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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怪怪神医、怪怪神医……他人到底在哪里?
要不是只有他能治好娘的病,她堂堂一个郡主,
才不会自己一个人爬到这深山老林,还摔得七荤八素──
但摔都摔了,怎么没觉得太疼……吓!垫背公子,您还好吧?
看他这样,肯定是不太好,据说她还害他丢失了珍贵的药果……
但不要紧,她这个人家教很好,爹爹要她有恩必报;
既然他拒绝金银财宝做赔偿,为了表示她报恩的诚意,
她愿意为他挽起袖子做家务抵债,只要他先喂饱她就好~
呵,看他惦惦没讲话,想必是感动到说不出话来、默许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高洁的大夫都像他这样吗?
虽然药芦满满,但是口袋空空;说到其它财产,只剩两袖清风?!
呼,她终于见识到为何大家都说他怪了。
看他只顾着研究那吃不饱的药理,饿到飘飘然像个仙人一样,
她决定放下身段,努力当他的小药童,
洒扫庭除、整理菜圃,再把他从饿死的窘境中解救出来──
她有信心,他的铁石心肠,一定会被她的死缠烂打给感动!
试阅内容:
第1章
初春,山谷里长满了奇花异草,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花草香息,美得有如人间仙境。
阎韧思怔怔看着眼前的美景,咕哝了句。「天哪!究竟是哪个笨蛋说一直往北走,就可以看见怪大夫的医庐……」
居高远望,只见眼前是一片山莽野林,入眼尽是郁郁葱葱的蓊郁绿意;别说瞧见半栋屋子,根本就连半个人也没有。
这会儿,山风徐徐送来,抚过她发热的脸蛋,让她舒服得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
她捶捶发酸的腿儿,思绪却忍不住绕到娘亲身上。
这些年来,娘亲的怪病连御医也束手无策。
她的王爷爹爹不惜重金,由各地延请名医来诊治,但娘亲的病却毫无起色。
因为如此,她才会听信一个丫鬟的话,而偷偷跑出王府,来到这深山野岭,找寻医术高明、性格古怪、独居深山的大夫。
现下想来,自己的行为实在莽撞。
这座山这么大,她上哪找那个怪大夫?
「阎韧思,妳真是傻蛋哪!听到神医出世,居然就这么莽撞的偷偷跑了出来?唉……」
思及此,她沮丧地垂下肩,忍不住感慨万千地自嘲。
但一意识到消沉的念头冒出,生性乐观的她立即拽掉那不该有的负面想法,为自个儿打气。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小时候她曾听娘说,爹爹替她取名为韧思,就是希望她有坚韧不可摧的心思,既然如此,她就绝不能被眼前小小的挫折给打败!
阎韧思念头一定,立刻重新振起精神再出发,却忘了自个儿处在高崖前,脚一滑,整个人跌进盎然绿意之中。
「啊啊──」
她感觉身体正不断往下坠落,于是放声尖叫;崖壁两旁有着参天老树,壁侧长满藓苔、藤树,那枝枝桠桠打在她身上,疼得她叫爹喊娘。
这时,她脑中哀哀的浮出个念头──
完了,坠入这万丈深渊,她还能活命吗?难不成,她注定魂断此地?
在阎韧思腾飞下坠的同时,她以为这回死定了。
不想瞧见自个儿那没几两肉的身躯,因为坠地而成为断肢残骸,更不想瞧见自个儿可人的脸蛋碎成肉酱,所以她始终紧闭双眼,窝囊的不敢面对。
但预期的剧痛根本没袭来。
她感觉自己软嫩嫩的身躯,撞上了某个厚重的物体,正微微发出疼痛的抗议,而且脚丫子也凉凉的,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太多痛苦的感觉。
为什么?
阎韧思好奇地睁开眼,赫然惊觉,她似乎是压在某个人背上。
而那个倒霉鬼,却因为她下坠的力道,整个人狼狈不堪地面朝溪,重重倒泡在溪中。
震惊地看着对方的惨状,她好愧疚地问:「呃……公子……您还好吧?」
现下想来,她真是幸运。
坠落之处与小溪间隔不过一丈高,所以即便坠下,激起了惊人水花,伤害也不大;再加上有人当她的垫背,她仅是受惊,却没受半点伤。
在她抱着无比感恩的心暗暗思忖之际,耳底霍地收到一抹如冰般沉冷的声音。
「该死!」
「谁?谁在说话?」
阎韧思睁着圆溜溜的眸子四处打量,接着身子因为对方突然站起,她一个重心不稳,咚的一声就掉进溪里。
这回,她可没方才那么幸运。
她的后脑撞上溪里的石头,身子全浸在冰冷的溪水里。
又痛又冷的感觉一起袭上,她抿起唇、拧着眉,眼角立即泛出热意。「呜……好痛、好冷……」
在可怜兮兮的眼泪即将滚下的瞬间,她赫然发现,潺潺溪水中,有无数颗艳红色的果子飘浮在其中。
淡淡的药草味揉着果实熟透的蜜香,充斥在空气里,但随着水流的冲击,果子很快便消失在她眼前。
那是什么?
