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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08出版】《金玉其外 上+下》作者: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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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预告] 【2011/11/08出版】《金玉其外 上+下》作者:起雾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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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8 13:35:0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金玉其外  上》

【简介】

五年前,因东皇临昼的一句话,
让隐世且努力修仙的辰安,
离开族人和故乡,入朝成為东皇最得力的助手。
五年后,也因东皇临昼的一句话,
辰安在一次意外的的返乡探亲中,
东皇临昼竟对他的父亲「下聘」!
辰安怒极化身為乌龟──
有本事,你就册封个东岛有史以来,第一个乌龟皇后,哼!

多年来辛辛苦苦明示暗示加设计,
这小鬼都迟钝到底毫不开窍,
怎麼他不过将计就计一下,就得偿所愿了呢?
这麼好的运气降临,等等,该不会是哪裡出了差错吧?












  

《金玉其外  下》

【简介】


辰安身為神兽与凡人所留下的血脉,
绝不肯轻易沾染情爱--
然而一旦爱上,要求的是绝对的唯一!

爱上东皇临昼的辰安内心充满不安,
风流的东皇临昼是真心爱他的吗?
他真的能成為对方的唯一吗?
可爱情一旦面临考验,
最后的结果是他能接受的吗?

哪知那风流的背后竟有个天大的祕密,
--一个多年的祕密!
或许,这才是他先前未曾觉察到的,
真正的,属於临昼的爱情--
一切的一切,要到时过境迁,才会发现,
所有的事情,并不若想像的那般简单。









《金玉其外  上+下》

   作者:起雾

    绘者:喜喜果

   出版社:威向文化   

   出版日期:2011/11/08   



试读:

