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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hunong17 于 2013-5-20 18:04 编辑
书名:我的男友是怪物
作者:月下金狐
系列:完美情话040
字数:约23万〈含新番外〉
规格:繁体竖排
出版日期:2013年07月15日
【文案】
杜修然上世活得悲惨,重生为八岁小男孩后珍惜一切并努力学习,
可就在这时,却意外发现了前世使他噩梦连连的怪物,
惨死的记忆让他胆怯并退避三舍,
但是在看到怪物可怜的一面后,
善良的他最终试着伸出了小手拉住他,
小怪物由最初对他的敌意最后转变为依赖,
从此两只半大的孩子开始一起互相扶持温馨而又忙碌的生活着,
在主角不懈的教导下小怪物终于长大成人,
并且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特种兵,
只是这个从小带到大高大魁梧的男子,
竟然有一天会在睡觉时偷偷亲吻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试阅】
第一章
一九四四年六月,七三一秘密军事基地里,活体及死体解剖部门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一个中国人在打入不明血清及细菌后,身体突然间发生激烈的反应,随即产生了变异,造成研案室技术人员八人被碎屍,五人四肢俱断流血身亡,屋内情景惨不忍睹,血腥扑鼻,令人作呕。
陆军中将将此事暗地压了下来,他预感到日本将败,已回天乏术,恐怕此事传开造成影响,后果堪重。思考数日,决定先调遣一支分队,秘密将变异人种带入深山里严加关押察看,并派病理技术人员跟随其后,做详细研究及记录。
时至今日,杜修然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件事的每一个细节,因为,那件事及那个男人,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那段记忆彷佛是一颗连着神经的毒瘤,已然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永远存在,无法摘除。
即使日后相隔着一个时代的距离,它仍然像颗种子一样埋藏在他心底,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悄然的破土而出,重现天日!
当时杜修然的名子并不叫杜修然,而是叫周未。
因为时间仓促,派遣进山的日军只在山里盖了座临时住所,并将那个变异人暂时关押在一处天然的山洞里。
天气临近深秋,山里树木枯黄,气温逐冷,周未走出简陋的草屋,抬头看了看天,然后用手裹了裹身上有些单薄的棉袄,闷头往外走,任外头冰冷的秋雨滴在他脖子上,起着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
路上他拾起了一张大点的树叶子,小心的盖在剩饭的小木桶上,这样能防止雨水再落进去。
桶里面其实只有很少的一点玉米粥,被雨水一兑更显得清汤沥沥,低头可以照见人影。
走到山洞前,负责看守的日军看守上下看了看周未,然后讥笑的用刺枪尖挑开桶上的树叶,往里望了望。
「八嘎雅鲁,这粥皇军不允许滴嘎活。」日军看守说完,便一脚将桶内的粥踹翻,顿时桶里的玉米粥大半流了出来,散落在地上,被雨水一浇,更显得玉米颗粒少的可怜。
周未一直低着头没有作声,那个日军看守动手往桶里又灌了些雨水后,桀桀笑了两声,便从裤兜掏出白色药瓶,拧开后往桶里倒了半瓶类似石灰粉的东西,有一些撒在了桶边,他见状直接拿刺枪在桶里搅了几下,见粉末溶入了汤水中,才满意的收回枪,一挥手道:「好,拿进去滴嘎活,快点!」
周未忙点头弯腰提起木桶,低着头走进山洞。
山洞的环境非常潮湿,光线很暗,手臂粗的实心铁柱焊成的笼子,岩石上不断的有渗出的雨水滴落,在寂静的洞内显得特别刺耳。
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带着乾涸的血迹,他佝偻的躺在石壁一角,进山后他曾经发狂过三次,把铁柱差点拧断,靠近他的几根柱子上还有坑坑洼洼被人扭曲的痕迹。日军技术人员至今仍查不出他的变异原因,只是发现,给过少的食物会削弱他的力量,在饭里加入一种化学剂会让他精神迷糊,有助于日军技术人员更好的取血研究。
即使很虚弱,最后一次爆发,他仍然将正在用刀片取他血肉的技术人员当场撕裂致死,所以已经很多天没人敢进洞再去骚扰他。
周未在铁柱旁停下脚,那个男人大概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头微微抬起,上面凌乱的头发还沾着枯草叶,通红的眼瞪向他,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血腥。
周未不敢再看,忙低头用瓢盛粥,其实他曾经见识过这个人的诡异,指甲能瞬间窜出半尺来长,通体乌黑亮泽,坚硬无比,可以轻易间将石头划烂,对于这种人,他内心还是充满着惧怕的。
给这个人喂食用的并不是正常人的碗筷,而是一种专门为他特制的器具,一把长柄铁勺,柄有两米多长,直径正好能伸进铁笼的两根柱子间。
周未给他喂食已半月有余,这个人认识他,所以,当勺子递到他面前,他便立即伸出比普通人指甲微长的手开始抓着吃,甚至头拱在勺子里吸着清汤清水,彷佛饿了很久。
周未喂了他三勺,桶便见了底,那个人似乎不满的低吼,周未犹豫着谨慎的回头看了看洞口,见那个日本守卫没有再往洞内探头,便小心冀冀的从怀里拿出橙黄的两块玉米饼子,这是他一天的口粮,是他饿着肚子节省下来的。
他把玉米饼掰开几块和着雨水放进勺子里,再将手柄慢慢的往里推,直到送到那个人的面前。那个人眼中带着对食物的贪婪,一爪上去便把硬玉米饼抓碎了,然后狂塞进嘴巴里,大口大口的嚼着,似乎吃得很香甜。
周未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食物了。
见两个玉米面饼子很快进入了那个人的嘴里,他暗咽了下口水,手捂着自己饿得咕噜响的胃扭开了脸。
虽然这个男人发起狂来行为像个野兽,但周未对他更多的是怜悯,他原本便是中国人,被日本人整成这个模样,这回又落到日本人的手里,下场不知道会有多惨。
对于这个男人发狂杀死日本人的举动,周未没有害怕,反而是心底觉得痛快,他恨日本人,他恨不得那群日本鬼子全死乾净了,把他们碎屍万段。
他亲二叔是活生生的死在日本人的手里,被日本人拿去做了什么注射病菌的试验,结果就再也没爬起来,死的时候,身上的肉烂得没有一块好地方,是活生生的被疼死的,这群狗日的小日本,真的就连禽兽都不如!
