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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于以求之 于 2013-6-29 16:31 编辑
[G198] 《诛妖二 转生》
作者: 扶苏
绘者: Leila
出版日期: 2013/07/03 第 1版 1刷
ISBN书码: 9789862964651
材质: 封面全彩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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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龙卫的宿命是为了女娲而存在的,
然而鹿诀却选择将他的所有都奉献给他的龙主。
曾经的一方之主,如今的血咒偶,
不管身分与外貌如何变换,
这人都是值得他拚尽生命的半夏。
只是这般热切的爱恋,
却仍劈不开雪无垠心中的寒冰,
反倒像是锐利的尖椎,让他鲜血淋漓。
──千年修得人心,孤独长路所为何来?
鹿诀的痴情奉献,就像是在讽刺着他已死的真心。
然而而记忆中众人染血的面孔,
雪无垠不会允许自己再次犯下相同的错。
心上狰狞的伤口,势必复仇的执着,
留得美人在的瑀公子,
该要如何融化雪无垠冰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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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半夏!”从喉咙里面嘶吼出来的声音,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快要断气了,又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的脚步已经踉跄,身后的追兵却没有减少。那些面孔都是他所熟悉的,有些甚至是他一手拉拔起来的部下。
但是现在,那些曾经熟悉的脸孔,带着凶狠的杀意,赤红蔓延到眼角,龙气逼人,凛冽的妖气刮在脸上都能生疼。
自己的身体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体内的脏器可能已经破裂了,因为从唇角涌出来的鲜血,怎么样都止不住。
同样流着血的还有背上一片巨大的撕裂伤口,正好在那个九头蛇的纹身上面,把九头蛇的纹身扭曲的不成样子,鲜血汩汩的流出来,和斑斓的刺青和在一起,看上去只能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可是他不能倒。
还有人在等他。还有他不能失去的人,在等他。
脚步凌乱地奔上透明的螺旋阶梯,鲜血沿着肌肤和衣衫滴落,在他的足下蜿蜒成河,透过水晶宫壁折射出去,也许把大海也照得红了。
水晶墙壁外面是广阔的大海、黑暗的大海。一片黑暗里面,只有这里明如白昼。
“鹿诀!快快停下!我们并不是要将你赶尽杀绝,只要──”
后面传来的喝令声,听在耳里,不知为何也模糊了。
但是他不能停。
他爱的人,还需要他。
他爱的人,还在等他。
水晶宫龙王殿在东海上,海能生珠,浪能成锦,寻常人只传说海上仙山有蓬莱,却无缘得见东海水晶宫顶上的尖塔穿洋而出,耸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塔里流光溢彩、晶莹闪烁,金黄色的光华从窗洞里透出来,从建筑宫殿的七彩透明水晶里透出来,照耀在汹涌的海面上,像是一颗坠落在海洋里的明珠。
水晶宫龙王殿高高耸立在海面上的塔有三座,都只露出塔的上半部,剩下所有的宫殿建筑全部都埋在深深的海里,幽杳暗诡,华丽无方。
统御着东海龙族的妖主,被称为龙主。
但是龙主只是统治着东海龙族,并非龙族里地位最尊的存在。传说龙族千代变异,能出女娲,一旦女娲降世,龙族就必须奉女娲为主,即使女娲并不实际统治着龙族。
水晶宫最高的那座塔的塔尖,雕成女娲的塑像,人首蛇身,尾披彩鳞,缠绕住水晶宫最高的塔。这个塑像是用蛟华熔成的、龙族泪液雕成,碰触到冰冷的海水,凝结成坚硬而晶莹的雕像,在夜里,塔里的金黄色光芒从内部透出来,就像是一尊闪闪发亮的神祇,象征着妖神女娲在妖族的地位与力量。
妖神女娲的使仆,是龙族的右龙卫。
右龙卫在千年修行化身为人的那一刻,身上肩胛的地方会显露出一片斑斓的九头蛇刺青,是作为这一代右龙卫的证明。在刺青显露以前,谁也不知道右龙卫是谁,任何龙族里的一份子都有可能,也都不可能。
右龙卫,是为了女娲而生的妖。
在古老的典籍里面,妖神女娲坦裸上身,蛇尾盘卷,胸前缠龙,手臂绕金,右手持冰戟,左手掌典籍,肩上停精卫,肌肤刻金纹。那是最原始的女娲图样,而女娲胸前的那条龙,护住女娲心脉,为他挡去所有致命的攻击,那就是右龙卫。
右龙卫,就是女娲胸前的那条龙。
从那片九头蛇刺青出现开始,右龙卫的宿命就是等待,等待着女娲降生,等待着女娲临世,等待着用自己的所有、包括性命与爱情,奉献给女娲。他的一生是属女娲所有,他的生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为了女娲而存在的。
而这一代的右龙卫鹿诀,拖着他强壮但是已经逐渐耗竭的身体,飞快地沿着阶梯往上奔跑。
这里已经很接近最高的尖塔,塔外面雕着的是盘卷的女娲蛇尾,但是他在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他只听得见从心里面传来,一声一声的呼唤。
──鹿诀、鹿诀、鹿诀……
一次又一次的,以带着甜蜜的心痛,呼唤着他的名字。
鲜血沿着台阶流下去,蜿蜒成一片血腥的赤红。
他的身体很痛,每一分每一寸都痛。
但是他不能停。
阶梯的尽头已经近在眼前,那扇沉重而华丽的门,他不知道能不能凭一己之力打开。可是他还是伸出了手,用仅剩的妖力撞开那扇只是虚掩着的门,光是这样,就让他体内翻山倒海的疼。
“半夏!”
