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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09出版】《重生渣夫狠妻(五/完)》作者:萌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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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预告] 【2013/04/09出版】《重生渣夫狠妻(五/完)》作者:萌吧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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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9]以坛为家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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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7 04:10:48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shunong17 于 2013-4-7 04:15 编辑



书名:重生渣夫狠妻《五》(完)
作者:萌吧啦
系列:点点爱AL247
出版社:蓝袜子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年04月09日

【文案】

前世她嫁了一个渣夫,今生她发狠调教废渣夫婿。
晋江原创网百万人气重生宅斗大作,
且看「萌吧啦」笔下纨裤子弟与腹黑商女两世爱恨难断,
恩怨纠缠的孽情史!
另有收录喵喵屋独家番外,千万别错过!

他庄政航,一字概之,「渣」。不学无术、眼界狭窄、
花心贪色,还薄情寡义、不识好人心。
她简妍,一字概之,「狠」。谈话间不但字字句句犀利紮人,
行事更是处处掐人死穴,科举、烹饪,竟没一样难得了她。
上辈子看不上她的庄政航,这辈子竟觉她是刀子嘴豆腐心,狠得很是娇媚;
上辈子瞧不起他的简妍,这辈子恰恰看出他的心地纯良,渣得很是憨厚。
天意弄人,这样八字不合的两人偏偏成了夫妻,且还是两辈子,
这一世,他们二人,该怎麽从本来的摆脱不了彼此,将就过日子的婚姻生活,
在一个痴缠、一个动情後,转而成了你侬我侬,日久生情的欢喜冤家?

【试阅】

  第一章

  因庄家众人都有劫後余生之感,是以今日这喜事虽是庄政航这一房的,其他三房也有心帮扶着一起乐乐,且有庄二夫人、朱姨娘存了私心要跟周氏攀亲家,更是卖力招待简夫人、秦夫人,因此宾主两方俱是其乐融融,一时众人还真没想起来庄大老爷这个人。

  开宴之前,安如梦便领着小丫头阿绮也过来了,因寡妇庄淑娴没过来,庄老夫人瞧见安如梦也没说什麽,笑着问安如梦在家做什麽?随即又诧异安如梦怎比先前脸上多了笑意,看着和气一些了。

  安如梦也不在意庄老夫人如何,见过了她,就去寻简妍说话。

  逮着空子,简妍悄声道:「你放心,你表哥将厢房定好了,因那日人多,倒是不能就将整家酒楼定下。」

  安如梦善解人意地道:「我只去瞧一眼就好,若是没有酒楼,去城外去看也成。」

  简妍道:「想来城外十里都是人挤人的,哪里能去?再往城外去一些,那些官兵又不全是俞瀚海那般的斯文人,若是出了事可怎麽办?」

  安如梦点头笑道:「还是嫂子想得周全。」因说着,又去逗着九斤,笑道:「怎下巴这麽多圈?真丑。」说着,作势一边戳着九斤软软的脸皮,一边就要去数她下巴。

  简妍听安如梦口中说出「丑」字,不由地拉下脸来,心想自己就不该叫了安如梦过来,及至看见安如梦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锁出来,脸上才重又露出舒心的笑容。

  简妍心里正在心里给安如梦那玉锁估价,想着那玉锁应当比早先她跟庄政航两个从安如梦那边骗来的玉锁值钱,正想着,忽地青杏急匆匆地进来。

  青杏瞧了一眼安如梦,心里赞叹了一声果然是个美人,然後道:「少爷说叫少夫人、表姑娘都在屋子里头别出去。」

  简妍一怔,忙问:「怎地了?在自己家里头,你怎也急成这样?」

  青杏道:「少爷说,忠勇世子跟着表姑娘的车过来了。」

  简妍啐道:「那酒囊饭袋过来做什麽?」随即醒悟了,「定是老三那王八给你弄出什麽『京里第一美人』的名声闹的,那酒肉之徒只听说是第一美人,就急赶着跟了过来。」又对青杏吩咐道:「跟家里的姑娘都说一声,就说来了外头的男子,叫她们都避着些,丫头们也不要胡乱出去。」

  青杏答应着,就出去了。

  安如梦脸上倒还平静,待青杏出去後,就道:「那王八上门两回,要纳了我做妾,安家的几位堂叔也劝了我母亲几回。」

  简妍听安如梦也学着骂人王八,先是一笑,随即啐道:「那不要脸的东西,他亲家才教抄了,如今他又出来闹腾。」说完,心想难不成是从庄侯府赚了一笔,又卖了庄侯府,得了陛下大义灭亲的称赞,忠勇王府就觉先前亲家被抄家不过是小事一桩?陛下尚未厌弃他们家?

  安如梦苦笑一声,随即甜笑问道:「听说你家三王八瘸了腿?」

  简妍听她问,忙笑着跟她说庄敬航如今怎样,面上虽笑着,心里却想外头庄政航要将忠勇世子应付过去才好。

  ◎             ◎             ◎

  却说庄政航那边也着实头疼,上回子忠勇世子不知庄采芹的身分,尚且将庄采芹说成侍妾打发走他,如今忠勇世子却是深知安如梦的身分,且对安如梦志在必得,因此一时半会,倒不好就打发了他,於是就一边堆着笑脸,一边将忠勇世子迎到简老爷、秦尚书那边去,暗道到了那些正经的老爷面前,忠勇世子总不至於再追问安如梦在哪吧。

  忠勇世子大抵也是这般想法,因此并不愿意去见旁人,只口中赞这园子风景如画,脚下将庄政航向偏僻的亭子里领。

  庄政航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暗道今日九斤百日,先有前头几日庄侯府的人就不咸不淡地说什麽他们家捉襟见肘,庄政航这边大摆筵席,果然还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又叫了人过来借银子,甚至直接将到他们家讹诈的太监领到了他这;後有陈兰屿几个被挡在门外,站在门口嚷嚷什麽薄情寡义,一朝得势,就连昔日的兄弟也不待见了;再之後蒙兴那小子窜出来胡蹦乱跳,仗着年幼占简妍便宜;最後还来个酒色之徒在这边东瞧瞧、西看看,盘算着吃了再带走两个。

  忠勇世子拍着庄政航肩膀道:「上回子那玉蝶春果然是国色天香、美艳动人,我得了她後,一颗心都给了她,也不耐烦出门,偏庄二弟又不肯上门,教哥哥我有心要送了美人感谢你,也没那时机。」

  庄政航面上笑道:「世子喜欢就好,至於美人就免了,小弟我供养不起啊。」

  忠勇世子负手道:「庄二弟谦虚了,但看今日来往之人非富即贵,像陈小弟那般都被挡在门外,便知庄二弟身家颇丰啊。」

  庄政航心里问候了忠勇郡王妃一声,堆笑道:「就因为手头不宽裕,因此不敢大摆筵席,只少少地请了自家亲眷,若是有银子,我也不至於怕见着往日兄弟们。」

  忠勇世子笑道:「上回子那丫头送人了?回头我倒是又为她牵肠挂肚几日,险些後悔了,差一步就往庄二弟家里来讨了。」

  庄政航作势感激道:「早送了,这还要多谢世子大仁大义,没有张扬开那事。」

  忠勇世子昂首道:「那自是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又道:「今日冒昧前来,还是去拜见一番弟妹吧。」

  庄政航忙道:「内子容貌鄙陋,不敢唐突了世子。」

  忠勇世子摇头笑道:「燕曾那小子都能见,我就见不得?」

  庄政航咬牙想了想,笑道:「燕小弟家跟我家有些渊源,原是燕小弟先前随着我家二叔来家,醉後非礼了我家一位老婆子,因惭愧,燕小弟登门道歉两次,随後又发愤图强,内子才当他改过,见了他一面,教他当面致歉。」

  忠勇世子心想燕曾那小子果然是来者不拒,爽朗地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你又不是不知燕小弟为人,怎会教他见了弟妹。」笑完,又嘴角含春地道:「不怕,过两日,咱们也就是亲家了。」

  庄政航只作听不懂,笑道:「家里小妹年纪尚幼,世子不可说这话。」

  忠勇世子揽着庄政航肩膀道:「上回子庄二弟将玉蝶春引见给我,我心里已经将庄二弟视作知己,明人不说暗话,哥哥我是一心想着安家的如梦姑娘,庄二弟不如替哥哥引见、引见,若能成事,事後哥哥定然重谢二弟。」

  庄政航听了这话,立时就白了脸,不由地想倘若自己领着忠勇世子去见安如梦,不说俞瀚海、安如梦两个会对他怎样,简妍也要跟他翻脸了,於是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忠勇世子阴着脸问:「为何使不得?」

  庄政航四处看看,隐约听到秦十五来喊他,於是忙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你说那李延年为何写了这诗句?」

  忠勇世子见庄政航一脸严肃,不由地也收敛了玩世不恭之态,跟着他一同去想,因想安如梦那第一美人的名声该不是安家有意传出,想要引着上头的天子垂涎……随即道:「你是说……」

  庄政航重重地点头,「正是如此,不然满京城里高门淑女多的是,为何独独就表妹传出了这美名?」

  「这名声不是因为你家三弟……」

  庄政航不屑道:「世子当真信先前传出去的事?若是当真有三弟跟如梦的事,当初我们家出了婕妤,有这麽件大喜事,姑妈还不急赶着叫如梦跟三弟定亲成亲?便是当初没定下,如梦出了孝期那样久,为何安家不急等着将她嫁出去,还留在家中败坏门风?」

  忠勇世子猛然醒悟道:「难怪酒楼之中,会有人那般绘声绘色地描画安家姑娘相貌,果然是另有所图。」

  庄政航道:「依我看,等着俞家将军回来,没了这些琐事,安家表妹的终身就要由着上头那位定下来了,世子身分尊贵,又富贵无匹,何必为了个女人跟上头的那位过不去。」

  忠勇世子咂吧着嘴道:「倘若先到先得……」

  庄政航忙道:「世子,这安家姑娘跟上回子的玉蝶春不一样,那玉蝶春不过是个窑姐儿,你抢了旁人也无话可说,这满京第一美人,你说谁配得上她?这样的人,谁敢去抢?且前头令姊夫的事尚未过去,若是有心人存心陷害郡王世子,那岂不是因小失大?虽说为了个女人冲冠一怒也是件风雅之事,但到底得不偿失。」

  忠勇世子斜睨向庄政航,冷笑道:「当今天下,谁敢陷害我家?」

  庄政航忙道:「世子是王子皇孙,郡王又才得陛下赞誉,自然是什麽都不怕,只是这麽着,也扛不住黑心小人搬弄是非。」

  忠勇世子问:「是何人这般大胆?」

  庄政航犹犹豫豫不肯明说。

  忠勇世子哼了一声,道:「你我既是知己,自然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庄政航心里啐了一口,暗道谁跟你是知己,口中说道:「听说郡王昧了侯爷……不,将军几十万两银子。」

  忠勇世子喝道:「放屁!」说完,见庄政航被喝住,忙又缓和了语气道:「实在是父亲不肯替他欺瞒陛下,就将他存在我家的银子交了上去,便是一个子,我家也没有占他的。如今瞧着他家窘迫了,我家又现送了五千两银子给他们急用,也没有嫌贫爱富,就将他家姑娘跟我家幼弟的亲事作罢,不想他们家却这般忘恩负义。」

  庄政航连声说着是,同仇敌忾道:「我家也送了些家俱碗碟各色东西过去,偏他家不知足,还嫌东西不是上等之物,难不成他家犯了事,我们家就要倾家荡产地替他们赔?」

  忠勇世子道:「正是。」

  庄政航见忠勇世子不再提安如梦,又听秦十五的声音越发近了,就笑道:「世子还随着我去席上坐着吧。」

  忠勇世子心里惦记着如何跟忠勇郡王告庄侯府的状,拱了拱手,就随着庄政航向席上去了,路上忽地想起一事,就道:「听说你替康家老夫人瞧病了?康家也是大胆,竟然信得过庄二弟。」

  庄政航听了忠勇世子这轻视的话,咬牙道:「这可委屈康老爷了,小弟只是过去陪着站站。」

  忠勇世子嗤了一声,道:「我就说嘛,亏康老爷还跟人说你高明。」

  庄政航闻言,心里的气恼立时没了,暗道自己跟这王八生什麽气?康老爷跟旁人说起他,可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嘛。

  庄政航正为忠勇世子的缘故,心里不痛快,那边又有人来说:「三少爷教人擡着进来了。」

  庄政航皱着眉头道:「三少爷伤势未好,就教他自己个歇着,莫要出来乱动。」

  那人听了,就又过去说话。

  忠勇世子听了,却道:「庄二弟,既然庄三弟来了,为何不叫他过来,总是他的一片心意嘛。」说完,又亲昵地附耳道:「宫里可是传出消息,陛下接连两日宠幸了你家婕妤呢。」

  庄政航蹙了蹙眉,心想难不成那皇帝是真心喜爱庄大姑娘?回忆一番,也记不得庄大姑娘的模样,只想着庄大夫人相貌是一等的,这庄大姑娘的容貌定也不差,待要再开口叫人将庄敬航请回去,就听人又说:「大老爷过来了。」

  庄政航心里怒火更盛,心想谁要是敢在九斤百日宴上闹事,管他是谁,他都教他下辈子没好日子过。

  因庄大老爷来了,庄敬航正好也跟着进来一路起来,门上婆子先还拦着,後头瞧着庄大老爷吹胡子瞪眼,小王氏好心劝说,只得教他们两个进来了。

  庄政航心不甘、情不愿地凑过去迎接庄大老爷,忠勇世子因为庄大姑娘的缘故,也有心要对庄敬航一表亲热,於是也跟着过去。

  只见前後两架躺椅上,前头躺着庄大老爷,庄大老爷如今看起来却又比先前年轻,因躺着不动弹,身子发福,面皮白得几近透明,就似一只肥胖的、即将吐丝的蚕;後头躺着庄敬航,庄敬航面黄肌瘦,人未走近,就先传来一股子浓烈呛人的熏香,因一条腿被夹住,人就侧躺在椅子上,越发显得形容猥琐。