喂食的这半个月以来,周未弄清楚了,日军守卫每次往桶里撒的白粉,其实是日本技员研究出来,对付这个男人变异体质的特殊药剂,每次吃完后那个男人都会有两个小时的虚弱状态,并陷入沉睡中。在这段时间内,日本人可以对他身体展开解剖研究,他没有意识且无力反抗。
所以周未每次只会给这个男人喝一小半的粥,剩下的他会偷倒掉,并暗自从自己口粮里省下一小半玉米饼扔给他。
之前那个男人三次发狂杀人,他怀疑跟自己喂的玉米饼有关,因为很巧的是,那三次前一顿饭他给了男人整块玉米饼。
那是二叔的口粮,病重的那几天,他把二叔没吃的玉米饼给了这个男人。
所以他猜想,这个男人应该是吃饱了,所以才有了力量抵抗。
周未弯下腰收拾好了东西,拎起来往外走,走了几步后顿了下,回头看到那个人正不断的舔着手指缝及衣服上的米渣,周未叹了口气。
今天他之所以给这个人两块玉米面饼,是希望他能够从日本人的手里逃过一命。
因为昨天他无意间听到了守卫之间的对话。
内容是,陆军中将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中国的一句古话:邪辟昏乱,则视其祸!
他认为这个男人在这个非常时期出现的诡异状态,将预示着日本帝国的一场祸事,需要尽快除掉,以绝后患。
于是他下了死命令,要支队在山里秘密除掉这个变异男人返回基地。
时间大概便是今天中午,所以周未几顿没吃饭,省下的粮食全都留给了他,算是留给那个男人最后一丝希望,即使那个人那么的诡异,周未也不希望他轻易的死在日本人的手里,让日本人得逞。
周未慢慢的提着粥桶往洞外走,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个小小的私念,竟然一夜间断送了这里所有人的性命,甚至包括他自己……
日军小支队约有二百五十多人,在山里驻紮落脚的地方当地人叫做落阳谷,是一处很大的四周有岩壁挡风的山凹,唯一出山的路,要经过一条河,日军住进来后,当日便伐木打桩,临时支起一座简单的只允许两个人并肩通过的木桥。
而且谷口每日轮班有专人把守,谷内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日军到头来必是自食恶果。
周未喂食的时间是中午一时左右,二时有三个病理技术人员进洞察看,不多时,便有日军技员带着白口罩,手里拿着电筒及手术刀和一针筒药剂走了进去。
周未紧张的心怦怦直跳,他想像着那个男人会像野兽一样发狂窜出的场面,目光四处找着可以快速掩藏自己身体的地方,并慢慢朝那处挪移。
约十分钟后,三位技术人员及带白口罩手拿针筒的日本人走了出来,对守卫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洞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周未突然间有点心慌,难道是自己估计错误?那男人发狂的原因其实并不是食物充足?
果然,不远处的守卫说了一句:「妈的!终于死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明天就能回基地了……」
真的死了?就这么死了?周未有些不相信,他不由自主的移动脚步往洞里走,刚走近没几步,突然被一个日军守卫一脚踹倒,肋骨卡在石头上疼得厉害,那个日本人说:「八嘎鸭鲁,混蛋,中国人无能,没见过死人吗?放心,回基地前,你也会是他这个模样,八嘎,哈哈哈……」见到周未倒在地上的姿势,附近几个守卫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周未头撞在石头上,顿时眼冒金星,他倒在地上,伸手往后摸了一把,黏乎乎的全是血,周未耳朵边听着日本人猖狂的笑声,他咬紧牙根,从没有杀过人的他,那一刻,心底也起了杀念,真想拿起长刀,一刀捅死他们!而不是这样坐在这里等死。
做完了工,天已入夜,月光被乌云遮掩,显得有些诡异。
夜里除去山谷的风声及日军喝醉酒的呼噜声,再无他响。
周未回到草屋后,用布沾着水把头上的血迹擦了擦,想起那个男人的屍体还在洞内,他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脱了鞋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
黎明前,他正躺在那儿迷糊,突然被外面一阵很奇怪的声响给惊醒。
像是铁柱被锯齿来回的拉,咯吱咯吱的,听了让人心痒痒。
不久后,这个声音停了,接是一声惨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惊悚……
然后传来铁锅被撞倒的咣当声,及很多人的脚步声,日本小分队的队长大声的喊着日语夹带着中文:「八嘎鸭鲁,快捉住他,都不许跑,抓住怪物大日本帝国有/奖赏……」
接着是一连串的枪声及惨叫声。
周未住的是草屋,有几颗子弹射了进来,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吓得他躲藏在木门边,门缝里透出很多火光,拉开门缝一看,外面火势渐猛有向草屋袭来之势。
见草屋快烧起来了,周未顾不得别的,只能憋住一口气冲出屋子。
跑出去没几步便被一滩黏腻的液体给滑倒,血溅了一身,周未惊魂未定,他借着火光胆颤的看过去,突然吓得呆住了。
那是什么?那是……怪物?!
