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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民国初时的江南还是一副灰砖白瓦的相貌。一到春天,便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如同丝滑一般亲吻街道的每一个角落,温润着江南的大地。
此时正是军阀割据的年代,江南躲在南京的身后,美得像战争中的蓬莱岛,每刻皆是安宁。
下学的时间,圣茜娅女子学校的高中生在学校教堂的钟声下相伴走出了校门,天蓝色的短袄陪着灰色的长裙,露出了一小节白嫩的小腿惹人心动。
女孩们相携而出,笑语嫣然,灵动的声音穿梭在小巷的每一个角落里。
像是江南的雨,温柔,细腻。
“秦暖,你还上不上大学了?”一阵嬉笑后,一位女生突然问道。
这是一个三人相伴的小团体,她们走在灰砖的拱桥上,本是轻快的步伐突然带上了几分沉重。
“……”短发的女生低下了头,抿起了嘴。
问者也不尴尬,只是叹了口气:“秦暖,家里不方便的话,就不要强求伯父伯母了。他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秦暖咬住了下唇,声带哽咽:“……可是,我想上大学。”
女生的声音轻轻柔柔,说不出的甜腻和委屈。
“好了,你不能只顾着我们和自己的心愿给伯母填难题呀。”一旁一直没说什么的马尾女孩摸了摸亲暖的脑袋,“好了,轻松一点,马上就要到你家了。”
二
秦暖走进了那一方小院,三平米的小院子里有一口极为清澈的井,井边是母亲年轻时种下的一颗桂花树,现在已经有屋檐那么高了,秋天还有桂花香飘十里,有时母亲也会猜一些做酒酿吃。
秦暖的眼中敛上了一层薄雾,她的后半身也要向母亲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着一方小院,对这世间的一切再不作多想吗?
秦暖,你总要努力一番的。
推开了实木的小门,秦暖自然地走了进去,却被一纸媒书生生拉住了脚步。
“这是为什么?!”秦暖拿着这一张纸,一路跑进了厨房,指尖在过度用力下已然发白,“为什么在我没有同意的时候就定下我的下半生?!”
秦暖的发丝因短暂的奔跑而有些凌乱,面颊因着那丝怒气而通红。
她狠狠地把媒书按在了灶台上:“你欠我一个解释!这家人家我死也不会嫁!”
面前鬓边有几分花白的女人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又开始慢条斯理地拣毛豆:“好了,你看看你想个什么样子。你快毕业了,拖着不好。自古以来从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这家以前可是国立北京大学的文学系讲师,为人有礼,待人谦逊……”
说着,女人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人家还答应,结了婚之后只要你同意给人家留一个子嗣,人家还会资助你上大学。”
最后一句话彻底堵住了秦暖的嘴。
一位国立北京大学的老师。
三
嫁人也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在父母的祝福下,秦暖已经有了另外一个新的家。
还有一位,丈夫。
钱家琛是一个朴实地道的江南男人,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温润如玉,稳重,人如同一汪潭水,清澈,大气。
但是唯一的缺陷,也是他从国立北京大学回来的原因,就是他在教书期间腿骨骨折。北方的气候干寒不宜养伤,因此就回到了故乡江南。
此时正是张作霖在东北占据一方势力,这时回到江南也算是因祸得福。
晚上秦暖一身嫁衣坐在床边,房外的客厅里还有客人和钱先生把酒言欢,一席祥和。
屋外的人渐渐少了,秦暖只觉得她是亲耳听着屋外的人一个一个走出去的。对着之后的事的紧张与委屈,让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
实木的门被缓缓推开,有脚伤的男人走路却并非一瘸一拐,稳当得很。喜秤挑头盖,秦暖终于看见了自己丈夫的真实的模样。
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木讷,也没有幼时期望的帅气。
男人把喜秤放在了八仙桌上,叹了口气:“好了,也不早了,你去洗洗安置吧。”
秦暖的脸腾地红了,呢喃般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院沐浴。
四
钱先生是个有言必行的男人,江南人的风范,不轻易夸下海口,但承诺的必将做到。
秦暖顺利地进入了圣茜娅女子大学。只是这时再踏进这校门,她不仅变成了一位大学生,也变成了一位人妇。
秦暖选择了经济财会方面的系别,为了防止丈夫有所察觉,表面上却仍旧是文学系的学生。秦暖从不把自己局限在这一方小土。
她知道,秦暖不该只属于江南。
她趁着这一段时间在一家金融服务所工作,为顾客提供各式各样的理财服务并进行讲解。也是一个初级的理财业务公司。
而钱先生则是在南洋公学担任文学系讲师,温文尔雅的举止谈吐,总是斯文的微笑,说是在的捕获了不少女学生的心。
秦暖的学校里也有不少女生为了听钱先生的课,可以女扮男装,偷溜进南洋公学去旁听。那时南洋公学的管理制度尚不严苛,不少瞻仰钱先生已久的人都用这个方法一瞻天颜。