忘了疼痛,她眨了眨如扇子般浓密的羽睫,不解地思忖,这时,一道阴影蓦地落下。
咦?感觉顶上一暗,她暗忖,要下雨了吗?
她思索着,目送那些艳红果子的视线缓缓往上移。
在她定下眼的那一瞬间,仍带着泪意的圆眸,却不期然地撞入一双如墨玉般漆黑的瞳眸之中。
她猛地倒抽了口气,赫然惊觉……自个儿居然跌在个男人身上!
只见男子身上那一袭朴素的藏青色衣衫已湿透,微乱的发丝悬着水珠;他清俊的额角、鼻梁、脸颊上,都有数道被石子划过的新伤。
阎韧思看他狼狈不堪,怯生生地开口问:「公子,你、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痛?」
问着,她忍不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对方,就怕自个儿把人压得断手缺脚。
所幸,他看起来虽然狼狈,脸上可见之处也有几道小伤,但大体说来,状况「应该」没她想的凄惨。
大松了口气之际,她看向老天,今天真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她跌下溪就算了,居然还好巧不巧地跌到个男人身上。
现在阎韧思真不知该不该感谢神佛庇佑;她安然无伤,但眼前的可怜男子,却无辜成了垫背。
她暗暗想着,心里对他着实过意不去。
沐平鸿冷瞇着眸,看着眼前女子充满同情怜悯的模样,感觉一把怒火在胸口燃烧。
「药果没了。」他沉着脸,咬牙切齿道。
为了摘采这篓三年才结一次果子的「逢千日」,他算准时机,攀至寒崖顶才摘到。
没料到他刚下山行至溪边,想掬一口水喝,却被这天外「飞」来的女子,给压得跌进溪中。
一篓「逢千日」,就这么顺水流走了……他的心在泣血。
不知他内心痛楚,阎韧思茫茫然地重复他的话。「什么药果?」
话一落下,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能是溪水太冰冷,她感觉头晕晕的;仍发疼的后脑杓,似乎有一股温温的液体缓缓沁出。
她正想伸手去摸摸后脑杓,男子沉冷的嗓,却让她惊愕的一僵。
「妳该死的跌在我身上!那一篓『逢千日』,要三年才结一次果……」
事情发生得太仓卒,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这「从天而降」的姑娘,给撞进了溪里。
阎韧思震惊地眨了眨眼。「天哪!那种果子竟然三年才结一次果……」她深感愧疚地嗫嚅:「公子,对不住,我真的没想到会跌在你身上……对、对不住啊!」
沐平鸿冷冷觑着她满怀愧疚的怜人神情,心里就算有大把怒火想宣泄,也消了泰半。
算了,要不能怎样?
就算杀了她,还是得再等三年才能摘到「逢千日」。
思及此,沐平鸿自认倒霉地暗叹了一口气。
在沐平鸿暗暗逼自己看开之时,杵在另一端的阎韧思终于明白,自个儿闯了什么祸。
「公子、公子对不住。」
沐平鸿淡淡睨了她一眼,旋身徐徐迈开脚步。
他毫不领情的冷淡反应,惹得她大为心慌。
「公子,你别走,那些药果值多少钱,我赔给你,成吗?」
急急忙忙替他捞回卡在溪石间的竹药笼,阎韧思卸下发髻上缀有兔毛的金钗、腕上金环和珍珠首饰,全放在手心中,捧到他面前。
岂料,男子甩都不甩她,沉稳的脚步没半点犹豫地向前迈进。
愧疚、歉意充满心头,她沮丧地垂下肩,嘟起唇咕哝。「那药果居然这么值钱啊……这些居然不够赔偿……」
咕哝才到嘴边,她却被手心里缀着兔毛的金钗给吓得僵在原地。
「啊、啊……怎么会有血……」
只见缀着纯白兔毛的金钗,被鲜红的血染得怵目惊心;失声尖叫后,一阵晕眩袭来,阎韧思眼前一黑,便倒地失去意识。
夜渐深,绰绰烛影,将他定定立在木榻边的修长身影,拉得长长的。
我怎么会把这麻烦给带回来呢?
沐平鸿神情阴郁地杵在木榻边,怔怔地凝望躺在榻上的娇弱人儿,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榻上的女子皱苦了苍白的小脸,发出如小猫般虚弱的痛吟。
「唔……娘……韧儿好痛……」
那痛苦的呓语低哑虚弱,柔柔的穿透他的心扉、揪着他的心。
意识到自己异常的反应,沐平鸿清朗的面庞,瞬间更显阴郁。
真不知道今日自己究竟是走什么楣运,居然会遇上这等离谱到极点的事。
先是被她给撞得浑身酸痛不说,费尽千辛万苦才摘着的罕见药果,也在他眼前随波流去;但现下,他居然还得分心照顾这个罪魁祸首?
沐平鸿愈想愈觉烦躁,却不知自己究竟哪根筋不对;一瞧见她晕了过去,他不见医者天生慈悲的心肠,竟窜出悲天悯人的想法。
人,就这么被他给救了回来。
定定凝视着躺在榻上呼痛的人儿,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救的不是小兔、小鹿,而是个姑娘家!