那双在夜里显得格外通红诡异的眼珠子,那两只伸出来比平时多出一倍,一尺余的墨黑指甲,及脊椎上七、八处刺破了皮肤与衣服,突兀的冒出来的粗长锥体,带着锋利的锥尖,狰狞的暴露在空气当中,并不断的向下滴着血迹。
日军的子弹疯狂的打在他身体上,却只是延缓他的速度,而不能立刻杀死他,日军小队长命人抬来三响炮筒朝他狂射,炸得他体无完肤,已近发狂。
周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突然间活过来,还变成这个模样,即使他是中国人,但他此时杀人的样子如同地狱恶徒,挥手间便让人身首异处,脊背上的尖锥上已钉死十来个人,令周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个看守他的日本守卫逃走的时候,被那个男人一下子从左脖颈到右肩膀剖开,正好面朝着周未藏身的地方,守卫苍白恐惧的脸,大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来,脑袋和右肩便滑下了身体,血喷涌而出,溅了周未一脸的温热,看着那个人形的怪物,周未真的从心底开始颤栗起来。
炮轰的越来越猛,那个男人虽然已成为血人,但依然有力量发狂的撕着日本人,连带几个和周未一样给日本人做苦力的中国人也没有幸免于难,地上一片血腥狼藉,如同修罗场。
人被他杀的越来越少,日军小队长见状,狠狠推出拿着针筒的技术员,指示他过去将不明药剂打入怪物体内。
技术员哆嗦着还未靠近,便见眼前黑光一闪,日军技术员当场腰部被裁开,上半身体砸到周未头上,周未惊恐万状,情绪一时失控,不知哪来的力气使他拼命的朝谷边的木桥冲过去,但是才只跑出几步,便被地上的石头绊倒,那一瞬间他心怦跳得几乎要炸开,牙哆嗦着,唯恐下一刻便会成为那个怪物的指下亡魂。
却不知那怪物在要将墨黑的利器捅进周未身体时,动作突然一顿,指甲碰到周未皮肤突然间自动回缩。
那个怪物此时全身皮肉外翻,脸上只有两只血红的眼珠在转动,嘴张了张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周未抖着身体,胆颤的猜想,这个怪物为什么会停下来,是不是认得他,认得他曾经喂过他玉米饼,此时的周未心里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可是下一秒那个怪物就突然的仰天大叫一声,指甲微微一动,便将周未整个左臂切了下来,痛得他差点晕死过去。
那怪物凶悍的转过身,后背还有插在上面没来的及拔|出来的针筒,那针筒是日军小队长趁怪物一时没反应亲手插|进去的,他和几个手下还未来得及逃开,便被怪物当场断成几截惨死在地上。肠子拖了满地,怪物在原地发狂的抱着脑袋,似乎受着剧痛,身上的锥体及指甲也全部都缩了回去,恢复了正常人的形态。
这时断了双腿的日军小队长已经爬到了炮筒边,他喊了一句周未听不懂的日语,便拉响了最后一门炮弹,准确的落在怪物的身边,剧烈的爆炸开来。
周未只觉得双腿剧痛晕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微亮,死人断肢及溅在石壁上的血,充斥着谷内每一个角落,周围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风声再没有任何的声响。
周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已经被弹片崩的只剩下了大腿骨,他觉得身体的血在不停的向外流,全身感觉越来越无力,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可是木桥就近在眼前。
他死也不想死在这些日本人的屍体堆里,至少……也要过了这座木桥,他轻微动了下翻过身体,突然间,从胸口滚下来一颗血球,血红血红的。
他认得,那是怪物的眼睛。
周未看了半天,叹了口气,他用最后一只完好的右手拣了起来,放进怀里,然后忍着剧痛向木桥爬过去。
天气还有些昏暗,周未带着死也要爬过桥的执念,在身后拖出了三道血印。
当他慢慢的爬过了桥上最后一根横木时,东方突然一亮,初阳冉冉升起,瞬间照亮了这个世界,驱走了黑暗的阴霾。
周未望向朝阳最后一眼,惨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便无力的闭上了眼……
第二章
周未冷汗涔涔的从噩梦中醒过来,他坐在床上不断的喘息着,多年前的噩梦突然而至,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此时敲门声响起来,周未吓了一跳,有个女人在门外催促:「修然,快点穿衣服,该起床上学了……」
周未愣了下,抬头看了看屋内四周的摆设,恍然间大悟,是了,他早已不是多年前的周未,而是杜修然!
