉足，纵横南北勾联内外。
　　韩天阁这次是路过Ｓ市，Ｓ市这个亚洲最繁华的都市之一，是韩家的老家。
　　韩天阁在Ｓ市的日子，总是每隔两天固定时间到这个酒吧来，不去包厢，在舞台前不远的地方坐上四十几分钟就走，走的时候顺手带上一条看中的鱼。
　　「我过一下。」耳机里，小莫和韩天阁喝著酒，小四儿去了厕所。小四儿是场子里的一个ＭＢ，很秀气的一个孩子，十八、九岁年纪，身段很好，半长的头发披在耳边。
　　「五个六！」对面的小厮说。
　　「不信！」陈烨开了自己的色子，他只有一个六。
　　「哈哈哈哈！」对面的小厮大乐，开了色子，「陈哥喝酒！」
　　陈烨低头看去，竟然真有四个六，他输了。
　　哗啦！乒乓！
　　小四儿经过中间一张大桌子时被人绊倒了，身体猛地砸到桌边上，紧接著头发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
　　「呃……」小四儿呻吟出来。
　　「四儿！哈哈哈哈！」桌边那人狂笑出来，「你他妈的今儿晚上屁股黏到谁身上了？！」那只大手抓著小四儿扭到自己身上，「看见爷爷都不过来问好了？出息了？」
　　那声音很高，一时竟盖过了音乐，周围人听见，纷纷向那张桌子看去。
　　妈的！陈烨皱了下眉，哪来的这个人！那人叫许五，他知道，是个地头蛇，「别管他，让侍者过去，咱玩咱的。」他招呼小厮，一语双关。
　　「哥，该你喝酒了！」对面的小厮说，笑得很甜。
　　小四挣扎著扭动身体，头发低垂在额头上，「大哥……我那边有客人……」
　　「我操！」啪的一声，小四儿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留下记鲜红的掌印，「我管你有个鬼客人，他妈他算老几啊？老子今天来了，你就得坐我这儿，听见没有？！」
　　「韩哥——」耳机里，陈烨听见了小莫的声音，他摇著骰盅再次向台口瞄去。
　　「霍」地一下，陈烨吃惊地看见韩天阁站了起来，高大的个子不怒自威，几大步走到中间桌子前，动作迅捷得像头猎豹，侍者惊慌让开，几个保镖紧紧跟在身後。
　　韩天阁站到那张桌子前，空气中好像突然凝聚起一股莫名的压迫感。然而韩天阁只是低头看向许五，没有开口。
　　许五诧异了一下，仰头看起，「怎、怎麽著？」舌头莫名地打了个结。
　　那人依然低头逼视著他。许五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小四儿一下子爬起来，躲到了韩天阁身後，场子里忽然沉寂了下来，连台上的歌声也停了。
　　「你问我算老几是吧？」站著的人低声说，声音不高，却冰一样渗到人心里，冷丝丝的，让人微微一颤。
　　「……」许五有些慌忙地坐直了身体。
　　「喝了它。」站著的人随手抓起桌子上一瓶黑牌约翰走路，往许五面前一推，语气十分平静。那人周围的几个保镖同时围上一步，一排黑色西装搭起一堵吓人的墙，许五的手下，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我操……」许五话刚出口，那人突然伸手，闪电般抓住他的头发往前用力一带，另一只手抓起瓶子，狠狠塞进了他嘴里。
　　「嗷——」一声惨呼。
　　韩天阁松开手，酒洒了许五一脸一身，许五捧著脸叫了出来。
　　全场都抬头看去。陈烨也跟著看过去，今天他还是第一次正眼打量目标，目标有一张十分醒目的脸，两道浓密眉毛剑拔弩张，目光深邃幽深莫测，鼻梁却很挺拔，下巴坚毅，显得轮廓鲜明，嘴唇饱满有型。
　　「味道怎麽样？」韩天阁把剩下的酒洒在许五脸上，扫了眼许五身边的人，声音低沉，却让人感觉有几分狰狞。
　　「我叫韩天阁。」他最後轻轻说，把酒瓶无声地放回桌上，转身走了。
　　顷刻间，那堵移动人墙跟著回到台前的座位边。
　　「韩……韩老三……」身後，许五缩成一团俯在桌边咳嗽，嘴里含混地念叨出来。
　　音乐又响了起来。
　　一个小插曲。人们松了口气继续欢乐，欢声笑语和酒杯重又碰撞起来。
　　「韩哥，真厉害！我敬您一个！」耳机里，小莫适时地插进来。
　　陈烨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笑，「继续玩。」他示意对面的小厮，声音却透过领口里的话筒无形的散播出去。
　　小莫没有一天像员警过，陈烨报到的第二天，开重案组全体会议时，门被「匡当」一声踹开，进来一个年轻人，中等个子，皮肤微黑，大眼有神，头发带了点卷，一只耳朵上戴了只耳环。
　　「对不起！」那年轻人手上捧了只花瓶一样高的杯子，上面画了一只盘绕的花，里面腾腾地冒著热气，一只胳膊底下夹著文件夹，另一只手里提了个大背包，边说著话边往陈烨旁边一挤就坐下了。
　　从那一天到现在转眼两年已经过去了，陈烨始终记得那时的情景。小莫比他大两岁，比他早来一年，论经验比他多，但性格却太过懒散，短短两年间，陈烨的位子已经从门边挪到了靠近最中间，小莫却还没动过。
　　可是每每需要临时卧底或是扮演角色，却总少不了小莫。就像这次行动，需要一个人在酒吧里混到韩老三身边跟进到住地，开会选人像大片选角，不为别的，韩天阁太过狡诈凶残，喜欢玩的却是漂亮男人。
　　队里的年轻警官有几个，陈烨放心地听著，大家提来提去，果然没有一个人提名自己，只是两边意见陷入僵持时，对面「猴子」忽然朝他咧嘴一乐，扭头喊到，「警司——」
　　陈烨立刻明白了猴子脑袋里转的念头，他脚下一踹，使劲鼓了下眼，於是「猴子」的下半句话就拐了弯，从人选扯到穿戴上去了。
　　最後还是定下了小莫，尽管有人反对说他露面的次数太多了。陈烨自己是场内总调度，要跟著进入酒吧。场外总调度是李总警司。
　　台上的歌唱完了。
　　「收拾东西。」耳机里，韩天阁对身边的人说，话音未落，韩天阁突然起身向中间走去，周围几个保镖再度紧紧跟上。
　　中间的桌子上，吃了场亏，许五已经灰溜溜地走了，只剩下他的一个助理和保镖在跟一个戴眼镜的瘦子说著话，三个人看见大队人马又走了过来，本能地哆嗦一下，惊疑地看著，缩起了身体。
　　可是韩天阁走到那张桌子边，忽然转了个身，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的——陈烨抬起头，吃惊地看见韩天阁大步来到自己桌子前。
　　韩天阁的绰号叫韩老三，陈烨在警察学校时就听说过这个名号——
　　那时，他听说他冷酷无情，杀人无数；那时，他听说他子承父业，大开杀戒、洗牌黑道；那时，他还听说了师父师兄跟韩家父子几代的仇恨纠葛；唯独却跟大部分人一样，他不知道那家伙的真名。他只知道道上管这人叫：韩老三、韩三。又或者，近点儿的人叫他：韩哥、三哥。
　　也是在翻开档案时，陈烨才有点惊讶地发现，敢情所谓的「老三」，其实并不老，今年才二十九岁。
　　「我能在这儿坐下吗？」眼前的人说。
　　陈烨一愣，一只手赶忙把桌子上堆著的酒瓶扒拉开，另一只手把身边位子上的衣服拿开，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请吧。
　　陈烨的位子在角落里，并不引人注目。哪露馅了？他脑子飞快转著，周围的人也全紧张起来。
　　而韩天阁没有坐，他居高临下眯起眼睛打量著陈烨，那目光让陈烨很不舒服。
　　「你刚才有看过我。」韩天阁说。
　　「啊？」陈烨脑子「嗡」的一下，整个行动就毁在刚才他看过去了？妈的！刚才，全场的人不都看著他吗？他不看才古怪呢！
　　陈烨十七岁考进警察学校，四年全部科目成绩数一数二，连拿了两年学院「散打王」，毕业两年参与了很多案子，二十三岁的他，有著那个年纪的人少有的冷静。
　　「是吗？」他平静地说。
　　周围没有了声音，几个小厮和右边的付哥都局促起来，桌椅边只有衣料轻微的颤抖声。那人来者不善，语气平和中却带著寒意，吉凶难辨。耳机里同样一片沉寂，内场周边全没了声音。陈烨能想出，这一刻，黑暗里有多少人屏住了呼吸。
　　「为什麽看我？」韩天阁注视著陈烨问，语调淡然中却带著威严。
　　「……」混蛋！那目光，换个时候，陈烨会立刻跳起来，可是现在他只能强忍下来。陈烨觉得自己的脸热了起来，他努力让语调尽量平静，嗓子却意外地哑了起来，「我只是看看……」
　　话没说完，对面的人突然出手，一只手猛地抄到了陈烨脖子後，另一只手拽著陈烨领子，把他身体带弯在桌子上空。那动作快如闪电，让陈烨来不及躲闪，他两手抓紧桌子边缘，控制住自己没有出手。
