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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黑大 于 2013-2-24 22:05 编辑
书名:特侦十03冥主的使者
作者:莳舞
绘者:KituneN
出版社:三日月
出版日:2013/2/4
ISBN:9789861858135
语言:中文繁体
开本:15x21 cm
定价:22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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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特侦十03冥主的使者》
白聿的魂无声无息的被勾走了? !
突如其来的事件冲击第十队!
原以为只是出任务时受了小伤,几日后就没有大碍,却在神不知鬼不觉得情况下,白聿的魂被勾得只留一魂一魄,留下的部分还是苏雨用故人景修的符从阴差手中硬抢来吊着的。
白聿倒下让那群小朋友们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苏雨拼了命的想抢回白聿的魂,但管理十队的副局长却以此要胁苏雨,想管十队的事,就要接下它!
另一边熟悉的鬼差却告诉苏雨,想要白聿回来得拿他的钉去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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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阅部分:
【楔子】
漫天的焦灰带着残余的火星缓缓落下,黑夜被橘红色火光照得发亮,耳边听见凄厉的哀嚎,焦黑的魂魄嘶吼着在火中挣扎。
犹如地狱般的场景,却似曾相识。
那称不上记忆,更像某些一闪而逝的片段,也许曾发生过,也许没有。
「白聿──」
白聿猛地回神,意识到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才侧身,一个人影便朝自己直撞了过来,银光在面前一闪,透过面前的人影,他看见不远处望向他的苏雨,下意识抬起手抵挡那道闪光,等手腕传来一阵刺痛他才真正的集中了注意力。
白聿抽了口气,用受伤的那只手紧抓住对方持刀的手,感觉到鲜血正顺着手腕滑下。
这真是太丢人了。
白聿几乎想叹气,抬腿扫向对方下盘,趁对方脚步不稳的时候,旋过他的手臂压制住他。
「聿哥!」
他紧压着犯人,正想回答说他没事,抬头看见袁芷其惊恐的神色,感觉到一片阴影从身后压下。
他立刻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是什么,另一阵撞击从身侧袭来,他来不及防备直撞到几步远的墙上。
瞬时眼前一黑,也许晕过去几秒,也许没有。
白聿扶着头,指间滑落的鲜血不晓得是头上的,还是手上的。
「聿哥你不要紧吧?」袁芷其远远的朝他喊着。
白聿甩了甩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抬头望去,一个粗壮得像熊一样的男人被袁芷其和另外二个警察压着,正发出有如动物般的怒吼声。
「没事。」白聿摇摇头,觉得似乎连地都在摇。
「别摇了。」苏雨冲过来,把他脸固定住,确认他的视线正常,拿出条手帕按上他额上的伤口,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你怎搞的?什么东西不对劲吗?」
白聿伸手自己按住伤口,不太确定苏雨在问什么。 「没有,怎么吗?」
苏雨不确定白聿是被撞晕了,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但他从来没有见过白聿在现场恍神的,而且好几次。
而白聿侧头望去,现场已经控制住了,「逮到几个?」
「八个。」苏雨皱起眉望向那八个被捆得死死的,却还是像动物般不停的挣扎尖啸的人。
对他们来说,鬼上身是最麻烦的任务,因为对付鬼也许简单,但对付身上有鬼的无辜人类却相当辛苦的。
「聿哥你不要紧吧?」姚绮月担心的跑过来扶着他的手臂,注意到他手腕上有血,扯下颈上的围巾帮他包起来。
「真的没事。」白聿低头看见自己染着血渍的风衣,只觉得可惜,他还挺喜欢这件风衣的,不过他想这句话如果说出来大概会被揍,于是安静的让姚绮月把他的手腕包起来。
苏雨把视线收回来,望向白聿,「你撞到头了,医护人员马上就来,你去车里坐一下。」
「知道是哪一个吗?」白聿只是望着那些被附身的人。
苏雨点点头,指向袁芷其正在努力绑着的那个,人已经铐了起来,但因为挣扎的太厉害,他们只得再拿条绳子把他捆得死死的,那人却丝毫没有痛感的,只是用力挣扎着,嘴里哀嚎怒吼着些听不懂的语言。
苏雨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朝袁芷其喊:「别让他咬掉舌头了。」
「喔。」袁芷其应了声,拿了条手帕绕过犯人的嘴用力绑在他后脑上,边用担心的目光打量白聿。
「去啊,这里没事了。」苏雨瞪了白聿一眼,白聿笑笑的回答,「辛苦了。」
「聿哥我扶你。」姚绮月轻碰着白聿的手肘,陪着他走到车里。
苏雨望着白聿走向停在路边的车,脚步似乎还算稳,回头吩咐袁芷其,「交给我吧,让绮月去向辖区员警解释一下,医护人员快来了,你去盯着白聿省得他把急救人员打发走了。」
「嗯。」袁芷其点点头,他很担心白聿的状况,马上起身跑到车边。
车门开着,袁芷其弯腰探头看见姚绮月正坐在白聿旁边小小声的抱怨着他不小心,白聿只是直笑着说他没事。
「绮月,雨哥叫妳去跟辖区的解释一下。」袁芷其指指外边的制服员警。
「喔,那你看着聿哥唷。」姚绮月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扁着嘴乖乖的走下车。
「知道了。」袁芷其等她出来就坐了进去。
白聿有个坏毛病,如果是队员们受了伤,他一定急着把人往医护人员那里塞,但要是自己受了伤,不到现场处理完毕他绝不会走向医护人员,苏雨上次见识过后,回办公室把白聿念了一顿,但白聿一扯到他们就缺个队长来管的时候,苏雨又顾左右而言他的走了。
袁芷其不是不懂白聿的想法,在几个案件之后他也彻底了解苏雨的能力,但还是不太能接受一个从协会出身的人,就这么空降来压过白聿当队长。
袁芷其望着白聿看起来有些苍白的脸,又觉得老让白聿绑着他们这三个没用的小鬼,不晓得让他多累,又背负了多少压力,确实苏雨的能力和知识比他们全部加起来还要多太多,而且袁芷其也承认苏雨是个好人。
他知道苏雨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加入十队,在一队跟十队之间游荡只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像姚绮月和沈孟瑜一样期待他的加入。