第一章

辰安公子何许人也?
这一直是东岛百姓茶餘饭后,所津津乐道的一大话题。
东皇临昼即位十二年有餘,朝上文武百官当中,最為特别的,便是这无官无职,却隐然已是诸臣之首的白辰安。
便因白辰安无官无职,朝野之间,亦不方便呼一声白大人,东皇既唤其名為辰安,眾臣因势利便,也就跟著唤他為辰安公子。
这辰安公子年不满二十,却是生的面如冠玉,眼如点漆,頎长挺立的身形常年裹在宽袍大袖之中,越发显得气度高华,行走间,飘飘然竟似有神仙之貌。
月上枝头,已是安歇的时辰,白辰安却捧了日间来不及看完的大把文书,从中庭穿过了御花园,旁若无人的踏入了寝殿深处。
不出他所料,寝宫之中红烛高悬,灯火辉煌,临昼果然尚未就寝。
只见那朝堂中御座上一本正经,堪称明君典范的男人正毫无坐相的靠在紫金长椅上,侧头斜睨著拜伏於地,腰身柔软,彷若无骨的新进美人。
美人屈膝折腰在地上跪伏,已有半炷香之久,君王不开口,便也不敢擅动,正忐忑不安间,内殿的大门不知何时,竟已豁然大开。
锦袍玉带的年轻人从容不迫的踏入殿中,看了一眼慑於皇威,丝毫不敢动作的绝色,有些好笑的提醒道,「妳跪那裡到天亮也无用,他喜欢主动一些的。」
言毕,逕自走上前去,行礼过后,对等美人侍候等到无聊打呵欠的男人伸出手掌,「吾皇,臣借玉璽一用。」
「玉璽在后殿靠墙柜子的第三格抽屉裡头。」借玉璽的借得理所当然,那整个儿半瘫在靠枕上的男人回答得也漫不经心。
伏在地上的美人见状,惊愕之下抬起了头,娇媚的容顏便整个的现了出来,薄如蝉翼的坎肩亦随之滑落,半裸的酥胸丰盈饱满,极為诱人。
东皇眼神一动,美人儿想起先前那年轻人的提醒,察言观色过后,终於鼓起了勇气,媚笑著向靠在长椅上的男人缠了上去。
几番挑惹缠绵间,御床之上早已玉体横陈,细细的呻吟伴著粗重的喘息响起之时,白辰安正取了玉璽,从后殿裡头转身出来。
他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目不斜视的从麻花似的缠成一团的两人身前走过,有些幸灾乐祸的想著,『缠得这般紧,明日早朝只怕多半会闪到腰。』
这麼想著,对於某人沉醉温柔乡,他却不得不劳形於案牘的不平也就稍稍缓解了一些,认命的怀抱著大把文书踏入了偏殿之中。
近来朝中浮夸之风盛行,时兴奏摺写得洋洋洒洒,临昼翻看了几篇,发现通篇都是废话,耐性尽失之下,直接把文书都丢了过来,叫他一切便宜从事。
白辰安耐著性子,仔仔细细的一篇篇看下来,却终究还是敌不住氾滥的睡意。
支著下巴的左臂一点一点往下,往下,再往下,终於全军覆没,他整个人都趴在了案几上,流著口水在案头上呼呼大睡。
沾满了墨水的硃笔压在光洁的额头下,形状优美的唇角溢出的口水滴落到尚未批好的字裡行间,晕染了片片墨跡,悉数的沾到了俊美的脸上。
睡的昏天黑地的人却对此浑然不觉,只在香甜的睡梦中磨了磨牙,胡乱的伸手一挥,赶走了嗡嗡的飞虫,也跟著打翻了砚臺,案头上便随之一片狼藉。
直睡到二更时分,打更声想起,侍卫换班之后,一觉睡醒,觉得嘴角黏黏糊糊,他才大惊失色的抹了一把脸。
来不及哀悼一手的乌黑朱红,又被案头上糊成一团的摺子吓了一跳。
「糟了,这是张太傅亲笔所书,请求免除三郡赋税的奏摺,毁成这样,只怕明日无法交差。」
拿袖子将脸擦乾净后,白辰安烦恼的在偏殿中走来走去,思索著解决的办法。
他在睡著前已将那奏摺从头至尾的看过,有些字眼未曾沾上墨跡,又被口水晕染的不深,尚能辨认出大概的模样,要将它重新誊写一遍,倒也不是难事。
难就难在,张太傅那一手行楷的落笔尤為特别,模仿他的笔跡才是最為费力的事。
幸好他自幼熟习丹青,硬著头皮,照著那皱巴巴的摺子上的字体轮廓,描了一个时辰,终於将那长长的奏章重头到尾的画了出来。
望著崭新的奏摺上工工整整,至少与原文有九分相像的仿製品,白辰安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正要将之归类放好,冷不防的,却瞧见了另一份奏摺的落款处那四四方方的官印,不禁懊恼的叹了一口气。
笔跡确然可以仿造,反正张太傅年迈记性差,昨天写的东西,今日再拿来让他自己看,他也未必能全部记得清楚。
可那官印是有司按律所制,急切间,又哪裡仿造的出来?
张太傅请求免除赋税的三郡都是產粮的大县,只是眼下蝗灾刚过,又是青黄不接之时,税官按照惯例,却已在徵粮的路上。
税收是国之大事,不容阻碍,此事是定然要得到东皇的允准的,虽是玉璽在手,他却也不便担下这层干係。
这奏摺,是怎麼样都要递上去的,也就断然不能缺了上头的官印。
看来眼下只有偷偷出宫,摸进张太傅的府中找到官印盖上,方才解的了这燃眉之急了。
做下了决定后,站在案头的俊朗身影霎时便化作了一道清风,颳出了宫墙,直入张太傅的府邸之中。
太傅府虽然不比皇宫的九曲十八廊,但也是亭臺楼阁,小桥流水,布置的颇有一番气象,要从中找出摆放官印的所在,倒也费了白辰安一番功夫。
待到终於将官印携了出来,那道清风在吹入宫墙之时,却遇到了极大的阻碍。
也不知东皇那会儿犯了什麼邪,一道圣旨下来,延揽了诸多的世外高人,在皇宫各处贴满了驱邪的符咒。
照说白辰安既有仙家的血脉,此等寻常的法术用来驱邪,应当是与他无碍。
可偏偏好死不死的,临昼閒来无事,竟然也跟著高人们学著画起了符咒。
他既是帝王之身,所画的符咒,自是威力不凡,不但能驱邪驱魔,在某些情况下,甚而有驱仙赶神的效力。
比如眼下,白辰安正担忧著回来的太晚,不知是否赶得上早朝,那阵清风便颳得急了些,飞沙走石的毫无半点仙家气概,倒像是妖魔来袭。
宫门上符咒所书的看门兽初来乍到,难免有些不分青红皂白,当下就朝著那袭来的怪风一爪子挠了下去。
这一挠,就在白辰安的肩头留下了五道鲜红的血印,他也顾不了这许多,只急匆匆的颳回了偏殿。
化回了人形,端端正正的在誊写好的奏摺上盖了印后,已是将近五更时分,到了上朝之时,张太傅的官印,自然是来不及还不回去了。
白辰安无奈的换了一身乾净的衣裳,在侍从端来的铜盆中洗了手脸后,抬脚走出了偏殿。
眾臣陆续而来,大多手持笏板,站在殿外等著上朝。
极目望去,但见站在首位的年轻人长衣垂地,大袖飘飘,观之只觉得俊逸出尘,又哪裡看得出先前那一番狼狈的气象。
三声金鼓过后,东皇升殿早朝,白辰安随之将整理过后的奏摺等文书悉数递了上去,见那御座上的男人坐姿挺立如鐘,不禁心中暗笑。
「看吧!果然是闪到了腰,这就是夜夜笙歌,整日纵慾的报应。」
这厢他不著痕跡的暗自幸灾乐祸,那头的东皇却也不是省油的灯,翻阅奏章的间隙,随意的询问著,「肩头的抓伤可是十分严重?」
「不严重,过不了几日就会好。」问的随意,答的也随意。
待到说完,这才惊觉不对,那符咒根本是此人亲手所画,看门兽自是会将误伤之事说与他知。
「你根本是故意的。」白辰安愤怒的用目光谴责,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仙家血缘了。
「彼此彼此,孤王也知昨日那女人是你特地遣人找来的。」东皇在御座上坐得更直了一些,若无其事的回视他。
两人彼此仇恨的互瞪了一会儿,翻完了奏摺,临昼忽然转头看著张太傅,「这奏摺可是昨日递上来的?」
「不错,臣昨日午间交由内务府审核,免除税收之事,还请吾皇定夺。」张太傅垂首回答。
临昼手中的奏摺极多,可不知為何,他不去注意别的,只是翻来覆去的询问著张太傅的这一卷。
白辰安见状,不禁生生的出一身冷汗,担心的思索起来,「该不会是哪裡露出了破绽吧?」

