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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7) 鸡蛋( 1) |
出版日期:2011年12月16日
【内容简介】
她清楚外界都说她貌不美心更似恶鬼,
但无所谓的,她踏着无数人的头爬到当朝首辅的位置,
不为富贵虚名、不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
图的只是利用权势把威胁到他的人事物一一铲除,
哪怕他早就忘记她,忘记她这个被他救过的小丫头,
所以,当她的预知梦透露他即将大难临头,
明知会惹他不快,她还是请女帝将她指婚给他,
然后为了斩断自己的妄念,更为了方便行事,
她刻意扮荡妇激怒他,让他宁可流连在外也不回家,
再步步为营的将原本属于他的灾祸转嫁给他死对头,
可惜她千算万算,忘了人心是不能预测的,
他不知从何时开始竟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不但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还会吃她部属的醋,
然而这是不可以的,多次逆天的她早招致报应身患怪疾,
他不能喜欢她,否则当老天要收她时,他怎么办?
楔子
她站在黑暗之中,感觉四周开始变得明亮,但没有色彩,只有黑白两种色调,她不禁皱起眉,抬眼打量四周。
这是一座陌生的城,热闹繁华,人潮熙来攘往,可不过眨眼工夫,兵马不知从何处窜出,百姓哀嚎逃窜,从她身边如影穿梭而过。
这是梦境。
当瞧见只有黑白两色时,她便知道这是场预知梦。
残酷而血腥的画面让她疲惫不堪,但她无法选择抽身退离,瞬间,就在那些百姓之中,她瞧见熟悉的身影。
而兵马正直朝那抹身影而去,让她忍不住冲向前,然周遭的一切皆自她身边穿掠,她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身影被兵马踏过—
第一章
「不!」
倏地,她张开眼,瞬地坐起身,浑身冷汗不止,颤抖难休。
「抱恩?」
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唤,她缓缓看去,桌面摇曳的烛火勾勒出来人的身影。
「……夕明,我没事。」从恶梦中醒来的她仍心有余悸,乏力地倚在床柱上,不住吸气以稳住自己的心绪。过了半晌,她才又开口问:「夕明,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朝夕明,她的义兄,也是女帝御赐给她的第一带刀侍卫。
身为西引开朝第一个女首辅,她树敌无数,给自己招来不少杀身之祸,所幸靠着梦境事先预防,再加上层层保护,总能让她得以逃过一劫。
「已近四更天了,妳要不要再歇一会?毕竟妳才回来歇息不到两个时辰。」朝夕明在外头说着。
「不了,我该起身准备进宫。」她抹了抹脸。「今天早朝有场重头戏。」
「和妳昨晚进宫有关?」
昨晚有场宫宴,女帝特地要她进宫伴驾,等到她回府时,都已二更天,所以他没追问那宫宴到底有什么名堂。
佟抱恩哼笑着起身,走到衣橱前,取出官袍。「那可是一场要逼舒仲尹娶妻的鸿门宴。」
舒仲尹乃西引皇商,周游各国,替西引带来极大的商机,也带回各国的机要消息,因而一直深受皇族倚重。
至于舒仲尹的婚事,何以女帝会如此强势主导,除了他的身份尊贵之外,更因西引有律—男满二十五岁、女满二十岁必得成亲。
事实上,舒仲尹原是有未婚妻的,那人还是当今女帝的义妹玄摇光,但三年前却无故失踪,遍寻不着,最终被认定已经死去,于是当时年满二十五岁的舒仲尹,以失去未婚妻伤痛为由,守灵三年。