他招惹这个麻烦做什么?
沐平鸿不解自己反常的决定,却无法忽略这女子不断逸出的痛苦呓语。
「娘……好冷,韧儿好冷……唔……好热……」
沐平鸿冷眼看着她的状况,思忖该不该救她。
他知道,她会冷是因为山中夜间的气温、她湿透的衣衫,以及后脑杓那个不断失血的伤口所造成的;但她会热,亦是因为受了伤。
或许他真的冷情惯了,以致于在一时心软救人后,反而不知所措。
身为大夫,他该秉着济世救人的原则,理所当然、毫无疑问地,向性命垂危的她伸出援手。
但偏偏,他是世人眼中的古怪大夫。
孤居深山多年,所有世俗规范,皆无法将他束缚。
把她救回来后,他没有立即为她处理伤口、换去湿衣衫,而是眼睁睁看着她痛苦。
诡异的是,他竟然无法冷眼旁观?
蓦地,沐平鸿胸中涌上一阵郁闷,救或不救,在他心中形成拉锯,让他感到很为难。
「唔……」
看她的脸愈来愈红,沐平鸿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上前扶起了她的身子,准备摆弄成方便察看她脑后伤口的姿势。
他的手一贴上,就立即被她身上的热度给怔住。
若再晚个一刻,这姑娘极有可能因为伤口造成的问题,而丢了小命。
阎韧思处在浑噩当中,感觉一双厚实温暖的大手落在她身上。
她忍不住哽声道:「爹……对不住……韧儿……」
听着她的呓语,沐平鸿忍不住皱起浓眉。
这姑娘真奇怪,都已经陷入昏迷的状况了,话怎么还这么多?
他这想法才掠过,身旁那具小小的身子却突然靠近,自然而然伏压在他的大腿上。
当那娇软软的身子突然贴上,沐平鸿就像被人点穴似的,整个人一僵,心思飘飘忽忽。
他虽是大夫,却极少与人接触。
直到这会儿,他才猛地惊觉,姑娘家的身子竟是这般柔软。
几年前下山入市集时,他曾在街中,听见男人在花楼前心驰神荡,说些关于姑娘家身子的浪语。
这会儿他总算明白,为何男人们在说那些话时,脸上总会浮现热切的神采。
他怀里这具柔软,却又充满弹性的娇躯,让他的心莫名骚动、浑身发热。
身为大夫与正常的男人,他自然明白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反应。
打住此念头,沐平鸿深吸了口气,暗暗敛住神驰的思绪。
他拨开她被血濡染纠结成团的长发,察看她的伤口。
伤口可能位在脑后的血脉处,虽然不大,但血却不断汩出。
沐平鸿轻轻放下她,拿了药箱、备妥工具后,就用自研的迷香将她给迷晕,开始动手缝她的伤口。
他忙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好,还强灌她喝下一碗药;因男女有别,所以他不打算为她换去湿透的衣衫,只起了个炭炉,就起身离开,往药庐走去。
他居然为了毁去极其珍贵药果的姑娘,浪费了大把时光。
沐平鸿深深觉得,受了伤的人不只她。
在被她压到的那一瞬间,他不知道伤到哪儿了,所以行为、心情,才会变得这么古古怪怪。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明明是药味儿,阎韧思的肚皮却管不住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实在禁不住那一股饿意,她勉为其难地撑起彷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哑声唤着贴身婢女的名字。
「小香、小香……」
阎韧思躺在榻上唤了好一会儿,愈唤愈觉不对劲。
她隐约记得自个儿似乎离开了王府,准备到深山里,找人们口中那个怪大夫替娘医病。
她应该不在王府了……
若真是如此,那她现在身在何处?
