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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对不起，我没有在1999年的跨世纪最后一天找到你。
程南青是个血族，他找了Ray好久好久，久到他都不记得在他生前和Ray生活的场景。然而，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Ray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那样丑，五官都扭曲了，他是多么的想抬起手臂替Ray擦干眼泪，可是他只能任由自己的手臂抬起到呼吸最终停止后无力地垂下…… 当程南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猛地惊醒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坐在棺材里，棺材旁边的窗台处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浅浅地笑。程南青觉得相当的不真实，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他在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上见过，那是曾祖母叶小娴和她的初恋情人的合照。他缓缓地开口：“你，你是裴毅？”语气里带着些许迟疑。 闻言男子放下书向程南青走来，俯视着他低声说道：“没有想到你居然知道我。” 男子的声音很温柔，就像他的样貌，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也一如记忆里曾祖母向他形容的那般翩翩君子教人痴迷。程南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声喊道：“Ray！” 裴毅摸着程南青的发顶：“对不起，孩子，你睡了很长时间才醒来……” 他被身为血族的裴毅所救也成了血族的一员，因适应时间过长醒来后已是1999年，而Ray早就……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他怔怔地望着裴毅，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
1999年12月31日，跨世纪的最后一天，程南青一个人走在异乡街头。虽然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中国基因，虽然他的名字是正统的汉字，虽然他操着一口标准的中文，但是从出生直至死亡他都是在英国，以至于他无法将这里称为家乡，哪怕他在此重生为血族。 他在裴毅的碟片里听过一首歌这样唱着“为何常常来到爱情门口/独自看往事重播”，他确实不懂为何他一幕又一幕地想起他和Ray的往事。他记得Ray窝在他怀里小憩的气息，记得Ray拍照时候笑起来脸颊上酒窝的深浅，记得在街头行走时被Ray拖着手掌的温度，记得两人亲吻时Ray脸庞微红的害羞，记得……他记得太多太多的细节，可是这样的1999世纪最末一分钟，他许愿下一秒钟掌心不再空空，他许愿下一分钟看见Ray在身边对着他微笑…… 愿望也就真的实现了，他追着人潮中那个身影而去，一路狂奔，在人山人海中，磕磕碰碰，跌跌撞撞，眼睁睁地望着背影渐渐远去，直至被裴毅拉住胳膊，他才恍然过来，从梦中醒来。
Part A
3020年再次遇见你，我日夜的祈祷终于打动了上帝。
对于血族而言，1021年也挺久的，久到程南青已经一个人走过了2999世纪最末一分钟，久到他日夜在回忆森林度过渐渐失去活下去的信念。裴毅看不过去他这样颓废，看不惯他如此茫然混沌地度日，便带着他去了酒吧，他在Old Time遇见了28岁的Ray，看着同记忆里一样的脸，他却发现他怎样也记不起生前和Ray在一起的日子。一千多年的时间早已耗尽了他和Ray的每个生活细节，当他发现再无回忆可以翻新之际，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新从他们的相遇开始回想直至他死亡的那一刻，到最后他似乎只记得那张脸和这个名字，以及他身亡那刻Ray痛哭流涕的样子。 Ray因任务失败在休息日独自一人跑来Old Time喝闷酒，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杯波本了，但依旧没有丝毫醉意，他敏感地察觉到一股视线强烈地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示意waiter再来一杯，余光瞟了眼对方，发现是个目测180cm以上的青年男士，直愣愣地望着自己，长得倒是蛮和蔼可亲的。Ray没有理会对方，闷头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酒，直至林漾出来走到他身边低语“那个人从进门到现在这10多分钟一直在看你是不是想泡你啊”，不太爽地狠狠蹬了林漾一眼嘟囔着“要你多管闲事”后起身向对方走去，在酒吧“借个火”是个很好的开始。 程南青看看那人逆着光和人流向他走来，眉头微皱，嘴角带着几分不耐，明明和他第一次遇见Ray不一样。他想起他和Ray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一个酒吧，Ray因和朋友划拳输了被要求上去跳钢管舞，他坐在吧台看着那群人嬉笑，对于他们这样无理的要求他也好奇Ray是否会答应，不过显然Ray是个愿赌服输的人，Ray毫不扭捏地上台，在钢管旁大方地展现身体的柔韧度，三五分钟的事，酒吧里掌声响起，直至Ray走回吧台旁，他还沉浸在Ray弯腰弧度的惊艳中。等他回过神来，Ray已经走到他眼前颔首微笑“借个火”。
程南青猛地抓住他：“Ray！” “你认识我？”Ray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没有记错的话，我以前并没有见过你。” 是啊，他怎么可能是Ray，程南青摆摆头说道：“Sorry，我认错人了，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没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有人和我不仅长得像，连名字都一样呢。” 对方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说辞，显然把他当成一个为了搭讪而撒谎的小伙，程南青苦涩地笑了笑：“一起喝一杯？” “不如去隔壁的Hotel坐坐？”
