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搭不完的火车系列》作者：平心静和【2016年12月4日更新至第3章】

呆呆滴

遥远的两个站

那一天，女子看到的天空是黑白的。世界就像静止了一般，她的祈祷终究没被垂听。纵使真正的天空是晴空万里，在月台上的女子也看不见那色彩。等待着那一班火车的到来，那是安静的早晨。

也不知等了多久，火车在月台的另一端缓缓地驶过来。女子从长椅站起来，走向月台边。火车擦身而过，那一阵冷风并没有吹醒她。火车停了，门开了，女子迟疑了一会儿就踏进车厢。只要经过两个站就能到达目的地。之前，搭上这趟火车终是让人兴奋的，期待的。此时，却煎熬难捱，有一种说不清的窒息。心里好沉，女子在座位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就如那门关上一般。然后，火车再次动了起来，往目的地出发。

女子再次睁开眼时，车窗外的风景已被绿悠悠的野草所取代。看着反映在车窗的倒影，女子看见自己疲惫的脸和红肿的双眼。那眼神除了失望和忧伤，还剩什么呢？此刻，窗外风景看似走马灯般映入眼帘，回忆也一幕一幕浮现在脑海里。想着几个月前，还挣扎着如何接受残酷的事实，现在连挣扎也没有机会了。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生命中，你愿意舍弃一切去换取那么一点的相处时光。但，这个世界有自然法则。生老病死，人生必经历。人是没有办法改变，你哀求也好，祈祷也好，终究会发生。

最亲爱的外婆在昨晚夜里悄悄离开了这世界，从病痛中解脱了。女子深知这本因觉得安慰。可是，心里却有参杂了各种情绪。后悔是因为终究没把自己的感情传达出去；不舍是因为从今以后就少了那位时时记挂着你的人；错愕是因为从来没想过这离别会这么快到来。也有恨自己，为何当时选择了私欲而不是相处的时光。之前，女子也曾听说过，看过别人因着亲人离去而悲伤欲绝。当时的她，不能了解也觉得这事跟自己扯不上边。直到这次，她终于明白了他们的伤痛。

会觉得伤痛是因为你在乎这个人，你很爱他。女子突然觉得倘若她能早点学会珍惜身边的人，多点陪伴与相处，把心里话说出来。或许现在也不会那么难受。遗憾会形成生命中挥之不去的伤痕，或许这也是成长中的一部分。思想很混乱，已经不想多想了，只想静下心来。女子是知道外婆的遗言的。这位老人家当然是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外孙女，在看不到的未来里，依旧过得快乐就像小时候简单的那个她。

女子的童年是在乡下，外婆的家渡过的。以前，女子会讨厌外婆提起她小时候的事情。外婆总会笑说，她有多顽皮，又有多固执。女子认为外婆对她的认识只停留在童年的自己。她却不知那是外婆对她的挂念和珍惜。那些话从来都不是嫌弃，而是她看重你的证明。她小时候说爱吃的东西，外婆从没忘过。她小时候的一举一动，一句话，或许女子自己也不记得了，外婆却记得一清二楚。每次回外婆家时，外婆总会烧一桌她，童年爱吃的菜，一边述说当年，一边期待看见她仿佛回到小时候般满足地吃下每道菜肴。其实，外婆并不是活在过去，而是她变了。小时候很容易满足，长大后却忘记了知足的快乐。

回想到这，女子已经止不住泪水。泪水淅沥淅沥如雨水般打湿了脸颊，那是悔恨当时嫌弃外婆的自己。尽管车厢里的乘客用异样眼神望着她，她也不管了。因为泪水并不是她能止住的，她压抑不了这情感。伴随这情感的是更多的遗憾和不舍。当那一幕幕回忆如影片般不停地回播，女子只想说：“我只想再次见到你”。

逝去的时光，已经无法再追回。

明明这趟火车，只要经过两个站就能到达目的地。然而，时间却像是没动力地缓慢移动。这两站，好遥远。


1344字

呆呆滴

还是这列车

那一年的夏天，少年与村子里其它的男孩一样搭上了这趟火车。

满怀理想的少年是多么的意气风发。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何为真正的战场。以前在村子里，每当看见军人经过时，他都忍不住往他们的那套军服看。那是多么的英气逼人，他多么希望自己也有机会穿上那套军服。终于，那一年的夏天，国家大量征兵，凡是满十四岁的少年都必须入伍。少年心想: 这机会终于等到了，是时候能够像那些阿兵哥一样，帅气地保家卫国。