三年后,为避开女帝赐婚,他从南盛迎娶了美娇娘,孰料不过两个月,就因妻子红杏出墙而离异。
女帝自然不会放过这为他赐婚的绝佳机会,毕竟将信任的对象指给舒仲尹,双方就能缔结更深的关系。
「他答应了?」
「没有。」佟抱恩快速整装,束好长发,戴上官冠。
「喔……那么陛下肯定会在今日早朝上赐婚。」
「那倒是。」垂下眼睫,刚刚的恶梦彷佛还压在她胸口。
儿时,她只会恐惧,但后来她发现并非不能阻止恶梦成真,只需要找人嫁祸,就可以让梦中遇祸的人逃过一劫。
女帝昨晚要她进宫,与其说是要她劝舒仲尹乖乖接受赐婚,倒不如说女帝是以此和她谈条件,拐弯表明需要她帮忙清理门户,如今又适巧需要一个「替死鬼」,所以,这个婚约,她是非承下不可了。
早朝上,佟抱恩一袭月牙白绣黑麒麟的朝服,腰间黑色革带,衬得她高身形更显纤弱,长发绾起,巴掌大的秀丽小脸上,额间铜板大的烙痕是唯一的败笔。
狭长美目悠然自得地微瞇着,站在宣天殿上最靠近女帝的位置,看着底下文武百官一一启奏。
直到所有奏折都已呈上,通传太监突地踏进殿内,宣道:「启禀陛下,皇商舒仲尹已到。」
佟抱恩闻声,懒懒地看向殿外,瞧见舒仲尹已在那里等候。
「宣。」玄芸摆了摆手。
「宣!皇商舒仲尹觐见。」通传太监高喊着。
佟抱恩看着舒仲尹缓步走来,一身沉蓝锦袍搭了件月牙白的半臂,衬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长发束环,五官立体出众,眸色却深沉得教人难以解读。
「舒仲尹见过陛下。」他走到殿中央,双手拱拳。
身为西引皇商,加上和女帝相识二十年,有几分兄妹情谊,令他享有遇驾不跪的殊荣。
「可知朕要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玄芸饶富兴味地看着他。
「请陛下指婚吧。」舒仲尹也不啰唆,开门见山地顺着她的心意说。
说到底,不就是要替他指婚?
该来的逃不过,他也没打算要逃,一切都无所谓了。
「好,既然你这么潇洒,朕就成全你。」玄芸勾唇一笑,视线转到底下的文武百官。「众卿家中可有适婚的闺女?」
文武百官没料到女帝竟会在今日早朝上替皇商公然招亲,惊愕过后,一个个站出来,想争取这个机会。
舒仲尹可是西引皇商,富可敌国外,又与女帝交好,谁不想攀上他?
然,就在一片你争我夺的呼喊声中,坐在女帝身旁的皇夫秦世定轻咳了声,底下立即安静下来。
「陛下,臣夫家里有个正值二八年华的妹子。」
秦世定话一出口,百官莫不恨得牙痒痒的。
想他秦家,因为有个皇夫庇佑,二爷秦世衍这些年来经商无往不利,成了仅次于舒家的富户,如此一皇夫加上一富商,在宫中形成一大势力,如今居然还打算和向来视为眼中钉的舒家联姻,根本是打算蚕食舒家的商脉,再啃掉西引半壁江山。
但不爽归不爽,文武百官里还是有不少属于皇夫一派,听到他这么一说,一个个跳出来支持。
「陛下,要是两家能结秦晋之好,必能更加巩固王朝的太平盛世。」
「是啊,陛下,这乃王朝之福。」
皇夫派官员个个说得口沫横飞,舒仲尹却置若罔闻般,长睫垂敛,神情木然,彷佛人还站在殿内,但魂魄早已离身。
这一切看在佟抱恩眼里,秀眉微拧着,直到她听到女帝启口,「要是众卿都这么认为,那么……」
「陛下。」佟抱恩随即面向她,笑唤。
「莫非爱卿不赞同?」玄芸扬眉等着她的下文。
「陛下,不认为还有个更适合的人选吗?」
「谁?」
佟抱恩唇上笑意不减,侧睇了眼依旧置身事外的舒仲尹,道:「正是微臣。」
她话一出口,秦世定不悦地看向她,底下则是一片哗然,就连舒仲尹也有了些许的反应,抬眼睇着她。
「妳?」玄芸笑得饶富兴味。