程南青望着Ray青涩的脸还带着几丝红晕，或许跟刚刚在台上卖力地扭动有关吧，这么近的距离，连Ray的额头和鬓角有几滴汗珠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将打火机和手帕一起递过去，看到对方对着手帕呆滞的表情，他抬手指了指Ray的鬓角好心地解释道：“有汗。” 接过手帕和打火机，Ray并没有急着点火，而是在程南青旁边的空位上坐下说道：“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啊，”接着伸出右手打招呼“Ray”。 “程南青。”同样伸出右手握了上去，程南青的指尖触摸到对方稚嫩的肌肤，而后彼此松开，他指了指不远处Ray的那群朋友，“我知道，之前有听到你们聊天。”所以轻而易举地知道了对方是个叫Ray的还在读书的年轻男孩，也一不小心就记住了Ray的脸，有输掉划拳的懊悔，有对要上台跳钢管舞的无奈，有在台上完美舞动的妖冶，有对陌生人礼貌的浅笑。
Ray见对方听到他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便呆住了，不禁觉得对方挺纯情的，搭讪方式老套不说，就连对邀请的回应都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我说难道你没有这意思么？那你从进来就一直盯着我看？” “我想你真的是误会了，你真的是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非常像。”程南青不得不再次强调事实。 “这样啊，那不如你给我讲讲你那朋友的事？我看看我和他到底像不像？”Ray耸耸肩坐到对方身边，反正他本来就没这意思，不过是逗逗这人，就算这人真的和他去了宾馆，以他的能力想要脱身也是相当容易的事，“对了，你怎么称呼啊？” “我是程南青。”
“不如去隔壁的Hotel坐坐？”Ray歪了歪脑袋，“刚刚和他们划拳又输了，你会答应我吧？” 程南青无奈地说道：“你到底会不会划拳啊？”看到Ray一脸逞强“我很行”的样子，他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如果我不答应怎么办？” “这样啊，那……”Ray咬了咬下唇，接着凑上去快速地亲了下程南青的嘴唇，丢下句“Sorry啦”就跑回到自己朋友那边去了。 被亲吻突袭的程南青后知后觉地接受了被Ray调戏的事，他瞟了瞟和朋友说笑打闹而逃避着他眼神的Ray，向他们走去直至那群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他点头招呼道：“我有事先走了。”随后将自己的名片向Ray递过去，“我等你。”Ray在程南青认真的眼神中颇为不知所措，最后还是红着脸庞害羞地接过名片。 直至程南青离开Bar后，Ray才收回自己一直看着对方背影的视线，转而对着朋友调侃的眼神和笑意，他得意地挥洒着拳头：“我赢了，该你们集体上去跳艳舞了！”
Ray听到这里不禁觉得好笑，认为程南青真不是一般的纯情：“你不觉得R是故意的么？”对着对方疑问的表情他继续解释，“我猜他是和朋友打赌能不能要到你的联系方式。” 程南青有种被人揭穿真相的尴尬，虽然到后来他和Ray交往后确实被告知是如此。 “不过，我想R肯定一开始就对你有意思啊，不然不会还亲了你呢！”
“当时，为什么选的是我？” “因为我们进来后你一直留意我们聊天啊，还时不时地盯着我看，那眼神哟是非常的认真噢，我就在想这人真纯情啊，明明脸上写着‘我想认识你”可是却默默地坐在一旁什么都不做。”Ray说到这里对程南青挑逗地笑了起来，“尤其是后来看着我跳舞的眼神！” “什么样的眼神？” Ray抚摸着程南青的眼角低语道：“就是这种温柔的感觉，有惊讶有惊喜有露骨，到头来却是这样的含情脉脉，让人沉迷其中。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最喜欢你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爱意。”
“他确实是孩子心性。”程南青回想起Ray对他诉说爱意的模样。 Ray实在不忍心打断对方沉浸在回忆里的表情，是那样的充满着宠溺的温柔，他十分肯定：“你一定很爱他。” “Sorry，我失态了。”程南青发现自从见到这位和Ray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之后，他自然而然地又想起来许多细节，以至于在和对方的谈话中频频走神。 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Ray遗憾地说道：“还真想认识下R啊。”发现自己似乎和程南青聊了挺久的，“我要走了噢，很抱歉我不能给你留我的联系方式，下次有机会再见啊，我经常来这的。” “好的。”Ray离开后，他低着头喝了口酒而又喃喃自语，“真的很像啊。”
程南青在当天凌晨就接到了Ray给他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是Ray啊……”他马上就猜到Ray是喝醉了，便一边陪着对方聊天，一边收拾自己出门。 “今晚的星星好漂亮噢~” “你在哪看星星呢？” “这你都不知道啊，当然是Sanio Park啊~” …… 当他站在Ray面前的时候，Ray愣愣地看着他说道：“你，你怎么在这？” 程南青走上前摸了摸Ray的脸颊后拉起他，扶着他边走边说：“上帝的指引。” 带着Ray回了自己的公寓，第二天等他在沙发上醒来却发现对方已经走了，在厨房看到了凉掉的黑咖和三明治，旁边的便签纸上写着：我走了噢，昨晚谢谢了。 结尾处还有个画上去的笑脸，程南青笑着亲了亲那个笑脸。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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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14 15: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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