　　「再问一次，为什麽看我？说。」对面的人忽然凑近脸逼视著他，一只手依然按在陈烨脖颈後，另一只手捏在了他下半截脸上，手指就在陈烨脸颊和嘴唇上有力地碾过。
　　一瞬间，陈烨感觉到对面沉重的鼻息，「刚才无数个人看过你……」陈烨想说，可是刚一张嘴，对方压在他唇上的指头探进了他嘴里。
　　「想我那东西塞进你这里是不是？」那人接上说，声音极低，耳语一般，盯视著他的眼睛里幽光一闪，指头粗暴地掠过陈烨的舌头、湿漉漉的下颔内壁，又飞快地退出。
　　陈烨能感觉到那动著的硬硬的指甲。随後他发觉那只手复又捏住了自己的下巴，一根指头照旧压在他嘴上，脖颈後的手指也粗野的动了动，摩擦著他的皮肤。
　　血一下子升到了头顶，陈烨震惊地看著对面的人，竭力克制住想一拳甩过去的冲动，最後一刻咬紧牙转开了头。
　　「……不是。」他低声说，没有抬头，以免从声音和目光里泄露自己巨大的愤怒。
　　克制的情绪让陈烨顿时呼吸粗重起来，喉结也剧烈地颤抖。然而对方却忽然饶有趣味地打量著他，把他的轻声看成顺从和挑逗，把他涨红的脸色和突如其来的喘息看成欲望。
　　「那就是『是』了？」韩天阁轻笑退後了身子，复又打量著眼前的人，手却还在陈烨的脖子上。「下面不会已经硬了吧？」韩天阁依然耳语，声音里一下充满了挑逗。
　　陈烨顿时松了口气，他看看那人，把那句话和打量的眼神一起掷还回去，「你呢？」
　　韩天阁松开了手，退後两步仍然打量著他，把这句反问当成了允诺，微微一笑，伸手抓起旁边的衣服，重重丢给他，「走吧。」韩天阁很随便的说，转身要走。
　　陈烨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今天晚上有伴了。」胆小鬼！话一出口，陈烨立刻後悔了，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多难得的机会！他们费了多大周折才疏通关系把小莫送到韩天阁身边，现在机会突然来了，他却不敢上，妈的胆小鬼！
　　陈烨忽然害怕那人走了，又像要证实自己勇气似的，猛然抬头向那人看去。耳机里同时传来李警司一声遗憾的叹息。
　　韩天阁听见背後这句话，忽然站住了，付哥和几个小厮惊疑地看向那背影。
　　韩天阁缓缓地转回身，冷笑了一声，目光扫过陈烨的花枝纹衬衫，左耳垂上的耳钉，最後冷冷落在了陈烨脸上，「多少？」
　　「我今天真的有伴了。」陈烨重复了一次，血再次涌了起来。
　　妈的！你是意识到危险怕了吗？陈烨问自己。怕什麽呢？没道理！上个星期被机枪指著头都没怕过。人家小莫呢？你安排人家小莫去做卧底，自己却是个胆小鬼！他狠狠地骂著自己，妈的！再给一次机会，他绝不放弃！
　　韩天阁彷佛叹口气似的踱开步子，回到陈烨身边，手又放到陈烨脖子上。他俯下身，在陈烨耳边低低地说，「五万，到明天。满意我再加。」气息直拂在陈烨耳郭上。
　　陈烨不及开口，首先想到的是这件事明天就会在署里传成笑柄，他一下子笑了出来，这绝对是恶搞。韩天阁俯身看著他笑，随即在他额头边又开口了。
　　「我讨厌人跟我耍花样。」韩天阁缓缓地说，语气低沉，手指在陈烨的耳唇脸颊脖颈上滑动。
　　「我在问什麽你自己主动说出来，」他看进陈烨的眼睛，语气却在逐渐加重，「听明白没有？我给你的一定会比你想的好。」
　　韩天阁的声音幽幽地送进陈烨耳朵，「明白了吗？待会儿也一样。」他伸手拍了拍陈烨的脖子，顺手抓过陈烨的外套丢进他怀里，嘲弄地看著他，「——走吧？」
　　「我先去趟洗手间。」陈烨站起来，沉声说。
　　这回韩天阁退後一步坐下了，他不动声色做个手势——去吧。陈烨从他腿间快步走过。
　　
　　陈烨在路上就开始重新分组布置，洗手间门前，小莫几乎跟他同时到达，两人一前一後闪身进去。
　　「妈的，真棒！」耳机里李警司也开口了，「聪明，居然能钓他！我差点以为你不预备去。」
　　这间酒吧很大，所以厕所也算大的。陈烨连拉两个门都锁著，最後尽头里边一个门开了，旁边一个红头发的小子刚要进去，被陈烨当胸一把按住推到一边，他跟小莫同时钻进去，狠狠推上搭扣，丢下那小子在背後狠狠竖起指头。
　　两人在里头飞快地换东西，陈烨摸到腰里，把无线麦克风、线都解下来递给小莫，然後一只脚抬起来踩到马桶盖上，把脚踝上的枪也解下来，连皮带一起递给小莫。小莫又抬脚踩著马桶将枪扣到自己脚上，外面的人只能看见两个人轮番抬起脚换著位置。
　　这时外面有人推门，门上的搭扣很松，陈烨不等露出缝隙，从小莫肩头伸出手去狠狠推上了门。小莫抬头时正好碰到他的胳膊，空间逼仄，两个人紧贴著能感觉出彼此的呼吸和汗水。
　　陈烨把电话耳机换到衣服上；小莫的信号器装在腰带上，他解下来递给陈烨，两人换过了腰带。陈烨正穿著腰带，小莫抬起另一只脚又踩上了马桶，从脚踝上卸下一样东西递了过来。陈烨接过一看，是把刀。他愣了一下，又还给小莫，怕被那人发现。算了，陈烨用眼神说，回身摘下门上的搭扣预备出去了。
　　「哎。」小莫又碰了碰他。
　　什麽？陈烨回头。小莫把几包东西递到他手里。陈烨低头一看，是几个保险套。
　　「什麽？」他诧异地用眼神问。
　　「要有女人呢？」小莫说。
　　陈烨想想也对，收下来後，打开了门。
　　「你努力卖啊！努力卖！」小莫最後拍打著他的背说。
　　陈烨当然知道这话全组人都能听见，算是代表大家的鼓励，他嗤地一笑，「谢谢！」
　　两人一前一後出了门，周围的人并不惊异，毕竟这地方是夜场，不是什麽五星酒店，两三人同进同出很正常。
　　小莫先走，陈烨在後面。待的时间有点久，他怕那人怀疑，又对著镜子洗了把脸才出了厕所的门。
　　回到舞台前的角落，韩天阁还等在座位上，看见陈烨出来什麽都没说，只盯了一眼他湿漉漉的脸，就起了身，「走。」
　　
　　到了车前，出乎意料，韩天阁要自己开车，让陈烨坐到旁边，司机和保镖坐到後面。
　　夜色里，俱乐部门前，几辆车同时开动上了公路，几辆车依次向目的地驶去，下了高速路口，韩天阁的车突然与前车分向，拐向了另一边。
　　「我们今天换个地方。」韩天阁像是自言自语，看了眼车内的後视镜，「那些事情让他们弄吧，我懒得操心了。」
　　後边的保镖立刻一一会意，随即摸起电话，「喂，三哥我们马上过来，你们准备一下。」那边显然答应一声，这边就飞快挂断了。保镖随即又打第二个，「哎，海哥，三哥说一会儿他不过去了，今天晚上生意你做主吧。」保镖的声音也很轻。
　　挂上电话，陈烨看到保镖跟韩天阁的目光再次在後视镜里交会。
　　再次拐弯时，陈烨瞥了眼後视镜，韩天阁还有一辆车在後面不远处跟著。
　　本来按照之前的情形，韩天阁应该会带他看上的人去一个私人会所，到了里边和ＭＢ分手，在另外的房间谈生意，谈妥之後应该就是群魔们一夜的寻欢作乐了，但是现在看来，忽然一切都不同了。
　　真狡猾。陈烨心里说，幸亏他还留了一组人。
　　大灯闪烁了几下，车再次拐下高速。
　　早已到了荒郊野外，四下一片漆黑、寂静怕人，只有车灯照亮了前方窄窄的一段路面，两边树木晃动著鬼魅般的影子打在车上，车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向一片黑暗里驶去。
　　那是一栋乡间别墅，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黑暗里，只有门廊下亮了一盏昏暗的灯。车穿过一道铁门在别墅前停了下来。
　　「下车。」韩天阁对陈烨说，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
　　陈烨也下来，午夜深寒，他穿著薄外套有点发冷。黑暗里，周围立著几个影影绰绰的黑影，陈烨向楼上望去，一片黑＠＠的，吉凶莫测。夜风这时突然席卷而来，掀起了地上的尘土和落叶，让他微微一抖。
　　「别怕。」
　　陈烨感觉到那只手又搭在自己脖颈上，结实的手指来回抚摸著他後颈的皮肤。
　　後座上的司机从座位上下来，又钻进驾驶的位子，把车开走了。韩天阁随即带著陈烨向前走去，手依然搭在他的肩膀上。
　　
　　门廊边的灯瞬间在身後熄灭了。那楼里装修得金碧辉煌，此时却只亮著几盏壁灯。
　　韩天阁直接把他带到二楼一个房间里。陈烨以为至少会让他洗洗澡，但那人一手揽著他，砰地关上门，一回身手就伸向他腰间。