「你倒是说说看?这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处置?」下了朝之后,东皇笑望著半跪於地的白辰安。
临昼生就一双桃花眼,往常不笑之时,犹然带了三分的勾魂摄魄,此刻黑眸中笑意盈盈,自是波光瀲灩,那股子风流劲儿真是挡都挡不住。
只可惜白辰安看了这风流俊美的笑容,却只有一拳头挥过去的衝动,丝毫没有被吸引的神魂颠倒的意思。
要知道,此人身為东岛之主,背负著一岛民眾的生计,却数年来沉迷於美色,悠閒度日,还搏了个明君的称号,靠的可全是他这个冤大头。
打理朝政的是他,开恩科选人才的是他,筛选奏摺的是他,起草圣旨修改律法的是他,替他选美人的还是他……
所有属於东岛掌权者的义务都是他白辰安在履行,但权利,唯有权利,是这个无耻的男人在享受。
欺君之罪算什麼?
劳心劳力了那麼久,还时常惨遭刁难,要不是族规严峻,老父叮嚀,他连弒君的心都有。
忍耐著施法扁人的衝动,白辰安垂著头,看起来恭敬无比,「臣不知欺君一说从何而来?」
「此份奏摺乃是张太傅昨日递上来的,可那落款上的印跡,隔了一日却依旧鲜红如新,不是件奇怪的事吗?」临昼笑得万分的不怀好意。
「确然奇怪,连这墨跡看来都是新鲜的。」谅那老头也不敢说出丢了官印的事,他索性豁出去道,「吾皇不如叫张太傅来辨认下,兴许是奏摺被人掉了包。」
「这倒不用,张太傅老迈,那个记性就别提了,向来是时辰一过,他自个儿都不太能记得内文细节的。」
临昼眼底的笑意加深:「既无欺君之罪,辰安一直跪著做什麼?孤王还以為你心虚呢?」
「家姐常言,礼多人不怪,怎会是心虚?」白辰安面不改色,「臣对吾皇的忠心天地可表,绝无欺君之事。」
「没有就好,你这就起来吧!」没有刁难到他,临昼有些悻悻,「说起你姐姐辰心,孤王差点儿就娶到了她,只可惜当年被某个小鬼从中作梗。」
『那是你太风流的缘故,关我什麼事?』白辰安默默的腹诽。
五年前,他不小心误穿了族中的女装,正逢东皇在族中做客,把他当作了女子调戏,结果被辰心撞见,婚事就此告吹。
那个小心眼的男人娶不到姐姐,就记恨的跟族中的长老要了他来辅政,平白的阻了他本该逍遥自在的修仙之路。
他们的梁子,就是这麼结下的。
见他神色不善,临昼顿时心情就好了起来,「上次与长老一别,也有五年的光阴了,听说辰心嫁了人,孤王也该去下聘了。」
「……」為啥姐姐都嫁了人,他还要跑去下聘?
不会是想搞破坏吧?
看著东皇满脸的莫测高深,白辰安表面镇定,内心之中却深深的不安了起来。