这里不是民国时期,自己也不是日本人的俘虏,他现在有合法的身份,他是一名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与过去跨过了一个时代的距离,至今已重生五个年头有余。
五年的时间,他熟悉了没有父亲只有母亲和哥哥这样一个家,也熟悉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繁华。
并且每天三顿都能吃上母亲做的香甜的大米饭,还有让他更为感激的是,他能够去学校上学,学习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那些文化与知识……
这些对他来说是不是太过于奢侈,所以他才会居安思危的再次梦见以前的事。
周未晃了晃脑袋,只是个噩梦罢了。
他掀开被子,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并将床整理妥当。
开门走出去,按照母亲的要求,洗了脸刷完牙,便坐到了客厅餐桌上。
桌前,年长他六岁正念重点高中的哥哥已经放下了碗筷,抬头看了周未一眼,伸手拿起沙发上的书包问他:「弟,今天怎么起这么晚?」往日的杜修然起的比他早,经常会帮母亲做早饭,在厨房里打下手。
杜修然不想说出噩梦的事让他担心,便回说:「昨晚起夜,醒来就过点了。」
他哥杜何单肩背起沉重的书包拍了拍杜修然的头道:「是不是期末考觉得有压力?要放松,你成绩一向在年级里拨尖,哥相信你,就算考不好也考不赖,肯定没事。」
见杜修然点了点头,杜何笑了笑,转头冲厨房正忙碌的母亲告了声先走了,便匆匆的去了学校。
杜修然的父亲在前些年因工伤去逝,所以家里的大小事情只有母亲刘英一个人在忙碌,还要在附近的机关上班,所以,杜修然重生后,便一直尽最大的努力帮她做家务。
父亲死后有保险及亲属抚恤金,家里经济上的负担轻了许多,日子过得还可以,交完两人的学费及生活费用还有些剩余,刘英都积存起来,等到杜何上了大学得到奖学金,再加上他半工半读,基本上就不用再向家里伸手要钱。
刘英想的长远,积蓄的那些钱不能动,攒下来还要留着给哥俩长大后结婚买楼房首付用。
杜修然进了厨房把鲜亮的,被油煎的黄橙橙的鸡蛋拿上桌,又给刘英倒好了温牛奶,再给自己倒上。
还有几个小咸菜一起拿到了桌子上,刘英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溺爱的摸了摸小儿子的头。
自从几年前杜修然发生车祸,身体倒是没多大事儿,但性格变了很多,温润又懂事,经常还抢着帮她做家务,让她欣喜时又深感安慰了很多。
她把两个嫩黄的煎蛋用筷子夹到杜修然的盘子里,催促道:「老儿子,快吃,别凉了,吃完就去上学啊,妈上班不赶趟了,现在就得走,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
杜修然见刘英急急忙忙的解开围裙伸手去拿包,急忙说:「妈,你吃两口再走吧,要不上班会饿的。」
刘英听到杜修然的话一愣,这话老儿子说的根本不像个十一岁的孩子,反而像个大人似的,人说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这话还真不假。
杜修然今年才十一岁,长得不大一丁点,和同年级的学生相比要差小半个脑袋,可是贴心的劲儿就连她家大儿子都比不过,老大虚大他六岁,都从没像小儿子这么懂事过,想起丈夫去世的那几年,若不是有这么好的儿子在身边陪伴,刘英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怎么撑过那些伤心的年月。
脑中瞬间千百回,想到这些她眼角有点湿润,又怕杜修然会看见,急忙瞥开眼道:「嗯,妈刚才在厨房里吃过了,不饿,锅里还两个熟鸡蛋,你走时记得放书包里留着放学饿了吃,乖儿子别忘了啊。」
杜修然点了点头,随即低头往嘴里扒了口饭。
刘英看了看表,时间到了,她又嘱咐了杜修然几句后,便急急火火的拿起包走了。
杜修然看了看墙上的时间,离上课还有半小时,便低头慢腾腾的吃起了煎蛋,吃完又喝了一大杯牛奶,而后,他将空碗筷拿进厨房,顺手给刷乾净摆放整齐,全部小心的放进消毒柜里。
这才进房间把昨天收拾好的书包稳稳的背在身上,然后走进厨房从锅里拿出刘英说的那两个熟鸡蛋,用杜何吃完薯片的包装袋给装好,轻轻的放进了书包旁边的小隔兜里,便出了厨房走了出去。
在门口他反复的检查着门锁,确认已经锁好,又来回拽了两下,这才放心的下楼。
B市的中心小学离他家很近,所以他的时间还很充裕。
这条路已经走了四年,地形他熟的已经不能再熟了,出了自己家的这幢楼,再穿过一条十字路口,拐个弯便是学校,五分钟的时间绰绰有余。
拐弯的地方是一个比较暗的折角区,里面堆了些附近居民顺手扔的黑色垃圾袋。
杜修然路过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靠你妈,我早就看不惯你这臭小子,居然敢抢我的东西吃,不想活了?」一个操着本地口音,吊着公鸭嗓子的少年骂着。
……
「老大,你看他眼睛有点红,是不是得了红眼病,咱们可别被他传染了。」另一个男生说。
「看他脏不拉叽的样子,问什么都不说话,我妈说这种人最操蛋,不如我们往他身上扔垃圾袋,臭死他,让他去不了学校。」
「好主意,就这么办!」
于是拐角一阵塑胶袋投掷的细碎声,这时远处有位老师正往这边过来,杜修然回身想要去拦老师的车子,学生间互相打斗的事,本身学校就明文规定是不允许的。
他正要开口,那个公鸭嗓突然尖叫了一声,喊道:「你们快看,他指甲上黑黑的,挺老长的是什么东西?把我手都割出血了,妈的!」
其他几个人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惊慌,「真的出血了……」
有一个说:「老大,他眼睛比刚才更红了,我害怕……」
闻言杜修然心底像是触动了一根什么弦,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张开的嘴巴也停在半空,那个老师骑着车子从他面前路过时,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妈啊,他是个怪物,快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三个少年慌里慌张的便从拐角旮旯处跑了出来,有一个还紧紧的捂着手,另一个跑的书包带子都断了。
几个人跑远了后,周围寂静下来,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杜修然几乎能清楚的能听到自己心跳动的声音,他很想离开,但脚却怎么样也挪不开步子。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杜修然突然打定主意,他僵着脖梗,慢慢的朝拐角处移动,比起外面的明亮,拐角处死角里光线有些阴暗。
杜修然看到一个孩子,全身都是酸臭的垃圾,头上还往下滴着不知道在垃圾袋里放了几天的馊豆浆汁。
身上是一件已经看不出原色的长袖T恤,黑乎乎的袖口已经磨裂,那个孩子的确红着眼睛,他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指甲,表情有些呆滞。
那微微长出大约五厘米的墨黑色的指盖,不正是让上一世的周未死都忘不了的「凶器」雏形吗?