　　妈的！陈烨心里又骂了出来，他强忍怒火，压住了韩天阁的手腕，自己动手把那条装著信号器的腰带抽了下来，丢到一边，接下来的事他可不希望李警司他们听那麽清楚。
　　韩天阁揽著他就往卧室去，两人很快在床上翻滚著纠缠在一起。
　　陈烨知道他得尽量拖延时间，另一边交易进行上了，跟著自己和韩天阁的一队人才能进来捉人。那得有多长时间？四十分钟？五十分钟？
　　可是他也不能把那家伙惹恼，不然就惨了。楼底下那麽多人，陈烨实在不知道那家伙什麽脾气——床上搞不定的，会不会喊手下上来一起动手？所以，这麽看来，他只能跟那人纠缠一阵了。
　　韩天阁终於翻身压住了陈烨，他一手按住陈烨的背，一手伸到陈烨腰里，把陈烨的Ｔ恤倏地从头上掀了下来。等陈烨上衣一脱，几乎让他立刻兴奋起来。
　　在酒吧里，韩天阁就知道这大男孩是他喜欢的类型，看著挺斯文，但是骨头里藏著肌肉，这一脱出来，大男孩比他想的还结实饱满，简直太性感了！韩天阁手立刻往下伸去，他能想像那结实的臀部会更让他兴奋。
　　韩天阁向来不喜欢单薄的类型，结实就意味著能在床上更持久些，或者准确的说，更有体力能禁得住他折腾，更禁弄些。
　　陈烨也立刻不甘示弱起来。老子一定不能吃亏！一定得变本加利摸回来！他在心里骂道。一定得占上风！不然到录口供、到上法庭，他怎麽办？让犯人笑话给占了便宜？绝不可能！老子也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必须的。
　　想到这儿，陈烨马上翻身动手也去掀韩老三的衣服。韩老三摸到他哪里，他也毫不示弱地摸回去。於是，房间里，许久，两人在床上来来回回翻滚著都不说话，只有身体激烈地摩擦著。
　　韩天阁抓著陈烨的裤子大力一扯，敞开的腰间露出青色的内裤，他一手压著大男孩的腰，一只手伸进去抚摸。
　　「妈的！」陈烨血又冲到了头上，那人确实是情场老手，三两下就让他有了感觉，甚至喘息出来，他於是拼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手也伸向那人腰间，去剥韩老三的裤子。
　　韩老三的衣服终於也给他剥得差不多了，陈烨不由自主地打量韩天阁的身体，本能地比较著，那是个异常精壮的男人，远比他自己还粗壮。
　　刚才在酒吧被对方拉弯的时候，陈烨就知道这个男人很强壮，现在，瞄见那赤裸的身体，陈烨甚至能想像出，那些女人或者男孩，一定非常贪恋这样的身体。
　　「你不是刚才去洗手间自己玩了一把，现在就不行了吧？」终於韩老三先开口了，声音分外低哑，带著粗重的鼻息，手里抚摸著他。
　　「你才是！」话一出口，陈烨再也无法克制，身体一下兴奋了起来。他顾不上许多，立刻伸手去扯韩老三腰间最後一块布，这回韩老三躺著没动任他扯，但是那张牙舞爪暴跳出来的大家伙立刻把陈烨吓了一跳！他本能地一愣。
　　「喜欢吧？」韩天阁乘势压住了他，润滑剂一直倒在他身上，手滑向他的臀间。
　　「等下。」陈烨脱口而出。
　　「什麽？」韩天阁有点诧异地停住手。
　　「我要去洗澡！」
　　「洗个屁澡！你都这样了还洗什麽澡？」韩天阁继续动手。
　　「停下！」陈烨忍不住再挣扎。
　　「靠！」他屁股上挨了火辣辣一下，「别动！」
　　「那个……」
　　「又什麽？」
　　「我从没做过０！」当然他也没做过１，不过後半句话他不能说出来。
　　韩天阁笑了出来，「是吗？」但随即就换了戏谑的语气，「你是想求我轻点是吧？」
　　「我靠。」陈烨脸又涨红了，对方这句话再次提醒他，床笫上这笔乱帐绝对不能输！
　　要知道，自己「背後」那麽多人「看」著呢！想到这儿陈烨挣扎跃起，猛扑到韩老三身上，这次他手脚并用，连嘴也压在韩老三身上。韩天阁兴奋得无法克制，很快喘息了出来。
　　就在这时，陈烨忽然感到楼下传来响动，他噌地一跃而起，飞快地蹬进了裤子。
　　一楼的门被冲开了，紧随其後，卧室的门也被踢开了，他的同事直奔床上的人而去。
　　陈烨立刻大笑起来。他赢了！他一度几乎让那人的手指探进了体内，不过那都没什麽，起码现在，他同事们冲进来那一刻，他赢了，他甚至还多穿了条裤子。
　　他往床上看去，韩天阁这会儿的样子非常狼狈，身上不著寸缕，腰间还兴奋地高昂著，看著他的眼神非常愠怒。陈烨大笑著把韩老三的衣服丢了过去。
　　
　　第二天上班，陈烨没有听到预料中的笑话。
　　新来的同事看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畏，女同事却彷佛添了几分好奇，几个老员警纷纷过来套近乎。有实力——出乎意料，陈烨听到背後传来的竟是这个评语。
　　三天後，韩老三给释放了。现场交易时抓住的韩老三手下林海东，没过几天也给保了出去。听到这个消息时，陈烨正在重看韩天阁的资料，本能地愣了一下。
　　他知道，韩老三背景不简单。
　　韩天阁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这几个兄弟不是在国外就在西北某个遥远的角落，全都跟韩老三操著同样的营生——他们一家子都是干这个的，从老爷子的老爷子起就以此为业了——几个兄弟据说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老谋深算，唯一不同是，老爷子金盆洗手时，把生意交给了老三：韩天阁。
　　通常什麽人能动，什麽不能动，在陈烨他们这儿是很清楚的。
　　那些动不了的，案子刚一过来，电话紧跟著就过来了。既然这个人还动不了，为什麽还要下这麽大警力去抓？陈烨本能地疑惑，但是他知道，那些都不是他该想的。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尖叫，混杂著女警小慧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周围的同事也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朝门口涌去。
　　怎麽了这是？陈烨疑惑地想。
　　「谁生日谁生日？」「猴子」从门口回来，挨个儿询问著。
　　「怎麽了？」陈烨随便问了声。
　　「有人送花！」
　　「不就是花吗？！」这也大惊小怪，陈烨严厉地瞥了猴子一眼，算是谴责，「反正不是给我的！」他低头继续看手里的东西。
　　「今天是不是你生日？」忽然小慧跑回来了。
　　「是也不是给我的！没人会给我那东西！」陈烨啪地摔了下档案，「这是警署，不是菜市场！」
　　小慧看了他一眼，吐了下舌头，转身走了。这样子哪像个员警，陈烨心里说，然而随即他听到身後一片欢呼！
　　「哪位是陈烨？」原来送花的已经到办公室门口了。
　　陈烨急忙站了起来，一回身，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这才知道为什麽会引起那麽大反应——那是一辆漂亮的花车，上面扎了满满一车玫瑰！
　　陈烨过去不知道几千朵玫瑰是什麽概念，现在算知道了。
　　谁会送他玫瑰呢，陈烨纳闷地签收，疑惑地伸手拿起花丛里的卡片。
　　办公室里围满了人，全都好奇看著他，连李警司也不知何时到了，可是他们眼看著陈烨的眼神黯了下去。陈烨摇摇头，眼睛向周围看去，最後和人群里的小莫对在一起，轻轻吐出三个字：韩天阁。
　　他顺手把卡片丢到了一边，那上面只有四个字和一个落款：生日快乐。韩。
　　房间里暂时静了下来，静寂中，忽然异常清晰地传来一只码表滴答走动的声音。
　　「不好！」李警司大喝一声，大家立刻四散卧倒下来！
　　那花车忽然弹开一扇小门，玫瑰丛里走出一个玩具兵，打著小鼓，在屋子中央的空地上走了一个来回，唱著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众人惊异地看著那小兵，慢慢站了起来。
　　「现在开始倒计时。」那小兵唱完歌忽然数起了倒数，紧接著便是「砰」的一声大响，大家急忙再次四下卧倒开来，却是几个彩带炮从花球里喷射开来，五彩的粉末高高升腾起来，又飘飘摇摇地落下，洒了一地。
　　许久，终於没了动静。办公室里终於安静下来。人们放松下来，有人回到自己位子上，有人开始喊清洁工清理现场。