  庄政航见过庄大老爷,又将忠勇世子介绍给庄大老爷。

  庄大老爷费劲地拱了拱手,忠勇世子暗道,庄大老爷果然是受不住有个女儿做婕妤的福气,就成了这麽个模样;又去见庄敬航,心想那庄婕妤与庄敬航一母所出,怎这般天差地别?虽不曾见过,但想来那婕妤该是美艳动人的。

  庄政航道:「父亲怎还过来了?这边太过喧闹,吵到父亲不好。」

  庄大老爷方才被人请着不来,如今自己个过来,就觉颜面有失,於是就耷拉着头不说话。

  庄敬航笑道:「孙女百日,父亲哪有不过来的道理?只是我们父子两个都躺着,二哥千万别嫌我们丢人才好。」

  庄政航心想既然知道出来给他丢人,为何还要过来?笑道:「哪里,哪里。」

  恰康静公家感激庄政航替他家老夫人看病,又因跟简家也是姻亲,也叫了管家过来送礼,秦盛伏来请庄政航与康家人说话,庄政航虽不放心忠勇世子并庄敬航两人,却不得不离开。

  ◎             ◎             ◎

  庄敬航嘴角挂着笑,看着庄政航离去,又与忠勇世子说话,待阮彦文来请三人入席,又藉口腿伤不肯去,叫人将庄大老爷擡过去後,就寻了话头说留下忠勇世子。。

  忠勇世子原也不耐烦过去见秦尚书那些「假正经」的人,也乐得单独在外头叫人送了宴席过来吃酒。

  庄敬航狐假虎威地叫个丫头拿酒菜给他跟忠勇世子,两人就在外头树荫下坐着。

  忽地瞧见一螓首蛾眉的美貌丫头,手拿着一枝碧绿叶子、火红花朵的美人蕉,从隔了二、三十步远的花径上走过,正与庄敬航说宫里庄大姑娘如何受宠的忠勇世子不由地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丫头不放,口中喃喃道:「不想贵府果然是佳人辈出,上回子在庙里瞧见一个已经不得了,此时再看,这一个又比一个更好,想来比之安家如梦,这丫头也不遑多让了。」

  庄敬航躺在躺椅上,用力地撑起身子去看忠勇世子说的是谁,待瞧见是庄三老爷那边痴傻的雪花,思量一番,暗道庄三老爷那个性子,定不会由着他借花献佛,将雪花送给忠勇世子,遗憾错失良机给忠勇世子卖好後,又立时接口道:「世子这就错了,这丫头天生蠢顿,没有灵性不说,相貌与安家表妹相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忠勇世子惋惜道:「可惜如此美人,却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得的。」

  庄敬航心里嗤笑一声,心想有人捧着,那安如梦也成不了仙子,於是笑道:「我们是凡夫俗子,世子是王子皇孙,怎也说这妄自菲薄的话?」

  忠勇世子笑道:「不知上回子外头传说安家姑娘跟你私通一事,是真是假?」

  庄敬航不知忠勇世子是何心思,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说:「自然是假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忠勇世子心想庄敬航算得什麽君子,因又想着「上头人」瞧上了安如梦,忍不住又艳羡地叹息一声。

  庄敬航看出忠勇世子的意思,又引他说话,待听忠勇世子说庄政航说安如梦被上头人看上,心中冷笑一声,忙道:「这是莫须有的事,世子怎就信了二哥?世子难道不知二哥与表妹有些过往,怎就去问了她?」

  忠勇世子方才被庄政航用话蒙住,此时醒过神来,就道:「庄三弟说的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庄二弟忒不像话,竟跟我藏着掖着,有话也不直说,看我回头拿话问他,他如何来回。」

  庄敬航忙道:「世子不可,前头尊府才因令姊夫一事受创,此时不可再生事,要知二哥有那胆子欺瞒你,仗的就是他舅舅位高权重,岳父又才得陛下褒奖。」

  忠勇世子原先说那话也是玩笑,此时听庄敬航这般说,当真恼了起来,怒道:「难不成我就教人当作傻子摆布?你当我怕他?」

  庄敬航笑道:「那是不能,只是世子要见安家表妹,小弟倒是能够替世子牵线,还求世子日後多替小弟打听宫里的消息,教小弟知道大姊近况,也免得提心吊胆地替大姊忧心。」

  忠勇世子见庄敬航乐意帮忙,大赞他义气,又气道:「枉我将庄二弟视作知己,不想他却那般戏弄与我。」说完,心里依旧惦记着雪花,又向庄敬航讨要。

  庄敬航先拿雪花痴傻说事,後见忠勇世子只贪雪花那面皮,心思一转,就笑道:「实不相瞒,小弟并不受家中三叔待见,反倒是二哥被三叔视若己出,世子不如叫二哥去要,不过是个傻丫头,想来二哥开口,三叔必定会将雪花给世子。」

  忠勇世子闻言,又赞庄敬航义气,回头果然跟庄政航要雪花,庄政航编了些话跟忠勇世子说,奈何忠勇世子早觉庄政航有意搪塞,不理会他的话,只丢下一句叫庄政航将人送到府上,就大步出了庄家。

  本是高兴的日子,因这麽几个人来,庄政航就有些强颜欢喜地意思,心里思量着如何跟庄三老爷说,半日里急出一头汗,也没有个定论,瞧见庄大老爷无精打采、噘着嘴坐在正位,见着九斤被抱出来也不看一眼;庄敬航拖着残腿四处跟人痛哭说着改过,越发恼恨起来,若不是还记得是九斤百日,就当真发起火来。

  待行了认舅礼,给九斤起了庄明珠的大名後,庄政航又赶紧藉口庄大老爷累了,叫人将庄大老爷、庄敬航两个送到前头去。

  简老爷、秦尚书等人瞧见庄政航心里憋着火,安慰了他两句,就又去与庄二老爷、庄三老爷说话。

  及至将秦尚书等人送出门,庄政航回头听说庄三老爷等人也回去了,心里盘算着如何跟庄三老爷说,想着,就去了前头三房院子里。

  庄三老爷瞧见庄政航来,也十分诧异,问:「三戒不在家歇着,就过来做什麽?」

  庄政航为难地将忠勇世子要雪花的事说了,说完,心想玉蝶春那般受了调教的机灵人没多久就被厌弃了,雪花这痴痴傻傻的,连自己都收拾不清楚,过去了,没几日定被人抛在角落里了。

  庄三老爷果然阴了脸,冷笑道:「竟然还有跑到人家里头要丫头的。」说完,又怨庄三夫人今日未看好雪花。

  庄政航硬着头皮堆笑道:「三叔,你看这事……」说完,见庄三老爷瞅他一眼,不由地就有些心虚,在他看来将雪花给了忠勇世子是最省事的,但庄三老爷膝下儿女稀少,那雪花虽蠢顿,但也是人家两口子看着她长大的,定然不舍就将她送了人。

  庄政航想了想,因又想起忠勇世子跟忠勇郡王父子两个,是每常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的,於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三叔,你说,若是三叔跟郡王说了这事,能不能教郡王好好管教了世子?」

  庄三老爷思量一番,点头道:「我去寻忠勇郡王说说,不管怎麽着,这会子你算是将世子得罪了。」

  庄政航心想这倒也是,随即又见庄三老爷略有些歉意地看他,又觉有所失必有所得,随庄敬航如何讨好庄二老爷,庄三老爷心里可是一直都向着他的,於是道:「那倒不怕,回头侄子买个美貌的丫头给世子送去,只要那丫头够好看,世子也不会怎麽恼我。」

  庄三老爷道:「若遇到事只管跟我说,别瞒着。」

  庄政航感激地答应了,又回自己园子去,半路上瞧见一个婆子领着个丫头过来,因那丫头十分眼熟,就多看了两眼。

  那丫头正是又儿,又儿忙跟庄政航行了礼,偷眼瞧了眼庄政航,不禁又想起庄大夫人临去时将她给了庄政航的话,暗道庄政航倒是越发有气度了,比起瘸了腿的庄敬航,不知要好上多少,想着,就红了脸。

  庄政航听说是又儿,就道:「你不是在庙里吗?怎又出来了?」

  又儿羞涩地道:「三少爷求了大老爷让奴婢回府,如今奴婢正要给老祖宗请安呢。」

  庄政航因九斤的事心里正防着庄敬航,此时见着又儿也不耐烦去管他们的事,只想着今日自己离了忠勇郡王跟庄敬航,这两人不定说了什麽话,就又拐到前面去寻庄敬航。

  庄敬航正阖着眼躺着,瞧见庄政航进来,冷笑道:「我们要进二哥的园子就是千难万难,二哥要来我们这,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庄政航道:「虽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可从没想过要常来。」又问:「你今日陪着忠勇世子,与他说了些什麽?」

  庄敬航道:「世子说大姊在宫中好,我自然乐意多听世子说几句话,难不成我成了废人,就连大姊的事也不能过问了?」

  庄政航道:「你最好老实一些,不然有你受的。」说完,转身就向後头去了。

  待到了後面,庄政航瞧见安如梦没走,还在屋子里坐着,不由地一愣。

  安如梦识趣地去了庄老夫人那边,简妍对庄政航道:「我怕忠勇世子又生出半路拦着如梦的心思,因此就留她在家住几日,到时候直接去看俞瀚海回京。」

  庄政航点了头,道:「老三叫人将又儿接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麽心思。」

  简妍笑道:「随他去,若是他敢妄动,我也不怕什麽报应,就送了他去见阎王,只怕他如今叫了又儿来,是不信春晖、谷兰几个了,你瞧着吧,这麽着春晖也顾不得盯着咱们这边了,定要跟又儿暗着较劲,我原就奇怪大夫人怎没将又儿给了老三?如今想想,是又儿在大夫人面前没争过春晖呢。」

  庄政航因听简妍说了这句狠话,就一边抱着九斤口口声声「明珠」地唤着,一边去打量简妍,因瞧见简妍比刚生下九斤的时候窈窕许多,此时身材凹凸有致,就笑道:「你这身段也多亏了我才能修成这样。」

  简妍摸着脸笑道:「我也觉得我这脸色好了许多,可见你说的那针灸并非夸夸其谈。」

  庄政航得意道:「那自是当然,回头我再问方丈师父要几个保养的方子给你,女人都是养出来的,你瞧着吧,你安心跟着我,我就教你四、五十岁了还跟二八少女一样娇嫩。」

  简妍先笑着答应,回头又觉不对,开口道:「方丈师父为何会有给女人保养的方子?」

  庄政航诡秘地一笑,道:「女人心中坐,只要不犯戒,不教人抓到把柄,钻研、钻研也是能够的。」

  简妍瞧着庄政航脸上的笑,暗道他这笑容只能用一个「贱」字概括,不自觉地想庄政航跟他方丈师父凑在一块,说的话定然不是她想的那般正经。

  「这般说来,那方丈是个色和尚?」

  庄政航嬉笑道:「也不能这样说,方丈师父正经得很。」

  「正经?倘若正经的话,燕……」待要说出燕曾的名字,又咬了舌头。

  庄政航猜到她要说什麽,就道:「上回子燕王八敢叫刘嫂子将你引到普渡寺,就是仗着跟方丈师父亲近。」

  简妍心里呸了一声,暗想庄政航在她面前老实,在外头旁人面前,还不定怎麽着呐。

  「你今日算是逃过一劫了,若是教我那会子进去瞧见你给九斤喂奶,我立时就将你跟那小白脸一起弄死。」

  简妍啐了一口,道:「你常去金家见祝红颜我也没说你什麽,你倒是揪着我不放了,再说,我就是没脑子的货,也行不出那事。」说着,一边算着今日收了多少礼,一边道:「今日二婶算是生了一肚子闷气,她跟朱姨娘原想叫五妹妹多跟嫂子说话的,谁知道六妹妹过来了,就教五妹妹半天插不上一句话。」

  庄政航笑道:「我瞧着你嫂子就不想跟二婶成亲家,不然哪里会不照顾着五妹妹?」

  简妍笑道:「可不是嘛,我母亲也这样跟我说,因此二婶暗示了我不少次,我也只装作没看见。」

  庄政航听了,心里又笑庄二夫人先前为挑燕曾做女婿,白白浪费了一年功夫,如今可有她忙活的了,又道:「你家三个妹妹,可都定下人家了?」

  简妍翻了个白眼道:「你瞧上谁了?可要我替你求了她来?」

  庄政航道:「谁瞧上了?就是想说与其教简嫙回头改嫁,不如一开始就……」

  简妍道:「你嫌日子不够太平吗?如今怎麽说父亲也是当官的,你想教我家也出一个贤妃娘娘?」说完,又道:「如今家里头的光景好着呢,想来也不会委屈了她们三个。」

  庄政航笑道:「你说的是,上辈子那什麽皇妃都是没影的事。」说着,心里盘算着如何从方丈那边诓了方子来给简妍保养。

  简妍心里也记着又儿的事,後头暗中跟春晖来往两次,果然听春晖说庄敬航如今事事叫又儿侍候着,再过两日,简妍又纳闷地发现那又儿悄悄地跟她们院子里的人来往。

  ◎             ◎             ◎

  因与周家联姻不成,庄二夫人发狠之後,再寻媒婆,就叫媒婆说庄五姑娘是按着嫡出姑娘教养的,心里指望着擡高庄五姑娘,能顺利地寻到中意的亲家。

  随後因俞瀚海进京之日将近,京中也欢腾起来。

  庄政航才因定下的聚贤楼包厢被推掉而郁闷,愁着不知该如何跟简妍说,那边简夫人就来信说简家将聚贤楼包下了,已经请了几家的夫人过去看俞将军凯旋回城,如今请庄老夫人到时候也过去。

  庄老夫人不爱出门,就不出去,庄二夫人因打听到俞瀚海并其他几个跟随俞老将军出征的少年猛将尚未定亲,想着这几个面圣之後就是炙手可热的新贵,虽是武将,但也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才,於是也打了要过去相看的主意,主动提出跟简妍一同过去。