阎韧思努力地回想着,神智越发清醒的同时,一双圆溜溜的眸子,也掩不住好奇的打量起四周。
「这是哪里?」她轻拧起眉,不解地喃喃自语。
触目所及,是再简陋不过的摆设。
目前她所在的房,格局方正,除了她身下这一张木榻,眼前就只有一张木桌、一张木椅。
木桌上摆着质地粗糙的陶壶、陶杯;糊着纸的木窗,被吹落了一角,风一吹,便发出啪啪啪的细微声响。
阎韧思打量着,被眼前这简陋的摆设给吓到啧啧称奇。
这地方,简直比王府的柴房还破。
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阎韧思努力想着,思绪却被愈来愈浓的药味给吸引,脚步不由自主的寻着飘出味儿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她在一处烟雾氤氲处定下了脚步。
在渺渺白烟中,阎韧思隐约瞧见一抹修长的身影,矗立在堆满草药、锅钵的长桌前。
正思索着自个儿是不是认识那男子时,她就认出了对方身上那袭朴素的藏青色衣衫,这瞬时勾起了她跌落溪边的记忆。
记忆迅速回笼的瞬间,阎韧思心里也充满了感激。
乍见他时,她以为对方是个冷淡的人,现下瞧来,她是错怪他了。
在她不小心跌在他身上,又不小心让他失去珍贵的药果后,他竟不计前嫌的救了她。
救命的大恩大德,让她打从心底认定,这男人肯定是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思绪一定,她扬声唤人。「公子!」
此时,沐平鸿所有的思绪,皆放在眼前滚沸的药锅之中,忘神的没听见阎韧思的呼唤。
「公子!公子!」
接连唤了两声都得不到回应,阎韧思只好放弃,蹦蹦跳跳的走到他身边,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专注。
她定睛一看,只见锅中有一团黑呼呼的浓稠液体,看起来好不吓人,味道也很呛鼻。
「你在煮什么?这不是拿来吃的吧。」她好奇地问,还不忘捏着鼻子,以致声音变得怪里怪气。
但沐平鸿根本就没听到她的疑问、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是径自思索低喃着。「唔……应该再加一味川七。」
完全没发现沐平鸿压根儿不知道她来了,阎韧思疑惑地问:「加川七?听起来就像药名,你生病了吗?」
从小阎韧思就是个好奇心极重的娃儿,最大的兴趣,就是在王府里瞧奴才们做事,并且跟在他们身边问东问西。
因为她是王爷唯一的掌上明珠,又生得可爱讨喜,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很愿意为她解惑;若不巧遇上忙到没空搭理她的奴才,她也能自得其乐,直到满足了好奇心为止。
所以就算沐平鸿不搭理她,阎韧思依旧不屈不挠继续问:「你真要吃这奇怪的玩意儿吗?不会中毒吧?」
沐平鸿是在她吐出一连串的疑问后,才发现她的存在。
「妳……醒了?」
前晚替她缝好伤口、强灌她喝下一碗药后,他便进药庐制药,压根忘了她的存在。
这会儿的她,脸色已不再苍白。
那张白嫩嫩的脸儿透着自然的粉晕,煞是可爱,让他禁不住想掐那嫩颊一下。
「公子,谢谢你救了我。」
没想到他瞧起来冷冷淡淡,似乎不太好亲近,但原来是个大好人。
沐平鸿悄悄抑下心里奇怪的冲动、移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抿唇不语,其实心里后悔不已。
坦白说,他根本不想救她。
见对方不答腔,阎韧思有礼地问:「为了答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或者公子想要银子当报答?」
「姑娘若没事了,请离开。」他淡淡下了逐客令。
「为什么不要我报答?」她不可思议地问。
「因为不需要。」
没时间和她耗在无意义的问题上,沐平鸿冷声回拒。
被他那冷冷的声音一堵,阎韧思满是委屈地皱紧了秀眉。
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坦然接受她的答谢吗?
为什么说不要?
难不成是故作矜持?
脑中胡乱窜出一堆想法,弄得她头昏脑胀。
懒得思索那烦人的问题,她想,不管如何,「知恩当报」,坚持报恩就对了。
决定好后,阎韧思就马上开始卸下发上、身上值钱的缀饰。「你别客气,要多少尽管开口,我身上有很多银子跟首饰,不够的话,等我下山回王──」
沐平鸿看着她的动作,脸绿了。
「我说我不要!妳离开,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沐平鸿向来波澜不兴的沉稳性子,因为她,再次有了起伏。
没被他冷漠不已的沉冷语气给吓到,阎韧思心里反而因为他的话而激动沸腾不已。
爹爹常说,「施恩莫忘报」,但在这世道中,有几人能做得到?
今儿个,她能碰上这么个百年难遇的大好人,真是她莫大的福气啊!
「唔,公子不要金银珠宝,那我可以帮你打扫屋子!不过,我肚子饿了,你得先喂饱我的肚皮,我才能报恩。」
说着,阎韧思朝他露出无比甜美的可爱笑容。
沐平鸿敛眸侧睨了她一眼,无言。
不管他说什么,她还是会照做吧?
他懒得与她争执这些无谓的事。
爱做就让她去做,只要她别在他耳边继续聒噪、吵得他没办法制药就成了。
他暗暗想着,不待她反应,挺拔修长的身影,就自顾自地在烟雾升腾的空间中移动。
碰了个冷钉子,阎韧思愣了愣。
他不说,是表示默许了吗?
她想开口问,但沐平鸿却忙得无暇说话,根本没空理会她。
深怕自个儿打扰到他、激怒他,阎韧思只有乖乖的在一旁候着的分儿。
她百般无趣,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沐平鸿忙碌的身影打转。
看着他时而捣药捣得臼子发出咚咚声响,时而搅动着那锅不知是什么的恶心东西,她慢慢的也觉得颇为有趣,期待他会开尊口指示她做些什么。
只是等呀等,大爷他专注得很,不开口就是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阎韧思被他来来去去的身影搅得眼花撩乱,坚定的意志也抵不过渐渐昏沉的思绪,变得飘飘忽忽。
她的伤虽包扎过了,但还不算痊愈。
倦意袭来,她随意窝进了某个角落,很快就睡着了。
沐平鸿没瞧见她,自然就以为她识趣离开了。
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继续沉浸在对药草与医理的狂热当中。
第2章
正午的烈阳透过木窗洒进药庐里,亮晃晃的光俏皮地落在眼帘,逼得沉睡中的阎韧思不得不睁开眼。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睡眼惺忪地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思绪依旧恍恍惚惚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眼前,除了弥漫的烟雾不再,情景却与她不小心睡着前一样,而男子依旧忙碌着。
到底过了多久?
