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止水澄渊·肖》 作者：獒炎【完结】

獒炎

“他年，吾定尽得江东六郡八十一州。”
他年，孙权着龙袍站在祭天台上，望尽江东六郡八十一州，他又记起这句话。第一次听这句话，乃周郎于孙策灵牌前转述。那时虽周郎未言明，但由其中霸气，孙权已明辨出于小霸王之口。这句话周郎并不常挂在嘴边。尤其当周郎再不混淆他们兄弟后，便不再提起。然而，看着凝视长江的周郎，孙权已不知道，那句话可是由周郎的嘴里滑到他的心尖；更分不清，那话里的他，是自己的兄长，抑或这月下周郎。
周郎走后，孙权常想起这句话。
在逍遥津鏖战之日；在披衣阅文之夜；在议事之时；在与人虚与委蛇之刻。
如今站在祭天台上，听尽臣工三呼万岁，孙权却不知道那句话中的他，是否已变成自己。
之下礼官，还兀自念着祷文。孙权扶风而立，听着祷天之文，只觉五内俱伤。胸中热气翻腾，直走泥丸，几在一张口间便要喷尽一腔热血。不知当日夷陵城下，周郎是否这般痛苦。啊，有些不同，这热血尽沸之下还埋着些许心酸。
周郎可见，如今朕终得荆州；周郎可见，今日江东俱已孙姓矣！如今江东又岂是当年的那六郡八十一州，今日孙氏又岂是当年要屈膝，受人豢养且为他人为鹰犬，又岂是为讨回旧部要以传国宝玺质予他人。然而吴大帝环顾进入江东，知道这辉煌帝国，或许不仅仅眼下帝国都是以小霸王那含恨誓言做起点的。而那时，当小霸王咬牙说出那句话时，或许世界没有给他太多，或许创业艰难，但周郎总在他身边。
周郎，周郎，如今你又可见这孙氏帝国？是了，你再不能看见。
当年你在兄长牌位前痛哭：孙郎去后，谁与弟共天下。
周郎去后，此天下谁又与朕共？
还记当日周郎言：欲得此天下之心属他，属主公，亦属瑜。
权立台上，不禁热泪横流。以此天下还，换我周郎，天邪，地邪，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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