  安如梦自九斤百日那日被简妍留下,就一直在庄家住着,也觉跟着简夫人等人过去更妥当,於是也谢了简夫人,只在简妍园子里等着那一日随着众人一同出发。

  一日,简妍瞧见安如梦手里拿着一张纸在看,就凑过去瞧。

  安如梦也不避讳,就将那张纸递到她手中。

  简妍看了,见是一张纸上写着三个小篆,恰是安如梦的名字,就问:「你写这个做什麽?」

  安如梦道:「这是我随身玉牌上的字体,原本挂在我脖子上的,後头给了俞哥哥。」

  简妍笑道:「可是想他了所以才去写?」

  安如梦摇头,道:「这是今早上大嫂子园子里的一个小丫头递给我的,看过这字的,就只有庄敬航那王八,如今他是来要胁我呢。」

  简妍一怔,喃喃道:「那王八果然是躺在床上还不安生,回头我看我怎麽治死他。」

  安如梦道:「嫂子还是别动手,放着我来吧,他欠我的,若都教嫂子讨了去,那我可怎麽办呢?」

  简妍纳罕地看着安如梦,暗道安如梦这人果然报仇都要自己个动手,虽知安如梦聪明,但总觉得她聪明的时候也冒着傻气,於是道:「你先别冲动,等着俞瀚海回来,与他商议着办。」说着,又问:「是哪个丫头给你捎信的?我三令五申过不许私相授受,竟然还有人这般大胆。」

  安如梦道:「是大嫂子那边的,彷佛是个叫月逐的。」

  简妍醒悟到是自己打晕庄敬航时瞧见的,偷菜的那个丫头,就叫玉环过去跟姚氏说,月逐替庄敬航传了不好的东西到她园子里。

  姚氏那边自然留不得那丫头,听了简妍的话,就将月逐撵了出去。

  随後两日,又有一个丫头替庄敬航传了东西进来,简妍顺藤摸瓜,叫人将那丫头一家子,和给那丫头行方便的婆子一家子统统发卖出去,如此也算杀鸡儆猴,叫其他下人老实一些。

  这般,庄敬航那边的消息传不过来,安如梦倒是得了一时的清净。

  及至俞瀚海回京那日,一早简妍与安如梦就收拾妥当。

  九斤照旧送到庄老夫人屋子里,吃一堑长一智,庄老夫人也唯恐简妍夫妇不在,又出了什麽差子,於是叫人将园子门锁了,谁都不教放进来,又叫人将自己如今住的院子门也锁上。

  因要陪着庄二夫人去相看人,姚氏不喜出门也不得不跟着一同去。

  於是庄敏航留在家中看家,庄政航、庄玫航就护送着这几个女人去聚贤楼。

  路上马车里,庄二夫人小声地叮嘱姚氏道:「我问过了妍儿母亲,她说今日也请了秦家、俞家的夫人来看,到时候陪这几家多说说五姑娘的好话。」

  姚氏点头答应了,心想这会子倒是想着用上她了。

  马车直接进了聚贤楼後院,庄政航见简夫人身边的胡嬷嬷已经迎出来,就知酒楼里的闲杂人等已经散去,里头的人都是简家人了,於是就叫庄二夫人等人下来。

  庄二夫人、姚氏下了车,後头简妍、安如梦也下来,四人一同进了後院,然後被胡嬷嬷领着进了酒楼。

  庄二夫人见着简夫人,寒暄之後,笑着问:「可是我们来得早了,怎不见其他人?」

  简夫人笑道:「也有两家夫人早来了,正在隔壁厢房呢。」

  庄二夫人听了,就与简夫人一同过去见过那几位夫人。

  简妍因早听说俞家夫人也在,於是就领着安如梦过去。

  果然俞家夫人如今跟安如梦也十分相熟,就拉着安如梦跟她们一间厢房里坐着。

  安如梦留下後,简妍与庄二夫人重又回了简夫人给庄家人安排的厢房。

  庄二夫人有意问道:「如梦跟俞家人很亲近?」

  简妍道:「二婶不知俞家跟安家是世交?」

  庄二夫人忙笑道:「一时忘了。」说着,心里又盘算着那俞瀚海是没定下亲事的,跟庄五姑娘倒也合适。

  简妍见庄二夫人眼珠子转着,心里隐约猜着她的心思,暗道临时抱佛脚地将庄五姑娘算到自己名下又有什麽用?那五姑娘都那样大了,随便问个谁,谁不说五姑娘是姨娘所出,若是庄二夫人还是这麽将庄五姑娘看得太高,只怕庄五姑娘的亲事还要再拖上一阵。

  想着,听庄政航叫人捎信来说康静公家老夫人又不好了,要他立时过去瞧瞧,就立在窗前,微微掀了帘子想瞧着庄政航走,不想没瞧见庄政航,反倒是看见燕曾腰挎宝剑,骑着骏马慢悠悠地走来,瞧着那宝剑,简妍不由地想起上辈子第一次见着燕曾时的情景。

  那时,燕曾听说简妍休了庄政航,於是趁着简妍的轿子出了家门停在巷子里,就上演那有贼人的戏码。

  恰好简妍因离了庄政航,饱受人言,正满腹怨气无处发泄,忽听说有贼,又掀了帘子看见轿夫丢下她跑了,再回头,又瞧见轿帘被掀开,帘子外背着光,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简妍那时就想,比起庄政航太过女气的脸,长着这麽一张脸的人,该是更有担当的汉子,因这麽一失神,她人就被燕曾从轿子里拉出来。

  简妍回头瞧见有贼追来,又见燕曾腰上宝剑就在手边,於是伸手拔了他的剑,要向那贼子砍去,只见雪光一闪,燕曾失态地叫道:「仔细割到腿。」

  简妍尚未因他关切的话说上一句「多谢」,就见燕曾又跳开一步说「割到我的腿」。

  於是,後头还有「贼」作势追过来,简妍手中握着那把没有刃的宝剑,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待瞧见那「贼」只在十步之外徘徊,半点贼的样子也没有,於是提着宝剑,作势要拿了宝剑去砍燕曾的腿,见他先是一颤,随即又故作镇定地与她说话,越发乐不可支,将宝剑插回燕曾剑鞘中,就抱着手臂道:「吓跑了我的轿夫,你可得赔我请轿夫的银子,耽误了我去庙里上香,错过上头炷香的机缘,你也要赔了我银子。」

  简妍这边回忆着,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心想自己那会子敢这般跟燕曾说话,一是食色性也,瞧上他的皮囊;二是离了庄政航之後,因要自力更生而生出的万丈豪情,不然乍然见到外人,怎麽着她都要腼腆那麽一回子。

  酒楼之下,燕曾见聚贤楼窗边露出一抹绿,上面又有明珠熠熠生辉,虽不曾看见全貌,但料想应当是哪家的佳人,於是不由地将背脊挺直,坐得越发端正,心想俞瀚海没回来,就先教他受了楼上众佳人的检阅。

  简妍看他那架势,就猜到他心里想什麽,抿唇一笑,就又放下帘子。

  忽地蒙兴挤过来,趴在窗口往下瞧了眼,正瞧见燕曾,就指着燕曾问:「他就是游侠?」

  简妍笑道:「他是读书人。」

  那边姚氏也在看,姚氏叹道:「好端端的读书人,怎就无端端做了游侠的打扮?听说燕家要跟狄家亲上加亲呢,果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说着,偷偷地瞧了眼庄二夫人。

  简妍心想俞瀚海打胜仗立了大功,也教京城的淑媛贵妇能得了时机,正大光明地出来对男子评头论足了,这功劳可比得了南疆更大。

  庄二夫人嗤了一声,道:「燕案首虽有才干,不肯正干也是枉然,方才瞧见俞家二哥儿送了俞夫人过来,瞧着他们家二哥倒是个齐全的好人,可惜教妍儿家先占了去。」

  简妍心想早两年,俞祁连哪里能入得了庄二夫人法眼,笑道:「二婶想要,去隔壁跟我娘家二婶说说,就要了过来就是。」因见着蒙兴也尴尬,就叫人将他送回简夫人那边去。

  忽地听到一阵箫声,那箫声穿过喧嚣,悠扬地飞入街边酒楼。

  庄二夫人说道:「是谁这般有雅兴,就在大街上吹起箫来?」

  姚氏又掀了帘子去看,回头对庄二夫人道:「是那位燕案首在吹箫呢,瞧着他在隔壁酒楼前面立住了马。」

  庄二夫人细想想,忽地笑道:「我说这箫声忒地熟悉,可不就是侯府大少夫人每常吹的嘛,原先她们家老夫人还抱怨说太夫人孝期里不合弄了这箫声出来,後头听着这声音呜呜咽咽的,也就没有再说话。」

  简妍心想这曲子寻不到出处,定是燕曾自己个不知从哪里买来的,那侯府大少夫人会,岂不是说燕曾早将侯府大少夫人勾搭上了?如此想着,就笑侯府大少爷自己花天酒地,家里女人早教人勾引走了,又想燕曾这人倒也实在得很,一首曲子,不知勾引了多少女人。

  不一时,姚氏催促简妍道:「你来瞧,是睿宁亲王家霓云郡主的车驾。」

  简妍听了,就凑到帘子边看,果然瞧见睿宁家郡主的马车停在燕曾的骏马前,燕曾因尚未吹完曲子,又瞧见郡主自动地停下车驾,於是越发深情款款地闭着眼,将余下的半支曲子吹完。

  因今日出来本就是为了看人、看热闹的,是以庄二夫人心里也没有埋怨姚氏一直看外头男子,自己也凑到帘子前,望了眼睿宁府郡主的马车,说道:「这睿宁郡主虽过了孝期,但这麽大张旗鼓地出门,却也不像话。」

  第二章

  这睿宁亲王是当今陛下的胞弟,因当今陛下幼时生病,病入膏肓之时,忽地匪夷所思地病情好转,恰那时睿宁亲王又患病,睿宁亲王病癒後,就双耳失聪,旁人皆传是睿宁亲王替当今陛下挡了煞,众口铄金,当今陛下也深信不疑,因此自幼便对睿宁亲王十分爱护,睿宁亲王家有五子,独有一女,因此此女便备受宠爱,当今陛下爱屋及乌,於是早早封了此女做郡主。

  因霓云郡主自幼便立誓非状元不嫁,因此待郡主成/人後,陛下又替她赐婚,许了新科状元给她为夫,只可惜,那状元又英年早逝了。

  楼上众人正瞧着热闹,忽地就望见燕曾轻轻放下唇边的箫,立在马上深深地向帘子里头望去。

  聚贤楼里俞祁连领着胡嬷嬷等人赶紧出去,先跟霓云郡主的马车行了礼,随即又做出邀请霓云郡主入内的模样。

  燕曾将那潇洒的模样摆足,也就让到一边,等着跟俞祁连这知己说话。

  待燕曾让开後,霓云郡主的马车并未多停留,就向前头去了。

  楼上庄二夫人道:「想来郡主是要见俞老将军他们,只用在宫里等着就是。」

  简妍的心莫名地一跳,稍後庄二夫人就殷勤地替简夫人招待人去了,不一时,又有张家送了点心过来。

  姚氏打量着庄二夫人不在,就小声道:「张舅妈在隔壁酒楼里瞧着呢,原先张舅妈要随着母亲来这边,说这边地势好,看得清楚,母亲就说自己也是被请来的,哪里好再带了人过来?张舅妈原先听到母亲从你家要了掌柜的还有夥计,眼红母亲做了大买卖,上回子有意入股,母亲没答应,九斤百日的时候,我瞧着张舅妈跟你家嬗妹妹亲热的很,张舅妈说笑着要你家嬗妹妹做了她家儿媳妇,只怕张舅妈是存心要跟你家结亲,然後学着母亲请了你家的夥计帮她赚银子呢。」

  简妍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没成想我家倒成了个宝,竟然也有人稀罕,我家关了铺子这样久了,现有的几个人也给了二婶,日後也是不打算再开铺子的,哪里会还留了人在家里?只是二婶早跟张舅妈有了嫌隙,为何会跟张舅妈说这事?」

  姚氏道:「可不就是扈姨娘嘴快说了两句嘛,为了这事,扈姨娘去捡了几日的佛豆了,母亲怨父亲多嘴跟扈姨娘说这事,也有些日子不跟父亲说话了。」

  简妍暗想果然是赚钱的人底气足,如今庄二夫人也有胆量跟庄二老爷使性子了,想着,又觉这事还该注意一些,虽不曾见着,但按着年纪算来,张夫人是替她家庶子物色人呢,於是又叫玉环将隔壁屋子里她庶妹简嬗叫了过来。

  简妍跟简嬗说了两句话,果然简嬗听见简妍提起张家人,就略略有些不自在。

  简妍心想简嬗也有十四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心里想着不知简夫人是如何盘算的?於是瞧了眼姚氏,对着姚氏微微点了头。

  姚氏会意,心知简妍除了张薜荔,不喜张家人,就故作玩笑地跟简妍道:「妍儿可还记得张家少爷?」

  简妍笑道:「哪个张家少爷?」

  姚氏嗤笑道:「还问哪一个,他们家少爷都是一个德性,你是不知,他们家人看着衣冠楚楚,一旦多喝了两杯,回家就爱去打女人,你看他们家大少爷年纪轻轻的,正头娘子已经换了两个了,第二人娘子还是怀着八月的胎,被打了一通然後过世的呢。」

  简妍并不知此事,瞧见姚氏说话时微微抿着左边嘴角,便知并无此事了,心想亏姚氏能编出这话来,又见屋子里只有露满、玉环两个丫头,不禁咋舌道:「怎有这样的事?都这麽着了,怎还有人跟他家结亲?」

  姚氏道:「除了前头一个,後头两个都是娶远地的姑娘,那姑娘也没什麽家世,能进了他们家的门已经是修了八辈子福了,哪里还管得了旁的?」

  简妍道:「嫂子说的是。」瞧着简嬗脸白了白,暗道多亏了姚氏编出这话。

  姚氏又拉着简嬗笑道:「不知道你们这光禄大夫家的姑娘,会进了谁家的门?」

  简妍笑道:「自然不会进了那衣冠禽兽家的门。」因说着,又问简嬗如今在家做什麽?得知简夫人早先领着简嬗常去秦家,如今反倒不去了,就笑道:「父亲、母亲真是,有了我还不够,如今又要跟秦舅舅亲上加亲。」