而苏雨甚至没把这事告诉白聿,这让袁芷其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
「干嘛这张脸?」
袁芷其回过神来,白聿斜着身体靠躺在椅背上,朝他扯出个笑容。
「没……」袁芷其探头望了一下,救护车已经来了。 「聿哥,先上救护车吧。」
「救你个头。」白聿瞪了他一眼,「让他们给我包一下就好了,晚些我再自己去医院。」
「你都撞到头了,要是脑震荡怎么办!」袁芷其有些恼怒。 「现场我们会顾着的。」
「只是流点血而已,我要断了骨头我就上救护车。」白聿好笑的伸手推了下他的头。
袁芷其拿他没办法,让医护人员来看他的伤口,因为白聿坚持不肯现在去医院,于是医护人员也只先帮他止血,暂时做了处理,要他之后尽快到医院来检查,无奈的走了。
白聿抬手晃了晃,笑笑的开口,「没事的,我躺一下就好,你去帮绮月吧。」
「我先给你拿瓶水。」袁芷其撇撇嘴角,下车到后车厢去拿了瓶矿泉水,再进车里的时候白聿已经闭了眼睛像是在休息。
袁芷其只轻轻的把水放在他手边,正想下车的时候,白聿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小其。」
「嗯?」袁芷其吓了一跳,回头看着白聿。
「我要是不在的话,你就好好听苏雨的话,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白聿苍白的脸上带着少见的严肃神情。
「……聿哥,你在说什么啦,你自己都说是小伤了。」袁芷其瞪了他一眼,见他笑着又闭上了眼睛,才退出车里。
走了几步又不太放心的回头看着,白聿好好的躺在那里休息,他才走向了苏雨。
苏雨蹲在那里跟那个犯人讲话,不晓得是在威胁还是在劝他,那人只是一直不停的挣扎怒吼着。
苏雨劝了好一阵子,终于有些不耐烦的提着那人的衣领,瞪向对方像是翻着白眼似的,几乎看不见眼球的眼睛。
「我耐性不是很好,你再不肯离开这人的身体,我不介意直接送你回老家。」苏雨瞪着犯人,亮晃晃的钉在他手上转了几圈,犯人缩了一下,似乎相当惧怕他手上的钉,只是像动物般低吼着,警戒的瞪着他。
「听话点,你可以选择你要乖乖离开,让阴差送你回去,还是要我直接把你钉到烈火地狱去?」苏雨瞪着那个人从忿怒到警戒,最后转为恐惧然后居然哭了起来。
苏雨翻了翻白眼,站起身来点了支烟,打算等这人哭完再继续劝,真不行的话只好整批交给阴差看怎么处理了。
他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的时候,左边闪了个影子出来,他侧头去看是白聿。
苏雨皱起眉骂他,「不待在车里休息你跑出来干嘛?」
白聿掀了掀唇像是想说什么,但看着他手上的烟顿了一下,苦笑着开口只说了句:「你也少抽点。」
苏雨正想回答的时候,袁芷其从身后走过来,「雨哥,要我帮忙吗?聿哥没事了,在休息。」
苏雨回头看了袁芷其一眼,正在想这孩子怎么搞的时候,再回过身的时候,身侧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苏雨愣在那里,夹着烟的手还停在唇边。
「雨哥?」袁芷其看他愣在那里,开口唤了他一声。
只见苏雨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扔了手上的烟就朝路边的车冲过去,袁芷其不明所以的,直觉跟在他身后跑,苏雨这个反应的可能只有白聿出事了。
袁芷其觉得心跳一下子跳到喉头来,转头大叫了起来,「绮月!」
而苏雨慌忙的冲进车里,白聿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他伸手按上他颈侧。
还有十分微弱的心跳,他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却是一片冰凉,苏雨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那种生死一瞬的惊慌感了。
他几乎没有犹豫,抽了一支钉在掌上,抓起白聿的右手,把自己跟白聿的掌心划破,在鲜血渗出皮肉的时候,他紧紧握住白聿的手,另一只手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了一条红色丝线咬着一端,用一只手缠上他跟白聿交握的手。
袁芷其只是脸色苍白的望着苏雨,他看到苏雨去摸白聿的额头就晓得是什么状况了。
丢失魂魄的人,额头会是冰的,那是辨认魂魄是否齐全最简单的方式,当然也有不准的,有可能刚刚白聿撞着了头,或者哪里受伤了……
袁芷其胡乱想着,但如果真是这样,苏雨在划破他手掌的时候就该醒了。
而且,他想苏雨是不会搞错这种事的。
姚绮月只是紧挨在他身边,无意识的抓着袁芷其的手臂,心里想的跟袁芷其差不多,她脸色苍白的直盯着白聿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雨很快速的把那条红色棉线密密麻麻的缠在他跟白聿的手上,接着松开咬着的线头开了口,「我右边上侧的内袋里有张符帮我拿出来。 」
袁芷其马上拉开他大衣,从上边的内袋里,摸到一张符纸,拿出来一看,是张陈旧的符纸,上面染着大片的褐色血渍。
而姚绮月看见那张符,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些。
苏雨回头,正想拿过那张符纸的时候,姚绮月先伸手拿走了那张符,语气有些颤抖,但神情却很认真。 「雨哥,我来吧。」
苏雨只皱了皱眉。 「妳知道这是什么符吗?」
姚绮月咬着下唇点点头,「小言教过我……我能用的。」
「那就快点。」苏雨没有迟疑太久,不管如何姚绮月肯定能把符用得比他好。
「小其,开车,时间不多。」苏雨朝袁芷其喊着,把白聿靠在车门边的身体拉向自己,让姚绮月从另一头进来。
姚绮月开了车门把娇小的身体塞进后座里,手上夹着的符已经燃起了蓝色火光,同时间袁芷其已经冲上车发动上路。
「雨哥……你确定?」姚绮月在动手前,又望向了苏雨。
苏雨只抬眼瞪了她一眼,姚绮月没敢再废话,有些颤抖的夹着手上的符纸,在苏雨跟白聿缠满了红线的手上急速的比划着。
「重来一次。」苏雨没等她做完,很冷静的开口。
姚绮月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她记得景言给她看过的这个符咒,她记得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是怎么夹着符纸画写出这个咒文的。
如果苏雨决意这么做,那这就是唯一能救白聿的方法,一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恐慌了起来。
姚绮月睁开眼睛,在抬起手之前苏雨伸手按住她的手,「绮月,妳想救他吧?」
姚绮月颤抖了一下,抬眼望去,苏雨的神情十分的认真,开口重复一次。 「妳想救他吧?」
姚绮月用力的点头,苏雨的语气温和而坚定,「那就别怕,只要做就好。」