阎韧思轻拧起眉,感觉久未进食的肚皮,因为饿到极致,被折磨得发痛。
「公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有气无力地问。
突然听到那细微的声响,沐平鸿的动作猛地一停。
他望向声音来处。「妳还没走?!」
「我一直都在啊!」他惊愕的语调,让阎韧思发出满是不解的嘟囔。
是她太过娇小,还是存在感薄弱到如斯地步?
他竟然没发现她一直没离开过,这……会不会太离谱了?
「姑娘,妳赖着不走,到底想做什么?」沐平鸿放下手边熬煮药草的工作,沉冷着嗓问。
「我要报恩,还要吃东西。」对他冷厉淡漠的态度不以为意,阎韧思说出心里的渴求,表情可爱又可怜。
瞧她那怜人模样,沐平鸿蹙紧浓眉,只觉两鬓隐隐作痛。
「我说过,不用报恩……」
「我知道。」她用力颔首表示,用虚弱的语气说:「有什么事,可以等我填饱肚皮再说吗?」
她饿得有气无力,绝对有办法吞下一头牛。
听她用软嫩的嗓音要求,沐平鸿几乎要以为自己是恶人、大魔头,正在对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心底有丝怜惜悄悄泛开,他大发慈悲道:「填饱肚皮后就走。」
一听到可以吃饭,阎韧思就直接略过他话里赶人的意味,双眼发亮,精神十足地说:「那我要醋溜鱼、蜜醉鸡、盐烧猪肘子、藕酿莲子、蜜汁酱牛肉……」
沐平鸿听她煞有介事、劈里啪啦就念出一长串食物,不由得瞠目结舌,但他仍声调平板地问:「姑娘当我这儿是酒楼吗?」
阎韧思自然明白自个儿的要求过火了,但肚子一饿,想吃的美食,就这样一个个蹦出,管都管不住。
「对不住。」她俏皮地吐了吐粉舌。
她那神情可爱得紧,让人实在不忍苛责。
「我这里没什么好吃的。」
不着痕迹的挪开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他转身朝着角落的木橱步去。
阎韧思退而求其次,勉为其难地说:「唔……总好过没东西吃。」
她的话甫落,便见男子打开了木橱。
瞬间,色彩缤纷的果子落入眼底。
阎韧思错愕的看着眼前情景,一双清澈的圆眸不解地眨啊眨。「这些是……」
「我的食物。」
他为药草、医理深深着迷,只要一沉浸在药学中,便很少花心思去想几时该用膳吃饭。
为了不浪费时间,他会摘采果子放着,饿了,便可随时取食,十分方便。
「公子……茹素吗?」瞧那一整柜的果子,阎韧思难以置信。
「没有。只是没时间烹煮食物。」
若真要顾着火,他还比较愿意将时间花在熬制药物上头。
「为了省时,天天只吃果子?」
阎韧思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像他这样的怪人。
挑眉觑了她夸张的反应一眼,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显然,他这行为在一般世俗人的眼里,就是奇怪。
「公子是神仙吗?就算不是神仙,仅吃果饮露,不食五谷杂粮……杜绝了口腹之欲,也和神仙没两样。」
他眉清目俊,整个人颇有不染尘世的气质。
真要说他是神仙,绝对有人会相信。
阎韧思暗暗想着,那双闪灿灿、亮晶晶的圆眸充满崇拜,甚至忍不住想伸指戳戳他,瞧瞧眼前的身形是否出自幻觉。
两人的眼神交会,沐平鸿眼尖地发现她可疑的举止,利落闪过她的纤指攻击。
他只是懒、觉得没必要;但,瞧!这古怪的姑娘把他看成什么了?
沐平鸿在心里冷呿了声,不打算再继续与她闲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想吃什么就拿。」
语毕,他转身回到那锅不知熬着什么东西的炉前。
阎韧思饿得紧,听他这么一说,便拿了颗大果子,边吃边用她那双圆眸打量四周。
蒸腾的烟雾渐渐散去,她这才发现,这屋子里除了草药还堆着医书……
蓦地,一个念头猛然闪过。
医书?!
「你就是那个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怪神医?」
话被问出口的同时,关于他的种种传说倏忽涌进脑中。
他的药果、他古怪的行径、那几要将屋子淹没的药草及一堆医书……这些在在显示,他极有可能就是她要找的怪大夫。
怪神医?!
沐平鸿挑眉瞥了她一眼,不记得自己几时有过这样的封号。
「我的确是大夫,但没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他淡淡开口,继续搅着锅中的药物。
阎韧思闻言,手中的果子因为激动的情绪,咚地一声掉落在地。
沐平鸿还不懂她为何激动,她却已经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他眼前。「大夫,求您下山救我娘!」
如此戏剧化的转折,让他怔然傻眼。
他尚不及响应,就见她红着眼继续说道:「大夫,您知道……我找您找得多辛苦吗?」
想到自个儿没半点危机感地在深山胡乱闯着,却没有迷路、没遇上恶虎大狼,更也没遇上拦途抢劫的恶匪,她就既欣慰又感叹。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找着众人口中的怪神医了!