早上的噩梦是不是早已预示了一切?那个男人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也重生到了这个世界?这个有着同样指甲的男孩跟记忆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一瞬间杜修然的内心复杂的难以言诉,他或许以前同情过那个男人,也很想帮助他,他也为之努力过,想解救他于水火之中,但是在经历过那些事,在他真正知道了那怪物变异后的强大,他退缩了,他心底更多的是对那个男人,那个变异后的怪物手上那双墨黑指甲的恐惧。
那个男孩突然坚起眉毛,目光警觉的看向墙边杜修然站立的方向,目光如同妖艳的红宝石的一样,在暗影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目光冰冷又无情,似乎是一只野兽对进入他领地的敌人所表现出的防备。
杜修然被他盯的全身一震,双腿不由自动的后退了两步,那双与怪物一样的暗红眼珠,把杜修然情感上的恐惧及惊慌无限放大,续而战胜了理智,那一刻,他脑子里闪现出前世那一片血腥的场面,心底突然变得既懦弱又胆怯,他做出了一个动作,就像是一个逃兵一样,回过身慌不择路的跑开,消失在怪物那片血红的视线里。
一上午过去了,杜修然却仍然觉得针芒在背,早上那双如同野兽的眼神,成功的勾起了他内心最恐惧的回忆。
第三章
下午,二班的宁小胖飞似的收拾好书包,跑来一班找杜修然一起放学。
宁小胖和杜修然的家住在一幢楼上,两家的家长也认识,便一起商量好了,让他俩一起放学,过路口也能有个伴。
杜修然心不在焉的装着书,边听着宁小胖在旁边嘀嘀咕咕的说他自己班里的的事,讲的是吐沫横飞,舌头打结。
什么王大胆拽了前面女生的辨子,被女生用书打到脸,或者是刘庆上课睡觉流口水,被老师罚站,还有郑雷进了女厕所,被人报告给校长之类的。
这些事在杜修然眼里,自然提不起半点兴趣,想他一个几乎快奔三十的灵魂去跟一个才几岁的孩子交流,能说到一起才怪了。
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也无法跟那些天真孩童一样,没有烦恼心地纯净。
他默默的听着在宁小胖那略显笨拙的话语,时不时的点点头,应着他,倒也没露出什么不耐的表情。
两人走出校门,路过早上那个拐角时,杜修然忍不住的往里瞥了一眼,垃圾依旧还是早上的样子,但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这时宁小胖也凑近脑袋,突然没有轻重的撞了杜修然一下,宁小胖和杜修然是同岁,但却比杜修然高半个头,体形能装下杜修然的两个半,所以一撞之下,差点把杜修然给拱到垃圾堆里。
见到杜修然摔倒的囧样,宁小胖哈哈大笑,笑完了又觉得不好意思,忙去拉杜修然,笨拙的说了两句对不起。
杜修然知道宁小胖的脾气,他虽然爱玩爱闹,但不是个喜欢欺负人的孩子,再说他也哪都没摔破皮,一点事都没有,没什么可生气的,便笑嘻嘻的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沾的土后,随口问宁小胖:「你刚才撞我时想说什么?」
宁小胖挠着大脑袋想了想说:「哦,我是想跟你说,我们学校出来个怪物!」
杜修然手一停,「怪物?」
一听到宁小胖说怪物两字,他脑子里已经立即想到了一个人,心里有些惊讶,他估摸着应该差不多,还那么小如果被现在的人抓住,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是不是要像以前那帮日本人一样把他割肉抽血做研究?像他那种威胁到人类生命的怪物,就算是中国人大概没有什么人会喜欢他。
宁小胖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看,凑近杜修然说:「这可是我的独家秘密,是朋友告诉我的,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说出去哦。」
杜修然点点头。
宁小胖这才开口说:「早上,就在这个地方,小辉他们遇到了一个小怪物,眼睛是红色的,手指盖这么老长。」他用自己的小胖手大约比划了一下,「黑色的,还把小辉的大哥给划伤了,出了老多血,可吓人了。」
杜修然一惊,忙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宁小胖说:「当然是告诉老师了,听说他念二年级,叫什么?叫……啊,想起来了,叫吴擎苍,中间那个字我不会写,小辉他们后来去告诉老师,结果老师不信,还把他们给批评了,说他们欺负低年级同学,还会编藉口撒谎,要给他们家访呢。」
杜修然松了口气,这种事不亲眼见到,光听别人说,他也会觉得这是扯蛋。
宁小胖说:「那个念二年级的吴擎苍今天上午没来上学,听说他们班的同学都讨厌他,因为他没爸没妈,身上还有一股怪味,不爱洗澡,衣服都臭了,他们班同学说他还吃垃圾呢?」
杜修然沉默的听着,半天又问:「那他住哪?」那么小的孩子,才小学二年级,应该才八岁吧?没有父母在身边,他要怎么生活?一直拣垃圾吗?