  简嬗一怔,脸上又红了,扭捏地装作听不懂,心里细想想,又觉就是这麽回事,不然往年常去的,怎如今大了些,反倒不领着她去了,因这麽想,又觉秦家比张家好上许多,只想着凡事依着简夫人安排就是,於是故作不知地道:「上回子张家夫人多给了我一个镯子,我问了嫙儿、婧儿,她们两个并没有这个。」说着,就将戴在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递给简妍。

  简妍瞧了瞧,见镯子内侧写着一个张字,心想着就是张家的东西了,於是道:「你也忒不懂事,无故拿了旁人的东西做什麽?这镯子先放我这,回头我还给张舅妈。」

  简嬗见简妍话里的意思是并不将这事告诉简夫人,於是忙笑着答应了。

  姚氏瞧见简嬗倒是比庄采芹、张其姝懂分寸一些,不由地多看她一眼。

  过了一会子,庄二夫人就与张夫人一同进来了,简妍瞧着庄二夫人不自在的模样,心想张夫人这是自己个寻过来的。

  果不其然,只听张夫人笑道:「怎不见简亲家在这边呢?」

  庄二夫人面上浮着一层微笑,道:「嫂子不能这样叫,毕竟隔了好几层,这般称呼若是教人误会,那可就对不住简家三位姑娘了。」

  张夫人笑着,本要寻简夫人,如今瞧见简嬗也在,就亲热地挽了简嬗的手。

  简妍不动声色地隔开张夫人,待简嬗见过张夫人,就笑道:「张家舅妈,我领着你去见母亲吧。」又对简嬗道:「嬗儿陪着嫂子说话吧。」说着,就携了张夫人的手向外走。

  庄二夫人不耐烦理会张夫人,有心教张夫人无人领着,见人尴尬,就留下与简嬗说话。

  简妍路上藉口简嬗不懂事将镯子还给张夫人,张夫人推让不肯收回。

  简妍笑道:「张舅妈就莫要教我为难了,母亲管教下面的妹妹甚严,若教母亲知道,嬗儿就要遭了大罪。」说话间,就将镯子给张夫人戴上。

  张夫人心里揣测着简妍的意思,暗道自己家哪里配不上简家?因瞧见其他几家的夫人,倒不好再跟简妍推让。

  简夫人见了张夫人,自然要客套地留人,张夫人就顺势留下,然後坐在秦夫人身边说话。

  简夫人又见简妍给她使眼色,於是就出了厢房,到了楼下一边亲自看着胡嬷嬷吩咐人准备茶水,一边听简妍说话,及至听简妍说张家有意跟简家结亲後,便道:「难怪冷不丁地张夫人就这般亲热起来。」

  简妍道:「母亲可劝着父亲一些,别理会张家,他家可不是什麽好人家。」

  简夫人笑道:「倒没你说的那样厉害,瞧着也规矩得很,虽前头他家跟侯府亲近了一些,但如今……」

  简妍听简夫人这话留有余地,就悄声道:「母亲别信了那话,原先能一股脑地贴在侯府那边,日後不定就又贴到旁人家去了,依我说,自古以来,那些巴结着外戚的人,随他多位高权重,都是没出息的。」

  简夫人笑道:「当真是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难怪你哥哥新近也爱寻你说话,瞧着你们两个说出来的话,倒是跟一个人说出来的一般。」

  简妍心想简锋来寻她,一半是为了兄妹之情,另一半就是要从简妍这边寻一些蛛丝马迹,好找到简老爷藏起来的铺子、银子,因这麽想着,简妍又纳闷这定下来的酒楼,怎一会子功夫就能教简夫人包下来,且原先定下这酒楼的人还能没有意见,按着身分被请来,於是小心地问:「母亲,这聚贤楼该不会是咱们家的吧……」

  简夫人瞧了她一眼,笑道:「想什麽呢?有你的银子你就使着,管这麽多做什麽。」

  简妍忙笑着答应一声,又缠着简夫人道:「既然是我瞧出来的,那这酒楼就给了我吧。」

  简夫人啐了一口,说道:「还说你哥哥呢,你也跟他差不离。」

  简妍笑着,缠了简夫人半日,好不容易见她微微点了头,正心花怒放,就听到外头的锣鼓之声,於是忙转身去了大厅,待要上楼,又瞧见安如梦蹙着眉头在楼梯上站着,於是上前问:「你在这做什麽?等会子就能……」

  安如梦道:「方才俞夫人敲打我,说要给俞瀚海定了谁谁家的姑娘。」

  因外头锣鼓惊天,安如梦这话就不十分清晰。

  简妍一怔,心想俞夫人先前跟安如梦好,定是只将她当作世交家的姑娘,如今俞瀚海回来,有人拿了俞瀚海的亲事说事,俞夫人看安如梦自然又跟先前不同,想着,就拉着她道:「甭管这麽多,若是俞夫人说什麽就是什麽,如今也就没你什麽事了。」

  安如梦点头道:「随她说什麽,总归我是打定主意了的,就算霓云郡主看上了俞哥哥,我也不让。」

  简妍连声说是,忽地愣住,道:「霓云郡主看上了俞瀚海?」

  安如梦道:「方才祁连跟我说的,郡主在马车里说再看看俞瀚海,然後在燕曾、俞瀚海里头挑一个。」

  简妍心想这霓云郡主果然够嚣张跋扈,口中道:「那她必然得选了燕曾!」说着,又拉着安如梦进了厢房,与庄二夫人等人一同站在窗口隔着帘子向外看,心想随霓云郡主看上谁,俞瀚海就是安如梦的,谁都别想抢。

  待瞧见俞老将军之後,俞瀚海一身戎装,器宇轩昂地走来,简妍忍不住偷眼瞧了眼庄二夫人,果然瞧见庄二夫人两眼冒光,那目光就似早先说起燕曾时的目光一样,不由地,简妍替安如梦先警惕起庄二夫人来,暗道前两回教庄二夫人抢占先机,败在她手中,这会子自己定要先发制人,不然依着庄二夫人的性子,为了抢了俞瀚海做女婿,往安如梦身上泼脏水的事,她也未必做不出来。

  简妍这般想着替安如梦护着俞瀚海,那边果然庄二夫人似丈母娘一般越看俞瀚海越喜欢,心里盘算着京里跟俞家门当户对的有几家,又拿了那几家一一跟庄家对比,暗道除了先前因为庄敬航的事毁损了庄家的名声,庄家哪一点也不比旁人差,因这麽想着,就对俞瀚海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眼神。

  简妍素来不爱管事,但安如梦的事,她向来不当作是闲事,一定要管到底,於是待俞瀚海一行人离了大街,站在聚贤楼上瞧不见时,就与众人一同去奉承俞夫人。

  因俞老将军、俞瀚海要进宫面圣,待到晚间才能回家,是以俞夫人看见了俞瀚海,盯着他看了一会,只觉他受苦了,黑瘦了许多,於是不免心疼地落泪。

  因听俞夫人见人说起俞瀚海的亲事时,有意说要个温顺和气的姑娘,简妍听这话又是敲打安如梦的意思,於是脱口道:「我瞧着我们家五姑娘就和气得很。」

  庄二夫人闻言一喜,随即又怨简妍说这话的时机不对,忙讪笑地嗔道:「别胡说,仔细你五妹妹恼你。」说完,却有意无意地去打量俞夫人的神色。

  果然俞夫人见庄二夫人惦记上了俞瀚海,隐晦地道:「你们家五姑娘也好,只是年岁上差得远了一些。」说着,又急着回家安排俞老将军、俞瀚海回家後的事。

  俞瀚海二十四、五,自然跟如今正要说亲的一众姑娘年岁上都差一些,俞夫人这般说,也并无不对。

  只庄二夫人听了这话,却想俞夫人定是也打听过庄五姑娘的,不然怎会这般说?又瞧着今日过来的几家夫人约莫也是看上俞瀚海了,暗道好女婿还须费劲抢才有,於是越发的奋勇起来。

  简妍见庄二夫人并不以为自己碰壁了,暗道自己太小看庄二夫人了。

  回头听说简老爷也要去宫里的庆功宴,回家的时候,简妍就不跟庄二夫人一路,反倒是领着安如梦随着简夫人回去。

  简嬗担心简夫人知道她私自收了张夫人的镯子会动怒,待听简夫人口里似是无意地说出一句叫她以後避着张夫人一些,免得难为情後,简嬗就安心了,知道简妍猜对了,简夫人是要将她定给秦家了,因秦家比张家更好,且两家又连着,婚後也有个依仗,於是简嬗安心之余,不禁又兴奋起来。

  简妍领着安如梦跟简夫人说了半日的话,得知简老爷已经进了宫,就先叫简嬗领着安如梦在隔壁屋子里玩,随即将忠勇世子想叫安如梦做妾并安家老爷恬不知耻答应了的事,一并说给简夫人听,然後嬉笑道:「安家没有个正经人,母亲不如认了如梦做乾女儿吧,这般日後也有个娘家人替她作主。」

  简夫人道:「安夫人尚在,哪里轮到我给她作主?且庄家还有她三位舅舅呢。」

  简妍道:「姑妈守寡之人,多少地方去不得,母亲就替如梦说和、说和就是,等我回了家,我再叫你女婿跟两位叔叔说说。」

  简夫人听简妍这意思,瞧了眼隔壁屋子,想着今日俞夫人有意无意说的话,犹豫道:「莫不是安家姑娘看上俞家大少爷?」随後又啐道:「你二妹妹尚且只能定了俞家二少爷,那大少爷岂是轻易能算计到的?」

  简妍道:「这也不难,那大少爷也有意呢,不然俞大少爷怎会这样大了还没定亲?」

  简夫人迟疑道:「安家姑娘的事我也略有耳闻……瞧着她那样子也不像是轻浮的人,只是性子执拗、冷淡了一些。」

  简妍摇着简夫人的手道:「母亲就成全他们好了,若是能成事,依着如梦的性子,二妹妹过去了,也不至於被人欺负了。」

  简夫人道:「这些话我若是说出去,难免会与俞夫人生分。」

  简妍道:「母亲认了如梦做乾女儿,自然父亲就是她乾爹,哥哥就是她乾哥哥,母亲就只瞧着今日那些夫人瞅着俞瀚海的眼神,就该知道俞瀚海是块肥肉,既然哥哥如今入朝为官,给哥哥多觅一个臂膀有何不可?母亲先认了,然後跟父亲、哥哥说说,就瞧瞧他们乐不乐意多一个大将军做女婿、妹夫。

  到时候父亲、哥哥替如梦在外头跟俞将军说项,设法教忠勇世子死了心,让安家的老爷不敢再胡乱替如梦出主意,这就不会伤了母亲跟俞夫人的情分,这家里的事到底是男人作主,到时候就算俞夫人心里不甘愿,也不能毁了这亲事,待如梦进了俞家的门,如何教俞夫人顺气,如梦自有分寸。」

  简夫人听简妍这般说,就笑道:「若不是你才生了女儿,我还当你是急着嫁女儿呢,你这张嘴,倒是跟媒婆一样。」说着,也就点头答应了。

  简妍忙叫了安如梦过来,对她说了两句,就叫安如梦认了简老爷、简夫人做乾爹、乾娘。

  安如梦自知如今自己势单力薄,又想简妍方才跟简夫人说了那样多,定是有心劝说简夫人,也不怪简妍自作主张,听话地对简夫人磕头认了乾娘。

  简夫人笑着拿了自己的一根簪子插在安如梦头上,道:「回头你乾爹、乾哥回来,再叫他们给你送见面礼。」

  安如梦答应了,随後又跟简夫人说了一番话,然後才随着简妍又回了庄家。

  回了庄家,庄淑娴捎信过来,说忠勇世子又叫了媒婆上门,嘱咐安如梦多在庄家躲一阵子。

  安如梦叫人捎信回给庄淑娴叫她安心,然後听了简妍的话,去寻庄三夫人说话。

  ◎             ◎             ◎

  待安如梦走後,简妍去庄老夫人那边去亲自接了九斤回来,瞧着九斤脸上因才睡醒,浮着两片绯红,笑道:「九斤这样子倒是像涂了胭脂一般。」因又问金钗今日九斤吃了几回奶,睡了多久。

  却说庄政航很晚才回来,回来时瞧见简妍一边等他,一边在炕上写写画画,凑近了,就瞧见简妍一张纸上全列了姓氏人名,仔细再看,那人名之後还有各家的优势、劣势,於是开口问:「你写这个做什麽?难不成你还要分析京中的形势?」

  简妍搁下笔,说道:「这是京里有待嫁女儿的人家,早先听说俞瀚海要回京,我就有意留心了一下。」

  庄政航笑道:「你要做媒婆?媒婆也没有列了单子写这个的。」

  简妍正色道:「今日瞧着要抢俞瀚海的人多得是,不得不防,这般有备无患,随他到时候冒出个什麽牛鬼蛇神来抢亲,我也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庄政航伸手摸了下简妍额头,然後在她脸上掐了一把,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过是个武夫,倒教你这般看重,竟说得要跟人厮杀一般。」

  简妍道:「这可不一样,俞瀚海人品、相貌、才学一流,这般好女婿不得不抢,虽说俞瀚海自己也有主意,到时候会给自己定下这事,但这麽着,岂不是教俞家公婆两个都不待见如梦?依我说,还该先教俞家老爷满意如梦才是上策,况且,还有霓云郡主那母老虎盯着俞瀚海,怎麽着,也得使出个声东击西的伎俩教霓云郡主放手,不然霓云郡主求了陛下赐婚,恁如梦跟俞瀚海有什麽两辈子的姻缘也做不得数。」