「陛下该不是忘了微臣这个月将满二十岁,陛下答应要替微臣指婚,如今既然皇商也需要指婚,陛下难道不认为这是命中注定,合该替微臣和他配成一对?」她说得狂妄而霸气,半点姑娘家的矜持皆无。
玄芸听着,唇角笑意不断扩大。
反观底下的文武百官,嘴角全都垮了。
舒家这摇钱树要是落到这妖孽手中,恐怕他日王朝就要改朝换代。
话说,佟抱恩三年前还不过是个小小的内阁监生,却在当今女帝登基后,开始受到重用,作风雷厉风行,罪证确凿的将朝中贪臣一一法办,众人才惊觉,原来当她还是个内阁监生时,就秘密的搜集百官贪赃枉法的罪证。
大肆整顿,重拟律例,断绝任何贪渎漏洞,获得女帝赏识,官位连擢七级,成了内阁首辅,从此以后,有女帝当靠山,她在朝中横行霸道,已无人能阻。
不是没人想除去她,但她料事如神,再加上有第一带刀侍卫贴身保护,对付她的下场,往往是反过来被她抓到更多不法罪证,给抄家灭族,其铁腕作风,让朝中百官莫不胆寒。
尤其,她刑求手法万分毒辣,是朝野皆知。
最有名的例子就是两年前,张御史代天巡狩,在地方贪污收贿,当时明明已经罪证确凿,但佟抱恩竟能说服女帝,将张御史带上大殿公审,揪出其他同党。
一开始,张御史自然一肩担下,佟抱恩便当殿刑求,但刑求的却不是张御史,而是他的一个随侍,她命人将那随侍拖到殿外长廊上,伴随一声哀嚎,就见血水缓缓流进殿内,而血水里似乎还夹杂着碎肉肠肚,吓得百官脸色惨白,张御史当下招出同党。
如此毫无人性的刑求手段,虽说没有亲眼目睹,但那浓重的血腥味教人欲呕,结果她却只是露出一脸兴味的笑,简直不是人。
于是,在那之后,百官私下皆唤她为内阁鬼辅,不敢再公然与她作对。
偏偏人在朝廷身不由己,接收到秦世定的目光,身为皇夫一派的户部尚书硬着头皮进言。
「启禀陛下,这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
户部尚书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一套说词。「回禀陛下,皇商舒仲尹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而首辅大人……是个美人,但脸上总有缺损,配皇商,实……」原本义正词严的一席话,在瞥见佟抱恩的笑脸后,慢慢变得虚无缥缈。
「黄尚书的意思是说,本官配不上皇商?」她勾弯唇角。
「确、确实是……」户部尚书垂着脸,胆颤心惊。
「笑话,你长得尖嘴猴腮,都能迎娶皇夫的姑母为妻,怎么你就不说你压根配不起王朝第一美人?」她还是笑着,但眸色凝出微微寒意。「本官要是无缺憾,也是个美人,但你就算是没有缺憾,还是个丑男,这美与丑,是不能如此评论的,知否?」
户部尚书被当众羞辱,竟连吭一声都不敢,反倒是一旁的骠骑将军一步上前,拱拳道:「陛下,首辅为官,皇商为商,这官商要是联姻的话,恐怕不妥。而秦家同为商贾,比较门当户对。」
玄芸没有回答,只是凉凉地看着佟抱恩。
「将军的意思是说,本官要是嫁进舒家,往后便会***?」她不禁咧嘴,笑得张狂。「你这可是双重标准,秦家虽是商贾,可秦小姐贵为皇夫之妹,赐封郡主,在朝中论品不论职,她也是个官,难不成就没有***的嫌疑?」
「这……」骠骑将军不禁垂下眼,绞尽脑汁想着。「不,末将的意思是皇商配不上大人。」
「将军此言差矣,男女之间贵在情投意合,岂有什么配不配得起?」她眸色温柔,像在哄个不懂事的娃儿。「一份感情的结合,夫妻之间不论贫富贵贱,是同衔同位,是商是官,都无妨,懂否?」
「大人说的是。」骠骑将军被堵得无言以对。
佟抱恩瞇眸扫过底下百官,只见无人敢对上,一一闪躲。
但就在她对上舒仲尹的眼时,她读出他的不以为然,尽管他的表情不多,但她想,他肯定讨厌这样作风强势的她吧。
看了一出闹剧后,玄芸懒声问着,「可还有人反对?要是没有,朕……」