宁小胖看了看杜修然,突然问道:「你怎么老问他的事啊?」
杜修然说:「你不是说他是怪物吗?我正好对怪物很感兴趣。」
宁小胖一听乐了,他说:「你跟我一样,我对怪物也感兴趣,所以我都打听好了,那个吴擎苍他们家以前有房子,不过他把一个学生的脸用刀给划了,后来就把房子卖了钱给人家换脸皮了,所以吴擎苍她妈才把他扔掉跑了,他现在好像是住在学校后边的地方,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要不咱们哪天跟/踪他吧?」宁小胖摩拳擦掌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见宁小胖得瑟的手脚发抖,他有些囧,然后指了指面前的门说:「小胖,我到家了,你也快上去吧,你妈还在家等你吃饭呢。」宁小胖最喜欢吃,吃食对他来说,是从来都无法抵抗的诱惑。
宁小胖嘿嘿笑了两声,把书包往上撸了撸说:「那我这提议你可别忘了啊。」咽了口吐沫后迫不及待的说:「那我先上去了。」说完两条粗壮的小短腿便开始飞快的往楼上跑。
杜修然失笑的摇了摇头,从脖子上拿出钥匙,捅进钥匙眼里打开门。
又逢周末,小学放两天假,杜修然的母亲在附近的一个超市打短工,快中午,他写完了作业,想着没事可做,便准备进厨房自己弄点饭吃。
他翘着脚从冰箱里拿出切好的肉片,又摘了些菜洗好后放进乾净盆子里,然后拿来板凳站在上面,伸手打开电磁炉开关。
以前他做饭都是烧的铁锅,现在用的是电磁炉,没有火也能炒出菜来,这以前他想都没想到过,虽然和以前他用的家什不一样,但这么多年老是看着母亲刘英摆弄,多少也懂得该怎么弄,使上手便驾轻就熟。
幸好杜修然以前做饭的经验还在,炒起来倒也不是太难。
不一会儿的工夫,两道香喷喷的炒蛋和小白菜炒肉便做好了,杜修然留了些自己吃,剩下的便倒装进家用的饭盒里,旁边又装了些米饭,弄妥后把盖子盖上,再用乾净袋子装好。
杜修然匆忙吃了两口后,便收拾了下提着饭盒出门了。
他记得母亲刘英告诉过他超市地址,应该是沿着这条道一直走,然后左转,再过个道穿过条街……
路过一排破烂房子,他突然停下脚步,因为看到一个人……
前面应该是个工地,在这一带废弃好几年了,是座建了一半的楼房,只有个空架子在那儿,听母亲刘英说过,本来是要盖个铸造厂,结果资金被会计给卷跑了,所以一直荒废在这儿没钱继续盖下去,平时只留个老头在这里看门。
刚才杜修然看到了是早上垃圾堆遇见的那个孩子,一样的很不合身,灰乎乎看不出颜色的长袖T恤,下身一件黑色磨损很严重,露着膝盖的脏裤子,手里还拿着似乎是别人扔剩下的一次性饭盒,钻进了一排四面露风的破厂房里,那个地方好像是为了建楼而盖的临时居所,这么多年,墙都掉了皮,窗户糊的是塑胶已经硬得发脆,风一刮过,碎的地方还哗啦哗啦的响。
杜修然有些迟疑,他看了看四周,慢慢的往里走,边走边四处张望,刚过厂房,一个大爷叫住他,他喊说:「诶,那边那个,你是谁家的孩子,快到别地儿玩去,这不是小孩能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杜修然看着大爷退了一步,而后低头看到手里的饭盒,突然想到什么,他灵机一动说:「我是吴擎苍的同学,来给他送饭。」
那大爷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有点不信的问:「同学?我从来就没见着有同学找过他。」
杜修然道:「爷爷,我真的是他同学,我们还是朋友。」他视线往厂房里看了看,转头说:「吴擎苍就住在这儿啊?你们老板让住吗?」
那大爷的脸一笑满脸的摺,他说:「哎哟,看你这个小娃娃,懂的还不少,还知道老板,老板是很久没来了,那孩子我是死活都撵不走,赶完了回头又钻进去了,我这么大岁数了腿脚不俐落拿他也没办法,好在里面是工地,不是沙子就是水泥,也没什么可偷的东西,厂房空着也是空着,他一个小孩要爱住就住着吧。」
杜修然听罢说道:「大爷,您真是个好人。」
被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夸奖,大爷还挺高兴,人年纪大了就会格外稀罕孩子,见杜修然细皮嫩肉的,长得白净又懂事实在是招人喜欢。
他便劝说:「孩子,还是找别人玩吧,别去找他了,那孩子很危险啊,连我这么大岁数的人都敢跟我瞪眼还踹人,听说在学校还会骂人打人咧,而且啊,那小子狠着呐,我赶他走那会儿,也不知道他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把我手背都划出血了,你看。」说完大爷指了指他手背上的疤,挺长一口子,「看到没?害怕了?和他交朋友可得谨慎,可得想清楚了,你这小嫩手要是让他划一下子,那得多疼啊。」
杜修然见大爷的样子,笑了笑说:「爷爷放心吧,我只是给他送饭,不靠近他。」
那大爷见他打定主意,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送完就走?」
杜修然点头:「嗯,送完我就走。」