  庄政航抱着手臂道:「我今日也听康家人说了俞瀚海,果然是出头的椽子,这般惹眼,只是再这麽着,这也是人家的事,你操这麽多心做什麽?」

  简妍笑道:「如梦如今是我妹妹了。」因又眉飞色舞地,将说服简夫人收了如梦做乾女儿的事说了。

  庄政航听她说得那样兴奋,暗想自己这女婿就是没人争的,俞瀚海那是教女人抢破头的,眼红之余,冷笑道:「我回来这麽久,你也不问我一句,前头五妹妹的亲事你只袖手旁观,也不帮一把手,如今就为了如梦的事忙活了半夜,难不成上上辈子你是男人,她是你小妾不成?」说着,赌气也不洗漱了,就到床上合衣侧着身子躺着。

  简妍见庄政航发火,但因疲惫不愿搭理他,随後又想教他心里存了气,出去给人瞧病的时候失了手那可不好,於是就坐到床边,倚在他身上,笑道:「康家老夫人如何了?你可吃了没有?」

  庄政航抖了抖肩膀,将简妍推到一边。

  简妍重又黏上来,笑道:「怎地?教人欺负了?来跟我说说,谁欺负你了?」

  庄政航闭着眼睛装睡,心里忽地想昔日听人说过家中男人多年未回,家中就有姑嫂两人耐不住寂寞磨镜止渴的,瞧着简妍跟安如梦那情形……如此想着,忽地就觉一只手在自己胸前抚摸,随即腰上又搭过来一条白生生的腿,扭头过去,就瞧见简妍翻身骑在他身上,却是将里头的裤子小衣抹胸都脱了,只外面穿着一件短襦、一条长裙,那短襦紧贴在身上,艾绿的衣裳里,浑圆的酥胸呼之欲出,下面的长裙似有若无地贴在腿上。

  简妍手撑在庄政航胸口,俯身亲了他嘴唇一下,然後伸手将庄政航发簪摘了,素手在他发间穿过,随即又俯身去亲他额头脸颊。

  庄政航瞧见简妍每每俯身,如今更丰硕的胸口就扫到自己身上,想要动手去摸,又觉自己此时还在生气,不能教简妍知道自己是那麽好哄的,於是将简妍推到床里边去,说道:「老子累死了,没空搭理你。」

  简妍笑道:「那您老就歇着吧。」随即忽地「哎哟」一声,捂着胸口道:「今日没给九斤喂奶,涨得疼死了。」说着,就自己个将短襦向外推了推,然後伸手轻轻抚摸,又伸腿向庄政航腰下撩拨。

  庄政航翻身将简妍压住,先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口中说道:「也就我这人好会以德报怨,不跟你计较。」说着,一边含住简妍口舌,一边伸手向下抚摸她酥胸,然後低头,又含住她胸前红樱吮吸。

  简妍伸手摸摸庄政航的头发,然後见他只脱了裤子,就挺身进去,不由地哼了一声,在庄政航脸上打了一巴掌,随即搂着他脖子,却也没有说话。

  过一会子,庄政航瘫在简妍身上,碰到她脸颊,瞧见她脸上湿漉漉的,不由地道:「可是今日遇到什麽事了?方才我跟你闹着玩的。」

  简妍道:「我尽力了。」

  庄政航纳闷道:「你怎麽了?怎就说这话?」

  简妍推开他,说道:「只顾自己快活了,我这边还没怎麽样,你就鸣金收枪了,该做的我都做了,你不乐意就算了,何苦这样敷衍我?倒弄得我勾引你,是我自己教自己无地自容一般。」说着,就要下床去洗。

  庄政航哼了一声,说道:「我有心事,谁教你不先问清楚……」

  简妍停下,瞧着他皱着眉头,就回身问:「什麽心事?」

  庄政航犹犹豫豫,心里拿不准该不该说,对简妍道:「说了你不许生气。」说着,伸手去擦她的脸。

  简妍问:「到底是什麽事?」

  庄政航瞧着简妍身上依旧穿着衣裙,就拉了她过来躺下,又一手抚摸她酥胸,一边为难地道:「康老夫人原无大碍,就是多吃了两杯酒,过去看一眼我就走了,後头想着去聚贤楼接你,谁承想,半路……」

  简妍算了算时辰,暗道若只是去康静公家看一眼,这大半日庄政航忙什麽去了?又细看他神色,见他眼神躲闪,又有几分惭愧。

  「半路如何了?你做了什麽就回家来敷衍我?」

  庄政航笑道:「半路上遇到陈兰屿,教他拉着去吃酒去了。」说着,又叫唤着要洗澡,让简妍去给他弄水去。

  简妍闻他身上并无酒味,就知他在扯谎,也不追问,自己洗了,又弄了热水叫庄政航去擦一擦。

  待到了床上,简妍想着跟庄政航说一说,挤兑燕曾去勾引霓云郡主的事,又见庄政航闭着眼,呼吸迟缓,作出睡着模样,也就自己在心里盘算着,并未跟他说,听着他有意拉长的呼吸,不由地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

  简妍因心里记挂着庄政航心虚的事,五更的时候,只觉梦中正与庄政航吵架,忽地庄政航变了脸,伸手将她往柜子上用力一推,然後自己就瞎了。

  因这麽个梦,简妍猛然睁开眼睛,瞧见屋子里黑漆漆的,一时竟怕起黑来,茫然地看着锦帐顶部绣花,一时竟觉又回了前一世一般,忽地又觉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正挣紮着,就听庄政航道:「作梦了?」

  简妍扭了扭头,问:「你怎麽知道?」

  庄政航搂着她,先说:「我听你喊我呢。」犹豫一番又道:「我也没睡好,总觉得我惹事了。」

  简妍问:「到底是什麽事?要嘛现在说出来,要嘛等着我查出来,我跟你没完。」

  庄政航听她这般说,忙道:「你急什麽?我说就是,昨日道路壅塞,柳家的车夫想急转马头,不想後面的车辕脱落,马车翻倒,车夫、婆子都慌了手脚,外头又有促狭的人等着看热闹,我听说里头坐着柳昭昭,就听说柳昭昭身子又弱,一时惊厥过去,那时也寻不到旁人帮忙,我就帮手去救了她一把。」

  简妍闭着眼睛,心想不是自己觉得安如梦是自己上辈子的小妾就心疼她,是有人瞧见自己的小妾就心烦意乱了,说道:「事急从权,况且是为救人,这有什麽不好说的?只是你怎回来的那样迟?」

  庄政航道:「先送了她家去,她要治伤,醒来又不肯教旁人来给她瞧,我荐了乾娘给柳家,偏乾娘又出城了,柳家人商议了一回,就请了我给她瞧。」

  简妍不禁露出嘲讽的笑,说道:「人家一家子指不定都是从容不迫的,就你一个外人跟个女婿一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还操心给人家请大夫的事,柳家人商议一回?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大夫,想来她那病那伤要撩开帘子来瞧的。柳家是觉得总归在外头已经教旁人瞧见你给她治病了,於是後头也全交给你,等着柳昭昭病好了,直接叫她给你做妾就是,这般因治病而做妾,传出去旁人也能理解,不至於污了门庭、坏了家风。」

  庄政航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嗫嚅了半日,开口道:「是以我怕你误会才不敢开口,我只觉得欠了她的,恰自己又学医,就想救她一命,旁的什麽都没有去想,再者说,她病殃殃的,面如金纸、无精打采、蔫头耷脑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哪里就能看上她?我心急是真,却没想当她家女婿。」

  简妍翻身看了庄政航一眼,心想蝶衣最後跟圆圆商议害了自己胎儿的事没闹出来前,也不见庄政航怎麽关心蝶衣,这会子为了柳昭昭的事这样神不守舍,若说并未想什麽,那才是假话,也不耐烦跟他争辩什麽,说道:「她不让旁人给瞧病,只叫你来,你心里很有几分飘飘然吧?虽说是故人,但隔了这麽久再见,想必故人也成了新人吧,可有隔世再见、一见锺情之感?」

  庄政航气急道:「说什麽呢,原先想着自己害过她,若是我不去招惹她,她就嫁了人,一辈子顺顺当当的,於是才想救她的,後头听她说话酸里酸气的,人又一点精神气也没有,别扭陌生得很,我就是跟市井泼妇一见锺情,也不会跟个浑身冒酸气的女人一见锺情。」

  简妍嗤笑一声,说道:「原先不是说这辈子只还了欠我的,下辈子喝了孟婆汤再去还旁人的吗?」

  庄政航咕哝道:「我说这话的心并未变,只是觉得自己小小地有些能耐了,所以才胆子大了一些,能还了旁人的就赶紧还上。」

  简妍沉默了一会子,问:「就只有这些事?」

  庄政航踌躇一番,扒在简妍身上抢先压着她,随即道:「叫顺口了,於是在大街上就喊了柳昭昭的闺名。」

  简妍果然挣紮了一下要抽手打他,恨声道:「难怪人家小姑娘非要你来瞧病,你现在又不是纨裤子弟,先是大义凛然地英雄救美,後一本正经地给她瞧病,又情急情切地唤她闺名给她请大夫,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怎会不动心?你没有一见锺情,人家可是一眼定终身了。不说柳家人,外头人也当你仰慕她多时,你等着吧,过几日柳家找上门来,你们一个是多愁多病身,一个是倾城倾国貌,就我是个棒打鸳鸯、不通情达理的母老虎。」骂完了,就紧紧闭上眼睛,心想这算是什麽事啊。

  庄政航并非不通人事的孟浪少年,先前风月场所也是惯去的,自然能瞧出柳昭昭眉眼间对他的情谊,当时恰如简妍所说很有几分飘飘然,又想上辈子自己死缠烂打过去,柳昭昭才勉强动心,如今自己规规矩矩,她就自己动了春心,不由地就有些怡然自得,及至回了家,见着简妍,这才猛然想到这事日後必成了麻烦,於是开始心虚、心急起来。

  庄政航瞧着简妍不理会他了,於是趴在她身上,贴着她耳朵道:「你说这事怎麽办吧。」

  简妍道:「要嘛你去做负心人,要嘛我做母老虎。」说完,心知如今不是置气的时候,就道:「如今旁人必定已经疑心到你早觊觎人家姑娘了,你就莫要再去柳家,那从今以後不要再去给她看病了,世上的大夫多的是,你不去,她也不至於就死了。」顿了顿,又道:「若是心里过意不去,就推荐了老大夫去给她瞧病,别自己请了太医过去,不然更说不清楚;若是她执拗不肯见旁的大夫,那就是她自己存心找死,她就是死了,也跟你没有关系。」

  柳老爷不过是从六品的奉直郎,若是常请了太医过去,那才是招人眼呢。

  庄政航答应道:「都听你的,若是我早知道救个人会惹出事来,我死也不会出手,你说的是,隔了这麽久,故人都成了新人了,这辈子她没遇见我也病殃殃的,可见她上辈子抑郁而终,也并非全是我的错。」随即笑道:「如今我没有心事了,趁着天还没大亮,咱们赶紧一些。」

  简妍一时没想到他要赶紧什麽,醒悟过来後,就轻笑道:「我没有那兴致了。」阖上眼睛,又记起梦里的事,心有余悸地裹紧被子,心想自己若是瞎了,那九斤怕也跟庄采瑛一般成了没娘的孩子,随着小王氏绵里藏针地拿捏,如此想着,越发不愿跟庄政航理论这事,也懒得去管他到底会不会再去柳家。

  庄政航见她背着身子裹着被子,就去抽她身上被子,然後手插进她衣裳里抚摸她身上滑嫩肌肤。

  简妍低头咬了他一口,将他的手拿出去,然後转身道:「从今以後我再不勾引你了。」

  黑暗里,庄政航也看不到简妍的脸,只瞧见她一双眼睛十分明亮,笑道:「你这又说的是什麽话,可是还恼昨晚上的事?那是我那时有心事,夫妻两个,不是你勾引我,就是我勾引你……」

  简妍嗤笑一声,仰头道:「既然这麽着,先前都是我勾引你,那如今换你来勾引我吧。」

  庄政航听她这般说,只当她疑心他昨日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反倒更想施展一番,於是将简妍拨过来,趴在她身上卖力地耕耘一回,以证清白。

  待庄政航停下後,简妍回忆了一番柳昭昭的相貌,时间久了,记得不大清楚,但想着当初教庄政航一见锺情的人该是十分貌美的,於是就问:「她长什麽样?」

  庄政航见她还记挂这事,就道:「都说了没有一点精气神。」

  简妍道:「谁问你有没有精神,我就问你她相貌怎样?」

  庄政航嗤了一声,道:「我早过了肤浅看人相貌的年岁了,嘴上说不出,但她就跟画里人一般……」

  简妍冷笑道:「都说画里人了,还说自己个不肤浅?」

  庄政航忙道:「我是说她单薄得很,身无二两肉,一看便知衣裳下头没胸没屁股,脸色苍白,太柴了,哪里比得上你丰腴妖娆,不上胭脂也面有红光。」

  简妍啐了一口,也不理会他巴结的话,只闭着眼睛想那柳家会如何。

  ◎             ◎             ◎

  早上两人起床,庄政航吃过早饭,哄了九斤一会子,又嘴上抹蜜地一边看着简妍梳妆,一边使劲地将她夸成嫦娥下凡一般,随即见简妍不大搭理他,又後悔昨日多事,悄声安慰了她几句,後头康静公家老夫人叫人来寻他说话,就领着小童向康静公家去了。

  等安如梦过来了,简妍又满脸笑容地去与安如梦说话,拿了自己写的单子给她看。

  简妍道:「燕案首是个自诩风流的人物,只与他说那霓云郡主如何瞧不上他,他年少气盛,定会去追逐霓云郡主,以他的手段,将霓云郡主的心偷来後,霓云郡主自会以自己的身分招他为婿,昨日瞧着俞家祁连跟他要好得很,就叫俞祁连去引着燕曾勾引霓云郡主去吧。」