　　就在这时，陈烨的手机响了起来，陈烨愣了一下，抓起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
　　「收到礼物了？」是韩老三。
　　陈烨早已气得火冒三丈，这会儿听到那人的声音反而压住了怒气。
　　「收到了。」他说。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李警司走到他身边，手搭在陈烨肩膀上，注视著他。
　　「那车里有十二种玫瑰，很漂亮不是吗？」
　　「让你费心了。」陈烨冷冷地说。
　　「市价是五万，你已经签收了。」电话那边的人微微一笑。
　　陈烨一愣，什麽意思？
　　「生日快乐！」那人说。
　　「顺便说一句，我付钱的生意肯定要收到货，」电话里，韩天阁声音低沉，「你最好每天多洗两次澡等著我。」「喀哒」一声对方随即挂了电话。
　　「他说什麽？」李警司问道。
　　「没什麽。」陈烨无力地摇摇头，看向手里的电话，萤幕上留著一个陌生的号码。
　　「付哥，帮我查查这电话从哪打的。」半晌，陈烨想起来说道。


第二章

　　生日玫瑰一场闹剧，让陈烨更出名了。
　　接下来三天，陈烨突然发现自己忙了许多，警署上下凭空多了不少以往他没留意过的同事、上级、大姐，对他的个人生活表示关心。
　　重案组办公室更是一夜之间门庭若市，竟有不少同系统的女警相约远道而来参观花车，进了重案组举起手机就拍照。有上去就抱花篮的，还有在花篮前举著两根手指头大摆pose的。
　　李警司见势不妙，当即喊了清洁工要把花篮丢出去，却没料到那壮观的大花篮一出办公室门，就被好事者拦下。於是当天起，东区警署每个办公室都花团锦簇，花瓶、花盆、连搪瓷缸子里都插满了各色玫瑰。
　　这造成的另一个直接後果就是——每个人看见花都忍不住问上一句：「这些花哪来的？」
　　於是——陈烨抓韩天阁的故事就这样被添油加醋，变成了无数个版本，广为流传。
　　那天下午，人事科临退休的郭老太太也闻风而至赶来凑热闹，到李警司这儿给陈烨说媒时，另一宗连环大案的主犯落网了。
　　「靠！老何真行！」
　　「Yake再凶还是让何sir给按住了。」
　　三点左右电话一到，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Yake是国际杀手，屡次过境犯案，如入无人之境。
　　「蹲了两个半月，终於逮著了！」
　　「何队受伤了？」
　　「没事，轻伤……」
　　「听说Yake当时左手一柄『沙漠之鹰』，右手一把匕首，他这麽一抬手，老何就这麽一踢腿……」
　　办公室里越来越热烈。
　　「敢跟老何单挑，那绝对是他找死！」
　　
　　「我妈做的榴连酥。」陈烨把一摞饭盒放在桌子上，依次打开。
　　「油淋鸡、煲排骨，你妈做的。」简陋的房间里光线有点暗，那是个三室一厅的格局，老房子。
　　「鹅肝。我买的……」
　　「你当我是大象，能吃这麽多？」对面的人擦把脸，放下毛巾，露出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毛渣渣的胡子，眼睛异常明亮，原来老何一点不老。
　　何凯兵只比陈烨大五岁，但是陈烨还在读中学时，何凯兵就已经穿上警服了。
　　陈烨的父亲生前是检察长，何凯兵的父亲当过多年的总警司，两人有过命的交情。
　　父亲遇害时，陈烨才五岁。从那以後，陈烨就成了何家的半个儿子，两人的母亲更是互相照应。
　　中学没毕业，陈烨正式拜了何父为师，练枪、学功夫、破案子。那时，何凯兵又成了陈烨的师兄，有一大半东西倒是这个师兄教的。
　　几年前，何老伯也去世了，剩下两个孩子，到现在，何凯兵已经是副警司了。办公室里，陈烨喊何凯兵何警司，私底下，陈烨喊他「哥」。
　　陈烨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警司大人，他们还回来吗？」
　　房间里，蹲点的员警们都不在，只有何凯兵自己，地上的东西还没整理。
　　「没人跟你抢，」何凯兵笑，「我给他们放假了！都两个月没回家了，让他们好好睡一晚上。」
　　「那你干嘛不给自己放假？」陈烨放松下来，瞪著何凯兵，「何阿姨可想你了，你不回去，就打发我来了！」
　　「她跟许叔这趟玩得开心著呢，连人妖都看了，哪顾得上想我！」何凯兵笑。
　　「我想你，总该回了吧。」陈烨笑道。
　　「听说你这几天跟人约会吃饭去了，怎麽样？」两人这就转移话题，动手抢排骨。
　　「外国馅饼，我不爱吃。」
　　「我问人怎麽样，不是问饭。」
　　「人？」陈烨想了想，有点茫然，「挺好吧？我没细看呀。」
　　「挺好吧——你问我啊。吃了一顿饭，好不好看你都不知道！就这眼睛还搞侦查？」
　　「那就是……挺好看吧？我看她们都挺好的……」陈烨低声嘟哝。
　　这麽多人突然来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陈烨自己也不是无动於衷，可心里总像有团模模糊糊的影子，让他提起这个话题心头就莫名一乱。为什麽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你满意就好，那要抓紧……夜长梦多……」说到这儿，两人忽然都低头不说话了。
　　何凯兵跟未婚妻差一点就结婚了——如果不是被陈烨遇见跟别人挽著手逛新天地。那时何凯兵正好办一个案子在外地出差。
　　吃完饭，陈烨丢了垃圾回来，转头看见门边鞋柜上，压著的交接簿放著一只红色的薄线手套，像是等著接班的人看到，不由自主愣了一下。
　　「明天谁来接班？」陈烨随口问道。
　　「小秦！」浴室里传来回答，伴著哗哗的流水声。
　　陈烨於是笑了笑推上了门。难怪那颜色会那麽刺眼呢！小秦跟陈烨是同学，在学校时喜欢往别人大腿上坐，两人一起值过一星期班，晚上睡在一间值班室里。
　　学校里那几年，加上警队两年，他什麽人没见过，陈烨对自己说，像这样的，他拒绝过好几个了，又岂止……心里没来由地溜出那个名字时，陈烨自己也有些惊讶——又岂止他一个韩天阁而已！
　　「小烨！把椅子上的毛巾拿进来！」浴室里传来喊声。
　　「来了！」浴室门没关，何凯兵赤裸著站在水下，已经洗过头，水正从肩膀流下来。
　　「胳膊！」陈烨低呼一声，赶紧拿毛巾递上去，把何凯兵胳膊上快流到纱布边的水擦乾了。
　　「你这样也能洗？」陈烨看看何凯兵的胳膊，抓过莲蓬头，「我来吧。」
　　他关掉莲蓬头，挂回去，「抬手。」先拿起了沐浴露。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方什麽都见过，也什麽玩笑都开得出来。这一次，陈烨刚在何凯兵小腹上擦了一会儿，小何就有反应了。两人低头同时笑了出来。陈烨一时兴起，手里的海绵顺势往下一抹，那大物骤然跳跃起来。
　　「喂！」
　　「哈哈哈——」陈烨大笑出来。
　　何凯兵叫著伸手去捉陈烨。
　　陈烨後退躲过，随即又伸手，作势要把手里的泡沫再涂上去，「再来一下！」
　　「哗——」不等他靠上前，一排水线喷洒著落到了陈烨身上。
　　「哎呀！」陈烨急忙挡脸，「暂停，暂停！」
　　水停了。陈烨抬头，何凯兵手握莲蓬头摆出一副防卫状，笑咪咪地瞪著他。
　　「看看，你把我也弄湿了！」陈烨低头看看自己衣服。
　　何凯兵依然单手抓著莲蓬头做出防卫状，「过来一起洗。」
　　
　　简陋的房子里，蹲点时的行军床、气垫床都已经收了起来，空气里依然弥散著多日来男人们群居时的气味，两个人像少年时那样，颠倒著睡在床上。
　　那个晚上，他们说过的话，「人妖」、「小秦」、「洗澡」，水流，似乎处处悄悄涌动著一股异样的情愫——後来陈烨回忆时想——似乎就是那些，有意无意促成那晚的一切。
　　「滴度——」黑暗里，桌面上突然萤光一闪。
　　陈烨撑起自己，半伏在凯兵身上伸出胳膊去拿手机，身下的人突然一动，陈烨失去平衡急忙用手一撑，何凯兵恰在这时一个翻身，手机沿著毯子滑了下去。
　　「……」陈烨低头看看睡著的何凯兵，伸手开始在小何身上摸索。
　　掉哪了？人是软的手机是硬的，陈烨用手摸著……终於，陈烨按到一处硬东西，但是……陈烨微微有点脸红，黑暗里，他向何凯兵方向看去。
　　何凯兵微闭双眼，呼吸均匀。陈烨松了口气。
　　可是，或许是被小何熟睡的神情莫名其妙地吸引了，陈烨注视著凯兵，打量他结实的脸颊、胸口的肌肉，许久竟没有抽回手……黑暗里，陈烨的手轻轻动了起来。