声嘶力竭喊出来的对方的名字,却是对着倒在宝座上,那个支离破碎的身影。
龙主半夏已经没有力气坐在他那个金碧辉煌的宝座上了。
甚至,他的下半身已经没有办法维持住人形,而已经恢复成为龙的下半身,也因此,无法好好的坐着,而是瘫躺着靠在他的宝座上,宝座被龙血染红,龙主的黄金黑曜石额饰砸在地上,虽然没有碎裂,但是昭示着龙主的消亡。
把龙主半夏伤成这个样子的人还在。
那是治理三界平衡,维持人、妖、魂在人间界相安无事的天下诛妖师之首,逍遥侯。
“自古右龙卫就只能够为了女娲存在,龙主半夏与右龙卫鹿诀,违反天地秩序、破坏三界平衡,我给过你们机会,只是龙主一意孤行。”
逍遥侯沉稳的声音解释了眼前的状况,但是就算他不解释,鹿诀也知道自己和龙主为何遭到如此赶尽杀绝的对待。
为什么龙主必须死,而他可以活。
龙主是为了触犯禁忌而被诛杀,而他是因为身为女娲的使仆而可以苟且偷生。
就像他是为了女娲而生,龙主之死也是为了女娲而死。
“半夏!”
颤抖着的双手,握住了瘫在地上的那双手,半夏的手很冰凉,一头海浪般的红色鬈发被自己的鲜血浸湿,散发着浓烈的妖血芳香。他的妖印已经被逍遥侯破去,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但是他蒙眬的双眼勉强睁开,还是可以看见奄奄一息的鹿诀,还有跟在后面追着鹿诀上来的追兵。
半夏只有那么一瞬间,回握住鹿诀的手。
他的手甚至都还没有握紧。
下一个瞬间,他凌厉的妖力剧烈的旋动起来,鹿诀没有防范,就这样被他的妖力卷了进去,握住半夏的手,也被迫松开。
“半夏──”
该听的人,已经听不见了。
半夏花费余生最后的妖力,把他远远的送到海的那端,远远的离开东海水晶宫,远远的离开这个染了他的血、他的泪的冰冷宫殿。
他的宿命从来不属于半夏,而应该属于女娲。
他只争了这么一次。
只这么一次,他就输了所有,紧握的双拳,再也握不住任何东西。
第一章
“扣住他!”
在飞快使用移形换位之术离开函水县客栈的混乱当中,耳边响起雪无垠冰冷而威严的声音,瑀公子不作他想,立刻就出手在那个血咒偶身上下了禁制令,另外一张封命符也飞到血咒偶的额头上贴住,只要瑀公子手上的符咒一撕,血咒偶会立刻瓦解为当初组成他的腐血烂肉。
瑀公子选择撤退的地点是位于月牙城和函水县道中间的一处草原,这里一望无际,只有官道绵延到天边,任何敌人出现都无法逃过他们的警戒,对于战斗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场所。
“你不必紧张,你手上扣着他的血咒偶,他不会轻举妄动。”
比起瑀公子,雪无垠好像有把握得多,他已经退了三步,正好和瑀公子站成并排,并且由瑀公子隔开他和那个血咒偶,这样的位置,也能防止那个血咒偶真不怕死,还在想要他的妖魂。
“大宫主果然活得长见识就广,怎么才这么一下子就好像已经掌握住对方的情况了?”