  安如梦点了头,随即道:「昨日去三舅妈那边,回来的时候庄敬航叫又儿跟我说明日去原先我们住的院子见他,不然就叫人造了我的玉牌,四处散出去,引着泼皮乞丐来安家求亲。」

  简妍闻言气道:「那畜生果然还是死了得好!」说完,先安抚了安如梦,随即道:「回头叫人下了药给他,虽不至於教他丧命,也教他浑身萎地瘫在床上。」

  安如梦眉尖微颦,踌躇一番道:「我也不是他说一句就吓破胆子的人,我的玉牌是什麽模样,他也没有瞧清楚,只依稀见了上头我的名字罢了,嫂子,若是二哥伤着腿,还会不会拉着你行那事?」

  简妍脸上不禁一红,於是闪闪烁烁地道:「那自然不能了,养身子要紧。」

  安如梦坦然道:「是了,所以我才疑心庄敬航伤势未好,为何就要叫了我见面。」

  简妍道:「许是他手上银子不趁手,自古就有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一说,想来那王八是怕他姊姊在宫里遭了小人的算计,於是想讨好了那些个断子绝孙的太监们。」

  安如梦道:「嫂子先给他下了药,若是为了银子的事,不见面,他写了信威胁我一番,就自会提出要银子,不然,只怕他还要见面。」

  简妍笑道:「直接教他瘫在床上不好?何必再费心费力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

  安如梦道:「上回子二表哥不是说庄敬航跟忠勇世子两个王八聚在一起,说了好大一会子话吗?按着二表哥的话,那忠勇世子成日里就算计着要女人,只怕是他们两个王八狼狈为奸,一起算计我呢,如今先摸清楚这两人有无勾结,也好想法子一起处置了他们。」

  简妍听了,也觉有道理,於是道:「那就听你的,先给他下了药再说,只若是他跟忠勇府的王八狼狈为奸,想必那忠勇府的王八也会来家里,就叫人在府外各处门上瞧着。」

  说着话,蔺大娘那边就捎了信过来给安如梦,并说门上等着回信。

  安如梦看了,对简妍道:「俞瀚海来的信。」

  简妍笑道:「这人当真一心牵挂你呢,想来他才回京,忙着公事,也无暇来见你,你将这边的事也跟他说说,若是有个什麽,也能及时教他出手。」

  安如梦答应了,就去写了信叫蔺大娘重又捎出去。

  简妍又叫了人去请了媒婆刘嫂子过来说话,听人说那刘嫂子正在前头跟庄二夫人说话,越发警觉起来,对安如梦道:「如此也好,回头正好从刘嫂子那边套话。」

  安如梦道:「不是我目中无人,实在是五妹妹跟俞家并无可能,我虽名声不好,家里也落败了,但还有个空架子支撑着,既然如此,嫂子防着二舅妈做什麽?」

  简妍道:「当初二婶是瞧着自家不办置办私产,就要我们也办不成,可见她这人的性子是看不得旁人比她好的,若是旁人跟俞家成了也就算了,偏又是你,她听说这事,自觉被你比下去了,焉能善罢甘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只是防着,又不是害人。」

  安如梦道:「嫂子说的有道理。」

  简妍道:「是以咱们才要先发制人,回头刘嫂子过我这边来,你去与大嫂说话。」

  吃了午饭,安如梦就去了姚氏那边,简妍跟刘嫂子说了一会子话,听说庄二夫人果然打了俞瀚海的主意,又杂七杂八胡乱问了些旁的事,因听说狄家要寻人冲喜,简妍想着狄家少爷这会子是有惊无险,没多久就会痊癒,且狄家也算好人家,又是文官出身,瞧着比俞家更好,狄少爷人品也不差,就道:「刘嫂子不如去替我们家五妹妹说说看。」

  刘媒婆遂笑道:「你们家夫人哪里舍得教你家五姑娘去冲喜。」

  简妍笑道:「刘嫂子只管去跟狄家老夫人说一说,就说我们五姑娘有福相,体态丰盈好生养,别往那花容月貌上吹嘘,只说些实在的,狄家保管满意,刘嫂子再三不五时地跟二婶说狄家瞧上咱们家五姑娘了,有意要聘了五姑娘,再将狄家如何如何,花里胡哨地跟二婶说上一番,虽二婶一时不动心,但长久下去,心里也会松动。」说着,就塞了银子给刘媒婆。

  那刘媒婆得了银子,心里猜这是简妍有意要坑了庄五姑娘,就故作为难模样地道:「既然如此,我就听了少夫人的就是。」

  简妍又叮嘱刘媒婆道:「刘嫂子跟狄家说庄家是乐意的,只碍着女家的脸面不好直说,叫狄家老爷托了古太傅说亲,给了女家脸面,一准能成事。」

  刘媒婆笑道:「幸亏少夫人不做我们这行当,不然哪有我们的饭吃。」

  简妍听刘媒婆这奉承的话,也只笑笑,又叫人送了刘媒婆回去。

  回头听说朱姨娘来庄老夫人那边送东西,想着朱姨娘等会子要过来玩,就留在棠梨阁里等她,心想庄二夫人选女婿时眼睛只管往上头看,朱姨娘可是先前吃过心太高的亏,她就不信朱姨娘经了燕曾的事,还能再教庄五姑娘因为俞瀚海再耽误一年。

  果然过一会子朱姨娘就从庄老夫人那边过来了,朱姨娘先赞简妍送给庄老夫人的小戏子声音清亮,随後又打听俞瀚海的事。

  简妍笑道:「俞家大少爷也是个人物,据说因心有所属,非那人不娶,就硬是拖到这麽个年纪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朱姨娘心里本也知庄五姑娘跟俞瀚海难成,笑道:「想来如今俞家是再不能由着他了。」

  简妍笑道:「那也未必,如今俞大少爷有功在身,更是有恃无恐了,想来便是俞老将军、俞夫人也不能勉强了他。」

  朱姨娘点了点头,又叹息道:「少爷就罢了,姑娘家可万万不能拖到那个年纪。」

  简妍道:「姨娘放心吧,才刚听说二婶又寻了刘嫂子说话,想必很快二婶就能给姨娘寻个十全的女婿。」

  朱姨娘讪笑两声,开口道:「二夫人有意往五姑娘脸上贴金,说她是怎麽怎麽金尊玉贵养大的,怎样知书达礼、精通琴棋书画,这虽也是好事,但我听着,总觉脸上发烧,指不定外头人听说了,也要笑话呢。」

  简妍笑道:「五妹妹本就是二婶自小疼到大的,这有什麽?若不是瞧着五妹妹的亲事我插不上嘴,我倒是乐意给五妹妹说个好人家。」

  朱姨娘笑道:「不知少夫人要说的是哪户人家?」

  简妍忙摆手道:「我就随口一说,做不得数,若是说得不好,日後姨娘还不得天天骂我。」

  朱姨娘笑道:「我如今是两眼一抹黑,原先尚去侯府那边走动走动,如今就只整日坐在家里了。」

  简妍探着身子道:「姨娘可知道狄家三少爷要急着寻人成亲?」

  朱姨娘脸色略有些难看,道:「早先听刘嫂子说过,那狄家少爷是要寻人冲喜的。」

  简妍笑道:「姨娘这会子,心里可怨我心里将五妹妹跟狄家少爷凑一对?」

  朱姨娘勉强笑笑,说道:「少夫人也是好心,只狄家少爷……」

  简妍道:「狄家少爷的病虽看着凶险,实际上不碍的,只因狄家太过关切,这才四下里渲染的就如那狄少爷吊着一口气一般,九斤他爹如今每常去康静公家,也时常跟太医们说话,自然知道那狄家少爷的病情。我也不多嘴劝姨娘什麽,姨娘只自家想想,若是狄少爷好着,多少人抢破头要跟他家联姻,如今狄少爷虽病着,下头那些人也乐意去给狄家冲喜,只狄家嫌弃下头的那些人门不当、户不对,才不乐意答应,倘若狄家少爷的病凶险到要命的份上,狄家如何还会挑三拣四?姨娘且先跟二叔说说,叫狄家拿了五妹妹的生辰八字去算一算,瞧瞧命理合不合适再说。」

  朱姨娘虽听简妍说了一通,心里到底觉得那狄家少爷病着,恁他什麽好人家,进去了做个寡妇,也没有个好日子过,因此心里依旧不乐意。

  简妍猜着朱姨娘的心思,又道:「大哥也跟几个太医相熟,姨娘只管去叫大哥去打听就是了,我也翻过几本医书,知道这有些病发得急,看着凶险,实际上无大碍。」

  朱姨娘只管点头,敷衍道:「回头我去问问大少爷。」

  简妍本也没算计着朱姨娘一听说是狄家就满意,只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教庄二老爷答应教庄五姑娘去冲喜,想了一回子,又去寻了姚氏说话。

  如此这般跟姚氏说了一通,姚氏咋舌道:「你胆子真大,竟然想着叫五妹妹去冲喜。」说着,忙四下里瞧了瞧,见并无旁人,才安了心。

  简妍道:「狄家少爷若好端端的,哪里能轮到五妹妹?如今没了侯府,二叔在外也屡屡受人责难,倒不如跟狄家结亲的好,如此也多个依仗。」

  姚氏道:「到底太冒险了些,自古那冲喜进门的,大多做了寡妇。」

  简妍道:「你忘了咱们家还有个神医吗?叫那神医多去探探病情就是了。」

  姚氏道:「我是不管这些的,回头我只将这事跟你大哥说一说,旁的就不关我的事了。」

  简妍见姚氏肯将这事跟庄敏航说,已经很感激她,忙叠声道谢。

  第三章

  晚间,待庄政航回来,简妍先问了跟庄政航出去的人,听说庄政航路上被柳家拦着却并未跟了柳家人走,眉头只蹙了一下,旋即又去跟庄政航说话。

  果然庄政航生怕简妍问了旁人才知道,抢先抱怨道:「果然是打蛇上棍,我都荐了太医给他们家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偏他们家还说要跟姑娘照面瞧病,旁人不合适,还请了我过去,难不成旁人不合适,我就合适了?」大声嚷嚷完,却又开始心虚,心知这事还是自己惹上的,於是小心地去看简妍的脸色。

  简妍淡淡地道:「柳家这是将你当自家人了,所以想着跟你用不着避讳。」说完,却不爱去想这糟心事,又问:「康老夫人跟你说什麽话了?」

  庄政航一边由着简妍给他换衣裳,一边无奈地道:「康老夫人的几个老姊妹来跟她说话,康老夫人藉口说她们年纪大了,我跟她们孙子一般,不用避讳,就一个个坐着叫我给她们把脉。」说完,又道:「那燕家的老夫人竟然也去了,那老太太竟然藉着年纪大,一直拿了我的手在她手里捏着,还口口声声赞我生得好。」

  简妍一怔,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果然是七十而随心所欲,不踰矩,人老了也有好处,一辈子谨守规矩不能见外男,如今年纪大了,想看什麽美貌少年都行了,等我年纪大了,我就天天叫了亲朋好友家的後生来家里,此外再打着你的旗号收养几个美貌娈童,那也算是一辈子受苦,最後都赚回来了。」

  庄政航啐道:「想得美,等你老了我也要看着你呢,谁教你受苦了?趁着年轻的时候你多看看我,就什麽都赚回来了。」

  简妍笑道:「看你?你没事出去晃一晃都能结下几段良缘,我看你等着闹心呢?等你老了跟大老爷一样躺在床上,我就天天叫了年轻小後生来,当着你的面这摸摸、那掐掐,看你能怎麽着。」

  庄政航道:「你是成心想气死我呢。」

  简妍笑道:「我怎麽舍得气死你?若你死了,康老夫人他们没有美少年看,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庄政航瞧了她一眼,也不觉她笑得多真心,就抱着她的腰道:「你还气柳家的事?那个当真不是我有意惹上去的。」

  简妍沉默不语。

  庄政航想了想,道:「回头康老夫人再叫我去,我也不出门了,省得教人摸了去,柳家那边,你也别放在心上,日後若是我再良心不安,我就去师父那边捐香油钱,绝不出手搀和旁人的事了。」

  简妍笑道:「柳家的事就算了,只康老夫人那边,你别胡说,康老夫人是喜欢你,才叫了你过去呢,慢说六、七十岁,便是五十岁的女人瞧着自己夫君,也跟看儿子一般,谁会往那龌龊地方想?你当女人跟男人一样,见一个爱一个?」说着,又跟他说了庄狄两家联姻的事。

  庄政航见简妍还为安如梦的事忙着,对自己惹出来的事有两分苦恼,对安如梦的事却有十分关心,可有可无地道:「这事成不成都好。」

  简妍道:「那你明日请了太医,顺道领着你也去狄家吧,总归狄家少爷是死不了的,你去了,若无把握的事就不做,只在旁边瞧着,回头跟人说狄少爷这病保管能好。」

  庄政航笑道:「也是,回头人家指不定不说治好狄少爷的是神医,反倒夸我这只撂下一句话就走的,明儿个康老爷还叫了我去打猎呢,等我回来顺路他们家瞧瞧。」

  简妍点头道:「想来康老夫人是当真好了,不然康老爷哪有闲心去打猎,我叫人将明日的衣裳准备好,回头你打只兔子带回来吧。」

  庄政航笑道:「慢说兔子,就是你要老虎,我也能给你打来。」说着,瞧见简妍转了转脖子,忙殷勤地替她按肩膀。

  简妍见他这般献殷勤,自然知道他还是为柳家的事心虚了,开口道:「你从你方丈师父那边讹来的极品杨太真红玉青我瞧着很好,盘算着这等好东西不能独享,有意拿去卖,你觉得你那方丈师父可会愿意?」

  庄政航笑道:「既然师父将方子给了我,就随我处置了,他哪里还会过问?你卖了东西,回头多捐了香油钱就是。」

  简妍笑道:「你去问问你方丈师父,自说自话的事做不得。」

  庄政航见她坚持,就答应了,又费了一晚上的功夫细细观察她脸色,见她脸上不喜不怒,还如先前一般十分周全的照料自己,反倒怅然所失,心想她怎那样反常,先前一些小事就吵吵打打,如今怎轻描淡写地就将这事放过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简妍送了庄政航出门,就去了姚氏那边,姚氏道:「我按着你的意思跟你大哥说了。」