　　「小烨……」一阵急促的喘息，陈烨手下的人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陈烨说不出话了。
　　「别闹了！」何凯兵喘著粗气松开了按住陈烨的手，「过分，睡觉！」
　　「哥……」许久，黑暗里，陈烨忽然开口。
　　「怎麽？」何凯兵闷著喉咙问。
　　「我……我觉得……我好像……不太喜欢女人。」陈烨声音里透著纳闷。
　　「什麽？」何凯兵没听明白。
　　「哥，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穿了警服到我家里来，」陈烨忽然说，「那时我就想以後也要当员警，和你待在一块儿。後来……警校上学，我每个月都盼著你去讲课那天……」陈烨说，突然想到的事实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觉得，我好像……一直都……喜欢的是你。」陈烨呆呆地看著黑暗中的对面。
　　「哥……」陈烨犹豫地抓何凯兵的手，拉向自己身上。
　　「砰」地一声，身体接触的瞬间，何凯兵突然一拳打在陈烨脸上，那紧绷的肌肉和突然爆发的力道，吓了陈烨一大跳。黑暗里，两人同时愣住了。
　　几秒钟的停顿。
　　陈烨忽然仓皇爬起来就走。就在那时，身後一只手突然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一个闪电般地擒拿势压在了陈烨脖颈後，一把把他压了过来。不等陈烨开口，何凯兵已经把陈烨的头狠狠按在自己腿间，动作间响著粗重的呼吸。
　　陈烨的抚摸和吸吮很快让何凯兵全身血液沸腾起来，他大口喘息起来，忽然发出狼般的低吼一声，猛地把陈烨掀翻在床上，挺身冲了进去！
　　「哦……」陈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一瞬间几乎昏厥过去。
　　那粗砺的撕裂，让陈烨本能地想把身後的人踢下去，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很快，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只有魔鬼一样的疼痛，伴随著耳边那简陋的单人床始终嘎吱嘎吱剧烈地响著。陈烨握起拳头，咬牙忍耐著，最後低沉地克制著喉咙的声音。
　　许久，何凯兵猛地抽出身体，粗重地喘著气，奔了出去。陈烨终於清醒过来，发觉天不知不觉已经亮了，周围一片明亮。
　　他伏在床边，脸几乎贴著地板，赤裸的臀瓣向上，何凯兵喷射的液体混合著他自己的血液裸露在空气里，一片凉丝丝的。
　　
　　随後一个星期，陈烨没有单独再见过何凯兵。
　　「小陈，你这两天怎麽了？瘦了。」
　　陈烨明显比前几天消沉了许多，连猴子都看了出来。
　　「没事。」陈烨摇头，一个人走到楼後，克制了想吸烟的念头，呆呆地坐在墙角。
　　他知道何凯兵在躲自己。那一夜之後，陈烨变得有些忧郁，他该装作什麽都没有发生，结果却让一肚子的话越攒越多。
　　他必须要跟何凯兵谈谈。但是谈什麽呢？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麽回事。
　　然而没等他琢磨明白，周四晚上，陈烨出事了！
　　事情发生在上次那家俱乐部附近的一栋民宅里。
　　几个月前，酒吧一带发生过多起抢劫虐待事件，手段很残忍，目标主要针对ＭＢ和男同性恋，有几名受害者被伤得很重，至今仍躺在医院里。而更多的受害者，始终拒绝和警方合作，拒绝提供案情细节。
　　加强警力巡逻後，嫌犯一度销声匿迹，没想到那天晚上，歹徒被小四儿遇上了。
　　小四开始没想到报警，找机会给小莫拨了一个电话，可是讲了一半电话突然断掉了。小莫正在外面出现场，先报了警，又怕员警找小四麻烦，给陈烨也打了个电话。
　　没料到的是，当两名巡警首先赶到时，三个暴徒突然亮出自`制`手`枪，当场挟持了两个ＭＢ，案情立刻升级。陈烨那时已经下班，接到电话就往小四儿家里赶，到的时候，几个歹徒已经得手要上车了。
　　街灯下，陈烨远远看见两个男孩都被打得很惨，满脸是血，上衣撕破，小四腿上汩汩地流著血，另外一个男孩有条腿明显断了，已经爬不起来。一个歹徒正扯著小四往车上拖。
　　陈烨迅速判断了形势，他身上没有配枪，即使有枪也不能轻易开火，若第一枪打中小四儿身边的歹徒，开车那家伙马上会驱车奔向路口，另一个人则很有可能立刻开枪打中另外一个男孩。
　　「四儿！」他试探著靠近，熟人般的先喊了声。
　　「陈哥！」小四立刻尖著嗓子应了声。也许就是这一招呼短暂间分散嫌犯的注意力。
　　「他受伤了，带著他你走不了多远。」陈烨小心上前靠近，用言语干扰，「我跟你们去好了。」正面嫌犯明显一个犹豫间，陈烨已经一把将小四拽了过来。
　　这时背後巡警迅速逼近，「妈的！」侧面嫌犯向後看了一眼，破口大骂一把拽住陈烨，几把枪便顶了上来，刻不容缓，几个家伙仓皇逃命，逮住陈烨往车里一塞就上路了。
　　人质没事，陈烨立刻放了心。
　　他知道，一上大路，车立刻就会被拦下来，到那时，就不会再是僵持局面了，是绝对的一面倒场面，若最後歹徒还不投降，那就是狙击手三枪结果了事了。
　　前有路障，後有警车远远追著，理论上讲，没有逃脱的可能，然而，劫匪那辆车，就在一段封闭路段的大拐弯之後——变戏法一般，在空气中突然消失了！
　　那几天连日暴雨，高速路大拐弯之後，有一段路面渗水，昨天夜里一块水泥围挡突然塌陷，露出了一个缺口，因为暴雨，相关单位只是简单加了个围栏警告，准备雨停後维修。嫌犯的车就在行驶中突如其来地调头，从缺口中蹿了出去。
　　漆黑的夜色中，追踪的警车高速拐过弯来，疾驰中完全看不见路边缺口，视线里一发现目标车消失，赶紧加速，飞快赶过了第二道弯，一直到已经远远见著自己人的路障了，才确定——目标车跟丢了！
　　警车马上返回，沿途搜索。一个老交警记起了公路上的缺口，但这个时候，最宝贵的三十分钟已经错过了！
　　
　　车里，一坐进去，陈烨手很快被捆住，拉扯中，有人用枪柄猛击头部，血淌了下来。
　　待看到车蹿出缺口，陈烨也吃了一惊，这几个人对这一带太熟悉了。
　　行驶中，一把刀始终顶在陈烨颔下，一把枪则贴著他右侧肋骨，对手逃窜中始终保持著高度警觉——这些人无疑是惯犯。
　　车在漆黑的乡间小路上越开越远，不久之後，雨又下起来，冲刷掉了痕迹。几小时後，车子开过远郊一座垃圾场，驶进一座院子，周围是一片荒僻的庄稼地。
　　天放亮了。
　　「把车藏起来！」院子里，两个歹徒扯著陈烨下来，一个人重新发动汽车驶向旁边的车库，预备把车锁起来。
　　「杀了他！埋掉！」那人发动车时回头命令道。
　　陈烨心里一紧，这些家伙的前科一定远不止抢劫。身边两人於是推著他走进旁边一栋废弃的粮仓。陈烨扭头瞄著那辆车在视野里刚一消失，就在那个时候突然开始动手。
　　东区警署，以李警司为首，成立起了临时指挥中心，连夜沿著公路和缺口方向按那辆「现代」车油耗半径画圆，开始地毯式搜查，逐村下去寻找被劫车辆。
　　雨一直在下。
　　与此同时，那座空荡荡的粮仓里，正进行著一场殊死搏斗。
　　陈烨第一脚突如其来地横扫踢倒了左边的家伙，右边有刀立刻刺了过来，陈烨侧身一脚踢到对方手腕上，这时候，地上的人爬起摸枪，陈烨大吼一声，一头撞了过去。
　　那人再次倒地，枪落到地上，三个人顷刻在地上滚成一团。
　　陈烨两次绊倒了摸枪的人，第三次踢歪了一个人的脖子，可是这时候，背後落下一条绳子结实地勒在脖子上——开车的家伙赶到了。
　　陈烨双手始终被缚在背後，他肘部反撞击中了身後人的肋骨，但地上一个家伙已经爬起，一块砖头狠狠砸过来，头上顿时鲜血狂涌，遮住了视线。
　　粮仓外，雨依然在下。不停地下。
　　这场殊死打斗中，陈烨头上伤口火烧火燎，脑中一片空白，甚至连周围的喊声也听不见，唯有那肃杀的雨声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留在他心里终生难忘的，是那一片唰唰的雨声，粮仓外白亮亮的反光，身上渗透骨髓的凉意，还有最後一刻，心底无限的绝望。
　　倒地的那一刻，爱、恨、困惑与纠结，突然之间都不重要了，身体轻飘飘的，像风中的纸人，慢慢向空中飘去。