大爷这才让他过去。
等杜修然绕过了一堆建筑用的沙石堆,发现对门那扇破旧不堪,已经变形的木门被拉开个条缝,那个叫吴擎苍的男生,正露出一脸与现实年龄不符的阴沉,目光冷冷的隔着木板门看着他。
跟以前在铁笼里喂饭时的表情非常的像……
杜修然顿时停住脚,心不知怎地突然怦怦的急跳,他忙移开目光,想了想,便弯腰把饭盒放在前面乾净点的水泥地上,按捺住紧张的口气道:「这里有饭菜,可以吃的东西,给你的。」
说完他退了一步,看了看地上的饭盒,又瞥了吴擎苍一眼,见他仍然面无表情,也没说话,也不上前拿饭盒,杜修然心底有些失望,说不上的原因,他想过,也许那个男人会和自己一样重生在这个时代,或许就是这个孩子也说不定。
但是,他并没有像那个男人一样会疯狂的去取食物,吴擎苍很冷静,他双眼一直盯着杜修然,里面透着冷漠和疏离。
杜修然倒退了两步,只好瞥开眼,转身慢慢朝门口走。
回去时跟大爷打了声招呼,大爷问:「饭送过去了。」
杜修然点头说:「送了。」
走出不远杜修然回头望了望,突然看到了厂房后面有一座石台,好像是搭架子用的,上面还有台阶。
杜修然想到什么?他突然飞快的跑了过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爬上石台。
在石台顶那个高度,能清楚的透过破碎的后窗塑胶纸看到屋里的情况。
杜修然看到那个男孩,正用着比普通孩子微微长点的手指拼命的抓着饭盒里的米饭,疯狂的塞进大张着的嘴里,彷佛饿了很久,那样子,那动作……
杜修然顿时倒吸了口冷气,和那个怪物,简直是一模一样……
第四章
杜修然刚回到家时,刘英便来了电话,让杜修然自己到抽屉里拿零钱出去买个盒饭吃,她中午还要顶个班,晚上才能回去。
杜修然面有愧色的问:「妈,你吃饭了没有?」
刘英在电话里说吃了,要杜修然在家要好好做作业,她晚点就回去。
杜修然应了一声,刘英便匆匆撂了电话。
老师留的作业早就做完了,那点知识对于有着成年灵魂的杜修然来说,根本满足不了他想专研知识的欲望,几年间他已经把家里杜何念过的书都翻了一遍,有不懂的就去问刘英和杜何,初三的书也研究完大半,不能说理解透彻了,但是若随便出几道题给他,还真难不住他。
杜修然捧着初三物理看了会儿。以往都会很感兴趣,但此刻他却有些意兴阑珊,脑子里老是反复出现那个孩子与上一世那个怪物的身影,表情及眼神不断的在眼前晃来晃去,最后竟然重合在一起。
怪物红色的眼睛,墨黑的指甲。
那个孩子也同样是红色的眼睛,墨黑的指甲。
他们出奇的一样!
还有吃饭的动作及眼神。
难道他真的也跟着……重生了?
杜修然仰躺在床上,不禁看着房顶想的出神……他比谁都清楚那个怪物的可怕,他的存在对正常人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若是透露出去,恐怕会给人类造成恐惧也不一定,可是当他一想起日本人做的那个巨型的铁笼子,及日本技员手里粗大的针管,他又从心底不想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他从心底不想让他再吃那种苦,因为他见过他受的那些苦,所以他才能设身处地的去理解他,身为异类本身已经够难过的了,何必还要受肉体上的折磨,那真的跟畜生没两样了。
但令他后怕的是,他不能保证那个怪物会不会再次发起狂来,现在已经改革开放好多年,那些人也不再是当初万人愤恨的日本鬼子,杀了越多越解愤。
他们可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是中国人,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怪物再次失控,在他面前重现那段人间惨剧吧?
事情顿时又复杂的令他头疼。
杜修然只好把重生前遇到怪物的所有事,又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那个怪物当初发狂的重要原因,是因为被日本技员给喂了药剂,和打入身体的不明液体,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是不是就表示,他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这虽然是他的猜想,但也有迹可寻,当初给他喂食那前后三个月,除去那三次注射发狂,他确实没见到或听说过那男人还有什么发狂的举动……
若真是这样,那他完全没必要担心,因为现在已经没有日本技员,更不会有那药剂和不明液体,而且这么多年,那怪物并没有再次发狂,他完全可以放下心,也没必要再去多管闲事。
一下午的时间,杜修然眼睛虽然看着参考书,但理智却一直在跟感情叫着劲,找着各种理由来反复的说服自己,警告自己不要再去接近那个怪物,他上辈子就是死在那怪物手里,这辈子最好离他远些。
可是他感情上,却一直在犹豫不决,他不清楚关于那个人,他是不是就真能放开手不管了?要是真的决定不再管了,为什么心里还会这么惴惴不安?