瑀公子苦笑,雪无垠看上去胸有成竹,自己却是满脑袋的问号,这种事情如果雪无垠不说,他就只能从接下来的冲突里自己去摸索端倪了。
不过雪无垠这一次好像因为跟他坐在同一条船上,所以特别佛心来着。
“这一代的龙主半夏跟右龙卫之间有私情的事情被他们的下属捅了出来,当时逍遥侯破了龙主的妖印,杀死龙主,把右龙卫逐出东海水晶宫,之后右龙卫鹿诀就一直下落不明,我没想到他还活着。”
他没有看过当时的龙主半夏,不过看着眼前这个血咒偶竟然自称为“本座”,又是右龙卫鹿诀做出来的血咒偶,恐怕这件事情,和当年那件惨案脱不了关系。
“如果对方真的是那个右龙卫鹿诀,你最好不要一个不小心放掉手上的人质。”
雪无垠冷冷提醒瑀公子,至于人质,自然是在说那个既非人也非妖的血咒偶了。
血咒偶受制于瑀公子刚才加在他身上的咒,丝毫不能移动,而果然和雪无垠猜测的一样,那个气势汹汹追来的右龙卫,一发现血咒偶在瑀公子的手里,原本凌厉的妖气就立刻收得干干净净,从空中落到草地上的黑衣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男子一样,没有任何伤害性。
“果然是鹿诀。”
雪无垠是看过鹿诀的,因此轻易就能辨认出这个曾经是水晶宫龙王殿首屈一指角色的男子。只是鹿诀身上没有了从前昂藏的英气,黑发当中也杂着丝丝灰白,脸容憔悴,身形削瘦,五官因为瘦下来而显得更加突出,叫人难以忽略他清朗疏俊的面目。
鹿诀看见他,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极……极乐宫主?您怎么会──”
天上界极乐宫被破的消息,虽然已经传了开来,可是大部分的妖都觉得雪无垠应该在宫破的时候就死了,没想到他的妖魂竟然在过了四十九日之后还流连人世,并未随风飘散,这就违反了鹿诀的认知了。
但是比起那个,鹿诀的注意力还是被那个血咒偶的呼唤吸引了过去。
“鹿诀……”
那个血咒偶本来就已经重伤,此刻又动弹不得,配上那妖美的脸孔与无助的表情,看上去很有我见犹怜的味道。
他的重伤,鹿诀看在眼里。
鹿诀眼底剧烈的翻涌上来的心疼,雪无垠和瑀公子也看在眼里。
鹿诀过去和龙主半夏之间的事情,雪无垠不予置评,可是此刻,堂堂一个前任右龙卫竟然对一个腐尸脓血拼凑出来的血咒偶产生了这种情愫,就算这个血咒偶长得人模人样,也跟一般的血咒偶不太一样,雪无垠理智上还是不能接受。
血咒偶再怎么像人,也无法抹灭它是“它”的本质。
但是鹿诀紧跟着,竟然单膝跪了下来。
他没有把瑀公子这个半妖看在眼里,然而雪无垠他不能不看在眼里,按照两人的身分尊卑,他是必须恭敬的那一方,而此刻又是有求于人,更加需要以情动之。
堂堂七尺的身高,这么一跪,就连披在背后的长发,都苍凉了起来。
“宫主,鹿诀不知道半夏哪里得罪了宫主,但是恳请宫主宽恕半夏这一次,半夏绝对不会再犯,鹿诀可以保证。”
那个血咒偶是鹿诀做出来的,理论上鹿诀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完全支配他,所以确实可以保证相同的事情不再发生,可是──
可是,鹿诀竟然叫那个血咒偶“半夏”?
竟然把前任龙主的名字,给了这个不生不死的血咒偶?
雪无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瑀公子悠悠说了:“半夏?半夏不是前任龙主吗?我以为前任龙主已经被逍遥侯诛杀了?”
他已经控制过自己的语气,希望不要激起对方任何不该有的情绪反应。只是虽然鹿诀平静如昔,被他所束缚的那个血咒偶却怒吼了一声。
“本座没有那么容易死!”
这下,雪无垠那张不动如山的面孔,终于震动了:“鹿诀、你竟敢……嫁魂?”
难道,这个不人不妖的血咒偶,竟然真的是当年以为已经被逍遥侯诛杀的龙主半夏?