  简妍忙道谢,姚氏笑道:「你那消息可千万要准了,不然我可就教你坑害了。」

  简妍忙保证道:「保管是准的,我怎会教嫂子为难?」

  之後简妍回了棠梨阁,又收了俞祁连的信,俞祁连信中说,燕曾不喜霓云郡主张扬跋扈的名,又觉年纪轻轻的寡妇寂寞得很,轻易就能勾搭到,因此提不起兴趣。

  简妍想了想,心道那日燕曾定然未听到马车里霓云郡主说的话,於是就给俞祁连回信,叫俞祁连告诉燕曾霓云郡主要在俞瀚海、燕曾之间两选一,如今霓云郡主已打定主意要更儒雅的俞瀚海,嫌弃燕曾身上书呆气太重、风流得太着痕迹了。

  回头听说前面庄敬航又上吐下泻了,简妍不禁想若是她这般被人作践,就是防不了黑心人,也要自省自身有无过错,怎那庄敬航就不知悔改了呢?因听人说庄敬航试着叫人将他往後头那院子里擡,半路却又回了卧房,暗想定是安如梦猜中了,这两人狼狈为奸呢。

  安如梦过来了,也听说这事,对简妍道:「我昨天叫了一个人,在我们原先住的院子小门那边等着,若是忠勇世子不来就罢了,若是他来,待庄敬航的小子跟忠勇世子说庄敬航病了後,就叫人再说庄敬航在花园里晒太阳听戏,有意要推诿。」

  简妍笑道:「瞧着你倒是比我心细,只你叫的是什麽人?那人可可靠?」

  安如梦笑道:「是我太姨娘兄弟家的小子。」

  简妍听是庄淑娴姨娘家的表兄弟,心想那表兄弟先前也多受庄淑娴关照,定是能教人放心的。

  到了巳时三刻,外头就有人来回说果然忠勇世子来了,且原先安如梦叫人说的话也说了,如今忠勇世子气势汹汹地打正门进来,去寻庄敬航问罪去了。

  简妍道:「这两王八又聚头了,定又要商议害你的事。」

  安如梦淡笑道:「早两年庄敬航那王八就弄出了龌龊事毁我名节,如今他再弄出什麽事来,岂不是更教人知道我是被人设计陷害的?虽旧事重又被人提起,但也算是还我清白。」

  简妍道:「只怕等会子那王八又要送信给你了。」

  果然,待前头忠勇世子走後,又儿就过来给简妍请安。

  简妍原想避开,随即又想自己给庄敬航下药,那王八如何不知道她早知此事,於是也就不避让,叫又儿说话。

  又儿瞧见简妍不避嫌,就道:「三少爷叫奴婢跟安姑娘说,明日约了安姑娘在观音庵见面,安姑娘万万不可不去。」

  简妍笑道:「三弟那般模样,还出得了门?」

  又儿眼神躲闪着简妍,暗道自己如今去服侍了庄敬航,万万没有机会再教庄政航依着庄大夫人的话收了她了,见自己进庄政航这边无望,也就息了讨好简妍的心思,说道:「三少爷说他不去都无妨,只安姑娘一定要去,不然……安姑娘定会後悔。」

  简妍眼皮子跳了跳,开口道:「那王八……」

  「嫂子!」安如梦叫道,随即打量着又儿,含笑道:「想来你也知明日你家三少爷叫我去做什麽吧?」

  忠勇世子进庄敬航屋子时,又儿未来得及躲开,自然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话,只此时不好承认,只涎着脸说:「奴婢不知。」

  安如梦打量了又儿一番,道:「给你穿件好衣裳,细细打扮一番,你倒是比我还要姿色出众。」

  又儿不自觉地摸了下自己的脸,随即又不说话。

  安如梦盯着又儿的眼睛,道:「庄敬航瘸了腿,又是在陛下面前挂了名的不孝不悌之人,这辈子难有前程;忠勇世子是王子皇孙,家财万贯,才买了个园子,如今正愁没有美人放进去供着,你说哪个好?」

  简妍听出安如梦话里的意思,只含笑喝茶,打量了又儿,心想庄敬航脾气越发古怪,叫身边的丫头都打扮得灰头土脸的,难不成他还怕又儿、春晖几个去勾引旁人?

  又儿也是聪慧之人,自然明白安如梦的意思,底气不足地道:「想来今日世子也看见我了……」

  安如梦道:「他心中有事,你又是这个打扮,更是明珠蒙尘,他哪里还记得你?明日我替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

  简妍笑道:「还请又儿姑娘日後进了王府,莫要忘了我们才好。」

  又儿许久不见庄敬航,回来时又瞧见庄敬航那副模样,自然不比春晖那般还对庄敬航有真情实意,原灰心失望於自己这辈子只能屈就在庄敬航身边,此时听说还有飞上高枝的机缘,自然不肯放过,於是含羞带怯地低着头,算是答应了。

  又儿走後,安如梦若无其事地去陪着庄老夫人听人唱戏,简妍正哄着九斤,那边庄二夫人就过来了。

  庄二夫人过来後,瞧着九斤在炕上仰头「啊啊」叫着构简妍手中的铃铛,就笑道:「两日不见,九斤又大了。」

  简妍笑道:「是呢,我都不大能抱动了。」说着,就在心里猜测庄二夫人的来意。

  庄二夫人道:「我在你嫂子那边瞧见你送她的红玉青,看着倒比我们先前弄的好上不少,可有方子没有,教我也拿去配两瓶。」

  简妍心想庄二夫人好厉害的鼻子,这才多大会子就闻到银子的味道了,笑道:「没有方子,这是外头人送的两罐子。」

  庄二夫人追问:「是外头谁送的,亲家母?」

  简妍道:「谁知道你侄子哪里弄来的那东西。」说完,庆幸自己先跟庄政航说了要去卖那东西,不然庄二夫人这麽一问,庄政航又觉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东西,就给了庄二夫人,那就没自己什麽事了。

  庄二夫人笑道:「你们小夫妻果然是甜蜜得很,那女人的东西他还帮你弄,回头叫二哥儿去问问可能寻到方子不能。」

  简妍笑道:「听说是人家要拿出来卖的,若是追着人家要方子,那可不好。」

  庄二夫人听了这话,抿了抿嘴,心里道声可惜,又不死心地道:「只说咱们是要在家里弄着玩的,想来若不是个小气之人,应当会给吧。」

  简妍心想庄二夫人是个做生意的人,谁信她有闲情在家调弄脂粉,笑道:「这是人家糊口的营生,还是不好开那口,若要,等着人家铺子开了,再去买来使就是。」

  庄二夫人见简妍推三阻四,心想还该去寻问庄政航,又嗔道:「听说你跟朱姨娘提了狄家的事?这如何使得,咱们家又不是那破落户,一心要卖女儿的主,哪里能行出叫你五妹妹去冲喜的事。」

  简妍见朱姨娘跟庄二夫人说了,笑道:「果然姨娘是不乐意的,只是二婶这话莫要说得那样早,狄学士家跟咱们庄学士家正好门当户对,狄家少爷人品样貌也都好。」

  庄二夫人道:「再怎麽好,人一去就全空了。」说着,却不由地想庄五姑娘不成,庄六姑娘却是能够的,於是犹豫地问:「狄家少爷果然没有大碍?」

  简妍道:「此时跟二婶再说什麽话也没有用,二婶就只管等两个月看吧,只两个月後,那狄家少爷教谁家先得了去,二婶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二婶莫忘了,咱们家可有个医家圣手呢。」

  庄二夫人却不怎麽信庄政航的手段,只想着庄家与狄家素无来往,若是叫庄六姑娘过去,也算是多了一门亲戚,於是,心里就有了叫庄六姑娘给狄家冲喜的念头。

  ◎             ◎             ◎

  晚间,庄政航抱了一对兔子给简妍。

  简妍笑道:「厉害,打猎打的兔子都是整个的,一点伤也没有。」

  庄政航讪笑道:「我有几分能耐,你还不知道吗?这是街上买的,康老爷原送我一只,我瞧着那兔子血肉模糊的,家里也没有爱吃兔子肉的,就没要。」

  简妍也不理会他这话,笑道:「还记得带了兔子来就好。」又叫人将兔子收了。

  庄政航又赶紧道:「我去了趟狄家,看了看,他家的少爷病倒是真的凶险,只是也并非无药可救,原是他们家只盯着叫太医看病,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太医,那些太医方子又平和,不敢开些药性大的药,才将病耽误了,我叫他们家去求了方丈师父来看,回头遇上燕曾,又叫燕曾去替狄家求医。」

  简妍心想庄政航什麽时候跟燕曾这麽和气地说话了,难不成因为上回子燕曾帮了庄政航一把,这两人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小心地问:「燕曾如今在做什麽?又是追谁家的少夫人?」

  庄政航不屑地道:「那小子不务正业得很,谁知他又在做什麽,只是他问我为何先前不出门,如今总出来,我就说是教俞瀚海那王八害的,就说家里的姊妹里里外外都念叨着俞瀚海。」

  简妍笑道:「这话说得好,这麽一说,燕曾更要跟俞瀚海一较高下,若是他赶紧去勾引霓云郡主就好了。」

  庄政航见简妍一丝醋意也没有,笑道:「你果然是翻脸无情,霓云郡主空有个女儿身子,一丝女人味也没有,也亏你能看着燕曾往火坑里跳。」说着,不免有些心有戚戚焉,心想指不定简妍哪一日跟自己离了心,就将自己当成不相干的人一般算计了。

  「霓云郡主没有女人味,那谁有?」

  庄政航嬉笑贴在简妍上,笑道:「自然是你有了,又温柔,又体贴,性子该烈的时候还跟野马一样。」

  简妍听他胡说八道,不由地笑了,说道:「我瞧着九斤那性子倒跟小红马一样,这日後得好好约束了她,教她老实一些。」

  庄政航忙道:「活泼一些哪里不好?难不成要教她蔫头耷脑地让人欺负?」说着,就去抱九斤,哄了九斤一会子。

  第二日,又儿藉口陪着安如梦过去,就一早来了棠梨阁。

  简妍叫人给又儿沐浴更衣,又拿了上等的胭脂水粉给她盛装打扮了一回。

  安如梦道:「你只管说是你家三少爷反悔了,不舍得我,於是就叫了你过去敷衍他。」

  又儿闻言,又犹豫起来。

  简妍笑道:「你放心,忠勇世子素来多情,他知道你无奈无心骗他,自然会怜香惜玉。」

  又儿思量一番,心里想着木已成舟,不过是多说一句话就能讨了她过去,忠勇世子必定会留下她,於是就娇羞地点了头。

  安如梦又叫人送了又儿上自己的马车,然後叫人驾车去观音庵。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那马车就回了庄家,车夫回说将又儿放下就回来了。

  待过了午时,果然前头又传开消息,说忠勇世子再次气势汹汹地去寻庄敬航问罪。

  简妍幸灾乐祸了半日,瞧见安如梦依旧淡淡的,心想她定是担心後头的事呢。

  果然,这回子庄敬航并未传来什麽话来威胁安如梦,反倒是外头有人说忠勇世子为了安如梦跟庄敬航争风吃醋,因这麽件事,早先安如梦跟庄敬航的事又被人提起。

  就在这几日间,狄家因也觉庄家门第尚好,且又急着要人冲喜,也就叫古太傅等人跟庄二老爷提亲,庄二老爷思量一番,不好不给古太傅脸面,也觉错过这次,日後难能再跟狄家攀亲家,於是就将庄五姑娘定给了狄家,定下後,又问了庄敏航、庄政航,拿了狄家少爷定会痊癒来说服庄二夫人、朱姨娘。

  因为这麽件事,朱姨娘瞧见简妍的时候不尴不尬的,简妍告知朱姨娘如今普渡寺的方丈在给狄家少爷瞧病,又叫庄政航作为方丈的弟子常去狄家,一来二去,庄二夫人、朱姨娘得知狄家少爷已经好转,於是就忙着庄五姑娘给狄家冲喜之事,再见着简妍,面上就带了笑。

  庄二夫人因将庄五姑娘的亲事定下,又觉庄六姑娘配不上俞家,於是也就将要跟俞家做亲的心歇下了,只忙着跟狄家那边的人来往。

  简妍瞧着庄二夫人对俞瀚海放了手,倒也安了心,随後简锋来了一回,简锋见过安如梦,就说:「如今还该先将外头的闲言碎语压下去,再跟俞家提亲事。」

  简妍道:「这事越描越黑,如何能压下去?」

  简锋诡异一笑,说道:「既然人家说忠勇世子跟庄家老三是为了安姑娘争风吃醋,不如以毒攻毒,就教人看看你们三个中到底是谁跟谁有了首尾,教人知道庄家三少爷压根不好女色。」

  安如梦心里恼了几日,此时因认了兄妹,也并未避嫌让开,只听了简锋的话就去问简妍道:「嫂子,你说那好男风的男人可还会好女色?」

  简妍在心里思量着这话该不该跟个黄花闺女说,随即想既然安如梦问了,自己就照说就是,於是道:「有不好女色的,也有水路、旱路都走的。」说着,不由地看了眼简锋,心里依稀记得曾有人送了个貌美的小童给简锋。

  简锋不时偷眼看安如梦,心里连声道可惜,又暗自庆幸认了安如梦做乾妹妹,不然这辈子也难能看见这等佳人,因见简妍看他,一时反倒尴尬起来。

  安如梦心知简锋不时偷看她,但见他眼神并不放肆,也就不计较,只道:「既然简哥哥想出这法子,就由着简哥哥去想法子吧,简哥哥回头跟俞哥哥商议办就好。」

  简锋见安如梦不客气地将这事都推到他身上,忙摆手道:「为兄愚钝,只能想到这法子。」

  简妍心知简锋是没见好处不肯出手,就咬唇笑道:「哥哥就答应了吧,答应了,那俞少将军就是你妹夫了。」

  简锋闻言,心里思量一番,也想藉着安如梦与俞瀚海交好,於是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口中道:「安姑娘约了你们家老三後日在普渡寺相见吧,後日普渡寺庙会,去的人多。」