沐平鸿不带感情的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激动神态,仍以冰冷的语气道:「我不是妳口中的怪大夫,也没下山行医的打算。」
他早有预感眼前的姑娘会是个麻烦,果不其然,应验了。
「为、为什么?」心中一震,她吶吶地问。
「没有为什么。」
习医仅是他唯一的嗜好,他并没有救人的热血与热忱,更没半点悲天悯人的慈悲心。
再说,他自小在深山长大,下山走入尘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没必要为个陌生姑娘破例。
对方冷漠的答案,让阎韧思既惊愕又疑惑。
「意思是……您不愿下山救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夫制药,不也是想拯救世人于苦痛──」
「我制药只是兴趣。」他用不置可否的淡然语气,打断她激动的喋喋不休。
「大夫,是因为我给您招惹麻烦,所以您不愿下山救我娘,是吗?」她哽涩地问,心里难过不已。
他终究是怒了,因为她压在他身上,还害他失去价值千金的药果……她幽幽想着,那张总是带笑、充满活力的脸儿,现在却有着说不出的伤心。
一想到自个儿做了一堆惹怒大夫的蠢事,她心里就懊恼极了。
面对她的要求,他大可断然拒绝,但不知怎的,看着她楚楚可怜的黯然模样,他的胸口竟然微微发疼,心也被诡异的情绪给揪扯着。
他从小就没有爹也没有娘,只有一个传授他医术并扶养他长大的师父;对于师父,他虽有孺慕之情,但却从没深刻到有为他老人家做些什么的想法。
在师父过世后,他就一直独居在深山里,生活除了医理药草外,毫无亲情、友情的牵绊;时日久了,他也渐渐忘了对师父的孺慕之情、渐渐遗忘人性里本该存在的羁绊。
此时,看着她一个姑娘家为了娘亲,不惜上山来找人们口中的怪大夫,沐平鸿心里便充斥着一股难以理解的感觉。
是怎样的情感驱使,竟让她无所畏惧地来到这深山野岭,求一个不知会不会伤害她的怪男人?
沐平鸿百思不得其解,拒绝她的话悬在喉中,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惊觉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恼叹了一句,不懂自己遇上她……怎么……就变得古古怪怪、不像自己了。
「随姑娘怎么想……」暗暗抑下浮动的心思,他重新拿了颗果子递给她。「姑娘填饱肚子后,就早点离开吧!」
阎韧思闻言一惊。「大夫您别赶我!我同您道歉,您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只要您答应,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说,不要再缠着我!」
沐平鸿淡淡侧眸,望着那固执的人儿几近耍赖的行为,内心叹了口气,冷嗓掺入一丝僵硬。
当初真不该动恻隐之心,她确确实实是个麻烦!
「我不走!」她坚决开口,圆眸及微抿的唇瓣,显示她有着不可撼动的决心。
沐平鸿寒着脸容,真的没辙了。
「您一天不答应救我娘,我就不走!」
「姑娘,妳这是强人所难。」
「大夫的职责是救人……」
不待她将话说尽,沐平鸿打开衔接在药庐后的密室,一股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袭来。
阎韧思看着眼前那满满一室的丹瓶药罐,顿时傻了眼。
「这些是……」
「这是我习医的目的。」
多年来,他并未出售由他研配出的秘方丹丸,反之,一制完药,他便将其收进密室中。
此举单纯只是为了打消她异常坚毅的决心;未料,当阎韧思瞧见那满室灵丹妙药后,语气更加坚决。「大夫,只要您答应下山为我娘诊治,我可以当您的药童,帮您做很多、很多杂事,让您可以专心无骛地制药!」
听闻怪神医之怪后,她早有心理准备。
亲眼目睹后,她更加确信,要打动怪神医、下山医治娘亲的病,她的态度就得更加坚定、百折不挠!
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沐平鸿咬牙,恼声道:「我不需要打杂的小药童!」
「大夫当然需要打杂小药童!有我帮大夫打理家务、烧饭、洗衣补衫,大夫便可无后顾之忧,专心研药。」
甩开幽幽怨怨的怜人模样,阎韧思甜甜的耍起无赖。
沐平鸿睨了她一眼,怀疑她话里的可信度有多高。
一般人不会懂处理药材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而且,他根本无心打理的「家务事」,更让人头痛。
他真的可以把那些麻烦事,交给这麻烦人儿吗?
若她真能一手操持,他的确会清闲许多,只要专心于医药之上即可……
无视沐平鸿因为深思而益发沉冷的严肃俊脸,阎韧思觉得有必要让大夫好好认识她。
于是她敛下甜笑,正经地说:「我叫阎韧思,阎罗王的阎,坚韧的韧,思念的思,大夫您可以喊我韧儿或思思。小时候我曾听我娘说,爹爹帮我取名为韧思,就是希望我有坚韧不可摧的心思!」
坚韧不可摧的心思!