姚绮月感受到苏雨按在她手背上的温度,给了她一点信心,她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抬手重新画起符咒,迅速而有力,她感觉到力量。
她睁开眼睛,把手上的符纸燃成灰,在苏雨手背上画了个咒,苏雨把手翻过来,让她把同样的咒画在白聿手背上。
「雨哥,回局里吗?」袁芷其不时的望着后照镜,见他们都停下手才开口问。
「不,到白聿家里,我们得要把他的魂招回来。」苏雨反覆的看着姚绮月画上的符咒,然后略松了口气。
姚绮月看起来像是快哭出来,直盯着他们从指缝中滴落的鲜血。
「没事的,我们会保住他的。」苏雨的语气温和,伸手按着她的肩,扯出个微笑给她,「妳做的很好,我没想到妳能用这个符。」
姚绮月勉强弯了弯嘴角,抹掉还没滑出眼眶的眼泪。 「小言的笔记上有,说我用不到这个,我缠着他写一次给我看的。」
苏雨淡淡的笑着,「我也以为大概再也用不到了。」
姚绮月没敢再问,只悄悄握住白聿另一只手,袁芷其又忍不住的开口问,「雨哥,到底怎么回事?聿哥怎么会突然间就失了魂魄,我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
「我也不知道……」苏雨皱起眉,望着白聿像是在沉睡的脸,语气沉重的开口,「不过我会弄清楚的。」
要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拖走白聿的魂,绝对不是能简单做得到的事,苏雨压抑着情绪和满满的疑问,只希望能把白聿的魂完整的要回来。
【第一回】
事后苏雨回想,这一切的开端,应该是从两天前的早晨开始的。
那天就跟前一个月以来的每一天都一样,七点整白聿带着早餐准时来按门铃,他们看着新闻啃着早餐,收拾好便准备上班去。
车开到警局门口正要转下停车场的时候,苏雨抬眼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大门边上不远。
苏雨犹豫了会儿,伸手敲了敲白聿的手臂,「停车。」
白聿把车停在路边,望了苏雨一眼,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台车,笑笑的开口:「看来我们有客人了。」
苏雨皱了皱眉,如果是私事,他们会直接到他家找他,直接上门来就肯定是公事,协会跟警方关系不好,没有特别连系,更何况是让他们俩亲自上门,那绝对是和自己有关。
苏雨望着车内人影,只有司机座上有人,另一个肯定已经在上面了,没有考虑太久,他开门打算下车。 「你先上去,我跟他打个招呼就上去。」
苏雨下了车,想想又弯腰回去盯着白聿,「别找路愉宁麻烦,那家伙会记仇。」
白聿挑起眉来,还没开口苏雨就没好气的开口:「跟你有得拼,总之别给我惹麻烦。」
说完敲敲车顶当作警告就走了,白聿翻了翻白眼,把车开下车道。
苏雨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走向那辆深蓝色的车,开了车门径自坐了进去,「有烟吗?」
左意风倒没什么讶异的神情,大概是从后照镜里就瞧见他了,从置物箱里掏出半包烟给他。
苏雨拿了一支,把烟扔回置物箱,左意风拿着打火机的手已经伸到面前来了。
苏雨把车窗按开,把拿着烟的手搁在车窗上,好笑的望着左意风,「怎么不上去?堂堂左家第二代,协会下任继承人,就净给愉宁当司机用。」
左意风沉默了下,看着苏雨的神情似乎显得很轻松,他以为自己大概再也看不到苏雨笑着的模样。 「我觉得你不想见我。」
苏雨翻了翻白眼,「好吧,我得听每个人都说上一句,不然就得挨个揍才过得了关是吗?」
左意风笑了,大概也是知道他见过苗子璇的事了。 「子璇不是有意的,她……前几年过得不太好。」
苏雨深吸了口烟,吐出来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那几年也没人过得好。」
左意风敛了笑容,望着前方的视线没有焦点,似乎只是望着他们那些再也追不回来的过去。
车里沉默了一阵子,苏雨咬着烟含糊的开口:「会来这里,就是公事了?协会想要什么?」
左意风摇摇头,侧头望着他,「不是协会的事,冥府给你来了封公文帖,愉宁请走了,等你接。」
苏雨愣了一下,把烟拿在手里,「你是说指名给我的?」
「嗯,于晋华请不动,会长让我叫愉宁来请,愉宁请下来打不开,说帖上烙着你的名字,会长只能让愉宁给你送来。」左意风停顿了会儿,才又接下去,「帖上打的不是严夕雨,是苏雨。」
苏雨又愣了一下,这可是件大事。
冥府认了他的新身分,发了帖给他,不管冥府要他做什么,都显然是认同他以苏雨的身分重回这个世界。
苏雨想了想,望向左意风,「你怎么看?」
左意风像是有些讶异苏雨还会问他意见,但随即回答了他。 「如果你确定要重回这个世界,跟冥府打好关系只有好处而已,问题是……你真的想回来吗?」
苏雨淡淡的笑了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左意风望着苏雨有些淡漠的神情,犹豫了会儿才开口:「你怎么打算的?」
苏雨不太确定他在问哪方面,侧头望了他一眼,左意风开口解释:「你想查当年的事吗?我知道季家平一直在查,那你呢?」
「我还没加入十队。」苏雨把烟咬回嘴里,深吸了口。
「那是迟早的不是?」左意风笑了笑,「听说你跟白聿的交情很好,好到他每天去接你上班?」
苏雨耸了耸肩,「上一个案子我裂了三根肋骨,他觉得他有责任。」
「负责到每天给你送早餐?」左意风挑起眉的望着他。
「你这是抓奸呀?我不记得我在跟你交往。」苏雨睨了他一眼,好笑的回答。
左意风笑了起来,「子璇可讨厌他了,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愉宁念过几次,说你有了新的兄弟,一个个可都在意得很。」
「你呢?」苏雨笑笑的望着他,「兄弟,你介意吗?」
左意风迟疑了会儿,苦笑着从置物箱里把烟又拿了出来,点了根咬在嘴上,吸了几口烟才回答:「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立场介意。」
苏雨摇摇头,伸手熄了手上烟,「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你问我怎么打算的,可是你不想听我的回答,你想要我回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你说你觉得我不想见你,但其实是你不想见我。」
「夕雨……」左意风想开口,但苏雨抬手制止了他,神情认真的望着他,「听我说完,可能早在六年前我就该这么说,那不是你的错,我从来就没有为了慕晴的事怪过你,我回来也不是为了要报仇,他是你父亲,就算这一切真是他造成的,我也不会真的杀了他。」
车里静默了好一阵子,苏雨叹了口气,「意风,你知道我失去了多少,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恢复而已,你是我兄弟,这件事到死都不会改变。」