「陛下。」秦世定启口。
「皇夫有看法?」
「如同首辅所言,她和皇商舒仲尹十分般配,臣夫也乐见两人结成连理,但首辅既要出阁,是否该辞去首辅一职,在家好生相夫教子?毕竟舒家子嗣,和皇嗣同等重要,不能不谨慎处理。」
秦世定说得头头是道,玄芸一脸看好戏的瞧向佟抱恩,想知道她如何应对。
毕竟她是王朝第一位女首辅,前无先例可参考。
就见佟抱恩不慌不忙的表示,「陛下苦民所苦,日理万机,就算怀有皇嗣也不曾懈怠,生下太子后,又能尽心照顾并不忘天下,看在微臣眼里,好生钦佩。所以微臣又怎能因为出阁便辞去首辅一职,不再为陛下分忧解劳?陛下都能做到,微臣岂能不效尤?」
她堵得秦世定吐不出半句话,反倒是玄芸好半晌后,忍俊不住地笑出声,「好妳个佟抱恩,话都说成这样,朕还能不成全妳吗?」
「谢陛下隆恩。」佟抱恩掀袍在她面前跪下。
玄芸看向始终不发一语的舒仲尹,笑道:「仲尹,朕将首辅大人指与你,限期一个月内成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佟抱恩的背影,闭了闭眼道:「遵旨。」话落,转身就走。
同时,佟抱恩回过头去,只瞧见他的背影,她微扬起眉,告诉自己,意料中的举动,没什么大不了的。
舒仲尹依循古礼,该准备的聘礼一样不少,在成亲当日,便带着迎亲队伍到首辅府。
京城大街上挤满看热闹的百姓,甚至有不少人作庄下注,猜舒仲尹这回娶妻,能撑上几个月。
不是故意唱衰他,而是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再加上这回迎娶的并非等闲人物,而是传闻中的鬼辅大人。
听说,鬼辅佟抱恩行事强悍、手段狠毒,得罪她的全都别想活,女帝居然将她指给舒仲尹,如今舒家皇商居然娶了她,众人不禁要猜,难不成是舒家功高震主,所以派出鬼辅,根本是要让舒家绝后,好将皇商产业纳为己有?
对照舒府外,百姓议论纷纷,舒府里安静无声,不像办喜事,倒有几分治丧的气氛。直到掌灯时分,由女帝主婚,将佟抱恩给送进洞房之后,外头才真正的欢腾起来。
佟抱恩独自坐在喜床上,等着时间缓慢经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只觉肚子饿得难受,想了下,她索性掀开红盖头。
几步外的大圆桌上,摆了几样甜食和小菜,她忍不住摸了摸肚皮,想着自己一整天忙下来,根本没吃到什么东西,看了外头一眼,没有半点动静,干脆起身走到桌边,动筷夹点小菜果腹,又替自己倒了杯酒。
醇酒一入喉,她快活地瞇起眼。
「陛下真是太厚此薄彼了,竟连宫中的雪酿都送给他。」她喝着,小小的抱怨道。
雪酿乃宫中酿造的酒,每年酿造的数量极少,唯有在宫中各种大宴场合上才会端出,没想到舒仲尹成亲,陛下竟赏给他,就连她都没这等恩赐。
想着,忍不住贪杯。
现在不喝,更待何时?就怕往后想要这样大尝雪酿的机会也不再有。
然,就在她不知喝了第几杯时,外头传来细微脚步声,她本要盖回红盖头坐回床边,不过她想,自己身上的酒香大概很难掩饰过去。
于是,她干脆坐在原位,等着门被推开—
「嗨。」她朝他颔首。
舒仲尹一愣,难以相信喜房内竟是这样的景象。
新娘独自在桌边用食,红盖头早已掀开。
一身大红喜服衬得她肤色白皙,妆点过的五官更显柔媚,没有那日在宣天殿上的笑里藏刀,就连双颊都扑着粉嫩腮红,煞是秀色如画。
然而,她的美,他无动于衷。
「怎么,太惊艳,被我给迷上了?」佟抱恩笑嘻嘻的,看起来心情很好,拿起酒壶要替他斟酒,才发觉酒已经被自己喝完。「抱歉,我……」
「再美的外表,没有美丽的内在,都是白搭。」他淡道。
佟抱恩微微一怔,垂眼看着交领的衣襟,再缓缓抬眼看他。「你都还没脱我衣裳,怎会知道我的内在不美?」