　　
　　重案组办公室里，时间一点点过去。两小时、三小时，四小时，最後，将近中午，过了十个小时，依然没有结果。漆黑的夜雨中，没人看见那辆车！
　　中心里，几个人坐在值班室里死盯著大萤幕。
　　「头儿，」猴子进来了，「确认回来了。」忽然一个犹豫。
　　昨天夜里，根据现场员警录影和证人指认，警署迅速向上发了通报，刚一到上班时间，资讯中心确认的资料立刻传了回来。
　　「你快说！」李警司急了，大吼出来。
　　「三人里……两个刚出狱。从外省和部里的资讯看，他们有可能是……八个月前，在Ｈ和Ｓ两地制造跨区抢劫血案的嫌疑人。其中一个人，四个月前奸杀了一名十四岁男孩……第三个人没有记录。」
　　值班室里一片沉默。窗外，雨终於停了。
　　李警司飞快看著，握著资料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无意中扭头，看见小慧痛红的眼睛。
　　又四个小时之後，他们终於收到消息，劫走的车找到了。
　　李警司、小莫、小慧，中心四辆车赶到了现场。
　　那是距公路缺口一百七十公里外的一座院子，周围是一片荒凉的庄稼地。院子里有几间低矮平房，右侧有一间空荡荡的粮仓，粮仓前此时站满了员警。几个人立刻奔过去。
　　「何警官头一个冲进去的，但是那几个人已经死了。」现场员警汇报。
　　「喊他来跟我说话！」李警司吼起来，看著地上的情景，咬得牙齿嘎＃嘎＃地响。
　　「他他……」
　　「不用喊了，我知道了。」李警司愣了一下，忽然说，「你继续，说仔细点。」
　　「三个人都中的是92子弹。现场……有可能是三个人互殴开枪……还有……」
　　「还有……什麽？！」
　　「那个……」那老员警忽然说不下去了，「那个是……」
　　地上，门边，中间的一片，是陈烨的血。角落里，地上有撕破的衣服、陈烨的外套，旁边还有一大滩污渍。李警司呆呆地看著粮仓里的一片狼藉。
　　「找……继续找……」许久，他缓缓说道，「挖地三尺……你们也得把……」他想说尸体，可是终於说不出口，「——把人给我找出来！」李警司转身向车里走去。
　　四个小时後，除了何凯兵，搜查的刑警全体归队。
　　李警司看著进来的几个人，「我怎麽对李大姐说！」突如其来一声咆哮，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大办公室里，再次一片沉默。
　　陈烨不见了，三个嫌疑人已经死了，陈烨被埋在哪里他们再也无从知晓。
　　
　　周围一片寂静。眼前，有一片朦胧的光晕，意识像在空中飘荡。
　　他在哪？活著还是死了？没等分辨出来，陈烨再次坠入了昏迷。
　　意识就在那一团迷雾中躲躲藏藏，许久之後，自己好像渐渐回到了那间粮仓里。
　　粮仓里，陈烨打倒後被拖到墙角边，他们扯掉陈烨的外套，飞快搜了他的身，检视财物时，掉出了证件。
　　「妈的，是条子！」几个家伙叫起来。这时他们才知道陈烨是警察。
　　「怎麽办？」
　　「杀了他！」
　　「等一下！」第三个人突然说。
　　「什麽？不是你说埋了吗？！」
　　「快！要是有人找到这儿怎麽办？」那两个人慌慌张张。
　　「他们找不到这儿来！」两个家伙争执著扯起陈烨。
　　「我说等一下！」第三个人大声说道。
　　两人放下陈烨一起抬头看向那人。
　　「外头风声一定很紧！他是个员警。」
　　「是！」、「对呀！」两人同时出声。
　　「他们找不到这里。等两天，躲过这个风头，我们立刻走。走之前再……」第三个人手作刀状用力一划，「万一出了意外，我们手上还留著一个筹码。」
　　陈烨朦朦胧胧地听著，耳朵像是被什麽蒙住了，那些声音异常遥远。
　　「对！」、「有道理。」两人同意道。
　　「臭条子！」
　　混沌中，陈烨身上再次挨了一脚，几个人随即重新捆牢了他。然而几个小时後，那夥人酒足饭饱，百无聊赖，再次围住了他。有人抓著头发提起了陈烨的头。
　　「这死条子还挺好看。」其中一个忽然狞笑。
　　「打成这样还好看什麽？！过两天一埋，什麽都看不出来了！」第三个人骂道，「别他妈的没事找事了！」
　　然而那两个人没有停下来，肆无忌惮地推扯起绑住的人。
　　陈烨低垂头靠在墙上，没有挣扎，心里默默计算著时间，中午了，十二个小时了，快了，凯兵和李警司他们会找过来的！
　　陈烨的外套被扯掉了，衬衫也被扯破了，匕首正沿著他的裤子划下去，把裤子划成了碎片。现在绳索赤裸裸地勒在身上，陷进他的肌肉。
　　「你们说，我要是让他做点啥？他能做吗？」屋子里弥漫著浓重的烟味和稻草味，陈烨眩晕中呛了一下咳嗽出来，突然感觉到下身一凉，一柄枪贴上了他的下身。
　　混蛋！陈烨在心里骂，但是毫无办法，人像粽子一般被绑得结结实实，浑身火烧火燎地痛，意识像在悬崖边挣扎，一不留神，就要堕入那片黑暗。
　　「一个死条子！」
　　「靠！」两个家伙淫邪地大笑起来。
　　一个家伙提起陈烨的头，另一个动手拉扯陈烨，牢牢地按住他，想分开他的大腿。
　　突如其来的，陈烨想起了何凯兵，他再度一阵眩晕，闭上了眼睛。「坚持，」陈烨对自己说，「他一定已经在路上了！」
　　「妈的！对，就那样，把他给我按在那儿！」一个家伙得意地大吼起来，然而话没说完，突然「噗」地一声一头扑到陈烨身上。
　　第二个人急忙回头看去。几乎就在那一瞬间，枪声大作，陈烨感觉到背後伸来一双手架起他往外拖去，周围一片混乱杂沓的脚步声和喊声。
　　是他们！凯兵他们终於到了！陈烨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激动，刚想开口，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耳边炸响，他终於一头晕了过去。
　　
　　房间里，陈烨再次醒来时，感觉出有人在拍打他的脸，一只大手在身上抚摸著他。
　　「哥！」陈烨几乎本能地说了句。然而他几乎立刻感觉出来——不是！
　　他身边，空气中弥漫著陌生的味道，凉丝丝的，像是幽谧的花香。不，不对！那是一股幽雅的男士古龙水。不，不是他哥！旁边的男人不是何凯兵！
　　这是在哪儿？陈烨心头一紧，突然清醒过来。眼前朦胧的光晕顿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盏精致的壁灯。
　　不是医院。也不是在家里。不是他哥那儿！他在哪儿？！陈烨挣扎著想扭转头。
　　然而，身後架著他的结实胳膊挡住了他的头。不等他转过头去看，那只抚摸著他的手，突然从腹部滑下去，用力握住他的两腿之间！
　　一握之下，陈烨全身血液猛地涌起，肌肉骤然一缩，他刚一挣扎，立刻感到手腕上传来的痛楚。他仰起头，发现他的手腕被捆在一起，拴到了墙上。
　　就在那时，身边的人猛地一抖，把陈烨身上的毯子一把掀到地上。陈烨紧张地喘息起来，看清自己一丝不挂仰面躺在床上，手被死死捆在头上。他战栗著扭转头，愤怒地瞪过去。
　　「……」陈烨愣住了。
　　一双幽深的眼睛也正瞪著他，目光深不可测，结实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你……」陈烨突然感到一股凉意从头顶渗到脚底。
　　是韩天阁。


第三章

　　房间里，韩天阁默默地打量著陈烨，目光冷飕飕地像把刀子。
　　陈烨能感觉出对面人的怒意，愤怒中带著怕人的寒意。韩天阁一边阴沉沉地打量陈烨，一边开始解自己的领带、衬衫，随手把它们掷到地上。
　　头又疼了起来，仰头时，陈烨察觉到有厚厚的纱布贴著眉骨。他看著韩天阁的动作，小心地收缩起腿上的肌肉，试图弯起左膝。
　　然而不等他收起膝盖，一只大手重重按住了大腿，紧接那个人合身欺上，抓著他赤裸的身体，牢牢压住陈烨的腿，盯著他的目光像蛇一般阴翳，伴随著低沉的喘息。
　　二十三年来，陈烨第一次在对著另一个男人时，突然感到深不可测的恐惧。
　　然而那恐惧只是一闪而过，他瞪视著那个人，「韩天阁，你要怎麽样！」陈烨的声音粗嘎起来。
　　「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了吗？」韩天阁的声音异常低沉，「我让你多洗几次澡等著我，」手上粗暴地动作起来，「你这麽快就忘得一乾二净了？！」