左意风望着车窗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头。
「下次再让我听到什么我不想见你的屁话,我就揍人了。」苏雨笑着开口。
左意风再回过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那意味着明早我要给你送早餐去的话,你会把白聿赶出去?」
「你小学生呀?」苏雨笑了出来,「你们可以门口打一架,赢的再进门,反正我有早餐吃就好了。」
两个人在车里大笑了起来,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左意风熄了烟,把车窗关了起来,街道上的吵杂声被阻挡了起来,车内变得很安静。
「夕雨,你想回来我们这里吗?」左意风侧头望着苏雨,脸上的神情显得很认真。 「回到我跟愉宁、小言还有子璇这里。」
苏雨犹豫了会儿才开口:「我不可能回协会去的。」
「我知道,但如果有一天,我……能把会长拉下来的话。」左意风的语气很轻,神情却很凝重。
苏雨思考了会儿才开口:「你们还在这么做吗?」
他们当年就一直在处心积虑的想把左勤拉下会长的位子,他们几乎成功了,但却因为知更鸟之乱,他们全盘皆输。
「比以前难多了,到处都是会长的眼线。」左意风笑了笑,伸手抹了抹脸,神情疲惫。 「他现在懂得防我,跟以前不同了。」
左意风从来不叫左勤爸爸,只称呼他会长,从苏雨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是这样,他以前总觉得那是左家的私事,他没必要去问,但看着左意风有点忧虑的神情,在那眉眼之间他突然想起了路小西。
那只是电光石火般一闪而过的影像而已,但他却不由自主的把他听到的事全部连结在一起。
「意风,以前……我觉得那不是我该问的,但如果你想要我回来的话,你得告诉我你跟愉宁在防会长什么。」苏雨神情严肃的望着左意风,有些试探性的开口,「是为了小西吗?」
左意风看起来大吃一惊,那一瞬间投射过来的眼神带着警戒和不信,但只是极短的时间,望着苏雨坦然的神情,他又想起这人是他的朋友,是和他一起经历过太多的欢乐和苦难的兄弟。
左意风深吸了口气,看起来更加疲惫,「怎么会这么问?你见过小西了?」
「小西长大了,有些事他不是没感觉,你们觉得自己能瞒多久?」苏雨回答。
左意风闭了闭眼,他跟路愉宁守着一个秘密太久,也许是时候说出来了,如果有人能帮助他们,也肯定只会是苏雨。
但是,左意风又想起过往的那些日子,苏雨失去的太多,他希望苏雨回到他们身边,但是却不希望再把他重新卷进这些事里。
左意风沉默了好一阵子,再望向苏雨的时候,看起来又恢复了正常,「夕雨,我不知道你清楚了多少,但帮你解开封印那天我们就告诉过你,你要考虑清楚,是不是真的想再介入这些事里,你要再次卷入这些事里,也许失去的会更多。」
「我还能失去什么?」苏雨自嘲的笑了笑,「况且如果我还能失去更多,难不成你不让我知道那些事我就真不会再失去了?」
左意风停顿了会儿,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说,苏雨只是望着他,再接着说下去,「意风,你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矛盾?你希望我回来,却又不希望我再卷入你们的秘密,你觉得这可能吗?」
左意风大概也察觉自己的说法很是矛盾,只轻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到我们这边,大家能像以前那样……」
「你明明是我们之间最实际的一个,哪来这种天真的想法。」苏雨好笑的自己再点了支烟。
「六年……可以改变很多事。」左意风转头望着苏雨,很认真开口问他,「夕雨,你觉得十队怎么样?」
苏雨怔了一下,歪着头认真的思考了下回答了左意风,「能力嘛,很差劲,但都是些好孩子,有天分,可以教,白聿嘛……还没摸透,但我想……可以相信。」
左意风点点头,收起了认真的神情,又像是玩笑般的随意开口:「有新伙伴的感觉怎么样?」
「很难说,与其说是伙伴……不如说我只是在照顾他们。」苏雨睨了他一眼,虽然他的神情轻松,但自己知道这问题比刚刚那个还要认真,「没有人能取代我失去的,还有我现在还拥有的。」
左意风笑了笑,「这就是我想说的,我希望你回来,但不希望再拖累你,你有新的生活新的伙伴跟工作,你可以重新再来,能过得很快乐,我知道自己一句话能让你再搅回协会的一团烂帐里,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夕雨,你失去太多,你能愿意接纳新的伙伴,我们都为你高兴。」
在苏雨想开口反驳的时候,左意风又抢先接了下去,「换做你是我,你也会这么想的。」
苏雨皱起眉,却是沉默了一下,左意风拿过他一直夹在手上没抽上几口的烟给熄了,「我知道你会想帮我们,但你要是已经离不开十队了,那你往后就得先替他们着想了。」
苏雨懂了左意风的意思,当然今天他能再帮左意风把左勤给拉下来,但他现在已经不可能扔下十队,更不可能重回协会,那势必他会私底下进行,要是有什么危险,白聿不可能不管,十队那几个笨小鬼也会被卷进来,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左意风看着他的神情,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你有家累了,兄弟。」
苏雨瞪了他一眼,但看着他笑容里那点感伤,又回不出话来,只叹了口气,「我想想。」
「就是要你想想,想通了来找我们,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左意风笑着回答。
苏雨点点头,看着表已经过了半小时,想不晓得白聿有没跟路愉宁杠起来,「我得上去了。」
「他不会跟白聿吵起来的。」左意风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虽然愉宁跟子璇都挺讨厌他,但对于能把你拉回来的人,我们可都很感激的。」
苏雨停顿了一下,挑起眉来望着他,「那你呢?」
左意风耸耸肩,「能不见最好不用见,我脾气可没愉宁好。」
「他哪是脾气好,只是记起来下次报仇好吗?也只有你觉得他脾气好。」苏雨笑了出来,摇摇头的转身下了车,朝他挥挥手的走进警局大楼里。
左意风望着苏雨的背影,好一阵子才缓缓的叹了口气。
◇
苏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气氛有点诡异,虽然望过去是一片和乐的感觉,但总有哪里不太对。
路愉宁今天穿着黑色西装里搭着的是浅蓝色的衬衫,艳蓝色的领带衬着脸上得体的笑容,跟白聿两个人和气的谈笑,看起来很平和,却怎么看都透着股微妙的气氛。
姚绮月见他上来,悄悄的黏过去把他堵在门边,小小声的开口:「雨哥,那真的是路家当家呀,好……年轻啊。」
「大妳几岁,跟景修一样年纪。」苏雨说着,朝办公室里走去,「抱歉,上来晚了。」
「不要紧,正好跟白副队长聊聊。」路愉宁姿态优雅的站起来,「既然花了这么久时间在下面闲聊,应该知道我来做什么吧?」
