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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于以求之 于 2014-4-6 08:27 编辑
[G234] 《铁马冰河入梦来》
定价: 200元
作者: 静水边
绘者: Leila
出版日期: 2014/04/09 第 1版 1刷
ISBN书码: 9789862965917
材质: 封面全彩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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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组内容:《铁马冰河入梦来》+《铁马冰河入梦来特典》。
预购日期:即日起只到2014/04/30,套组定价:250元,专属VIP价格为208元,一般会员为230元。
+++++
一次寻常的山间采药,
医者江洛救回伤重垂危的魔教教主蒋梦来。
传闻,蒋梦来是被狼群抚养长大,
而清醒过来的男人四肢伏地,
竟是全无过往少年郎意气风发之样。
饶是因病而收留了蒋梦来,
但向来无毒不能解的江洛,
还真是遇上棘手无比的难题了
──狼崽子发情尽往他身上蹭,该怎么解啊! ?
秉持医者救人之理护住蒋梦来,
却没想江洛竟就此卷入阴谋争斗之中。
面对魔教叛众的追杀灭口,
面对天子权势的极力歼灭,
江洛更担心的是,
当年少年投来的那一望,
竟在他心底种下了丝丝缕缕的纠缠念想……
+++++-
卷一:沉舟侧畔千帆过
江洛纵身一个提气,脚尖垫着山间嶙峋峭壁,几个来回就到了谷底溪边,他背上背着药篓,装的满满当当却丝毫不显累赘。
峡谷的溪水清冽见底,河道边堆着乱石,几只母鹿正小心翼翼的伏低了颈子喝水,听到踏足的风声警惕的抬了抬脑袋,看到来人时又放松下来,轻轻的抖着耳朵。
江洛轻啸一声,他足尖一点,踩过了就近的几只母鹿背上。
一只年轻雄鹿在溪流的最高处静静的站着,它有着漂亮的麋角,弯曲的形状像两朵云彩。
江洛发出一声低沉的鹿鸣,雄鹿回应一声,前蹄在原地轻刨了几下土。
鹿群犹如老友一般,陆续围到江洛周围,雄鹿从高石上一跃而下,低头用角供着江洛的背篓,惹得江洛唬了几声都没把它赶走。
「没几株不带毒的,吃了可得去见阎王。」江洛笑着哄开几只将嘴凑到背篓里的小鹿,他卸了篓子,挑了几颗刚采的把根部的泥土去干净,就着溪水洗了又洗,对着日光细细打量。
雄鹿也低下头嗅了嗅,有些嫌弃的喷了口气。
江洛伸手弹开它的鹿角,捻了一根掐断了半片叶子含进嘴里,嚼了几下,又呸呸吐了出来。
他掬了捧溪水过嘴,刚擦干净,抬头便见十几人沿着峭壁徐徐而下。
鹿群警戒的退到江洛这一边,雄鹿来回走了几步,发出一声威胁的鹿鸣,雄姿昂首而立。
江洛蹲着没动,他眯起眼,盯着领头的青衣男子。
「江真人。」顾渊拱手,他扫了一圈鹿群,犹豫道:「不知真人可有看见蒋教……蒋梦来?」
「顾堂主客气了,我不是什么真人。」江洛淡淡道:「既然是你们教的叛党余孽,我自然是未见过的。」
顾渊并不死心:「蒋梦来身重剧毒,内力也废了大半,如遇其到仙谷求医,还望真人交予我教处置。」
江洛笑了笑:「魔教教主人人得而诛之,江某也绝不会姑息。」
顾渊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毕竟也是魔教中人,江洛这话说的并不客气,但说到底为了拉拢江洛,顾渊也只能厚着脸皮忍气吞声。
毕竟蒋梦来在位时魔教都不敢去招惹仙谷,更遑论现在?
