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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别哭。
第一次被这样说的那一年,我七岁,他十四岁。
满天星辰,前院人声鼎沸。后院中,我藏身于假山洞中。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不想去看那些大红的颜色,不想去听那些个祝贺声,不愿去想从今天起,就有一个女人取代我娘亲的位置。眼睛涩涩的盯着黑洞洞的假山。母亲才去世半年,家里已经迎进新人了。父亲心里,究竟有没有娘亲的哪怕一点位置?或是一开始,父亲就期待着这一刻呢?
从小就听说父亲是入赘的女婿,对娘亲言听计从。可随着父亲的渐渐接手家族生意,事情便开始变了。父亲与娘亲的感情也开始有了裂痕。
娘亲的身体一直不好,生了弟弟之后更是缠绵病榻。而父亲却不顾娘亲的体面,私自养外室,纳小妾。这些话当然没有人跟我讲,可谁家没有几个嘴碎的奴才呢?
谁又知道,那些个奴才是不是真的无意间说的呢?
那个时候,他找了过来。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的眼睛很亮,反映出星月的光辉,在黑暗中,为我点亮。
他说,不要哭。
第二次听到这话的那一年,我十三岁,他二十岁。
在继母的撺掇下,父亲决定把我送入宫中。至少这个女儿身还能为他谋一份前程。
这几年,继母只生了一个女儿,但为父亲纳了不少新人,更是抱养了一个庶子来养。不过她的矛盾倒是清清楚楚的:既怕自己生不出儿子,将来老无所依,又怕自己以后生了儿子,庶子会挡道。因此对那个庶子也是时好时坏。
幸运的是,弟弟早已入了家学,离她远远地。前两年,这个女人虽没下什么手段,却成功的离间了弟弟和父亲的感情。想必她知道若将来她真有了孩子,弟弟一定是最大的拦路虎。
我心里一直有他,不想入宫。但也知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在事情决定之后,我更加喜欢发呆。
一日,他翻墙而入,远远地看着我,许久许久。
他说,不要哭。
第三次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十五,他二十二。
含苞欲放的少女,本是最是能得帝王的宠爱年纪。
但群芳斗艳,总会有个胜负。
高高在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他,我心里一片平静。
现在的我,既不是那个气闷的躲在假山后面无能为力的小女孩,也不是那个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少女了,现在的我已经可以随意处置一个人的性命。
但无论面上有多么华丽光荣,我每踏一步地面上都会留有斑斑血迹。
现在,他为前朝一个老臣求情。
那件事我是知道的,不过是那老臣迂腐至极,自以为自己是三朝元老,可以左右到帝王的床上去了。
最近几月,帝王新宠一个宫女,数月来几乎每月都有半个月留在那新晋的贵人处。后宫怨气自是有的。
可笑至极,都管到皇帝床上去了。真不知脑子是怎么想的。
横竖与我无关。
可就在我笑着的时候,我听到他说,别哭。
最后一次听他说的时候,那漫天的火光是最璀璨的庆典。
倚靠在冷宫前的树下,殿外一片通红。
一步一步走出禁锢我十年的地方,我笑了。
前殿一片喊杀声。
人们在四处逃散。
窜高的火苗将天空映亮。浓浓的烟与火缠绕在一起。天边被火光映红,只是不知,其中是否还有血光。
被撞倒,我依然死死的盯着前殿。
整个前殿就是一片火海。应该说,其实整个皇宫都是一片火海。
手上一片猩红。其实早就是了。
这一次,他从乱军中出现,要我跟他走。
他说,不要哭。
我笑了。每一次听他这样说的时候,其实我都是笑着的。为什么他要我不要哭呢?
我指向前殿的火。
你看,多美的颜色。
我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冷宫里失宠的妃子,一个已经死了的行尸走肉罢了。
看看我的手,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他握住我的手说,不要哭,我不会丢下你。
然后我哭了。
泪眼中看着他的面容,我说:
这是你说的,生生世世,我也要记得你。
你欠我一个承诺,下辈子,你来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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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拭着拂尘,他叹了一口气——终于将这千年怨魂净化了。
看向身后的那片火烧云,那是她消散前一直向往的地方。
听这里的土地公说,她生前乃前朝宠妃。
她本已有婚约,却被未婚夫和父亲合力送入宫,谋取富贵。
后来被陷害失宠,在冷宫挣扎十年,前朝覆灭,她被原来的未婚夫以拥立新帝的名义杀死在冷宫中了。
这些年来,她不断在记忆中徘徊,不肯,也不能去轮回。
虽然他本不需理会,但一时的恻隐之心,令他忍不住停留,陪她经历一世,聆听她的痛苦,让她发泄出来,助她顺利进入轮回。
收拾好心情离去。然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仙界一支千年来一直未开的荷花正在绽放。属于他的劫数,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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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1670】 |
鲜花鸡蛋可见光一束 在2012-10-2 17:49 送朵鲜花 并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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