奈何，少年的父母是极力反抗的。他们试着劝服少年不要去参军，可是那时的他满腔热忱，又哪会听得进去呢？于是，某一天晚上，他悄悄地离家出走到镇上去参军。在去训练营的火车上，他认识了好几个能称兄道弟，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一群少年初到训练营，一起受训，一起挨罚挨骂。嘻嘻哈哈的就渡过了那段受训的日子。一些同期进来的男孩，在训练还没结束时就已经逃走了。

少年和他的朋友都决志要到战场上打滚，矢志要成为男子汉。那是两年后的秋天，那一年战火连天，没有一个国家肯让步。没有人知晓到底是什么原因而触发了这场战争，反正就是国家间的利害关系。身为一名军人，保家卫国，洒热血舍生命都是在所不惜的。那时的少年还没见识过战场的残酷，他们身为一名步兵，理所当然就会到最前线。

一开始的时候，少年来到前线报到。除了看到四处沙尘滚滚，还有一阵阵炮弹的火药味外，营区里的战友们还是过得很欢乐。少年当时认为战场也没那么地可怕，他一心认定父母的阻止是多余的。那时的前线还没真正掀开序幕，除了敌方偶尔的突击小队，基本上就没什么大冲突。军人们聚在一起烤肉喝酒，谈天说地。每天除了有固定的训练外，再来就是站岗了。那是大型战争爆发前的一个月。

一个月后，某天的凌晨，原本还在睡梦中的少年被外面慌乱的吵杂声给叫醒了。少年看着战友们忙碌地抬着伤员到医疗帐篷里去。随着，少年也被上级叫去一线帮忙抬人回来。一路上，少年带着忐忑的心拖着沉重的双腿往前走。他想起自己的那些兄弟被排到前线站岗，那时还不知道会被敌方突袭，他们现在还活着吗？实在无法想象是什么原因让这一些人能在短短时间内遭受各种痛苦，从里到外无一幸免。就在快接近一线的入口时，上头即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少年很想反抗军令，进入一线奋战。奈何，他高估了自己的勇气。

从一线逃回来的战士，都是皮肤红肿溃烂的，再不然全身可见之处都有水泡和烧伤的痕迹。他们艰难地概述了前线的战况。他们只知道当时闻到了一股轻微的蒜辣味，几个小时后，这些症状就接踵而来。多半以上的他们，虽然躲过了在战场上牺牲却再回营路途中，渐渐失去了意识。而最后，他们也只能以一具尸体的形式被抬回军营。他们还算是幸运的一群，试想想那些在战场中死去的战士，他们的尸体早被践踏。战场已成了乱葬岗，谁人的哀歌已无处寻觅。那是少年第一次目睹在战场上的死亡。

少年再看到这些尸体后，实在无法提起那股冲劲。他了解这才是真正的战场，却没想到这还不是战场的全部。回到营后，只看见军医马不停蹄地在治疗伤员。少年被派去帮忙照顾伤员，整个医疗营区，都有一股尸臭般难闻的气味。少年连续吐了好几次，最终在戴上装有香草的面具后，才能好好履行照顾伤者的任务。他毫无空隙去想其他事情，只知道每天的医疗营区都会有一群新的伤员进来，而且数量是翻倍的。在此同时，也有许多伤者陆续逝世，尸体被聚集到一处，一把火烧尽。

也不知维持了几个星期，某天军营里传来了消息说知道了这毒气的讯息。这毒气叫芥子气，只有穿着整套的防毒衣才能越过受毒气侵入的地区。这是少年在战场的第一个冬天。冬天的夜总是特别的长，战场烟火四起，炮弹浓烟味在军营里散播出来。军营也时不时会被突袭，空炸。少年逐渐对于尸体感到麻木，他就天天地搬运尸体，照顾伤员。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后，战事终于结束了。双方国家签了协议，停止战火。

少年再搭上那一列火车回家乡时，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热血男孩而是稳重了许多的男子。少年。。。不，是男子此刻坐在这车厢里，回想了许多回忆。那些年，曾有一群男孩有着同样的抱负在这列火车里聊人生，聊理想。如今，同样一列火车却只剩男子一人默默地独自回想当初。这场战争对于国家领导们来说，或许是没人赢也没人输。然而，谁也会想到那是以许多逝去的生命而舍取的“和平”。男子想起，军营里来了一群又一群的新兵，人聚人散。最后能搭上火车回自己的家乡，已经是很庆幸了。

男子身上的疤痕述说着他在战场的点点滴滴。有新兵曾问他说，他怎么就没想过要回家乡呢？那时的他只苦笑着回答道：“你觉得逃回去一个已被轰炸成平地的地方会比留在这里好吗？”。对啊，他有个家乡却不知那曾在乎他的人们还是否存活着。他害怕，甚至这一刻他依然害怕得到那消息。他宁愿不知他们的去向也不想听见他们离世的消息。战阵里有太多的死亡，却比不上至亲离世的锥心之痛。他只能悔恨年少不懂事，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选择了到冷酷的战场而不是留在温暖的家里。