顾渊悻悻的又一拱手,带着手下众人匆匆离去,江洛连送都懒得送,站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来回安抚着雄鹿的颈背。
他等顾渊走远了才又重新蹲回溪边,皱着眉似乎在看什么,鹿群围拢上来,却不再饮溪水,母鹿则具是一副焦躁的模样。
江洛的表情凝重,他沾了溪水点在舌尖上,细细咂摸出一丝铁锈的味道来。
雄鹿慢慢溜达在前面,江洛背着篓子,他摸着峭壁查探的并不仔细,虽然心中怀疑,但他也不信蒋梦来真会被逼至如此境地。
雄鹿抖着尾巴,回头瞥他的眼神很是不屑,江洛哭笑不得的揪它尾毛:「好好领路,当心我切了你尾巴风干泡酒。」
雄鹿似乎听得懂人话,撅着后臀往后踢了一脚,江洛下意识让开,一不留神踩进了浅泥坑里,于是整个人突然就定住不动了,雄鹿低吟一声,甚是得意,正待扬颈站立抬起前蹄再补一腿,却在瞬间被江洛的内里硬生生震了开去。
雄鹿委屈的抖了抖耳朵,弯下脖子用麋角蹭着江洛的手背,对方回头对它比了个嘘的手势。
江洛矮下身,他尝试着动了动腿,从泥沙里慢慢拔出。
一只刺目细白的手,正紧紧的握在他的脚踝附近。
江洛低头看着那只手,白皙纤长,指甲乌紫新伤累累,雄鹿不耐烦的刨着蹄子,它俯下身嗅了一会儿沙泥,用麋角轻轻点着地面。
江洛任由那只手拽着自己,蹲下身照着雄鹿划拉的地方摊开手掌。
他掀开一层薄薄的泥沙,看见了露出来的半张脸。
「是蒋梦来。」江洛笑着看了一眼雄鹿:「真是狗鼻子。」
雄鹿昂着首喷了口气,得意的晃了晃麋角。
江洛低下头仔细打量蒋梦来的脸,他埋的时间显然不长,脸上狼狈不堪,连鼻孔里都灌进了沙土。
雄鹿好奇的将鼻子凑过去,被江洛皱着眉头的推开。
「他毒中的深了,当心别碰到血。」江洛探过对方鼻息,望了望天色自言自语道:「死了倒是能当没看见,活着就不好办了。」
雄鹿低吟了一声,江洛扶着它的鹿角站起身,他手臂微微用力,弯下腰将蒋梦来拉到了背上。
青稞在地上竖了根小棍,撑着个簸箕准备逮只野鸡。
他躲在灌木丛的后面,屏息凝神的等了有大半柱香的时间,才见着一只花尾巴山鸡慢悠悠的一路啄着米过来。
青稞拉着绳子,一脸紧张的要命,好不容易等山鸡吃到了簸箕的下面,突然树上头哗啦一声落下了个人影。
青稞气急败坏的扔了绳子,一抬脑袋看见江洛正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都是你!」青稞指着江洛的鼻子:「你赔我的鸡!」
江洛挑了挑眉,他背上还挂着蒋梦来,往四周堪堪的扫了一眼,揪了片树叶看也没看的扔了出去。
远处传来一阵扑棱翅膀的声响。
青稞大喜,循着方向的跑了过去,回来时喜气洋洋的提着刚才的那只花尾巴。
他看到跟在江洛身后的雄鹿吓了一跳:「吓!大牛怎么跟着你回来了!?」
雄鹿傲慢的昂着脖子,转过脑袋拱了拱江洛背上的蒋梦来。
「他是谁?」青稞好奇的绕到江洛身后,他皱着眉捂住口鼻:「好多血,臭死了。」
江洛撸了一把他头顶:「不是什么好人,你去烧缸水,把我昨天采的那些草药一起扔进去,越多越好。」
青稞做了个鬼脸:「不是好人你为什么要救他。」他又凑近了仔细瞅了瞅蒋梦来的脸,勉强道:「好吧,长的还算漂亮。」
烧水的时候青稞又犯了愁:「都要放进去么?有些药还没试过呢。」
谁说没试过,老子都吃过了,江洛心想,嘴上却淡淡道:「那正好,拿这个大恶人试药,反正死了也是为武林除害。」
青稞不怎么高兴:「嗨你这人!师尊可没你这么坏!」
江洛笑了起来:「师尊是好人我可不是,废话这么多,还不快把药倒进去。」
青稞嘟着嘴,他拄着棍子在缸里搅合,草药被江洛剁的烂碎,没一会儿便熬成了厚厚的一层,江洛把火撤了提了桶冷水匀进去,他试了试温度,指挥着青稞把蒋梦来搬过来。
「他中的什么毒?」青稞扒在缸边,看得出蒋梦来很是痛苦,脸色煞白眉头紧皱,唇边溢出的黑血几乎流到了下巴上:「怎么这般霸道。」
「魔教能有什么好毒。」江洛冷笑了下,他给蒋梦来把了脉,正如顾渊所说的,内功废了大半,倒是手脚筋完好,回头还能重新练起。
青稞看着江洛给蒋梦来扎针,不忍道:「你怎么也不给他弄弄干净。」说着自行去取了帕子给蒋梦来擦脸。
