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深巷桃花红》作者：wbjsw【完结】

wbjsw

　小巷很狭窄，细雨迷蒙中，一顶青呢小轿匆匆而过，轿夫的草鞋踩在积雨的青石板上，吧唧吧唧响。轿中女子，神情忧郁，她微皱着眉，头靠在轿栏上，身心疲惫的样子。
　　夜幕中的古城很安静，巷子两边的高宅大院，投下黑幽幽的影子，偶尔传来婴儿的啼哭。唉！人世间又有了一条受苦的生命。轿中女子，虚脱了似的，没有丝毫生气，眼皮耷拉着，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他们一行人，像幽灵一样，在夜晚的古城巷子里穿行。
　　前方渐渐传来女子的笑声，夜风中有了脂粉的香气，粉红的纱灯挂在檐下，射出暧昧的光芒，一条条身影在光影下进进出出。
　　女子知道自己到家了，这是她的家吗？她的家在哪里？女子竭力想记起什么，轿子却停了。女子神情一变，脸上挂着明艳的微笑，抬头挺胸，迈步下轿，娉婷身姿，万种风情。

　　我们在古商城里，最后游览的就是烟花柳巷。当年的烟花柳巷，现在住的是平常市民，只不过为旅游考虑，门罩上、晒楼上，挂着粉红的布幔和灯笼，以显示当年的脂粉气息和某种诱惑。
　　导游说，当年的姑娘们，就站在悬空在小巷上方的木阳台上，手拿丝绢，娇声呼唤。那木阳台非常精致，刷了黄灿灿的桐油，油光水滑的。雕着牡丹富贵的图案，挂着随风飘逸的红纱，再加上香风吹来，婀娜的身姿、娇媚的脸庞，娇滴滴的声音像甘露一样，洒在从此经过的男人们心上，那撩人的眼风，如蛛丝一样，粘住了男人们的脚步。
　　我们走在这条街巷里，男男女女心情各异。每个人都明白，几百年前，这里上演着人性中最真实也最原始的喜剧。我的心情很复杂，静静地看伸出院墙的花朵，静静地看寂寥的庭院长满青苔，静静地走着脚下的石板路。身边香风阵阵，翠华摇摇，风摆杨柳，笑声清脆，我迷失在几百年前的烟花柳巷中。

　　那位从轿子中下来的女子，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梳洗换妆。老鸨打发丫头送来一大摞的帖子，女子随意翻看了两眼，丢到一变，心绪索然。
　　满耳打情骂俏的声音，男人嬉笑着，搂着女子的腰，从窗外招摇而过，柔媚的歌声从花窗内传出，还有男人粗野的喝彩声，不断有腰包鼓鼓的男人跨入厅堂，大声吆喝，老鸨呼唤姑娘，应接不暇。丫头端菜送酒，上下奔忙。

　　“烟花”，一个多么形象的词儿，像烟一样袅袅易散，让人抓不住。像花一样艳丽易凋，让人留不下。又如烟花一样美丽，在夜空中绽放，还如烟花一样瞬间亮过之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这儿，是男人紧张忙碌的生活之余，休闲放松的场所；这儿，是男人在呆板礼教的束缚背后，释放宣泄的地方。
　　相传，娼妓这个职业的发明者，是战国时齐国的管仲。管仲是治国之大才，肯定非常透析人性，知道男人内心中总有那么一个阴暗的角落，关着一头野性的兽，一直在寻找奔逃的出口。也知道女人内心中也许有那么一个潮湿的地方，盘着一条诱惑的蛇，一直在寻找展现魅力的窗口。
　　那么，只要付钱就可以了。
　　这里是密不透风的封建伦理规范中，一个透气的窗口。先不说商人有钱，可以肆无忌惮。那些自称谦谦君子的读书人，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官员，都向往这里。走进这扇大门，所有的道德规范都被挡在门外，留在那顶轿子里，与轿夫们一起等着。
　　向里走，儒生衣冠一件件剥去，官员朝服一件件委弃在地，最后只剩下“裸虫”一个。女人在帷帐里窃笑，笑容里也许有曲意奉承，但是，肯定从内心会透出一丝轻蔑。
　　向外走，儒生衣冠一件件拣起，官员朝服一件件上身，出大门时，又是气宇轩昂，又是威仪赫赫。女人在门口摇手相送，虚情随风飘去，转背收敛笑容，手中沉甸甸的银两才是最可靠的。
　　交易完成，彼此两不相欠，谁也不认识爱情，谁也不必承担责任，多轻松！

　　悲凉幽怨的琵琶声响起，歌唱的女子，淡妆素衣，轻启朱唇。不远处薰香炉里，燃起淡淡的烟雾，女子就像笼罩在江南的烟雨中。歌曲中有一种浓浓的离愁别绪，她在唱姜夔的《杏花天影》，这是她自己，也是身边的他最喜欢的一支曲子。现在的他，一文不名，所有的钱财都花销在这里，衣物典当已尽，再也无钱呆下去了。最后为他唱一曲吧：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兰桡，更少驻。金陵路，茸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她用自己所有的心和所有的情吟唱着，泪水顺着脸庞滑下来，她希望自己的歌声，能够盘绕在他的脑海中一辈子，她希望……她能有什么希望？
　　一曲终，情已了？

　　这里的街道，与古商城其他地方，没有太大不同，陈旧、古老，青苔蔓延，灰墙斑驳。青石板路残缺不齐，木质房子朽败不堪。除了我们这群游客，街巷里一片空寂，穿堂而过的风，淅淅沥沥的雨，诉说着当年门庭若市，摩肩接踵的盛况。
　　每一块青石板，都映照过那些如花的笑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如月色、如珍珠，在青石板上跳跃，少女无忧无虑的时光，是她们心灵中最后也是最美的家园，却被无情的命运推进了泥沼。青梅竹马的爱情，是她们梦中千百回的呼唤，却被现实的手撕得粉碎。原本纯净无染的内心，像一盆清水不断有墨汁滴下来，不久就一团浑黑。

彤羽

文字很美，字间透出沉重的心和浮华的表象

2000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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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oyuz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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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nkan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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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song5206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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