“秦暖,我们去南洋公学吧~”那天下课时,秦暖还没来得及把书放进背包里,就被好友拉住了胳膊。短发女生大张着水灵灵的眼睛,满是期盼地看着她。
“不要了,你不就是为了钱先生么。”秦暖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她真的不觉得那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男人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三十几岁男人罢了。
五
秦暖终究是拗不过自己的好姐妹的,耳根子软的特性让她被轻而易举地带进了南洋公学的文学系讲堂。
钱先生正站在讲台上,嘴边带着儒雅的笑意,温润如水的声音掠过耳边,轻柔干净。
我怎么没有发现,钱先生的声音那么好听呢。秦暖胡思乱想着,却恍然看见了讲台上的人逐渐深邃的眼神。
秦暖一惊,突地站了起来。蹭课的人往往不敢坐在靠前的位置,大多都紧缩在最后一排。这突如其来的起身并没有为这个教室带来多少影响,却让钱先生深邃的眼神紧盯在秦暖的身上。
秦暖的脸开始烧了起来,彻底忽视了短发女生惊吓又茫然的眼神,转身就跑了。
教室里传来的依旧是钱先生稳重的讲课声,秦暖突然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酸涩。
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
自己对于钱先生毫无影响的念头突然出现并且深深扎根在秦暖的心里,她说不清道不明,这种奇怪的心情该用什么来言说。一个文学系的高材生,此刻却有种江郎才尽的无奈和束手无措。
秦暖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好好整理客户文件。
在心中暗自提醒着自己,秦暖着手开始完成她的工作。民国初时,懂得理财的老百姓少之又少,大多都只愿意把钱藏在家中,却少有人愿意交付给理财服务所进行利滚利的金融活动。
也正因如此,参与亲暖所在服务所的理财服务的人大多都是有头有脸,有财有势的大官僚。
“秦小姐。”办公室外传来了前台徐先生的喊声,“有客户找您。”
“好的。”秦暖礼貌地回答,随即整理了一下仪容,坦然地走了出去。
“你好。”西装革履的先生站在秦暖的面前,脸上挂着不输于钱先生的温和笑容,“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六
秦暖有了一个孩子,这是兑现承诺的无奈之举,至少对于现在的秦暖来说,确实如此。
女婴喜欢扯着秦暖的头发,或是难得装扮的耳环。尤其是亮晶晶的项链,更是喜欢得绝不放手。
钱先生很疼这个孩子,从孩子出生前一个月就开始购置新衣。那是他们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因此男生的婴儿装也堆满了家中。
秦暖对于钱先生的异常热爱感到欣慰又无力。这种感觉也确实是难以言说的,至于原因更是难以剖析。
秦暖喜欢这个孩子,却不能疼爱这个孩子。出于她的任务,也出于她的不甘平凡,她一般很少呆在家里。早出晚归。
在孩子两岁,秦暖大四的那一年,北伐战争爆发了。
暑假刚开始不久,江南的南面和西面就接受了战争的洗礼,国民军队正走在推翻军阀的革命道路上。
钱先生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在这一段时间里更是比上学时还积极,早出晚归,天天似乎都有很多事要忙。
而年龄的差距让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一声,该怎么问一声。钱先生做了那么多年份的教授,这是却感到了深深的无措。
时间往往选择飞逝,北伐运动整整持续到了次年的二月。
在学校其他老师的推荐下,钱先生决定去一次远近闻名的理财服务所。据说信誉有保障,并且稳赚不亏。这等好事又怎么能堪堪放过。
爱女心切的钱先生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就去了服务所,准备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笔绝对客观的钱财。这满是战争的年代,谁也说不清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然而如果能让钱先生在选择一次,他是绝对不会愿意去服务所的。
哪怕是用他的生命来替换。
七
钱先生从服务所中出来时,看见了他绝对不愿意看见的一幕。
他的小妻子站在男子的身边,随时没有勾肩搭背,却温柔的笑着,有时侧头聆听,有时浅笑颔首。
钱先生觉得自己的身子难以抑制地抖动起来,下一秒,他逃走了。
是的,一朝北大的教授此时却选择了逃离。
然而命运却不纵容他的怯懦,在他就要离开的时候却被那双纤细白嫩,他无数次在对方熟睡时仿佛摩挲的手。
钱先生回过头。
“先生……”秦暖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这是她的抱负实现的必由之路,在情爱、家庭与理想以及国家之间,秦暖这个并不同于世俗的女人选择了这个残破的国家和她高昂的理想。
即使在抛弃时她有片刻的不舍。
二月的寒风把秦暖的脸吹得通红:“先生,我要去上海了。”
钱先生哆嗦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是……是吗?”