等到把满脸的泥巴血渍擦掉后,蒋梦来的五官终于清楚的显现了出来。
「他真的是魔教教主?」青稞好奇的凑近了打量:「看着真是文雅。」
江洛已经扎完了一遍针,正捏开蒋梦来的嘴强行塞进几片雪莲花花瓣。
「嗯,眉目倒挺疏朗。」江洛看了几眼,随意的附和道。
青稞叹了口气:「不知道他睁开眼长什么样。」
「人样呗。」江洛撇嘴,他仔细检查了遍蒋梦来的指甲,有几只颜色已经淡了不少,他估计着对方大概晚上就能醒过来。
「今儿睡觉把房门锁好了。」江洛拍了拍青稞的头:「我在这儿守夜,有任何动静都别出来知道么?」
月亮上到中庭的时候青稞睡得真香,梦里还咂吧着嘴回味大花尾巴的味道,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听到几下碰碰的声响,嘟囔了几句梦话将被子扯到头上盖严实了继续呼呼大睡。
江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蒋梦来的眼珠子颜色极淡,在黑暗里像一颗鹅黄琥珀,他赤裸着身子,四肢以诡异的姿势趴伏着。
「传闻……」江洛慢慢道:「魔教教主曾被狼群抚养长大。」
蒋梦来咧着嘴,他做出了一个狰狞的龇牙表情,猛地一跃而起跳到角落,弓着脊背低吟出一声清越的狼啸。
江洛挑了挑眉,他笑出声来:「看来传闻也不一定都是假的嘛。」
青稞哇哇大叫着从药房里跑出来,举着手去给江洛看:「他又咬我!又咬了!这都第几次了!第几次了啊!」
江洛正蹲在地上晒麻薯,头也不抬的安慰了句:「找根绳子把他绑好。」说完,翻了青稞的手背来看:「牙印又不深,叫那么凄惨?等把他毒解了就随他去好了。」
正嘟着嘴吹痛痛的青稞动作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蹲下身犹豫道:「直接扔了么?他现在就像个狼的样子,一个人活得下来不?」
「师尊的训诫只有救人一命,可没养人一生,更何况。」江洛拍着腿上的泥灰淡淡道:「蒋梦来根本不是什么善类,养熟了反咬一口倒说不准。」
落云谷四面环山,除了南边的一片竹林,其他地方都被青稞设了阵法和机关,江洛的师尊还在时不少人慕名前来拜山,无一例外的连门都摸不进去。
江洛是个弃婴,当年师尊被一头雄鹿指引,发现他时他正被母鹿群小心翼翼的围在中间。
他随了师尊的姓,名字取了落云谷第一个字的谐音。
师尊从未创立门派,弟子也只有江洛和青稞两人,但却因功力深不可测而被武林极为忌惮,从此落云谷也就成了传说中的仙谷。
江洛跃至高树,穿梭林间如履平地,鹿群因他的足声而动,雄鹿首当其冲,昂首鹿鸣好不威风。
任西顾立于竹林里,朗声道:「人未至声先到,也就你江洛能这么大动静。」
回答他的是一阵绵延粗犷的笑声,乍一听犹如近在耳旁,细闻才觉出人遥声远,来者内力刚劲真真是深不可测。
任西顾嘴角噙笑,不动声色,其实背上早已发了一层薄汗,好在有罡风护体,才不至于被区区笑声扰乱了内息。
「是你上次说想要见鹿群,我难得哄来一回你还嫌动静大,你真跟娘们似的难伺候。」江洛笑骂,他低吟一声鹿鸣,引着雄鹿踱到任西顾面前:「最多摸摸脖子啊,麋角可碰不得。」
任西顾点点头,他抿着唇,摆开马子步,试探着慢慢伸出手去,快要碰到的间隙雄鹿突然昂起了脖子,让任西顾摸了个空。
「……」任西顾讪讪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子:「我还是不碰它了。」
江洛哼了哼:「动作那么慢,活该摸不到。」他拍了拍雄鹿的背,将它赶回鹿群,对着任西顾道:「你家的事解决了?」
任西顾笑了笑:「我登基之日你可愿意赏脸过来?」
江洛想了想:「不要,你家规矩太多,几个哥哥姐姐也不好相与。」
「有我在他们不敢放肆。」任西顾的笑容仍是淡淡的,江洛看了他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撇过头仍是拒绝道:「还是算了……把手给我。」
任西顾未再逼他,笑容不减的递过手去,江洛手腕一翻扣住脉门,仔细把了一会儿。