她说着,唇角习惯性的抹着坏心眼的笑,教人看不穿她是装傻还是醉得听不清楚他的话。
舒仲尹闻言浓眉微攒。「佟抱恩,少拿妳在官场上那套对付我。」
他长年在外走动,但对朝内的事并不胡涂,对她的传闻早听过太多。
一个月前,亲眼见她将百官当成娃儿般的耍着,可见她在朝中势力多大,就连女帝对她的行事都睁只眼闭只眼。然而,女帝并不昏庸,会这么做,必定有她的道理,他不会也无权插手。
这样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娘子,他无所谓,但当她语调轻浮、行为放荡,他连和她同处一个空间都难以忍受。
「相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依旧笑嘻嘻的,端起酒杯站起身。「不好意思,我把酒喝完了,就只剩下我手中这杯,不如就你一半我一半,咱们感情永不散,好不?」
舒仲尹深吸了口气,冷冷睇着她逐步走近。「佟抱恩,从今以后,妳将是舒夫人,但也就仅止于此,别靠近我。」
对他而言,最爱的人已不在,娶谁都一样。只是跟秦家千金相比,他宁可挑佟抱恩,正因为如此,女帝指婚时,他并未反对。
虽然他和秦家同为商贾,但他却极为厌恶秦世衍的为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可以对秦家人视而不见,但无法接受成为一家人。
佟抱恩看着他,不以为忤地眨了眨眼。「相公可否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惹得你生气了?」
「一个新嫁娘,在喜房里将一壶酒喝完了,妳认为我该用什么脸色对妳?」他始终冷着脸,但说出口的却不是重点,不过是借题发挥。
毕竟是新婚夜,他可不希望在今晚就跟她撕破脸。
「欸?可我以为相公喜欢痛快饮酒的姑娘呢。」她扁起嘴,一脸无辜。
舒仲尹一怔,黑眸微微痛缩着。
「不是吗?相公。」她笑瞇了眼,确认自己一针见血。
至今,他依旧对玄摇光念念不忘。
玄摇光曾经官拜王朝鬼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性情豪迈不羁,常与人把酒言欢,可惜她尚未有机会与她饮上一杯酒,她便已不存在了。
这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瞪着她唇角可恶的笑,舒仲尹紧抽着下巴,不想和她再多谈一句。
「还是,把我的脸画得和玄摇光一样,你就会疼爱我?」说着,她佯装玄摇光的潇洒卷袍,挑衅地看着他。
舒仲尹冷沉着脸,闷声不响地转身离开。
睇着他离去的背影,佟抱恩突然想起,自己最常看到的就是他的背影。
「唉,忘了跟他说,他穿喜服的样子更加俊美无俦,就算不笑也赏心悦目。」她啧了声,扼腕极了。
「抱恩,妳想说的只有这些?」
不远处,传来朝夕明似笑非笑的声音。
「哎呀,你偷听我的内心话。」她勾笑轻斥着,一点也不以为意。
「把他惹火,对妳,到底有什么好处?」朝夕明从暗处走出。
尽管是她的成亲夜,他依旧不敢离她太远地守护着她。
好笑的是,她出嫁竟没有陪嫁丫鬟,只有他这个陪嫁侍卫。
「我哪有把他惹火?」佟抱恩懒懒笑着。
「妳专挑刺痛他的话说,不是要惹火他,难不成是要跟他叙旧?」
「叙什么旧呢?他根本不记得我。」她还是笑,眸底藏着些许落寞。
「抱恩,妳到底是为什么嫁给他?」他真是被她搞得一头雾水。
和她朝夕相处多年,他知道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便是玄摇光和舒仲尹,可如今她和舒仲尹才成亲,就把他气得转头走人,这亲到底是为何而结?