第二天午后,身为一班班长的杜修然把数学老师要求收的练习册摞在一起,正往办公室送,迎面就是体育老师跑过来,蓝色衬衫肩膀上一大块血迹,体育老师看了杜修然一眼,便匆匆的下楼似乎有急事,杜修然心底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把作业放在数学老师桌上时,她正巧不在,杜修然听到旁边有几个老师在说话。
二班语文老师说:「才这么小的孩子就会打架,长大了真不得了。」
四班英语老师道:「惯犯了,没爹没妈的就是不行,连个管的人都没有,这不又闯祸了,上个体育课能把同班同学的腿给割出血,家长来找的话,学校都不知道这责任该找谁去负。」
五班的数学老师听罢摇了摇头说:「这孩子要再没人管就算是彻底的完了,将来八九不离十是进局子的料。」
三班语文老师边批着作业边说:「管什么?我倒是做过他班主任,那孩子谁能管得了?他连老师都敢动手,稍不注意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就给你一口子,就他那个性格谁敢管他,都吃饱了撑的,又不自己家孩子,别的家长现在都把自己家孩子护住了不让跟他玩,连分个班,都没班主任敢要他,天天爱来就来,爱走就走,连个书包都不背,我就没见着班级里的同学有找他玩的,我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了,还第一次遇到这种学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到现在为止,也没谁出来好好管管他,话又说回来现在这世道谁还管这事啊,就是凑合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就把他送向社会就完事了,没人会出头趟这浑水,那孩子啊……以后也就这样了。」
另一个老师也道:「嗯,说起来那小孩也挺可怜的,才那么大点,爹妈就狠心不要了……」
「你可别看他那么大点,哑巴狠呐,把我一个学生的手都挠出血了,人常说不言不语人就会干伤人事,还真对,照我看,他长大了就是个混混。」
另一个老师笑了声说:「诶诶,人小时候是看不准将来的,别这么儿把人看扁了,长大说不定他还能当个黑道大头头让咱们大跌眼镜。」
另一个老师瞥嘴道:「混黑道?看他那狠劲还真有点可能……」
这时,一班的数学老师推门进来,杜修然没敢再听太多,跟老师打了声招呼便赶紧出了办公室。
他边走边想,吴擎苍似乎又割伤了人,这事也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会被退学吗?听老师的口气,似乎还不会。
杜修然心情很沉重,宁小胖放学前找他去看枪战片他都没去,宁小胖只好找了班上另一个同学一起看,所以晚上没找杜修然一起回家。
杜修然背着书包心事重重的往家走,下午天就开始刮风,到晚上还挺冷的,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他家楼下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拽住了他。
他家楼下与旁边的楼间隔很窄,是个小胡同,平时只能放几辆自行车摩托车什么的,这里一般长年阴暗,好像附近还有排水管,地上永远是湿的。
杜修然吓了一跳,回过头便看到一双冷冷的漆黑的眼睛在看着他。
他心里一惊,随即回头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路人,于是他跟着走进了小胡同。
吴擎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杜修然没来得及问,吴擎苍便开口说话了,这是杜修然听到他的第一次说话。
他先把手伸到杜修然面前,盯着他说:「饭。」
杜修然一愣,一时没明白过来,他问道:「什么饭?」
吴擎苍闻言盯着他,原本正常的手指甲刷的窜出五厘米,他说道:「我要吃饭,否则我就杀了你。」
杜修然此时看到这个诡异的凶器,反而出奇的冷静,脑子一下子缓过劲来,这个小怪物是在跟他要饭吃,因为他饿了,而自己曾经主动给他送过饭,也许还符合他的胃口还算美味,所以,他出现在这里的目地,就是威胁他,跟他要他想吃并可以吃的食物。
杜修然低头近看面前那双小手上不太长的墨黑指甲,突然间感觉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害怕,因为这么短的指甲和他记忆中那半米长的凶器相比,简直就像是一个微型玩具。
是啊,他没必要去害怕这个才八岁的孩子,就算他是那个男人,才八岁的身高及力气,根本就没有以前那么强大的杀伤力,除非他成年后……可是现在离他成年还要很久,他一下子也厉害不起来,所以现在的他对人来说,根本就没多大威胁。
正想着时,一个人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在两幢楼之间,那个人还朝胡洞里望了望,杜修然怕吴擎苍的指甲被人发现,便一把拽下吴擎苍的手,将他拉蹲下身。
直到那个男人推走了自己放在最外面的自行车后,他俩才站了起来。
杜修然忍不住冲他说道:「你以后别再随便的把手给别人看,如果让大人知道了会把你抓去做试验。」
吴擎苍脸色有些苍白,杜修然以为话太重把他吓着了,结果他却是反复盯着杜修然,突然间嗅了嗅鼻子,像是察觉到什么脸色一变当即退了一步。
旁边杜修然有些奇怪,他见吴擎苍突然收起了指甲转身就走,也不威胁他要饭吃什么的,走到墙边的时候,他还回头看了杜修然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疑惑,罢了双腿往地上一蹬便飞快的跑开了。
吃罢了晚饭,杜修然跟母亲刘英找了个藉口,偷摸的带着饭盒再次走进那座废旧的厂房,当时天色已经渐晚,夕阳只在空中留下一抹浓彩,红的沁人。
这次大爷也没为难他,点点头就让他进去了,吴擎苍见到他似乎有些焦虑,但看见他手上的饭盒脸上的防备之色又缓和下很多,他放下了垃圾袋里别人扔掉的半袋牛板筋,眼睛一直盯着杜修然手里的盒饭,却始终站在门边没有向杜修然走近一步,那个房子虽然很破,但似乎是他绝不能与人分享的禁地,牢牢守在那里不肯有一步的退让。
杜修然也没想要进去,他像上回一样把饭盒放在前面水泥地上,但没有走,而是后退了两步站在那儿,他镇定的说:「这是我家最后一个饭盒了,上次的那个,你也没有还给我,所以这个你吃完了我必须得拿回去。」
听罢,半天后,吴擎苍可能终是抵抗不住饥饿,和面前食物的诱惑,他挪动脚试探的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非常快速的一把拾起饭盒,又退回到门口,他蹲在地上焦急的用手笨拙的把盖子掀开,无视旁边的勺子直接用手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吃完嘴角一圈全是饭粒,似乎觉得菜的味道很香,他又急不可耐的抓了一把翠绿的花菜吃进嘴里,并大口咀嚼着。
大概是这两天饿的重了,吃了两口后居然还卡到嗓子,他重咳了两下又用力咽了下去,还没罢了,他的手又继续抓饭住嘴里塞。
杜修然早猜到吴擎苍的饭量会很大,所以他特意把饭盒塞得满满的紧紧的。
结果吴擎苍几口下去,饭菜还是下去了一大半,如果让他可劲的吃,杜修然也猜不出他到底能吃下多少。
【网络版】
《我的男友是怪物》作者:月下金狐【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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