「余毒已经干净了,你最近内力精进不少,不过不能操之过急。」江洛松开手,挽起袖子摆了个鹤姿:「你用剑,跟着我练完这一套,引内力至丹田,每日坚持晨昏两次,不出半年世间难逢敌手。」
任西顾打趣道:「那比你如何。」
江洛不屑的嗤了声:「我自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任西顾苦笑,摇着头乖乖学动作。
江洛总是让他持剑,自己却从来都是赤手空拳,他教的剑法深诡,似拳又似剑,开始时任西顾在他手下根本接不下十招。
「你这到底是拳法还是剑法?」任西顾问道。
江洛:「自然是剑法。」
任西顾:「那你的剑呢?」
江洛不甚在意:「埋在后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任西顾不便再问,他收敛心神跟着江洛学完最后几式,还剑入鞘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个人影直奔他腰间。
任西顾微微皱眉,他广袖一震,内力夹着风将来人甩了出去。
蒋梦来四肢着地,披头散发的瞪大双目,龇牙咧嘴的长啸了一声。
任西顾面沉如水,他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下摆被撕出的口子微微眯眼,他位及至尊,本就端的极尽妍丽,更何况今天还是在江洛面前。
蒋梦来双掌撑地,指甲都陷进了土里,他脚腕上绑着根断了的绳子,皮肉都绽了开,磨得血迹斑斑。
「他居然跟着鹿群跑出来了。」江洛叹了口气,他往前走了几步,逼得蒋梦来连连后退,狼崽子虚张声势的弓着背,啸声越来越凄厉,如果有条尾巴,那必定是夹得紧紧的模样。
鹿群因为狼叫骚动起来,雄鹿最先沉不住气,低着头暴躁的用前蹄刨着土。
江洛心道不妙,猛地提气飞掠过去,一手擒住鹿角,一手护着蒋梦来在自己怀里,他不敢用内力怕折断麋角,唬了几声才让雄鹿安静下来,人却已经被硬生生的顶到了几丈开外。
蒋梦来抓着江洛的衣襟,瞪圆了一双鹅黄琥珀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
任西顾焦急的喊了一声:「江洛!」
「我没事。」江洛答应道,他一抬手,发现自己被蒋梦来垫在身下的胳膊被磨的血肉模糊。
江洛苦笑了一下,晃了晃手臂道:「好家伙,我都几年没流过血了。」
蒋梦来不发声,他趴在地上,匍匐下脑袋往前蹭了几步,然后抬起下巴用头拱了拱江洛的胳膊。
江洛眨了眨眼,没有动作。
蒋梦来歪了歪脑袋,他又匍匐下身子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的用鼻子嗅了嗅江洛的伤口,然后突然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
青稞看到任西顾的时候下意识往后一跳,摆了个唱大戏的姿势,举着棍子大喝一声:「狗皇帝!」
任西顾:「……」
江洛:「瞎叫唤什么!?狗皇帝是他爹!」
青稞开始唱戏文:「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
江洛直接脱下鞋扔了出去。
原本趴在地上的蒋梦来猛地起身飞扑。
青稞吓了大跳:「他怎么逃出来了!?」他望了望药房的方向,赶紧澄清道:「不是我放的啊!」
江洛压根没工夫理青稞,他的鞋正被蒋梦来叼在嘴里,拽了半天没拔下来,气的骂道:「好好的学什么狗!」
任西顾冷笑道:「有什差别?都是畜生。」
蒋梦来停下了咬鞋子的动作,他伏低了颈子,摆出攻击的姿势咧开嘴对着任西顾猢了一声。
江洛趁机从他嘴里抢回了鞋子,低头一看,连底子都给咬变形了。
「这牙口好啊。」江洛气的直乐,他胡撸了一把蒋梦来的头顶,被对方抓紧了机会,蹦跶着去舔他手掌心。
青稞还想找根粗点绳子将蒋梦来绑起来,被江洛摆了摆手拒绝了:「别拴着了,让他四处动动也好,看着点药房和菜园子。」
任西顾皱了眉:「你就打算这么养着他?」