她的意思是……她会坚持「骚扰」他,直到他点头答应,下山为她的娘亲诊治为止吗?
沐平鸿暗暗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尚不及开口响应,她甜甜的嗓又发出声音。
「大夫,您叫什么名字呢?」清清楚楚介绍自个儿的名字后,她微偏着小脸,好可爱地问。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甜美笑脸,沐平鸿冷漠自持的神态,有了一丝波动。
他明明是用这么冷淡疏漠的态度对她,为什么仍不见她脸上的热情甜笑,有半分被他的态度给浇熄的迹象?
反倒是自己,对着那张甜美的笑脸,居然恍了神,还几次险些忘了自己该有的坚持,陷入她的笑容里,任她搓圆捏扁。
「大夫,您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呢?」她轻拧起秀眉,一脸忧心地看着他。
「这不重要。」语落,沐平鸿拂袖而去。
再与她纠缠下去,他很有可能会答应她那些奇怪的提议。
打杂小药童?沐平鸿不由得冷嗤了一声。
像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有办法胜任当他的打杂小药童吗?他可不相信。
瞧他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当结尾,阎韧思仍不死心地跟上。
「怎么会不重要呢?叫大夫太生疏了,您有没有名字?」
不管他的态度如何冷漠,她,赖定他了!
被她用纯真诚恳的甜美笑脸不停追问,他不得不投降。
沐平鸿终于明白,这回,他真的是招惹了个啰嗦的大麻烦进门。
在锲而不舍的坚持下,阎韧思终于如愿留在沐平鸿身边,当起了他的打杂小药童。
虽然这结果说起来,是她一厢情愿的付出,但至少,她为娘亲的病挣得了一丝希望。
只不过留下后,阎韧思才发现,沐平鸿是个十足十的大怪人。
只要一钻进他的药庐里,他就可以不吃、不睡,达到完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境界。
再加上四周山林蓊郁,耳边不时传来鸟叫虫鸣……她有种自己独居深山,与世隔绝的错觉。
这对自小在王府长大,被仆役、丫头围绕的阎韧思而言,如此环境,简直不可思议。
无奈的是,纵使她明白,却依旧得咬牙撑下。
她得让沐平鸿知晓她的决心,让他心甘情愿下山为娘亲看病。
心里悬着这个念头,她心中便源源涌上了不足为苦的动力。
下定决心当沐平鸿的小药童后,她在简陋的医庐里走走绕绕,不一会儿就发现医庐旁有个小厨房;厨房里柴、米、油、盐、醋等,样样不缺。
看来这个沐大夫不是神仙,只是不贪口腹之欲的懒凡人。
方才她只吃了颗大果子,这会儿一瞧到米,就直觉想到滚得透软的热粥,肚皮更开始不争气地咕噜咕噜作响。
她不是沐平鸿,没办法一顿饭只用一颗大果子打发了事。
现在她若有一碗热呼呼的米粥可喝,无其它配菜可食也无所谓。
平时见厨娘们煮粥并不难,她充满信心地想,她应该也有办法煮出一碗热呼呼的米粥来喝吧!
思绪一定,她赶紧由厨房外取了木柴准备起火,没想到她才拿起一块木柴,一条被她惊动的百足虫,就倏地由柴薪中窜出。
生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百足虫,她吓得瞪大了眼,浑身寒毛竖起,失声惊叫。「哇呀呀!」
沐平鸿在药庐里,正专心挑着药草,却被那突如其来打破沉寂的凄厉尖啸,给喊得心惊胆颤。
他放下手边的药草,大步朝声音来源迈去。
但他的脚步才来到厨房,便见阎韧思三步并做两步跑,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将他圈抱住。
「沐大夫,救我、救我!」
因为她突然扑上的动作,一股属于姑娘身上的香味在鼻间流动,搔得他的心悸动不已。
「妳到底在做什么?」头隐隐作痛,他勉为其难地挤出声音问。
这姑娘实在荒唐,难道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
纵使心慌、纵使此时仅有他与她,她也不该毫无顾忌的扑上抱住他啊!
在他的思绪因为她的行为而转转绕绕之时,阎韧思已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的惧意落入他耳底。「沐、沐……有百百百百足虫,很大、很长……」
她叫成这样,吓着的应该是那只虫子吧?