本来以为鹿诀只是太过思念死去的龙主半夏而使用了这种禁忌咒术,造出了一个人偶来朝夕相处,可是现在看来,竟然还有更深的隐情。
难道,鹿诀之所以对这个血咒偶如此在乎,竟是因为他就是龙主半夏?
这么一想,事情就合理了。
嫁魂之术,是从这个血咒偶出现,到现在为止,所有问题的解答。
嫁魂之术和血咒偶一样,都是被列为禁术的妖术,之所以在典籍当中还保留着,没有被从前的焚书给消灭得一干二净,是因为这是只有妖可以使用的术,诛妖师就算法力高强,没有妖的血缘,怎么样都无法施术。
“嫁魂之术,是鹿诀唯一的选择。”
鹿诀的态度很平静,一点都没有羞愧或是遮掩,袒袒荡荡、言简意赅:“是鹿诀留下龙主,唯一的选择。当时龙主妖印破碎,妖力溃散,拚着最后的力气将我送出水晶宫龙王殿,当时有一部分的元神附着到我身上的玉佩里,因此我做出血咒偶,以那一小块元神实施嫁魂之术,把血咒偶当作容器,让龙主转生。只是血咒偶毕竟是以腐肉捏成,龙主的元神也只是一部分,因此从开始到完成,历时七年,好不容易才在近日完成。”
“既是血咒偶,又是嫁魂,你施术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是不容于世的术法吧?”虽然鹿诀的焦点从来都没有放在瑀公子身上,可是他们这一方毕竟瑀公子才是战斗的主力,雪无垠也是和他条件交换才答应帮忙的,怎么样瑀公子都得介入才行:“违反禁例和龙主相恋已经是禁忌,你怎么就是学不会教训呢?”
比起瑀公子的循循善诱谆谆教诲,雪无垠的发言更加言简意赅。
“既然是不容于世的术法,就不该存在。”
他的脸庞雪白冰冷,仿佛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人世的温度,判生断死,都是全凭一念。
“瑀公子,把血咒偶毁了,我们也算是交差了。”
“不!”
鹿诀猛然抬起头来,他的声音那么凄厉,如果不是血咒偶在瑀公子的挟制之下,雪无垠毫不怀疑鹿诀肯定会扑上来跟他拚命。
可是鹿诀没有。
因为血咒偶的命,在瑀公子的手里。
投鼠忌器,让鹿诀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希望自己有办法改变雪无垠的决定。
反而是被瑀公子所挟制的血咒偶,狠狠哼了一声,不愿意低头。
“你不过是个比本座我还不如的妖魂,凭你也能来对本座说三道四?”
天上界极乐宫和水晶宫龙王殿各据一方,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龙主和极乐宫的宫主也是齐名比肩,没有谁压过了谁去。至于谁比较强?雪无垠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任的龙主接触过,没有打过,自然不知道谁强过谁。
只是他们这些妖主,别的不说,要面子,要里子,什么都要全了,就是不能让别人轻慢他们的自尊。
瑀公子一看不好,要让雪无垠回嘴,他们铁定吵起来,索性当作没有听到血咒偶这一句话,直接对鹿诀开口。
“不但月牙城道,连函水县道都有无辜的女子被你牵连进去,为了勉强留住一个不完整的魂在人间,你真的觉得这样值得?”
雪无垠觉得瑀公子这样说话真是太绕弯了,他在极乐宫一向是生杀予夺,任何命令都不需要理由,何况此刻的情况,要消灭掉那个血咒偶的理由实在太多,根本不需要跟鹿诀白费唇舌。
“该死的就不要赖活在世上,龙主半夏,你如果认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快点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半夏听了这话那是炸开了毛,虽然血咒偶没有毛,但是他突然充血起来的双眼,也说明了他的不甘与愤怒。
融于血里、根植心里的恨意,就算现在的身体是腐血烂肉,也无法抹灭,无法消除。
反而,因为现在存在的丑恶,而更加加深了他的仇恨。
他记得他曾经多么强大,移山倒海只需要手指勾动。
他记得他曾经多么美好,那时候他们说他美如沧海。
他记得所有的曾经,记得属于龙主的一切高贵与尊荣,记得属于自己的一切力量与灵敏,所以现在被禁锢在这一具腐烂发臭的身体里,才更令他无法忍受。
恨那些害他沦落成这样的人。
恨那些夺走他拥有一切的人。
恨那些人,所有的、所有的人。
半夏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从牙齿的缝隙当中挤出来,怨毒道:“本座会死的,在该补偿本座的人都付出代价以后,本座会死的!”