「他中了毒。」江洛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你中毒的时候我也养着你。」
任西顾气窘,但又找不出话反驳来,就算身为皇亲国戚天骄贵胄,在江洛眼里也不曾在乎分毫,反而往往折腾的自己低三下四,狼狈不堪。
青稞已经下了逐客令,任西顾本想着慢慢劝说登基大典的事,情急之下扯着江洛的袖子不肯放。
「我……我下个月就登基了。」任西顾绞尽脑汁想着吸引人的办法,语无伦次道:「宫里当晚会有凌霄九天舞,我还会亲自狩猎……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匹整的狸子毛么?」
「狸子毛啊?」江洛按着蒋梦来的脑袋总算分出了一点心思,结果刚一转头就被狼崽子在虎口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江洛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任西顾脸白了白,咬着牙看向趴在地上的蒋梦来,后者冲着他弓起背的哈了一口气,立马转过身四下逃窜。
江洛撩起袖子打算去追,回头对着任西顾笑道:「我先恭贺皇上万万岁,登基大典就不去了,记得下次把狸子毛给我带来啊。」
蒋梦来光着身子被江洛按在泥里的时候很是不安分,四肢踢打乱挠,还吐着舌头往江洛脸上撒口水,气的江洛狠狠打了他屁股蛋几巴掌。
大概是被打疼了,狼崽子呜呜咽咽的好不委屈,一个劲儿的用头蹭着江洛下巴。
「噗!」江洛忍不住大笑:「傻狗样。」
青稞站在远处,急急忙忙的大声道:「你快带着他出来啦!鹿群刚在那下过粪……哎呦喂!熏死了唷!」
合着青稞两个人才把蒋梦来彻底洗干净,江洛哄了半天蒋梦来也不肯穿衣服,光着身子趴在屋顶的草垛上晒太阳。
青稞手里排着一把木刷子:「狗皇帝又想骗你去干嘛?」
江洛削着竹简递过去:「都说他不是狗皇帝了……不过他快登基了。」
「哼。」青稞皱着鼻子嘟囔道:「庙堂险恶!」
江洛:「江湖也一样。」
青稞:「狗皇帝!」
江洛:「……都说了那是他爹。」
青稞:「虎毒不食子!」
江洛:「什么跟什么啊……」
蒋梦来从屋檐上探下脑袋对着絮絮叨叨的两人不满的呜了一声,青稞举着刷子哄他:「阿来乖,下来哥哥给你梳小辫儿。」
蒋梦来龇牙:「哈——」
青稞:「呼!」
蒋梦来:「哈!」
青稞:「呼!」
蒋梦来:「哈——!」
江洛直接拿了刷子跃上屋顶,把哈到一半的蒋梦来连人带脑袋的拍进了草里。
「呼哈没完了?气多是吧?」江洛压着四肢乱扑棱的蒋梦来,坏笑道:「来,哥哥给你扎小辫儿了。」
蒋梦来还是魔教教主的时候江洛就见过他,那年十八、九岁,还是个少年郎,西湖的烟雨朦胧天,湖中碧波荡漾,蒋梦来站在船坊头,身后有歌姬为他撑着八骨伞。
江洛带着斗笠,和师尊两人一叶扁舟垂钓,看着蒋梦来以一己之力连破江南七十二坊。
师尊扶了扶斗檐抬头看天色:「江南气数已尽,这水怕是要红上几天。」
江洛遥望蒋梦来掠回船坊,一身干干净净,只留几点涟漪晕开了湖心。
师尊叹了口气:「天赋异禀,狼子野心。」
江洛问道:「武功比我如何?」
师尊:「不分伯仲。」
江洛撇了撇嘴。
师尊莞尔:「你一向胸无大志,怎么此番倒计较起来了?」
江洛不答,他甩出鱼线,表情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留下的不少魔教教众。
蒋梦来早已离去,留下一群杀红了眼的强盗土匪,纷纷强抢着七十二家的年轻男女,场面惨烈如炼狱,惊哭之声响彻天野。
「那一晚真是日月无光,鲜血染红了西子湖啊,冤魂遍地,差点踩破了阎王老儿的殿门槛!」 茶棚里说书的踩在高椅上,挥着袖子摆了个剑姿:「要不是之后江真人赶到,呔!长剑一出!大杀四方!破得魔教匪类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好不痛快!」
底下有牛角小儿插嘴道:「那蒋梦来呢?怎么没有打败蒋梦来呢?」
说书的继续胡诌:「还不是那蒋梦来跑的快!事后蒋教主那个气啊!布下天罗地网捉拿江真人……」