火车经过了他逃到的小镇，窗外景色以不是他所熟悉的，到处都是重建后的建筑物。再过二十分钟，火车将要到达他的家乡。那原本纯朴的小农村，在经历战火的洗礼后会变成怎样呢？男子吸了吸一口气往外看了看，从前的稻田已被建筑物和马路所取代，那片绿油油的景色仿佛只是他的海市蜃楼。看向窗外的景色，实在令人无法想象从前的这里曾是个小农村。很快的，火车就停在了男子家乡的这一站。

“错过的年华，无情的岁月。同是这列车，我已不是我。此景此月台，熟悉又陌生。只愿您还在，一切仍安好。”

2207字

呆呆滴

永远的第三站

嗒嗒嗒。。。嗒、嗒。。。

男子已经气喘如牛了，可是他仍然不想放弃离开这鬼地方的方法。他跑啊跑，无止境地跑。这月台有一堆黑影，不像影子般，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诡异笑容。除了那裂开像月牙的嘴巴，黑影并没有其他五官。他们都站着，看着前方空荡荡的铁轨。那冷冰冰的站牌竖立在月台的一端，牌上只写着“欢迎来到第三站，没有出口的永恒之站”。

男子曾尝试与这些黑影沟通，可是黑影就只会指向那空荡的铁轨。这里没有篱笆，也看不见天空。这是一个灰色空间，也不懂哪儿来的音乐或声音。男子每跑到尾端时，音乐和声音就会转换。就如现在是轻快的爵士乐。空间的两端似乎连接到某一处。可是，每次穿过一端时，一转眼又会回到这里。

“可恶。。。”男子坐在月台上喘着气，看向前方的铁轨。他想不起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被困在这里。他只记得每次都在跑，跑累了就坐下。黑影在身后就只会对他笑，也不知是嘲笑他或是安慰他。一开始时，男子觉得黑影们的笑容很恶心。与其说是灿烂的笑容，这笑容更像是被人硬硬掰开嘴唇，强迫定型在某种弯度上的僵硬笑容。每次男子经过他们时，他们都没有阻扰他。黑影们就带着那不自然的笑容，静静地站在那里像等待着火车的到来，期望他们能够离开这里。

男子的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感觉，这火车是不会来的。男子抬起手，看见自己的手臂有一条条的浅褐色的疤痕，记忆好像要浮现了，却又被某种东西卡住了。他忽然跳到铁轨上，然后就跑向尾端了。哪知道，这一次虽然又回到月台上，可是四周的景色都变了。灰色的空间渐渐被血红色染上，一声声尖锐的笑声不断传入耳中，黑影们纷纷转向男子，慢慢的移动到他的面前，包围着他。这些黑影的嘴巴裂开地更大，更弯，他们纷纷伸出他们的手往男子的脖子上掐。

当黑影们的手重叠在一起时，他们慢慢融为一体。男子看着眼前的黑影渐渐有了人形，他的喉咙也被掐地更用力，更紧。男子无力反抗，只能让自己脸色渐渐从苍白变紫。就在男子觉得自己随时会窒息而死时，他依稀看见眼前的黑影变成了自己。不同的是，对方并没有痛苦的表情，更多的是丧心病狂地笑着把无力的男子推到铁轨上。

轰隆、轰隆。。。火车高速经过铁轨。

掉入铁轨的男子被火车辗得不成人形，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咔嚓、咔嚓地裂开，血脉在身体里瞬间爆开。那是什么样的痛，男子不会形容，他就痛苦了那么一瞬间就毫无知觉了。之前他麻目地一刀一刀地割在自己的手腕上，没知觉是因为心里的伤痛早已淹没了身体上的知觉。那天，他选择了跳到铁轨上自杀，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换回了那失去已久，痛苦的知觉。

这是永远的第三站，没有出口的永恒之站。男子会一直被困在这里，重复着一样的事情。那是男子背负的咒诅。是不是上天的惩罚呢？无人知晓。。。


1102字

呆呆滴

这是我第一篇正式写的洋葱文。会不会很洋葱，我不知道。但我有先熏我自己。对了，这个系列会被我恶搞。因为我会以这系列，写不同题材的文也会走不同路线。当然，都是会以散文为主。谢谢，还请各位多多指教，对我手下留情。=w=d

这一篇主要是在写一个女子在乘搭火车回家乡办外婆的葬礼时，复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