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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御姐丫 于 2012-12-6 18:45 编辑
霄龙是种奇怪的物种。
一生中的大多数时候,它们都会把时间消磨在云间,上下翻腾,乐此不疲。
它们的食物大多是大型食草类哺乳动物,也只有它们拥有这样强健有力的双翼,能在有如此负重的情况下轻易高飞。
成年霄龙有着修长而又有力的吻部,能如长矛一般洞穿食草动物柔软的躯体,或是将它们的尸身撕碎开来。
它们喜于云端山间筑巢,并不如禽鸟般衔树枝枯木为家,全仗那与其口器相匹配的利爪,能轻易将土石刨碎,筑成它们喜爱的微微下陷的巢,再铺上一层干草,既温暖又干燥。
霄龙的成年期来得很慢,壮年期又显得太短,这让它们只拥有孕育一胎的时间。
每到交配期,雌雄霄龙便会在云间彼此厮缠翻滚,发出仿若雷神叹息般的鸣叫声。
交配的时间可能会长达数日,一直到雄霄龙确认雌性已经有了妊娠反应为止。
到此时,雄霄龙便会转头离去,不再关心剩下的所有事情,只留雌霄龙守巢,转而寻找其他达到适配期的雌性。
雌霄龙的一生只会悉心哺育一胎儿女,而她的孩子也通常是一雄一雌。
雄霄龙则会拥有不止一位配偶,这是因为离巢的雄霄龙夭折的数量总是大过雌霄龙。
经过漫长的成长期,成年的雄霄龙会被母亲赶出巢穴,雌霄龙则会负担起反哺母亲的职责。
待到雌霄龙成年之时,新一轮的生命轮转便又开始了。
我小心翼翼地将尚带血丝的碎肉衔入女儿的口中,同时轻轻舔净她只顾大口咀嚼而溅出嘴角的血沫。
身边是只剩一半的角魁尸体,腰部以下已经全都不见了,只留下暴睁着的双眼与创口处狰狞的撕裂伤。
我并不关心这个,但有的霄龙却很在意。
“……真是的,已经是第三天了,才猎捕到这样一头猎物,当年我教授你的狩猎技巧,是否都已经在哺育女儿的柔情蜜意里消磨殆尽了呢?好歹你也应该考虑考虑我们的用度啊……”
在我背后满腹牢骚的,正是我已年迈的母亲,将我哺育成成年霄龙的那一位。
“有在听么?我的‘好女儿’,你的母亲现在很饿,多少也关心一下我吧。”
她在我背后轻轻用翅翼搔着我的尾巴,我到是也不能再假装没感觉到了。
“母亲,行行好,让我喂完落儿好么?你不是曾教过我,母亲永远都应将女儿放在第一位,霄龙总要以后代为先的么?”我转过头,用轻柔的语调说道。到也并不是怕说重了母亲会受不了,只是担心会打搅到在旁进食的女儿。
母亲原本显得有些干枯的脸皱得更紧了。摇了摇头,她却并没有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是在一旁无声地拍打着翅膀,显得更气闷了。
我见她不再言语,便又转过身张开翅膀,为落儿挡着峡口吹来的风。
安静了半响,家里又响起了母亲的嘟囔声。
“半头角魁,怎够当我们两头霄龙的吃食……”
落儿已经吃饱睡下了,现在轮到母亲伏在角魁尸身上大快朵颐。
我静静看着她大唾血肉,一只脚爪下轻轻踩着角魁眼珠滚来滚去。这不仅是为了消磨时间,也有锻炼细巧运力的意思在。
吃了片刻,母亲抬起挂满了红丝白丝的龙吻,带着七分心满意足与三分不好意思,开口说道:“我已吃够了,你也来吃吧。”
我望着她摆了摆翅膀,用极细微的声音说道:“母亲你吃吧,若是不够我再去捕,只是别再开口了,我怕吵着落儿。”
母亲有些定定地看着我,我没法透过那许多褶皱看清她浑浊的眸子里到底带着怎样的光,只为了不知名的缘由,便也定定地望着她看。
在我的感觉中,过了良久,她才重又埋首于食物之间,再也没有开口。
大风拂过全身的感觉总是这样令霄龙舒畅,在云中穿行就好像又回到母亲子宫的怀抱一样。
我自云端望着大地,在享受中微微眯起眼睛。
但我没法全身心沉浸在这样的感受里,我还有两位家人要供养,无法像刚成年的霄龙一样,有闲情逸致整日徜徉云海之间,体会那美妙的感觉。
一想到家,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觉便凭附到我身上,像大石块一样吊挂在我双翅上,叫我难再展翼翱翔。
无奈地挥动两下翅翼,我重又眯起眼睛,仔细搜索起名为大地的点餐台上的种种美食。
在扑倒一头川猁,继而将它咬死后,我努力睁了睁双眼。
一种名为倦怠、疲乏的感觉正在慢慢侵蚀我的身躯。
这对我来说已经算不上陌生了。从初次体会时的惶恐不安,到现在的满不在乎,我已经从被母亲骄纵的女儿,成长为了能为女儿忍受所有艰难困顿的母亲。
我用双爪牢牢钉住川猁的尸体,竭力不去看它被我撕开的充满诱惑的伤口,不去回想撕开它喉管时流淌到我口腔中的热血那诱人的香气。
振了振翼,双翅依旧有力,我便也不顾惜气力地努力向上直冲,一直冲到云层的高度,才认准家的方向,一路疾飞。
又有半天没有进食了,不知女儿是否饿了呢?长身体的时候,总是要多吃些的……不,吃再多也还不够呀。母亲该不会再怪我了吧,希望她也能吃得饱……
不知不觉,我已经偏离了我应飞的路,继而狠狠撞到了山崖上。
在随着被我碾出的碎石一道滚落山崖之前,我再度振翼,竭尽全力飞腾了起来。
裹挟着满心的恐惧与后怕,我重又回到了归家的路上。
将食物放到一边,双爪踏足实地后,我感觉浑身的筋骨都散了架,却又火辣辣地疼,叫我不敢伏到地上歇息片刻。
女儿果不其然已经醒了,正在一旁咿咿呀呀地叫着饿,一副总也喂不饱的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母亲惊讶地看着我,用嘴碰上我浑身的血痕擦伤,疼地我浑身一缩,却又因此痛得更厉害了。