苏雨点点头,朝白聿瞥去一眼,白聿站在路愉宁身后,耸耸肩表示他可不知道。
「给我吧。」
苏雨朝路愉宁走近了一步,后者挑起眉。
「就在这里?」
苏雨四周望了望,有些无奈的回答,「也没别的地方了。」
路愉宁向办公室里的小鬼们望了眼,「不要紧吗?」
苏雨想了下,板起手指算了算小鬼们的年纪,「应该不要紧。」
「那好吧。」路愉宁退了几步,站在比较宽敞的地方,苏雨转头望向沈孟瑜,「小瑜,学着点。」
「是。」沈孟瑜本来默默在偷看,听见苏雨的话,马上就从电脑萤幕后面跳起来。
苏雨又望向袁芷其,「把门关上,小鬼们收好。」
「喔。」袁芷其把腰间的口袋束好,捏紧了上面的符纸,跑去把办公室门锁上。
白聿让一脸好奇的姚绮月站到他身后去,袁芷其也站在旁边。
而路愉宁待苏雨点头,才闭上眼微低着头,双手飞快的结了几个印,从修长手指间隐隐透出红色光芒的时候,他张开双手掌心朝上,神情恭敬的像是捧着什么东西,众人仔细一看,才发现在他掌心上那片红色光芒的包围下,似乎真的凭空出现了张方帖在他手上。
路愉宁睁开了眼睛,本来明亮漆黑的瞳孔颜色变得极淡,用着低沉柔软的嗓音念着:「冥主上帖,见者低头,人界所属天师苏雨接帖。」
白聿低下头,顺手把身后两个小鬼的头给压下去,而苏雨走向前一步,低着头双手抬起,接过路愉宁手上火红的帖子。
苏雨抬起头来,看着手上像是一团火焰的文帖,里头浮上的文字只有寥寥数行,他迅速的读完,小心的阖上文帖,瞬间光芒全敛。
「麻烦吗?」路愉宁开口问。
「小事。」苏雨摇摇头的回答。
路愉宁浮出个笑容,「那就是好事。」
「大概吧。」苏雨笑笑的把阅毕的文帖小心搁在桌上,「我送你下去。」
「嗯。」路愉宁应了声,客气的朝白聿点点头,又对姚绮月笑了笑,才让苏雨送了出去。
一走出门,路愉宁反手敲着他的肩,「烟还来。」
「才抽了你二根,有没这么小气。」苏雨翻了翻白眼。
「那半包是我一星期的配量,你半小时就抽掉我二根,不还我揍你。」路愉宁瞪了他一眼。
「就知道烟是你的,意风也偷了你一根,最好你有种跟他要。」苏雨无奈的弯进一队办公室,去抽屉拿了包烟出来扔给他。 「自己拿。」
路愉宁瞪了他一眼,把整包烟塞进口袋里,「利息。」
左意风不爱路愉宁抽烟,从以前就管得还挺严,也难怪他会计较,苏雨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也没跟他在意那包烟,「少爷,有人管是好事。」
路愉宁没回他,只顾着把烟点上,长长的吐了口烟,淡淡的开口:「横竖是活不过三十,多抽几根会怎样。」
「这话你就只敢在我面前说。」苏雨瞪了他一眼。
路愉宁出生的时候,路家老当家的就断言这孩子活不过三十,但他天赋异禀资质甚佳,是路家历代以来最有天分的一个,六岁就能走阴路、开鬼道,把家里老人家给吓坏了,但他体质过阴,八岁就有阴差来请事,都让路家妈妈客气的请走了,到他十岁的时候,已经提早继承了路家。
苏雨还记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只要父亲一出家门,景修就爬墙来帮他开锁,拉着他跟慕晴出去疯狂玩耍,在他们还在池塘踩水抓青蛙的时候,路愉宁已经跟左意风规规矩矩的坐在会议室里跟老人家们开会了。
当时谁都不懂活不过三十有什么好可怕的,在那个年纪,三十还离他们好远,愉宁自己还常常挂嘴上当笑话。
而当这个年纪就近在眼前的时候,没有人会再当笑话来看,仍然只有路愉宁自己会当成笑话来讲。
「也没什么,冥主差人来说过几次,我要死了可以过去谋个事,往后你们就靠我罩了,多稳的靠山。」路愉宁笑着开口,偏白的脸上泛着点暗青色。
苏雨抢过他手上的烟,「算了吧你,少抽点了。」
路愉宁大概也习惯有人老抢他的烟,没什么抗议的耸耸肩朝外面走。 「跟意风聊什么那么久?」
苏雨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开口:「叫他别摆张『对不起我害死你妹妹』的脸给我看。」
路愉宁怔了一下,淡淡的笑着,「他内疚,就算你不怪他,他还是忘不了。」
「那好啊,这样他就一辈子忘不了慕晴,那丫头应该也算值了。」苏雨面无表情的抽起路愉宁那里抢来的半支烟。
「我还挺想念那丫头的。」路愉宁笑着,带着点感伤。
提起慕晴,他们变得沉默,一路走到大门口他停下脚步才开口:「到这里就好了,那张帖子……你们搞得定吗?」
「看起来只是小事,这也搞不定我可以再封印一次了。」苏雨无奈的撇了撇嘴角。
路愉宁望着他的神情,能见他已经坦然的面对慕晴的死,也算能安心了。 「嗯,走了,过两天再找你喝酒。」
「谢了。」苏雨看着路愉宁稍瘦的背影,也只希望那活不过三十的事真是个笑话而已。
苏雨沉默的走回十队的办公室,三个小鬼正围着那张帖看,七嘴八舌的讨论著。
沈孟瑜一脸兴奋的指着帖,「上面写着雨哥的名字,我看见了!」
「什么都没有啊……」姚绮月不相信的上下看了半天,却不敢伸手去碰。
白聿伸手去敲她的头,「妳阴眼没开,看个鬼。」
「可以让小贵出来了吗?」袁芷其不太关心那张帖,只拉着他腰间的袋子。
苏雨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出来吧,帖我看过就没事了。」
「喔。」袁芷其连忙把大、小贵都放出来透风。
小贵好奇的趴上桌去看那张黑帖,苏雨连忙小心的把他推得远些去,「冥主递出来的东西别乱碰。」
袁芷其一听连忙把小贵给拉走,沈孟瑜喜孜孜的望着那张黑帖半晌,像是突然想起似的,抬起头来发问:「雨哥,为什么写得不是严夕雨呀?」
苏雨笑了笑,反倒是白聿怔了一下,转头望向苏雨,「帖上写着苏雨?」
「是啊。」苏雨也不知道是该觉得高兴还是麻烦,拿起那张帖子翻开来,从墨黑色的帖上还是会透出隐约的红光。 「那表示冥府认了我的新身分,希望我帮他们的忙。」
说完,把帖子拿给沈孟瑜,「你看得见内容吗?」
「可以拿吗?」沈孟瑜一脸紧张的把手在牛仔裤上擦了擦才双手捧着那张黑帖,推推眼镜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唔……」沈孟瑜眯着眼睛,一下拿近一下拿远的,像是看不清楚,「今……有……厉鬼……唔……什么字啊……镜?……脱逃?唯恐…大乱?作乱?……若能……能……得……得之……什么啊……」
白聿苦笑着望向苏雨,大概是不想打扰沈孟瑜的认真阅读,小声开口:「什么状况?」
「有个厉鬼从一殿的镜台前脱逃。」苏雨也小小声开口,「因为那厉鬼入了人身不肯离开,鬼差们拿他没办法,所以找我帮忙。」
白聿倒觉得稀奇,他听说过冥府偶尔会下公文请人界天师帮忙,但极为少数,却没想到苏雨会是其中一个,「你以前就收到过冥帖?」
「嗯,这是第二次。」苏雨笑笑的回答:「通常能收到冥帖,都是确认这个天师能不能帮得上忙,之后除非有大事,否则通常不会收到第二次,一般只要冥府认了你能帮忙,之后鬼差就会私下来找了。」
白聿点点头表示他懂了,沈孟瑜看半天实在看不出来,哭丧着脸捧着冥帖跑过来,「雨哥,看不懂。」
「是看不清楚吧?」苏雨苦笑着。
沈孟瑜苦着脸,「我不知道,字看起来都不像字。」
「这要花点时间练习。」苏雨拍拍他的肩,「收着慢慢看没关系,冥帖我看过就没用了。」