　　「你……」陈烨粗重地喘息起来，他怒不可遏，被捆住的手再次捏成了拳头。他想说，你想就在我这样的时候……但是陈烨没有说出口。他知道那样说就太可笑了！
　　那人是匪徒，是比那三个暴徒更危险的亡命之徒。陈烨於是牢牢咬住了嘴，没有再往下说一句话。妈的！他知道那个人会狠狠羞辱他一番，然後再杀了他！以回报他让那人在那麽多员警面前出的丑！
　　韩天阁没有任何理由对他客气，陈烨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抵挡。
　　但是身上的人异常有力——陈烨上次就已经领教过——而今天，他自己分外虚弱，感到那人就像山一样重重压著他，手粗暴地抓著他的臀瓣，那野蛮的撕扯让他全身战栗。
　　「陈烨，你不是第一次了吧！」韩天阁没费太大力气就把陈烨按在床上，手指粗暴地压进来时，毫不客气地羞辱，「妈的，连这话也骗我！你知道你现在还值多少钱吗？！」
　　韩天阁在床上身经百战，技巧熟练的ＭＢ、初涉人世的纯情学生，什麽样的都消受过，一点细微的诧异也洞若观火。陈烨感觉到埋进体内的手指忽然抽了出去，但是耳边的声音益发寒冷。
　　「你耍我？嗯？陈烨，我看你早就喜欢被人上吧？！你知道你得让我干你多少个晚上，才抵得上那个价吗？！」
　　对方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剧痛，陈烨身後有硬物猛地顶了进来，随後接连几下大力抽动，陈烨顿时失声叫了出来。
　　「……不要……」陈烨头晕目眩，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身後的人停了下来，一只手揪住陈烨的头发，把他的头抬了起来。
　　「我从不做亏本买卖，」韩天阁说，「小子，你自己好好数著，从现在起，我玩你二十个晚上！你现在不过是个廉价的旧货！」说话时，那粗大的巨物就如榫楔一般深深埋在陈烨体内。
　　陈烨咬住牙，一句话不说，身後的人再次粗野地动作起来。陈烨头上剧痛，纱布上又开始渗出血，後穴中，像砸进一根巨大的长了倒刺的榫楔，每一下顶撞都让他火烧火燎地痛。他大口地呼吸著，疼痛立刻把四肢的力量抽得一乾二净。
　　陈烨不知道，那个深夜，韩天阁开完会，当一个手下开玩笑似的在他面前讲起俱乐部附近发生的事时，韩天阁突如其来地一拍桌子！
　　会议室内顿时静了下来，手下们吃惊地看见韩天阁异常愤怒。
　　「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
　　房间里，韩天阁终於停下来，再度提起陈烨的头发时，陈烨已经毫无力气挣扎，像一个被砸坏的木偶，任由身後的人摆弄。
　　韩天阁傲慢地看著身下瘫软狼狈的警察，「你觉得我就这样把你丢到街上去，还是丢到警署去好？！嗯？！让他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告诉你陈烨，没那麽容易的事！」韩天阁在陈烨耳边说，再次重重冲撞起来……
　　那几天，陈烨终身难忘。他是个警察，甚至曾是个为自己成绩感到骄傲的警察。然而一夜之间，他差点被三个穷凶极恶的暴徒杀了，快死的时候被人救了出来，却发现落到另一个他亲手抓过的帮派人物手里，被按在身下强暴。这超出他二十几年的人生经验所能承受的事实。
　　房内，韩天阁几乎上了陈烨一整夜，陈烨一次次在疼痛中晕过去，又在疼痛中醒来。
　　最後当那个粗暴的身体终於抽出离去时，陈烨觉得全身都被抽空，一丝力气都没有，身体像片树叶般剧烈颤抖，头重新开始发烧，胃里却冰凉，下身充满黏液。他最後一次晕过去时，再也不想醒来了。身上的人终於丢下他，转身出去了。
　　「收拾收拾他。」韩天阁向楼下一个人影招呼道。
　　这是陈烨和韩天阁之间的第二回合。
　　他们之间究竟有多少回合来得及较量，两人都不知道，第二回合，韩天阁赢了，或许，不能说赢，只是拣了个便宜，又或许，乘人之危，赢得并不光彩。
　　
　　刑警队里，连续几天气氛沉闷。陈烨的名字上了失踪名单。
　　周四晚上案发，周五下午员警赶到藏身地。从案发到找到现场一共十六个小时，地上陈烨的血是警方赶到八小时前留下的。八个小时，人还在的可能已经很小了。
　　李警司和何凯兵依然没有放弃。周六周日整整两天过去，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周一清晨，何凯兵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
　　东郊一家幽静的小旅馆。
　　晨光晃动间，三个高大的身影无声地上了楼。
　　「喂，你们……」守在二楼服务台後的，是个谢顶发福的中年人，察觉来者不善，吃惊地喊了一声。
　　为首一个人立刻转过头。服务员先是吃惊地看见对方手里乌黑的枪管，随即认出了对方左手中徽记向外的证件。
　　那人目光敏锐地盯了他一眼，中年人立刻捂住自己的嘴，领悟地点了点头。
　　三个高大的男人敏捷地向三楼摸去。
　　到三○七门前，几个人停下来，迅速分散开包围了门，小心地举起枪。
　　「小烨！」踢开门的一瞬间，何凯兵吃惊地叫了出来。
　　几个人立刻冲了进去。「小陈！」、「你怎麽样？」、「怎麽样了？」房间里顷刻间乱成一团。许久，屋子里逐渐静了下来。
　　二楼的中年人守在楼梯口边，战战兢兢又纳闷地向上偷看，却什麽都看不到，几分钟後，几辆警车呼啸著赶到，围住了楼下，车里的员警，穿著制服的、便装的，冲出车门就飞快向楼上奔去。
　　「陈烨！」、「小陈！」房间里，人越来越多。
　　「我……没事了。」陈烨虚弱地靠在床上，再一次复述，「……他们争吵，後来打了起来，我乘机逃脱，有人开了两枪。我没逃出多远，就晕倒了。被一个……村民救了，躺了两天，在小诊所包扎了一下。」
　　好几道目光同时转到陈烨头上、肩膀上，瞧著那些厚厚的纱布。
　　「後来……我想赶著回来……但是中间……就在这儿躺了一个晚上，我让隔壁的室友……给你打了个电话……」陈烨看了看何凯兵。
　　「他人呢？」
　　「退房走了吧……」陈烨虚弱地说。
　　何凯兵清早接到电话，让他到这个房间来领人。他想了想，却不相信，怕有人耍什麽花样，立刻通知了警署，然後带上两个同事赶来查探。
　　「哈哈哈！」门口人影一闪，一个人冲进来一头扑上抱住陈烨，勒得陈烨一阵发晕。
　　「莫哥……莫哥！」陈烨小心地拍了拍小莫的肩膀，艰难地说，「慢、慢著点……我没被别人打死……快被你勒死了。」
　　同事们笑了起来。小莫比陈烨大两岁，但陈烨和大家一样，平时总叫他「小莫」，只有在开玩笑时才换成「莫哥」，却是揶揄的意思。
　　「我已经预备出家当和尚去了！」小莫叹口气，放开了陈烨。
　　「他出事跟你娶不娶媳妇有什麽关系？」猴子忽然插进来一句。
　　「我擦！吃斋念佛你懂不懂？是超度……」小莫一拳砸在猴子肩膀上，回头看了陈烨一眼，收住了嘴，「——这事全怪我！」
　　「怪你什麽啊？」陈烨抬起头，看见小莫的眼睛有点肿，「哦，我若不去，你的意思难道是让人家小四儿出事啊……」看见大家，陈烨也很高兴，忍不住斗了句嘴。
　　「这……倒也不是。」小莫忽然欲言又止，再次叹了口气，瞥了陈烨一眼，转过头，没再往下说。
　　「小四儿他们俩怎麽样了？」陈烨於是问道。
　　「总算没枉费我这两天烧香拜佛！」就在这时，「呼啦」一声，伴随著宏亮的嗓音，门再次被撞开，李警司进来了。
　　「我不在这两天……怎麽都跟寺庙扯上关系了？」陈烨故作一愣，开玩笑道。
　　李警司没答话，只是很仔细地打量陈烨。「去医院！去医院！你们不要在这儿开会了！」他突然向大家开口说道，目光却依然牢牢地注视著陈烨。
　　「不……用去了。」陈烨犹豫了一下，但是看看李警司，知道去这一趟在所难免。
　　於是大家一哄而起，向楼下走去。
　　「对了，昨天有个大姑娘打电话来找你。姓言。」下楼时，有人说道。
　　「小莫接的。」猴子插话说。
　　「我说你出去办案了……我可没说别的。」小莫扭头说。
　　陈烨知道这句话的意思。那个是特别的时候，两天已经过去了，但大家都不愿承认他真的有事。想到这里，陈烨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围在他周围的同事此刻就像他的家人。
　　
　　也是这时陈烨才想起，上次和那女孩饭後说过「这周末两人再约」。