她好笑地看着他。「嘘,这是秘密。」人生苦短,她要在活着时,把所有能做的事都完成,就这么简单。
「什么秘密?」他翻了翻眼。「妳明明就喜欢他,如今可以嫁给他,妳应该很开心,毕竟妳的时间已经—」
「别说了。」她噙笑打断他的话。「激怒他,自然有我的考虑。」
「可妳这么做,他会讨厌妳。」朝夕明叹气。
佟抱恩摸摸鼻子笑了。「那么,这一次,他就会记得我。」
她喜欢他,却不奢望他会喜欢上自己,那么,讨厌她吧,如此一来,当她离去时,他不会伤悲,只会记得曾经有个可恶的佟抱恩老是把他气得半死。
只要他能记得自己,她能出现在他的回忆里,一切都值得了。
第二章
佟抱恩一夜未眠,等着天亮,喜服早已脱下,换上一袭湖水绿衣裙,腰间系着女帝御赐的金锁片。坐在梳妆台前,她将长发挽成髻,没有戴上半点缀物,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看了一会,她拿起月牙梳试着梳下些许刘海,但却依旧遮掩不了额上的烙痕,想了下,干脆放弃起身。
「夫人?」
回头,便见一个丫鬟端着水盆走进来。
她缓缓地勾起唇角。「妳叫什么名字?」
「奴婢宝汝。」那丫鬟偷偷打量着她。
「宝汝,妳可知道昨晚爷儿睡在哪间房?」佟抱恩瞅着她,毫不避讳地问。
要是她没猜错,昨晚的事,兴许闹得府里皆知了吧。
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宝汝吶吶说不出话。
昨晚爷儿没进喜房,反而回到自己的寝房睡,这件事,昨晚在下人房里传得沸沸扬扬,大伙都在猜这位新夫人到底有多气势凌人。
毕竟她可是朝中位为一品的首辅,可怕的传言很多,正因为如此,服侍她的差事才会落在她这个爷儿最倚重的丫鬟头上。
「嗯?」佟抱恩也不急,淡淡地笑着。
宝汝直睇着她,总觉得她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坏。「爷儿昨晚在主屋寝房入睡,就在离这里最远的东角。」所以,她便直话直说了。
「喔?」她勾笑。
原来喜房也在主屋里,但他却是将她安排在离他最远的地方,这可有趣了。
「夫人,要用早膳了吗?」
「爷儿的早膳可也准备好了?」她反问。
「是,这个时候,爷儿的随侍应该已经把早膳端到房里了。」
「是吗?」她轻点点头。「我知道了,妳下去吧,不用伺候我。」
「可是……」
「没事,下去吧。」见宝汝杵在原地,她好笑地摇摇头,径自朝房外走去。
佟抱恩的脚步徐徐,边赏着府里美景,边朝东厢而去。
已入秋,初亮的天空有些迷蒙,就连廊外的园里也罩了层雾,添了几分缥缈的氛围,行走间,还能嗅闻到丹桂香气,教她心情更好,脚步也轻快多了,眼看过了拱门,便到东厢,恰恰瞧见端着早膳走来的男子。
「欧阳?」她轻唤着。
那男子抬头看向她,认出她是谁,赶紧快步走来。「小的见过夫人。」
欧阳璇说着,微拧起眉,不解她怎会知道自己是谁。
「这是要端给爷儿的早膳?」她看着他手上的托盘,上头搁了简单几样菜色。看来他对吃的并不讲究。
「是。」
「那走吧。」说着,她率先走在前。
欧阳璇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也只能抬步跟着她走。
见她停在寝房外,轻敲了敲门,又不禁疑惑她怎能确定爷儿的寝房就是这间。毕竟,爷儿的房里并未点上烛火,这里一整列的房间,她怎么猜得到?
「进来。」房里舒仲尹低唤着。
佟抱恩勾起笑,推开房门,便见他只着中衣坐在床上,一抬眼对上的瞬间,那惊诧恼火的神情,教她愉悦极了。
舒仲尹不语,微恼地瞪向自己的随侍。
「爷儿,不是我。」欧阳璇赶忙摇头,搁下早膳便退到一旁。
瞧,两人相处久了,果真心有灵犀一点通,不需要言语,他也知道爷儿在不爽什么。
昨晚,爷儿气得话也不说地回寝房,他就在猜新夫人是怎么惹火爷儿的,目前还看不出来,不过他想,爷儿肯定很讨厌新夫人,才会一看她就臭着一张脸,火气一古脑地往他身上撒。
舒仲尹闭了闭眼,试着对佟抱恩视而不见,奈何她越走越近,近到她的影子覆在他身上,让他感觉不舒服。霍地起身,他垂眼冷睇着她。
彷佛感觉不到他刻意的压迫,佟抱恩勾弯了唇角,笑瞇了水眸。
「欧阳,爷儿的衣衫放在哪?」她问着随侍,却眼也不眨地欣赏着舒仲尹不满的怒颜。
欧阳璇瞪大眼,确定她是个狠角色。竟能无视爷儿的怒容,笑得那般愉悦,问得那般自然……传言中的首辅大人,果然非常人。
不过,眼前的问题是,他到底要不要回答?