他的声音如针,生生扎进雪无垠的胸膛里。
多么相似的际遇。
多么相似、的恨意。
和雪无垠相似的气性,和雪无垠相似的骄傲,他们身为妖主的自尊、他们身为妖主的执着,只是不同的是,半夏是为了自己禁忌的爱情,而雪无垠早就在他的爱情里伤得体无完肤。
雪无垠一时间无法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还愣着的时候,就已经听见瑀公子波澜不惊的接了下去。
“该补偿你的人?上一代逍遥侯早就已经仙去了,你要谁补偿你?”
“上一代逍遥侯、不过是动手的人而已。”
半夏狰狞的笑容,让鹿诀的表情显露出刻骨的悲伤来,他违反禁忌做出血咒偶再施以嫁魂之术,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他让半夏转生,竟然是让半夏背负着这样痛苦而疯狂的仇恨,以这样的姿态在这个人间苟延残喘。
自己造出来的孽,必须由自己承担。
所以鹿诀在他身边,一再忍让,一再包容,一再回忆起从前的半夏,他承受着无法言喻的心痛,却也知道不论心再痛,他都不能离开这个血咒偶半夏。
因为他也是半夏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这个人间、自以为是的、无知、愚蠢、无能的人类──这一切既然不能容本座,本座自然也不需要他们了!该补偿本座的人是这个世界、他们既然不能容本座,本座自然可以任意将其毁去!”
这一句话,终于让鹿诀皱起了英挺的眉毛,他看着半夏的眼神流露出心疼和无奈,沉痛的声音喝道:“半夏!”
“我错了吗?”
半夏尖锐的回应,像是已经忘记过去他们曾经拥有的美好,几乎是带着愤怒与憎恨:“鹿诀!天下人都可以负本座,就只有你──只有你鹿诀不行!本座给了你能给的一切、为你生、为你死、天下人可以伤害我们,为何我们不能以牙还牙?本座这是为了你,天下人都可以说本座,就只有你、只有你不可以!”
鹿诀对他一向是忍让的,就像现在,即使半夏的要求如此不理性而且不留情,但是听见那句“为了你”,鹿诀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所以鹿诀沉默了。压抑着、忍让着沉默了。
半夏沉重的爱情、他对半夏的眷舍,是他割舍不下的东西。就是这些感情,让他不管半夏走向什么地方,他都会跟在半夏身后,就算半夏的下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饴。
爱情,就是这么不理性的、疯狂的东西。
压抑的沉默里,轻轻落在地上的,是雪无垠珠圆玉润的声音。
“龙主半夏,你未免也求得太多。”
“什么?”半夏怒气冲冲转向他:“本座没有对不起谁,想要跟谁在一起是本座的自由,逍遥侯凭什么干涉我?凭什么?是这个世界对不起本座,本座所求怎么过分了?”
雪无垠的脸色没有变化,半夏自然也不知道他此刻想起了谁。
还有谁?还能有谁?
鹿诀对半夏的真心情深看在他的眼里,只觉得无比讽刺。
被天下人所负的痛,难道比得上被自己真心交付的人所背叛的痛还要刻骨?
“半夏!”鹿诀显然真的不能认同半夏那种想要对天下人复仇的想法,虽然如果半夏真的坚持,也许他会跟着半夏一步一步走下去。
但是现在的半夏,只是一个血咒偶而已。这样的身躯、这样的能力,怎么可能达成他的目的?
“右龙卫千辛万苦才用禁术把你做出来,但是血咒偶每日必须以新鲜阳魂为食,要不了多久,就会吸引诛妖师和逍遥侯的注意力。你们双手四拳,难道能与天下诛妖师为敌?以血咒偶的身体转生,很快就会被杀死,有限的时间里不想着怎么珍惜,只想着徒劳无功的复仇,你不过分,只是太天真了。”
雪无垠对半夏和鹿诀没有怜悯,他的态度也是冰冷无情,不着痕迹的笑是苦笑,笑自己太不幸,也是笑天下情爱,不足为惜。
“想要做出一个这样的血咒偶,再使用嫁魂之术,费时七年,右龙卫,你折损了多少修行?三百年?五百年?你耗尽心力做出来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只记得自己的仇恨,再挟制你的感情,把你当作自己的武器,你觉得这样值得?”
雪无垠的话一针见血,瑀公子本来想拉他,可是慢了一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鹿诀因为他这一席话而黯淡了脸色,英挺的眉目里出现悲怆、淡然、隐忍等复杂的神色,最终,他只说了两个字。
“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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