「抓到了嘛?抓到了嘛!?」小孩们围着说书的问。
青稞抛了个花生米到嘴里,嘟囔道:「哼,怎么可能。」他瞅了一眼喝茶的江洛:「你那晚真动手了?」
江洛淡淡的嗯了一句。
青稞神秘兮兮的小声道:「用剑了?」
江洛老老实实点头:「嗯,他们人太多。」
青稞:「……就这理由?」
江洛:「没办法,我得速战速决,师傅年纪大了,到了晚上就容易瞌睡。」
师尊到了晚上就容易瞌睡这真是一句大实话,不过之后蒋梦来也没布什么天罗地网要抓他,那一晚就像西湖碧波上的涟漪,圈的越大反而越不留痕迹。
蒋梦来自从不再被拴着后,青稞打理的菜园子就被他彻底折腾个遍。
青稞整天被气的哇哇大叫,却奈何不得,追了半天,等蒋梦来一窜上房顶他就没辙了。
当然倒楣的还不止菜园子,江洛的鹿群也受到了波及。
没过多久蒋梦来就已经能攀着麋角挂到雄鹿背上,任对方跃高跳低也能贴得紧紧的甩不下来了。
青稞将烂了的几棵鸡毛菜摔倒了江洛面前,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你、你看看!管管!管管啊!」
江洛正坐在小凳子上帮蒋梦来梳头发,狼崽子学着狗的样子蹲坐着,看到地上的鸡毛菜低下颈子嗅了嗅,发现不是荤的,很是嫌弃的唔了一声。
青稞大叫:「你还嫌弃!你还有脸嫌弃!?」
蒋梦来弯下脑袋,抬起左手,反蜷着抓了抓脖子。
江洛被他这狗挠痒的动作逗的直乐,他给蒋梦来梳了个大麻花,末端跟个尾巴似的荡在屁股后面,蒋梦来看着好玩,翻了个身躺在地上抱着「尾巴」打滚。
「走了。」江洛站起身拍了拍蒋梦来脑袋:「给你猎张狐皮,衣服可以不穿,不过屁股总得兜着。」
青稞巴不得江洛快些带蒋梦来出门,递了弓箭上去还不忘嘱咐:「多打几只兔子回来,菜没了好歹拿肉来填。」
蒋梦来似乎听得懂肉这个字,兴奋的嚎叫着窜出门去,他四肢着地还跑得飞快,一阵风似的将门口的鹿群一哄而散,转头又跑回了江洛面前拼命晃着脑袋。
江洛起初还没明白对方什么意思,等仔细看了半天才终于了悟。
蒋梦来这脑袋啊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带着那条大麻花辫子在屁股后面甩啊甩,活脱脱就是对着他摇尾巴嘛!
落云谷四面环山,形状类似一柄汤勺,勺柄密林郁郁葱葱连着后崖,直耸云端望不见底,江洛轻功卓绝,几乎是脚不沾地的穿梭于乔木之间,他稍稍低头就能看见用狼姿奔跑的蒋梦来。
就算没了大半的内力这人的功夫仍是不容小觑,江洛心里暗想着,渐渐也起了争胜的脾气,他轻叱一声,又提了半分脚程。
身后隐隐传来狼啸,江洛一回头,发现蒋梦来不知何时居然跳上了高枝,离自己不过就几棵树的距离。
晨光透过叶缝的脉络斑驳陆离的照在蒋梦来的脸上,几乎与他那鹅黄琥珀的眼瞳混为了一体。
江洛已经好久未曾如此纵情奔过了,他踏过枝桠树顶,畅快淋漓的大笑起来,蒋梦来被他吓了一跳,呜咽一声,歪着脑袋好奇的瞅着。
江洛指着悬崖最边上一块隆起的土坡:「那里埋着我的剑。」
蒋梦来甩着他的大麻花「尾巴」。
「我曾用它恣意快活,被师尊训诫不学无术。」江洛笑着自嘲道:「他命我把剑埋了,于是我就埋了。」
江洛又说:「师尊让我跟着鹿群,说鹿寓祥和里安好磨我戾气。」
蒋梦来打着呼噜,用头去蹭江洛的手背。
「我不曾为了杀人而杀人,但会为了救人而救人。」江洛用指尖梳过蒋梦来的浏海,又突然猛地抓乱:「你听得懂么蒋梦来?「
蒋梦来歪着脖子抬起后腿挠着痒痒,他在地上磨蹭了几下屁股,突然抽着鼻子立起身来,他冲着不远处的灌木呼了几声,四肢划拉着摆出了扑的姿势。
江洛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蒋梦来等不急去咬他的裤腿才摇头笑了笑。
网络版:
《铁马冰河入梦来》作者:静水边【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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