「可以收着吗?」沈孟瑜一脸惊喜的捧着冥帖,睁着一双眼睛直盯着那些好像蝌蚪般的字。
「雨哥,那真的是冥主写给你的呀?」姚绮月好奇的黏过来问。
「妳一个任务要执行,公文签到局长那里,妳能说那公文是局长写给妳的吗?」苏雨好笑的问她。
「也对耶。」姚绮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跟沈孟瑜抢冥帖来研究。
苏雨笑着回头正好见袁芷其盯着他看,一对上目光袁芷其马上就移开视线,抱着小贵拖着大贵问要不要吃东西。
白聿转过身来,见他在看袁芷其,开口问他:「怎么了?」
「没事。」苏雨回过身来,习惯从口袋摸出烟来咬着,又想起这是办公室内,只好无奈的又把烟收回去。
「那……需要帮忙吗?」白聿笑着问。
「反正你们现在也闲着没事,当作给小鬼们练习的机会吧。」苏雨望着那三个小鬼,想着要把他们训练到有他们当年那种程度……的一半,可能还有得学。
「有线索吗?」白聿问:「总不可能只说有个厉鬼逃到人间就期望我们找得到吧?」
「有个人名。」苏雨走到沈孟瑜背后,探头看了一下帖确认他看见的姓名,走到电脑前坐了下来,打出个人名在户政系统内搜寻了一下。
「这人还活着。」白聿看着资料说。
「那肯定是被附身的那一个。」苏雨把资料记在手机里。
白聿也记着资料,有些疑惑的问:「冥府有这么……规矩吗?我记得我碰过个倒楣鬼,说是在鬼差拘魂的时候误勾走的,说赔他功德十五年,但那个魂死活不肯走,到现在还留在人间游荡。」
苏雨撇撇嘴角,「多著呢,有些道行的厉鬼一但附在人身上是鬼差最难处理的一种,最快的方法就是把人弄死了一起带走,大不了就是来世赔个几十年功德,当然这也不是能常做的事,你要是弄死一个本来就福薄命短气弱的,还容易唬弄得过去,但要来个福泽深厚绵延三代的,就交代不过去了,鬼差也要受罚的,但所幸也不会有那么多厉鬼没事就逃出来附在活人身上,所以这都是看运气。」
白聿皱起眉看着那个人的资料,「你的意思是说,这人福泽深厚所以鬼差不敢乱动?」
「难说,也许是个什么贵人,或是哪房亲戚在下边做事也不一定。」苏雨耸耸肩,又把烟抓出来咬了只在嘴上,「让小鬼们帮忙也好,可以赚点阴德,对他们有帮助的。」
白聿笑着,拎过他那包烟,「上顶楼去?」
「嗯。」苏雨咬着烟走出门去,白聿交代着他们查一下那人的资料,就跟着他身后走出办公室。
白聿其实不太抽烟,但苏雨烟瘾很大,有时候白聿会陪他上顶楼去抽根烟聊聊天再下来。
几次以后苏雨发觉,这大概是白聿让他少抽点的方式,因为他知道白聿抽得少,所以要是白聿跟着他上楼的话,他最多抽一根就下楼了,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有时候会多抽几根再回办公室。
抽得少了慢慢也会习惯,有时候他会想跟白聿说不必陪他,但是又想起自己刚刚跟愉宁说的话。
他知道有人关心是好事,虽然他跟白聿认识还不算久,刚开始对于白聿一些关心的举动,他也只认为是想拉自己入队而已,但一段时间之后,对方是不是真心的在关心他,他还是感觉得出来的。
苏雨又想着左意风说的话,最后轻叹了口气,他想自己可能甩不掉第十队了。
他这么想的时候,心里满是无奈,但白聿好笑的望了他一眼。
「你在笑什么?」
他当时只是耸耸肩,他连自己在笑都不晓得。
◇
他们的时间紧迫。
袁芷其车一停,苏雨就迅速开了车门,小心翼翼的不要弄断他们缠在手上的线,连拖带拉的把白聿给弄出车里,他跟袁芷其两个人扶着白聿把人给带进门,姚绮月帮忙从他身上搜出钥匙来开门。
他以为白聿住的地方会是有着现代化设计的那种电梯大楼,结果那只是一栋很平常的公寓,很有家的感觉,小小的前院里甚至种了不少绿叶植物。
姚绮月先冲进门把灯打开,苏雨跟白聿的手缠在一起不是很好行动,他们很困难又很小心的花了点时间把人弄进屋里,袁芷其想把白聿直接抬进房间里,苏雨的视线在厅里绕了一圈,「不要进房,桌上。」
白聿的客厅有张玻璃面的矮桌,苏雨目测了下尺寸,要把白聿放上去是没问题,姚绮月大概懂他的用意,但还是小小声的开口,「沙发不行吗?… …聿哥会冷着的。」
「去拉条被子还是床单什么的出来。」苏雨也没反对,只开口吩咐着,姚绮月马上冲进房间里,拖了一床棉被出来铺在桌上,他们才把白聿放上去让他躺着。
苏雨检查了一下他们手上的线,确认仍然缠得好好的,他拉开白聿的风衣确认他除了撞到头以外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绮月,会摆七星续命阵吗?」苏雨回头盯着姚绮月。
「会!璇姐教过我。」姚绮月跳了起来,开始在白聿屋里翻起来,想找到可以用的东西。
「小其,让大小贵在前院守一下,看见什么鬼东西就说一声。」
「知道。」
苏雨的手还和白聿的缠在一起,除了伤口椎心的刺痛感之外,他只能感觉到白聿的手慢慢的变冷。
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一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看着这房子的四周,白聿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家里多少都有做些防范措施。
苏雨仔细观察了一下,大致上还可以,虽然如果是在自己家的话,肯定会更安全,但现在白聿缺了魂魄,他要招魂肯定得在白聿熟悉的环境做才行。
苏雨望着白聿,不禁想起他那时候是想跟自己说什么?在他说了叫自己烟少抽之前,肯定有什么话想说的。
他不由自主的把手贴到白聿发凉的颈侧,感觉到微弱的跳动。
他还活着……还活着……
苏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告诉自己白聿还活着,但他仍然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恐惧。
脑海里不断涌上来的记忆像是巨浪一样的淹没他。
他记得自己抱着慕晴还温热的身体,像是睡着似的安祥容颜,他记得自己没有办法控制的像头野兽般的哭喊嚎叫着。
才刚刚失去挚爱,紧接着又失去唯一的亲人,恐惧和哀伤重击着他,像是被拖入海底般的没有办法呼吸,他最后唯一听见的是子璇的惊叫声。
『夕雨──』
他重新吸进空气,循着声音回头,他看见子璇哭叫着,抱在怀里的人是景修。
他不记得自己愣了多久,他小心的放下了慕晴,从地上爬起来朝他们冲过去,景修满脸都是血污,连话都说不太清楚,而血液正不停的从他心口渗出来,他从子璇手里抢过景修,扯下衣服死命的压住伤口,『快去叫景叔! 』
他后来一直、一直的后悔,为什么他要叫子璇去做已经没有意义的事。
他兄弟一辈子都没能说出来的话,到死前也没机会说了。
『撑着,你给我撑着,你不准死,听见没有! 』
他记得自己胡乱叫着,眼泪和汗水、血液混在一起不停的从脸颊上滑落。
景修只是微弱的喘着气,掀了掀唇似乎想说什么,张口却只有血液从口中滑出。
最后,景修只扯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神情,勉强说了一句话。