「哎呀,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了哑巴?」她呵呵笑着。
欧阳璇很无力地看着脚尖,很恨自己为什么要在半路上遇见她。
他答与不答,都不对,他回答了,爷儿恨他;他不回答,夫人整他……他这是什么命啊?
「佟抱恩,妳可以出去了。」舒仲尹冷声道。
「相公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被欧阳传染了哑疾呢。」她笑得坏心眼。
他悄悄握了握拳,「出去。」
「那怎么成?」她还是笑咪咪的。「昨晚进了舒家的门,我就是舒家的人,是你舒仲尹的妻,我当然得服侍你更衣束发。」
「不用。」
「怎么可以?」像是瞧不见他眸底的不耐,她走到一旁,打开衣橱,替他挑了一套衣袍,走到他身旁,往他身上一比。「瞧,这袭天青色绣金边的锦袍穿在你身上,更衬得你俊朗无俦,再搭件玄色半臂,将这嵌玉的革带束在腰间……」
比着,小手也从他胸口慢慢地滑落到腰间,那挑逗意味十足的动作,让欧阳璇不知该把眼搁往哪去时,舒仲尹已经一把擒住她的手。
「啊!」她痛缩了下,脸上笑意尽退,还显得痛楚。
舒仲尹一愣,察觉她并非作戏,赶紧放开她的手,惊觉她的十指竟扭曲不全,满是烧烙的伤痕。
而这伤……像是在哪见过。
「好疼……」她垂着脸,手收在胸前,像是痛得难耐。
自觉理亏,他勉强自己软声问道:「要不要紧?还是找个大夫过府诊治?」他只是微使劲,力道并不大,她会这么痛,肯定是陈年旧伤造成的。
表面上,伤看似好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底下不留宿疾。
「不用了……」她的嗓音微微哽咽。「没那么疼。」
面对她这般柔弱的姿态,他一时之间反倒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还是赶紧替相公更衣吧。」半晌,她抬头,眸色瑟缩。
「妳的手不疼了?」
「疼过就好。」
这回舒仲尹很干脆地起身,让她替他穿衣。
她的动作轻柔仔细,衣襟上每个细结扣都注意到,他忍不住垂眼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发觉当她没露出刻意的笑时,五官极为秀雅,眸色温润可人,没了平常的凌人气焰,看起来顺眼多了。
其实,摇光不在,对他而言,娶谁都一样。没想过要与她相偕到老,更没将她视为自己的妻,只要两人之间可以相敬如宾,便已足够。
要是她能温顺些,也许……
「妳在做什么?」思绪被腰间不安份的小手给拉回,他不悦地瞪着她。
「我在想,我家相公有副好体魄呢。」她说着,小脸竟贴上他的胸膛,双手悄悄溜到后头环抱住。
舒仲尹怒瞪着笑得一脸得意的她,顿时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她给骗了!
这女人到底是怎样的性子,何以能教他这般厌恶
想动手扯开她,但怕力道过大又扯伤她,左右不是,教他怒极。
「妳会不会太不知羞耻?」他恼声低问。
「会吗?」她眨眨眼。「咱们是夫妻,关了门,想在房里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好羞耻的?」
她话一出口,一直被遗忘在角落的欧阳璇,有股冲动想要一头撞死在石柱上。
他还在这里耶……首辅果真厉害,一会逼得爷儿震怒,一会又逼得爷儿低声道歉,如今又激得爷儿快要喷火……他已经好久没瞧见爷儿这么鲜活的表情了。
「妳……」他怒瞪着她,怀疑她方才的痛分明是假装的。
「相公,我这么说,错了吗?玄摇光她不也是个直率坦荡的人,我坦承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对?」
舒仲尹怒瞇着眸,难以忍受她再三道出未婚妻的名字。
她狂妄的姿态、无赖的恶笑,到底有哪点可以和摇光相提并论?她连摇光的一根寒毛都比不上,在他眼里,她差劲得犹如湖底烂泥。 本帖最后由 语笑嫣然 于 2011-12-11 15:1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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