“你这是怎么了?碰上攻击同族的疯霄龙了么?”母亲见状,不再拿嘴碰我,而是将疑惑用嘴说了出来。
我却连一动也不想动,仅仅用头点了点川猁,又点了点落儿。母亲会意地点了点头,站在了平时我的位置,一边撑开双翼为落儿挡风,一边将川猁肉撕成小块,一口一口衔给落儿吃,为她添掉溅出嘴角的血沫。
我出神地看着她。她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快乐神态,那舒展开来的面孔,竟与我记忆中年轻时的母亲如此吻合。
她那时也是这样喂我的吧。我禁不住想着,连身上的疼都忘了。
渐渐的,眼里母亲与女儿的身影,已变成了记忆中的母亲与我的样子了。
看着看着,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是多久以前了呢?
当我尚还年幼,不通世事,连飞行都没体会过的时候,每一日每一日,也总是母亲在哺育着我。
她如我现在照顾落儿一般,小心体己地育我成长。不,应该说,我现在对落儿的一切,全都只是在模仿年轻时的她。
她应是比我做得更好的。
不仅我在她的照料下茁壮成长,就连她的母亲,我的族母,也能在她的荫庇下安享晚年。
不知族母现在何处呢?我竟是不记得她是于何时仙去的,只记得在我记忆里的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好像并不存在一样。
想到这里,我陡然一惊。
我莫不是连这一点也在学母亲,将她置于与族母相同的位置了呢?
回过神来的我,望着浑身焕发着动人容光的母亲,与全身心投入进食中的女儿,甩了甩脑袋,将这样那样没有用的念想统统甩了开去。
伤口能快些好起来就好了。我想着。
挥了挥强健有力的翅膀,我满意地笑了。
仅仅用了半个晚上,所有的创伤便已经收口。
美美地一觉睡醒,习惯性地舒展筋骨的我,已知自己没有大碍了。
一切都已步上了正轨。
家人和睦,齐享天伦,食物丰足,居食无忧。
这就是霄龙最美好的生活了。
好景不长,天有不测风云,气候瞬息万变。
说了这许多,也只是为了在大雪封山时,聊以自娱的消磨时间而已。
是的,暴风雪来了。
我们都是最强壮有力的生灵,但在天候的巨变之下,却显得这样柔弱无力。
被我拢在翼下的女儿,早已不再叫唤,只是声音嘶哑地声声哀鸣着。
母亲更是紧贴在地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欠奉,更别提如平日里那般念叨些什么了。
已经饿了整整七个日起,七个日落了。
虽然漫天是雪,白茫茫的浑然一片,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日升日落,那种透着清新味道的感觉。
头顶的炎阳是否也与我一样讨厌雪天呢?我一边百无聊赖地用翼掸着巢里的些微积雪,一边胡思乱想着。
记忆里啊,好像也曾遇到过这样的天候。
同样也是连绵不绝的雪天,年幼的我初见雪时,曾也是兴奋非常的。
一直到弄清楚这既不好吃,又不好玩,触碰起来也怪难受的为止,才不那么感兴趣了。
我的傻女儿在这一面到是更胜我一筹啊。
那时候,我们又是怎么捱过来的呢?
在我眼里,那时的记忆,总有些暧昧不清。
母亲似乎撕开了猎物的喉管,将新鲜的热血喂给我吃。
暖暖的血顺着嘴角滑落,带来温热而又舒适的触感,转而被冰冷的空气所覆盖。
猎物似乎还是活着的,躯体依旧在轻微地抽搐,看着也有一些眼熟。
那时,族母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
又好像是在的,毕竟她的血顺着我的喉管,一直流到了胃囊里,与我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清醒了过来。
我的口器,正吻在母亲的脖颈上。
母亲的眼睛早已经睁了开来,带着一丝了然与惆怅望着我。
我用轻到不会被女儿听到的声音问道:“您早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是么?”
她没有说话。被我紧紧吻住的颈部,甚至不容许她点一点头。
我们之间离得如此之近,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连心都是彼此紧贴着的。
我甚至能看到她浑浊的眼底里闪烁着的光。
“你也会是个好母亲的,对吧?总有一天……”
硬起心肠,我拼尽全身的力道咬了下去。
当然了,我在心底里静默地嘶嚎着,我会比您爱我,更爱我的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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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鸡蛋海琳达尔·淇 在2012-12-6 03:38 送朵鲜花 并说:我非常同意你的观点,送朵鲜花鼓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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