『……兄弟……别抢我女人……』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开口的声音哽咽着几乎说不成一句话,『谁要那只母老虎,我女人比她漂亮温柔几百倍。 』
景修又扯了扯嘴角,像是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掀动了动唇,就再也没能动作了。
他几乎崩溃,他的女人,他的妹妹,他的兄弟,短短的三十分钟里,他几乎失去了这辈子深爱的每一个人。
苏雨紧握着白聿的手,经过六年,在这一个半月里,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原来那都只是错觉而已。
「雨哥!」
苏雨回过神来,侧头望去看见袁芷其极为担心的脸,还有姚绮月忍着不要哭出来的神情。
苏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呼吸得有多重,几乎是在喘息了。
他闭了闭眼,放慢了呼吸,放松了他握得过紧以致于又渗出血的手掌。
「没事,抱歉吓着你们。」苏雨勉强扯出个笑,「我只是……想起过去的事,没事的。」
苏雨觉得与其让这俩小鬼担心他是不是因为救不了白聿在紧张,还不如干脆的告诉他们实话。
姚绮月的神情马上转为一种理解的哀伤,她举起手上的蜡烛,「我找到蜡烛,这可以代替油灯。」
「很好,快做吧。」苏雨朝她鼓励的笑笑。
而袁芷其只是安静的守在门边,预防有什么东西闯进来。
姚绮月很认真的蹲在地上开始布阵,她把那七根蜡烛,围在白聿身边,再拿了条红绵线缠在蜡烛上,一根接着一根密实的把白聿跟苏雨圈起来。
她闭上眼睛燃起了符纸,手上比划着咒文,一根根的点燃,直到七根蜡烛都燃起微弱的火光为止。
姚绮月吁了口气,有些担心的抬起头来,苏雨一只手正拿着手机飞快的按着,也许是在传讯息,等他放下手机才抬起头来朝她笑笑:「做得很好。」
她松了口气,又抓了好几张符在手上,三挑四拣的不确定要把哪拿张符拿在手上,白聿莫名奇妙的失了魂魄,理论上要做的是招魂,可是现在他们却在白聿家里摆七星续命阵,肯定是苏雨觉得有东西会把白聿剩下的魂魄给抢走。
那会是什么呢?
姚绮月看着手上的符纸,疑惑的望向苏雨,「雨哥,我们要防什么?」
苏雨望向门外,右手抽出了三支钉在手上,「不知道,什么都有可能。」
「那……我们能招魂吗?」姚绮月担心的问。
「再等等,时辰没到。」苏雨望了眼墙上的钟,不太放心的又对了下自己的表,确认时间没错,才安心了点。
他在等着零时,那是招魂最好的时刻,但也是妖魔鬼怪出没最盛的时刻。
「雨哥,外面怪怪的……」袁芷其一脸不安的走过来。
「什么状况?」苏雨问。
「小贵说外面什么都没有,街上很安静也很干净,不过小贵说怕,我把他收起来了。」袁芷其的神情有些微妙,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雨哥,这该不会是指……」
苏雨的神情闪烁了一下,「把你的小鬼们全收回来,全都封印好别让他们跑出来了。」
「是。」袁芷其赶忙把他封小鬼的符全拿出来。
「绮月,妳有神火符吗?」苏雨转头问姚绮月。
「没有,我可以马上画。」姚绮月愣了一下,马上抓起她的工具包抽出墨笔来画符。
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全心全意的画符,就算画出来的符字她自己都快看不懂,但力量在就行了,她知道必要时期是顾不得什么美观的问题,有用才是最重要的。
「会画电火符吗?烈焰符?或者惊雷符?」苏雨又抛出了一堆的符名,姚绮月咬着下唇想了想,「我看小言画过烈焰符,我可以试试。」
「尽量了。」苏雨深吸了口气,把手上的钉压在大拇指上,马上渗出了血,他把过了血的钉打在白聿头上方、左、右边,又再抽出了二支钉,钉在他腰侧左右边,最后再两支钉在他脚边。
「小其,站到我后面,别进圈里。」苏雨望了一直站在前院落地窗边警戒着的袁芷其。
「是。」袁芷其马上跑到他身后站着,心里紧张得七上八下的,没有白聿在,他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但站在苏雨身后,他又微妙的觉得,有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袁芷其望着像是睡着了的白聿,很希望他能突然的清醒过来,但他知道那不可能,他看着白聿和苏雨缠在一起的手,又意识到苏雨正在尽力救白聿的命,这让他安心了点。
他想起白聿在车里,拉住他的手时说的话。
「聿哥说,要是他不在了,要我好好听你的话,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袁芷其突然的开口。
苏雨有些讶异的回头望着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在车上……我以为他睡着了,把水放在他身边要下车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说的。」袁芷其的神情非常的沮丧。 「我应该要注意到的。」
「……那不是你的错。」苏雨愣了好一阵子才开口,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他自己有感觉……有感觉为什么不说?」
姚绮月这时把符都画好了,收起了工具带着符纸走向苏雨。
「别进来。」苏雨制止了她,「站在小其身边就好。」
「雨哥……有高人帮我算过,我命线很长的,我可以……」姚绮月犹豫着开口。
苏雨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语气严厉的开口:「胡闹,命线很长就能随便分给别人吗?」
姚绮月被苏雨骂了,只委屈的扁着嘴不敢说话。
好一会儿苏雨才放缓了语气,「每个人的生命价值不同,妳不知道自己能用几年换他几年,这跟福泽厚薄有关,万一妳运气不好福泽浅薄,妳愿意用十年换他一年吗?」
姚绮月想回答,但停顿了会儿终究没有回答,她想起她爸爸。
苏雨回头望着他们俩,「就算妳福泽深厚,拿妳一年能换他十年,也绝对不值得,妳不知道那一年妳能多做什么事,也许妳等待的人就在那一年出现,也许妳毕生心愿的实现就在那一年,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值得。」
「那你呢?」姚绮月小小声的问。
「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了。」苏雨淡淡的笑着,转回身去望着前院,「我深爱的人都死了,我没有期望没有心愿,就只是活着而已,不管我能吊着他多久的命线,能救得了他都很值得。」
「……你可以有我们。」意外的,这么说出口的是袁芷其。
苏雨笑了笑的回答:「不然为了什么拿自己的命去绑着他的,你们一定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他。」