  安如梦点头答应了,说着,就写了信叫人捎给俞瀚海,随即又叫人传话给庄敬航,叫他後日在普渡寺相见,并说未在寺门看见他,她到了门边立时就走。

  简妍心想这事有简锋、俞瀚海呢,也就放了心,随即道:「明日我也过去瞧瞧热闹。」

  傍晚,简妍见着庄政航今日回来得比先前早,就告诉他这事。

  庄政航道:「太冒险了一些,随如梦如何,你在家等着消息就是。」

  简妍道:「我不放心,要不你也过去?」

  庄政航犹豫一番,开口道:「也好。」又想了想,说道:「明日有庙会,你戴了锥帽、穿了金钗她们的衣裳去,我领着你去逛庙会。」

  ◎             ◎             ◎

  翌日,简妍与安如梦、玉环、阿绮坐在马车里,庄政航在外头骑着马在前头引路,三人一同向普渡寺去。

  简妍路上微微掀了帘子看外头的店面,不时地与安如梦说句话,又或者望一眼庄政航。

  过一会子,有人来与庄政航说话,庄政航回头向马车看了眼,就驱马过来,小心翼翼地道:「那是柳家的人,柳家说他家姑娘不肯叫大夫看,乾娘也没回京来……」

  简妍笑道:「你想过去?」

  庄政航听了这话,忙道:「那些上了岁数的老大夫她都拿了男女大防来说话,不肯让人看,我这年纪轻轻的过去凑什麽热闹?就是跟你说一声,免得你以为我瞒着你什麽。」

  简妍点了头,瞄了一眼柳家人,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跟瞧着街边的小玩意,叫庄政航买了过来。

  待到了普渡寺门外,庄政航就先驱马避开,去寻住持方丈说话。

  马车里安如梦果然瞧见庄敬航强撑着被人擡着出来,庄敬航也瞧见安如梦的马车,就叫了瑞草过来说话,瑞草过来,与人说了两句,听马车里坐着安如梦,就过去给庄敬航回话,庄敬航听了这话,才又被人擡进庙里。

  简妍道:「这王八果然是鬼迷心窍了,自己个这麽个模样,还要挣着命出来。」

  安如梦道:「他是穷途末路之人,偏上头又还吊着个婕妤娘娘让他想构构不着,是以才将忠勇世子当了救命稻草。」

  说着,马车就进了普渡寺後院,四人下了马车,就有一小沙弥来接应。

  那小沙弥道:「简少爷请安姑娘去正殿烧香。」

  安如梦答应着,叫简妍在後头等着,就去前面正殿烧了香,随即跟简妍进了庙里的厢房歇息。

  隔着门缝,简妍瞧见庄敬航问了引路的小沙弥一句,彷佛是问安如梦要在哪间屋子,随即就见那小沙弥指了指隔壁的屋子。

  庄敬航因听那小沙弥这般说,就叫人先将他擡到隔壁屋子里等着,不一时,忠勇世子也过来进了隔壁屋子。

  简妍有心知道隔壁的动静,就贴着墙壁去听,奈何墙壁厚实的很,压根听不到那边人说什麽话。

  过了一会子,听到隔壁有动静,隐约是一男子喘息、一男子呼痛声,简妍尚好,安如梦与玉环阿绮都红了脸。

  简妍心里想着隔壁那两个究竟谁在上头,随即见安如梦三个的窘迫模样,小声道:「你捂着耳朵吧。」

  安如梦点头,瞧见阿绮、玉环也如自己一般既有厌恶、羞赧,又有好奇,忍不住跟她们两个相视一笑。

  忽地隔壁又有妇人惊慌大叫,再之後又有仆妇、沙弥呼喊斥责之声,待那忠勇世子的随从大声通报了姓名後,那些嘈杂之声才没了。

  随即,隔壁屋子里又传出喘息声,安如梦三人也听多了,倒都坦然了,四人之中就简妍一个是已嫁之人,安如梦三人虽好奇那边的事,却也没有那个脸皮能厚着问简妍那边到底怎麽了。

  安如梦见屋子里有棋盘,就陪着简妍下棋,对隔壁的淫声充耳不闻。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隔壁屋子里才没了声响,随即却忽地传出忠勇世子暴怒、庄敬航呼痛求饶之声,屋子里打砸了好大一会子,才安静下来,简妍几个凑在门缝边看了,却见庄敬航、忠勇世子先後衣衫不整地被人擡了出来。

  待外头一丝声响也没了後,这边的厢房门才打开,简锋进来道:「没事了,那边的人都走了。」

  简妍忙问:「隔壁是怎麽了?原说我是来瞧热闹的,如今什麽热闹都没瞧见。」

  简锋笑道:「又不是什麽好事,女儿家家的,在这边听着已经要不得,你还想去跟前看着?」

  简妍催促道:「你来说说究竟是怎麽回事。」

  简锋道:「安妹妹去前头上香吧,那边有人等着呢。」

  安如梦料到是俞瀚海,答应了一声,便由玉环、阿绮陪着过去。

  简锋见只剩下简妍,便领着她换了间厢房,随即道:「那厢房原是定下给别家夫人的,方才忠勇世子被下了药昏厥过去,你家老三也被下了药,昏了头,就压着忠勇世子做了那事,後头就被上完香来吃斋饭的夫人家们瞧见了,忠勇世子的随从不明就里,只当旁人扰到他家主子的好事,就将来人都撵走,还在门外守着由着庄敬航压他家主子呢。等着忠勇世子醒了,你家老三就被忠勇世子揍了一顿,我瞧着他那条腿是彻底废了,至於忠勇世子只怕後边也废了……回头我叫人放话,就说你家老三早就看上了忠勇世子,你家老三以为忠勇世子喜欢安姑娘,才着劲地往安姑娘身上泼脏水,一心妄想拿了安姑娘引忠勇世子上鈎,如今是情难自禁,就用了强。」

  简妍惊讶道:「我原当被压着的人是老三,怎换成了忠勇世子?」说着,见简锋蹙眉看她,就红了脸,惭愧地乾笑两声,心想简锋的眼光也忒地古怪,又想庄敬航的腿定又伤着了,笑道:「这麽莫名其妙的话,可有人信?」随即又担忧道:「这麽着,那老三跟世子该恨透了如梦了,若是他们狗急跳墙,这可怎麽办?」

  简锋笑道:「这话虽莫名其妙,但旁人听着也就是听个热闹,越莫名其妙,传说的人越多,况且这麽着,若是忠勇世子对你家老三做出什麽歹毒的事,谁听了不当是忠勇世子恼羞成怒,一心要报复回来?这还没完,下面还有後招呢,你也莫要担心忠勇王府,如今陛下倒是有意叫人网罗罪名好拿下忠勇府呢,他家也当真大胆,在你们家侯府那边趁火打劫,白得了上百万两银子,如今又想着占淑妃娘家的便宜,私下里替那边空口说白话,包揽了一些要不得的事,这可不惹恼了上头的那位?」

  简妍心想难怪简锋这次肯这样帮安如梦,原来是要棒打落水狗呢。

  过一会子,安如梦略红了脸回来,简妍瞧她那模样应当是见着俞瀚海了,只是碍着人,不能在一处说话。

  须臾,庄政航又兴高采烈地拿了两个小小的胭脂匣子过来,一边递给简妍,一边道:「我从方丈师父那边讹来的,你回去试试。」

  简妍接了那胭脂,就拿在手中瞧了瞧,闻闻是玫瑰味的,待要递一个给安如梦,就听庄政航咳嗽一声,心知他又小气了,於是就自己收着没给。

  庄政航道:「还请大舅哥送了表妹回去,我要领着妍儿去逛一逛。」

  简锋道:「今日人多,凑那个热闹做什麽?游手好闲的光棍、无拘无束的婆娘到处皆是,良贱不分的,跟他们挤在一处做什麽,赶紧回家去吧。」

  庄政航有心要讨好简妍,就笑道:「不怕,我护着她呢,我们只去山上走走,并不与旁人挤在一处。」

  简锋见他这般说,也就不拦着,就先送了安如梦回庄家。

  ◎             ◎             ◎

  待简锋送了安如梦走,简妍就与庄政航一同去前面看和尚念经做法事。

  庄政航有意牵着简妍的手,一路护着她,自己也没功夫去看和尚宣经做法,只盯着简妍的锥帽,唯恐风将她面前的绢纱卷起来,因瞧见人实在是多,就引着她去游山。

  两人携手向山上去,过了午时,才看见山顶的亭子,站在栈道上往下看,就见下面山道上游人如织,密密麻麻都是人头,又瞧见栈道边也有摆了茶水、茉莉、珠子来卖的,往日瞧着下等的珠子,因被人拿到高处摆卖,就平添了许多光彩。

  庄政航瞧见简妍看珠子,就道:「这珠子不好,回头我寻了好的给你串珠花。」

  简妍笑道:「买些自己串着玩吧,若要好的,自有叫人专门打造的。」说着,就俯身去看,与玉环两个挑了起来。

  庄政航见她这般说,就由着她,只在一旁站着指点。

  那珠子原是按两算的,往日里并不许人这般一粒粒挑,只因瞧着简妍几人是大家出来的,那卖珠子就由着他们磨磨蹭蹭地挑了半日。

  待简妍挑好了珠子,庄政航就与她进到亭子里去喝茶歇息。

  庄政航瞧见她喝茶,清了清嗓子,然後笑道:「如今秋高气爽的,正是出游的好时节,过几日我领着你去旁的地方玩玩吧,总不能教你只闷在家里,仔细憋坏了。」

  简妍端着杯子的手一顿,然後摩挲着杯子问:「你又做了什麽亏心的事?」

  庄政航叫道:「我哪有!」

  因庄政航叫了这麽一声,旁的人都望过来,玉环与阮彦文两口子就避让到一旁,去栈道上去喝茶。

  庄政航瞧着简妍不说话,半晌道:「我就是瞧着你不如先前跟我那样亲了,这会子出了这麽大的事,你不吵不闹的,倒像是上辈子你打定了主意,准备离了我的情形。」

  简妍一怔,透过面前的雨过天晴绢纱去看庄政航。

  庄政航握了简妍的手道:「随你要打要骂,你心里头如何想的,好歹跟我说清楚了,何必弄得两口子同床异梦一般,这般你不痛快,我心里也惴惴的。」

  简妍微微偏着头,瞧着从栈道上来的游人,说道:「我也没怎麽想,就是有了九斤了,生怕咱们吵架谁一个失手伤了谁,怎麽着对九斤都不好。」

  庄政航忙道:「你又胡说,谁夫妻打架跟疯了一般要死掐到底?」因想起上辈子简妍瞎了眼,疑心她是怕重蹈覆辙,便又道:「我跟燕曾那没轻没重的人不一样。」

  简妍道:「话虽如此,但若是吵了,又能吵什麽?不过是互揭伤疤罢了,你虽悬崖勒马了,但心底也有人家的影子,我揪着这点不放就是小肚鸡肠,放过了心里又不痛快,只能自己憋着罢了。」

  庄政航见她听她这话,便堆笑道:「你心里放不开才说明你心里有我,这次是我不对,原是我处处跟着女人跑,如今有人主动送上门,就眼皮子浅地晕头晕脑了。」

  简妍道:「这日後你必定是常要进了人家给人瞧病的,谁家没有几个芳华正茂的闺秀……」

  「从今往後,五十岁以下的女人,随她是谁,我都不给她瞧病,好不好?」庄政航说完,又忙道:「吃一堑长一智,回去了我将这事细细写下,瞧瞧我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全当作考科举一般,旁徵博引地写下文章教你批改,可好?」

  简妍笑道:「你这是要写罪己状?」

  庄政航道:「就算是罪己状吧,只要你别将我当外人一般应付了,我昨晚作了个恶梦,梦见哪一日,你一狠心给我下了药,然後从族里领了个儿子来养,我虽死了,你照旧是庄家大房里说一不二的主。」

  简妍骂道:「我在你心里就这样心狠手辣?成了寡妇还想说一不二,你也太擡举我了。」

  庄政航笑道:「我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教你逼的。」

  简妍哼了一声,忽地瞧见燕曾风流倜傥地沿着栈道上来了,手指在庄政航手心里掐了一把,随即抽了手,啐道:「就你这熊样也敢觊觎霓云郡主?也不撒泡尿照照!也就我这样的陪着你凑合着过罢了!你这出尔反尔、见异思迁、卑鄙无/耻的小人!原先日子不好,你倒是对我千依百顺,闹出个情深意重模样,害得我里外不是人,如今日子好了,你就瞧见人家一眼,就魂都没了,安生的日子也不乐意过了!」

  庄政航见简妍突然发作,心里一慌,忙道:「我并没有……」

  「我呸!你也不瞧瞧你哪里比得上人家俞将军一半!」简妍说着,作势将桌上茶盏向庄政航丢去。

  庄政航忙闭了眼,却听身後「哎哟」一声,却是燕曾在叫,登时明了简妍这般发作为哪般,见简妍又举了杯子,作势要向他砸来,忙慌里慌张地要求饶。

  後头燕曾也听见简妍骂了那几句,心里不由地想到「泼妇」两字,又想这庄少夫人心里的人该是他才对,待要殷勤地上前劝说,却见那杯子又向自己砸来,慌忙要躲。

  因身边随从瞧见亭子上坐着女子,就隔了五六/级台阶慢慢跟着,是以燕曾脚下一滑,向下倒了两三级台阶才被接住。

  简妍对庄政航一眨眼,就冷哼一声,去寻了玉环、阮彦文两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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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7 21:12:36 |只看该作者
  第一、保持健康。很多接受**的人并没有病痛在身。**是一种非常好的方式,有助于减轻压力,放松身心,消除亚健康。
  第二、**有助于健体强身。在发生事故后,人们通过**使肌肉恢复活力。人们还发现在受伤或生病后,**也能达到很好的调养治疗目的。
  第三、治疗作用。当疼痛消失后,**师尝试找到引起疼痛的原因,并通过相应的**手法来到达治疗的目的。深圳上门**是一种很有效的治疗健身方式。
  第四、减轻疼痛。人们最初对**的理解是它能有效减轻疼痛,消除压力并减轻肌肉的紧张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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