沐平鸿蹙起浓眉,不着痕迹地想推开她;岂料她却像条缠人蔓似的,藕臂将他的腰勒得紧紧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妳这么抱着我,我没办法动。」
「我怕……」
感觉她纤柔的身子偎在怀里不断发抖,沐平鸿无言。
若不是知道她仅是被只虫子给吓着,他还以为她遇上的是可怕的恶兽呢。
「妳不放开我,我没办法帮妳看状况。」
软玉温香在抱,他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蠢蠢欲动之惑泉涌而上。
一直以为自己清心寡欲,现下想来,他不是没欲望,只是习惯压抑,而且注意力完全被医学药草给瓜分了。
而娇俏甜美的她一出现,他就失去了原有的平静与淡定,变得很不像自己。
发现自个儿不知羞的抱住他,阎韧思一张小脸在瞬间爆红,圈住他的手迅速松开。
因为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药草味,与说不出的暖意,抱着他感觉很舒服;那令她安心的气息,让她舍不得松手。
一察觉两人的距离拉开,沐平鸿就逃难似的大步往厨房走去。
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眼前,她好奇地扬声:「沐大夫,你走那么快,要上哪儿去?」
「抓百足虫,妳别跟来!」
百足虫有活血通络之效,其功效内达脏腑、外通经络,是很好的药材。
再者,她太危险,若再被她无心的举动挑逗一回,他怕自己会失去理智地扑上她。
不知他心中的骚动,阎韧思放声又问:「抓、抓牠做什么?」
另一端幽幽传来他没好气的回答。「入药。」
「入药?!」阎韧思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不敢相信那外形狰狞的可怕虫子,居然也具药效。
她有点担心对方的安危。「沐大夫,你真的要抓牠吗?千万要小心啊!」
沐平鸿在柴堆里寻着百足虫,耳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关切,忍不住苦笑地扬了扬唇。
他太习惯孤独、安静了,她的存在,真让他有些吃不消。
「沐大夫,我们今晚吃粥好不好?」
心里余悸犹存,她无法上前帮忙,只有守在厨房另一端。
她这话一出,沐平鸿的心就猛地一拧。
因为孤身一人,他就算废寝忘食地读书制药,也无人理会。
一直以来,他都十分享受这份孤独,浑然不觉自己的心已渐渐变得漠然。
有伴的感觉让他心里五味杂陈,不自在中,还带着股说不出的暖意。
在他思绪因为她的话而恍恍惚惚之时,她的声音又缓缓飘来。
「沐大夫,你帮我丢几块柴薪过来好不好?这样我可以一边起火,一边和你说话。」
意识到自己因为她的话而失了神,沐平鸿略显焦躁地回过神,继续与百足虫缠斗。
他不想搭理她,听她说话,只会让他分心。
「别吵我。」
他丢出几块柴,冀望阎韧思能专心生火,别再和他说话。
果然,另一端有窸窣的声响传来,他隐约听到她自顾自碎念的声音。
沐平鸿暗暗松了口气,待他顺利抓到百足虫送进竹篓里时,一回头,却因为白雾茫茫的厨房而怔在原地。
「妳……咳咳,妳在做什么?」
未生起的柴薪冒出一堆烟,呛得人咳嗽流眼泪。
「呜……咳,我、我在生火……咳咳……」
真奇怪,平常府里的厨娘,生火生得可利落了,三两下轻轻松松,一把火便在灶中燃起,怎么她依样画葫芦,却招惹出一堆呛死人的白烟?
难不成是沐平鸿的柴火有问题?她心里纳闷极了。
「你家的柴不好起。」她嘟起小嘴,语带委屈地抱怨。
最好是我家的柴不好起!
沐平鸿捂着口鼻,头痛地问:「妳不会连简单的生火都不会吧!」
阎韧思心虚地避开他的质问,红着脸嘟嚷:「可我看过厨房里的大娘生火。」
沐平鸿挑起浓眉。「看过?」
「我真的看过!我家厨娘起火,起得可利落了!我以为应该不难才是……」在他的凝视下,她那理直气壮的辩驳,在嘴里糊成一团。
瞧她心虚的模样,一丝忐忑掠过沐平鸿心头。
她看起来就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真的有办法胜任他的小药童、为他分担琐事吗?
见他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她心慌道:「沐大夫,你别气恼,我、我虽然没生过火,但我保证我会很快生好火的!你尽管去处理你的事,别管我。」
他不可能不管她,因为若放任她继续下去,说不准他的厨房,就要被烧了!
「妳生火做什么?」
「你这里有米,我想喝热呼呼的米粥。」
连简单的火都生不起来,他实在怀疑她有没有办法把粥煮好。
「我来吧!」
「你要帮我?」阎韧思惊喜地绽开了粲笑,一双圆眸因为兴奋,流转着令人无法逼视的光采。
不着痕迹移开再次滞留在她身上的视线,沐平鸿蹲下身,移了移柴薪、堆栈出空间,轻轻朝灶中吹了一口气。「轰」地一声,火苗窜出,木柴迅速燃烧。
一见到火苗窜出,阎韧思便大感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
她抑郁的心情,就像那灶中木柴,全被那把火给燃尽了。
「火耶!沐大夫,你是怎么办到的?」
她兴奋地转过螓首,望向身边的男人,却忘了两人靠得极近;一动作,她软软的嫩唇就直接扫过他清俊的下颚。
感觉她水嫩的唇扫过,沐平鸿猛地震住,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不只有他,阎韧思也因为他下颚的粗糙触感,而彻底傻住。
这时她才发现,沐平鸿看起来虽斯文,但终究是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羞窘得想躲开;谁料,仓皇起身时,却因为蹲得太久、腿太麻,竟一个踉跄,重重跌进沐平鸿怀里。
这下可好,原本想大大拉开彼此的距离,却反而紧紧贴在了一起。
他坚硬厚实的胸膛,与她比棉花还柔软的胸脯相靠,形成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氛围。
状况瞬间变得……很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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