姚绮月和袁芷其对看了一眼,没有人能回答,要他们从苏雨跟白聿之间选一个,他们的答案都是不用说出口的。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姚绮月想着,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苏雨突然站直了,神情严肃的开口:「安静,等下不管怎样都别开口,什么都别说,我没说可以,一张符都不要扔。」
「嗯。」姚绮月紧张了起来,捏紧手上的符纸,下意识往袁芷其那里靠了过去。
袁芷其也很紧张,他毕竟是个养鬼师,他对鬼的敏感度比姚绮月好,他感觉得到来得不是个简单的东西。
甚至……不是鬼。
屋里的灯突然间啪地一声就全数熄灭了,漆黑的屋里只有屋外的路灯照射进来的些许光芒。
袁芷其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他感觉到四周的气温急遽下降,像是走进雪山一样的寒冷。
「低头。」
听苏雨沉声开口,他们连忙低下头,现在连姚绮月也发觉来得是什么了。
苏雨紧抓着手上的三支钉,觉得心脏重重跳着。
他在紧张。
过去,他面对再凶的厉鬼都没怕过,他抓犯人的时候,再凶残的罪犯也没能让他停下冲过去的脚步。
但现在他非常的紧张。
他只是深吸了口气,看着一个长发的男人,身着一袭黑色长衫,手上一柄长刀,尾端像镰刀一样的有着弯曲的弧度,锋利的刀片像是薄冰一样的透明,散发着微微的雾气,四周冻结似的冰冷,连呼吸都可以感觉到白雾在面前散开来。
黑衫男人有双铜铃般的大眼,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隆起的颧骨让极瘦的面容看起来格外诡异。
「只是一抹阳寿未尽的薄魂,还劳动您大驾,实在不敢当。」苏雨微低着头,客气的开口。
黑衫男人把他的刀负在身后,缓缓的穿过前院的落地窗走进来,窗缘上像是静电闪过般啪啪地闪了几下。
苏雨把手上的钉握紧些,强自镇定着,白聿在窗缘上都做了防护措施,鬼几乎是进不来的,但眼前这位可不是鬼。
黑衫男人走到那一圈蜡烛外,把视线移到苏雨手上的钉,停了下来,望着躺在面前的白聿。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苏雨觉得他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一点。
而黑衫男人又把视线移到苏雨脸上,勾起个笑容,语音沙哑低沉,『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严夕雨,现在……叫苏雨了? 』
「司主大人。」苏雨恭敬的行了个礼,但手上还是紧握着他的钉不放。
『我当你不认得我了。 』黑衫男人低声笑着,又望了眼钉在白聿四周的钉。
「大人此次前来可有要事?」苏雨客气的问。
『判官出巡当然是为了拘魂,难不成来找你叙旧吗? 』黑衫男人笑起来的神情总有些嘲讽的模样。
「我还不知道他这么大来头,要让阴律司司主大人亲自拘提。」苏雨挑起了眉,依旧客气的回答。
姚绮月一直低着头没赶抬头,听见苏雨的话心里吓了老大一跳,悄悄的望了袁芷其一眼,袁芷其也刚好望过来,两个人心里都紧张得要命。
白聿是什么身分,要让阴律司主亲自提魂?
阴律司主望了他一眼,笑着没回答,负着手缓缓的绕着那圈蜡烛走着,但并没有闯进去,不知道真忌惮他手上的钉,还是那续命阵有点用处,也或许只是在吓唬他们而已。
苏雨回头示意他们两个退后点,别挡着阴律司主的路,两小鬼对望一眼,连退了好几步,只觉得一阵白雾从身前飘过,冰得好像会结冻一样,姚绮月穿得薄,连牙关都打起颤来,只是低着头不敢抬头。
阴律司主经过他们俩的时候,还停了下脚步,望了他们一眼。
「司主大人。」苏雨唤了他一声,把他的注意力给引回来。 「白聿寿未尽,现在还留有一魂一魄,请大人行个方便,放过白聿吧。」
『他还留有一魂一魄,不就是因为你拿命吊着吗? 』阴律司主笑着,转身又绕了回去,『你倒真舍得把同命符用在才认识几个月的人身上,是真觉得值得,还是因为无所谓呢? 』
「这是我的事,不劳大人担心。」苏雨的语气客气,但说出来的话可不太客气。
阴律司主负着手走到前院窗前,抬起头来望着苏雨,身后的微弱光源透过那一身黑衫照射进来,显得格外阴森。
『说来我们也算有点交情,你帮过我次忙。 』阴律司主缓缓的说着,『道义上我该放你一马,但冥界律法却不得不从……你说该怎么是好? 』
苏雨微怔了一下,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但既然司主大人记得这点情分,还请大人行个方便,我必在七天之内将白聿魂魄收齐,不会给大人添麻烦。」
『七天……也得看你的本事了。 』阴律司主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缓缓的走近了一步,让苏雨紧张的捏紧了钉。 『不过也真不是我在说,你手上的钉……可是连我都怕的,但今天就算是我走了,也难说还会不会有其他麻烦上门。 』
苏雨挑起眉来,不太确定阴律司主在说什么,怕他手上的钉还讲出来是哪招?他自己都不确定这钉对判官老大有用没用了。
「若是司主大人肯行个方便,日后的麻烦我自会解决。」苏雨小心的拣着词用。
『我是很想给你方便,但我也说了,冥界律法不得不从,我司掌阴律之职,哪有带头造反的理。 』阴律司主歪着头望向他,还是笑笑的开口,『要我给你方便,你也得给我找个理。 』
苏雨好似懂了阴律司主的意思,脑子一转,扬起手上的钉,「我是万般不愿冒犯司主大人,但为了保住白聿,就算会冒犯司主大人,我也得一试。」
阴律司主倒是赞赏的笑了起来,『有勇气,但就算我有些忌惮这钉,你觉得就凭你,能阻止我吗? 』
就在这时候,一阵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瞬间环绕在屋里。
「光凭我手上的镇魂钉,我当然不敢这么想。」苏雨笑着回答,「但加上苗家的驱魂铃,或许能阻上大人一点时间,白聿那两个小鬼没什么能干的地方,就跑得快,带个人跑不是难事。」
阴律司主挑起眉来,『我以为你跟协会没往来了。 』
「是没有,大人要不开心,可以把帐算在协会头上。」苏雨无所谓的回答。
『不怕我算在苗家头上? 』阴律司主好笑的望着他。
苏雨放下了抓着钉的手,客客气气的回答,「大人海量,肯定不会跟个丫头计较。」
『那看来,我还非走不可。 』阴律司主倒是很和气的说着。
「大人慢走,不送。」苏雨又朝他行了个礼。
阴律司主又望向白聿,好一阵子才转身离开,带着他浑身冰冷的极寒之气又穿出了前院的落地窗,临走前又回头望着苏雨。
『你知道你的钉原本不是用来镇魂的吗? 』
苏雨愣了一下,「请大人明示。」
『你的钉,原是用来镇神的。 』
看着苏雨惊讶的神情,阴律司主笑弯了嘴角,慢慢转身消失在墙的那一头,只留下寒冷的雾气回荡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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