“先生……”秦暖的眼眶越发的酸涩,她想着面前朝夕相处的男人鞠了一躬,“先生对不起。”
说完转身,便大步跑了。娉婷的身影仓皇地走去,似乎走出了钱先生的世界。
本在女人边上的男子站在几米开外,看见女人头也不回的跑了,微微一愣,随即向着依旧怔愣的钱先生点了点头,就跑上前去追了。
只留下钱先生怔在那里,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八
一个月之后,上海的工人起义爆发,由陈独秀和周恩来领导,以应和国民党的北伐之途。
新青年上刊登了领导这次起义的人的照片,赫然有着之前在服务所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
钱先生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他叹了口气。
孩子没有因为母亲的不在场而有任何的变化,想来孩子出生后的几年里,秦暖这个母亲确实当得不够资格。
钱先生请了一位保姆,张姨,天天只负责带孩子。日子也就这样,没了女主人的家依旧是照常的冷清。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钱先生相较以往更加关注了全国的各大战争。
似乎,只是给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慰藉。
九
中国解放了。
在内战和抗日战争的伤痛之后,整个国家又回到了平静的日子之中。
秦暖再也不是那个纤细柔美的女孩了,此时的她带着几分沧桑,却依旧美得骇人。长期在中央担任金融顾问助理的她带着丰富的阅历和存款,中央里的人见了她,大多都要礼貌地唤一声秦小姐,可以称得上是名利双收。
她却不愿意再留在那个她付出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她又一次回到了江南。
江南依旧是江南,美得如同仙境。她走过熟悉的石拱桥,抚摸着童年中熟悉的一草一木,直到那熟悉的家门口。
四十有几的女人似乎是在为自己鼓劲,她深呼吸了几下,拎着皮箱的手忽松忽紧。
最后,她还是推开了那扇大门。
事实上早在39她就已经找到了她的女儿,那个十七岁的女孩。她被教养得知书达理,颇有大家风范,也不枉当时钱先生的煞费苦心。
此时,那位年芳二七的姑娘正在彼岸的台湾,陪伴着她父亲帮她物色的男人。
秦暖还记得,女儿临走时对她说的话。也是这些话,让她日日夜夜想着江南,想着那个未曾坚守的小家。
院子还是原来的院子,却多了一棵桃树,此时却是繁叶凋零的日子,失了该有的美。
树下那躺椅上坐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人,他震惊地看着秦暖,惊惶地站起来,拿在手上的书在仓促间掉在了地上。
他变老了,却依旧如同一汪潭水,清澈,大气。他没有变胖,像是她认识的别的男人那样。他是瘦的。那么瘦,甚至带了几分病态。
秦暖难以言语自己的心情,她只觉得心在翻腾,那股酸涩的感觉几乎要冲上天去。她的眼眶微热,泪水几乎就要流出来了。
“……先生。”秦暖喃喃地唤道,面前的男人仿佛突然醒了,拖着带着疼痛的右腿,踉跄地往前跑了几步,一把抱住了面前的人。
她已不再年轻,不再稚嫩。那双手带着沧桑,带着皱纹。
可他就是喜欢,或者说是怀念她,不论她成了什么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六十岁的男人感叹着,难以抑制地流泪,似乎把这几年来的不顺都要宣泄出来。
秦暖也紧拉着这曾被她放弃的温暖,现在的她一分都不想错过了。
秋天的江南,却也是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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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国立北京大学大家都懂的,是北大。
南洋公学,也就是现在的复旦。
发生背景可靠,人物很不可靠= =
写得我要死了快点来慰问我囧囧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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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鸡蛋唛哆 在2012-12-11 08:57 送朵鲜花 并说:草鸡喜欢。民国时代曾经是最爱啊啊 野生的雏燕 在2012-12-10 01:49 送朵鲜花 并说:嗷嗷嗷好温馨!!!!!! 采菊的大叔 在2012-12-9 17:45 送朵鲜花 并说:尼玛!好感人! 骨头汤 在2012-12-9 14:12 送朵鲜花 并说:送朵鲜花鼓励一下~~T T 大头。 在2012-12-8 22:49 送朵鲜花 并说:迟到的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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