　　不过他自己没想到，只见过一面，女孩儿打不通手机，会把电话打到他的警署去——也不知道转了几次，才转到重案组的，陈烨想到这里，在心里偷偷叹息了一声。
　　医院病房中，何凯兵等大家渐渐散去，只剩下陈烨一个人时，慢慢走到床边，忽然低头张开双臂，抱住了陈烨。有那麽一会儿，陈烨坐在床上，何凯兵立在床边，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房间里一片沉寂。
　　何凯兵把陈烨的头紧紧揽在自己怀里，半晌没开口，陈烨闻到何凯兵身上的汗味百感交集，几天来绷紧的弦，到了这一刻，突然积雪初融般松弛了下来。
　　「回来就好了！」
　　许久，他听见头上说。
　　何凯兵放开了陈烨，对著桌子坐下来，低头默不作声。半晌，摸过一颗苹果，削了起来。陈烨呆呆地看著那把灵巧的刀子。房间里再次一片沉寂。
　　「好好的。」何凯兵低头看著手里的苹果，沉默了片刻说，把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不错就结婚吧！别再胡思乱想了。」他看著陈烨。
　　第二句的意思，只有他们俩明白。
　　「嗯。」陈烨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接过了苹果。
　　「我去换水。」何凯兵起身向外走去。
　　照何凯兵看来，陈烨的话始终很可疑——陈烨为什麽不自己给他打电话？不给警署打电话，甚至不打报警电话？可是他念及两人之前的微妙处境，终究没再细问。关於「村民」、「诊所」，陈烨都说自己会再回访，何凯兵最终没再追究下去。
　　「哥！」身後忽然叫道。
　　「什麽？」何凯兵触电般站住。
　　「没……什麽了……」两人目光相碰，陈烨犹豫一下低下头去，终究什麽也没有说。
　　「当当当当！」
　　何凯兵刚拉开门，一阵风般一个人影迎面冲进来。小莫闪身而入，两手提了堆东西。
　　「李警司让你休假一周。我看看啊，」小莫低头吃力地辨认一个又一个大袋子，「这是我的，这个是小慧的、这是小四儿他们俩人的，这边都是大家买的！」
　　「那个呢？你提那个干什麽？」陈烨的下巴向小莫肩膀後的背包一扬。
　　「我要来陪床。」
　　「陪个头床！」陈烨瞪起眼睛，把一个枕头狠狠丢过去，「我下午就出院了！」
　　
　　陈烨休假一周，回来之後，很长时间没参与任何案子。用李警司的话来说：「先休息先休息」。老付几个人其实都知道，李警司这一次是给吓怕了——想到要向陈烨的妈妈报告噩耗，李警司就两腿发颤，比自己死了一次还後怕。
　　十八年前，陈烨父亲去世，李警司才二十六岁，是刚进重案组的刑警。当时的老警司，就是何凯兵的父亲。陈检察长出事时，最先赶到现场的是李警司，後来向陈烨妈妈讲述案情的，也是李警司。再後来，因为两人同姓，李警司就一直尊称陈烨的妈妈为李大姐。这样的关系，让李警司自然只想报喜不报忧。
　　於是，那段时间陈烨的工作，就是在警署和法院之间来回传递文书。
　　用李警司的话说就是：「给你时间陪陪女朋友，这也是为了咱重案组考虑，省得郭老太太老来纠缠，影响大家工作效率。」
　　那段日子，陈烨过得还算轻松，偶尔心里掠过一丝阴霾，来不及去想，就被眼前的欢乐驱散了。然而，不管他想也好，还是躲在假象背後回避也好，该来的，总会来。
　　星期五下午，陈烨开著警署一辆普通牌子的车从法院递了资料刚出来，就看见门前一条街堵了起来。超了两次车後，陈烨前面是一辆集装大货车，後面是一辆黑色奥迪。
　　车流始终移动缓慢，又蹭过几米，陈烨往左打方向盘，探出了半个车头才发现前方路口是两个小轿车碰到一起，造成了堵塞，再看周围，不少车辆纷纷拐进旁边一个小巷调头，又原路返回绕路而行了。
　　这时陈烨前车的驾驶室里伸出一只胳膊，左转灯闪了起来，陈烨知道大货车也要调头了，於是他踩煞车退让，看看後视镜，後车跟得很紧，却也探出他的车头一点角度。
　　陈烨没有馀地倒车，但前车两个驾驶员无疑很著急，陈烨自己也知道再等半小时到下午四点钟，这条路就禁行货车了，於是陈烨向左转将车横了过来，给货车让路。後视镜里，奥迪车也跟著左转，於是三辆车同时并肩向左转向。
　　等到前面一辆小巷里调过头的车驶过，大货车一踩油门「腾」地蹿了过去。
　　陈烨看看前後，车已经横过来，没理由不跟著走了，他也跟著开进了小巷。
　　原来那是个两楼之间狭长的一块空地，或者说，实际上是个停车的院子，进去时经过一扇大铁门，大概是进出的车比较多，空荡荡地敞开著，这个时候也没人看守。
　　哪知道陈烨的车刚开进去，前面的大货车突然一打横，把路全封死了！後面奥迪车跟著进来，就在这时，只听「匡当」一声巨响，车背後的大铁门突然闭合了！
　　陈烨反应迅速，感觉奇怪立刻跳下车。但是他快，周围比他更快，就在铁门闭合那一刹那——
　　「别动！」、「别动！」、「放下枪！」对面楼上，几把枪从高空中指了下来，三个人影从楼梯、阳台上探出身体。背後奥迪车门一开，呼啦几个人围了上来，散成了半个圆，几把枪前前後後、居高临下正对著他。
　　前边两个货车司机听见动静也下了车，看见眼前情景，吓得慌里慌张、目瞪口呆。
　　「陈烨。」对面楼上一阵哈哈大笑，一个人影闪了出来。
　　「三哥请你过周末，兄弟们可没跟你过不去。」那人朗声说道，「你识相就老实些，不识相，咱们就让这两个司机兄弟给你当陪葬。」
　　陈烨捏紧了拳头，气愤却毫无办法。
　　从上次的情形来看，陈烨早就猜想韩天阁放了他一定不会安什麽好心，更未必会就此善罢甘休，所以警惕性一直很高。
　　但这个院子正在法院背後，不远处是原先政府机关的办公大楼，都是老式建筑，平日里很安静，周围有警卫和保安巡逻，陈烨怎麽也没想到韩天阁竟敢在光天化日下设埋伏，把他按在了这里！稍一犹豫间，後边的人已经拥了上来。
　　不对，陈烨心念甫动：那两个司机……只能是跟他们一夥的。
　　这几秒钟的迟疑间，备好的套索面罩同时从脑後落了下来——原来韩天阁的埋伏竟连陈烨这几秒钟的迟疑也全算了进去。那几个人动作麻利，眨眼间把陈烨捆成粽子往轿车里一塞。与此同时，马上有人钻进陈烨的车里，调车头靠向一边。
　　大货车、奥迪车，再度同时打方向盘，身後的大铁门就在那时重又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两幢建筑之间的小巷里，三辆车进去，两辆车出来，眨眼间，已经调头重新行驶在刚才的路面上，竟好像这几分钟内，巷子里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两辆车，押著陈烨，在那个周五的下午，呼啸著向城市深处驶去。

老子是大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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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是大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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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iellulu

原来已经是这么早的书了，很好看呢

25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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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inil

最近书荒啊，又不能去搜索

Leeyokoo

坐等电子书

zhuzhupzhu

谢谢楼主分享！！看看！

灵依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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