赫连山脉横亙於东岛西北部,山势起伏,绵延数千餘里,山中云雾繚绕,终年不散,其间高崖峭壁,飞瀑流泉,苍松翠柏,不计其数。
传闻中,有著仙家血脉,避世而居的十八部族族人,便是隐居在这层峦叠翠的群山深处。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真要在这茫茫群山间,寻访这些避世的修仙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故而临昼少年时是如何独自闯入山中,找到了十八部族的所在?这一直是盘踞在白辰安心裡头最大的疑惑。
那时他还太小,记不清这轰动了整个部族的大事,及长之后,族人们却又讳莫如深,不是在他询问时岔开话题,就是乾脆的避而不谈。
就是因為好奇心实在憋了太久,当年他才会在临昼再度来访族中时,过於激动之下,不小心穿错了衣裳跑出去……
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这些年来忙著互相挖陷阱使绊子,太过於专注提防与算计,竟然把最想问的疑惑彻底忘了个乾净。
直到这趟回族中的路上,方才让他想了起来。
仪仗整齐的皇城禁军尚未进入赫连山脉,族中的长老早已亲自等在了山脚下,恭恭敬敬的将东皇一行引入了上山的羊肠小道。
十八部族向来以仙家血脉為傲,虽然没有看不起寻常人的意思,却也多多少少的与世俗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然而不知什麼缘故,东皇每次来访,族中长老却是多数亲自相迎,礼敬有加,甚而他当年开口要娶最有成仙资质的辰心,长老们都毫不干涉。
白辰安带著满肚子的疑惑,在眾人不注意时,伸手扯住了临昼的袖子,「你当年独自一人,是如何寻访到我族的所在?」
「為何要寻访?」临昼转过头来,惊讶道,「孤王身為东岛之主,岛上一切皆我所有,既然临幸赫连山脉,十八部族族长自当亲自出迎。」
「这怎麼可能,我族中人素来自视甚高,轻易不与凡俗之人交往,族中文献从未有与歷代君主往来的记录。」
「那多半是孤王天纵英才,魅力无远弗届,受万民敬仰之餘,连仙人都為之倾倒的缘故了。」
「……」不著痕跡的搓了搓鸡皮疙瘩,白辰安对他的大言不惭表示沉默。

这条羊肠小道两边极窄,更兼地势陡峭,眾人早已弃了马匹,步行拾阶而上。
越往上走,云雾越深,和著枝头的露水,沾在衣襟上,湿湿漉漉的,带著林间特有的清新芬芳,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渐渐浓厚到分辨不出週遭的时候,朦朧之中,临昼感觉到白辰安带著些微水气的左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掌。
纤长的手指柔腻冰凉,光滑的指腹间,却蕴藏了男人才有的力量,当年第一次握住这双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并不是个女子。
辰心当然不会只因他没事逗她弟弟玩而解除婚约,这慧黠的女子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瞭他的意思,她本就无意於他,趁此便理直气壮的下了臺。
只有小鬼头一直不明白,懵懵懂懂的替他搜罗了各式各样的美人,个个都有著他姐姐的影子。
无妨,他找来多少,他便收下多少,天长日久,总有一日,小鬼头会得明白过来。
就是辰安明白了之后,会是什麼想法,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沿途雾水迷濛,奇花异卉争奇斗艳,开满一路,却是只闻其香,不见其形。
临昼想得过於入神,忍不住执起了紧扣住他的五指,如同五年前相见时那般,轻柔的吻印上了雪白的指尖,不出意料的,再度被人白了一眼
白辰安僵持了片刻,依旧对长老礼敬这种登徒子觉得不可思议。
犹豫了一下,他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你当年真是独自踏入赫连山脉的吗?」
「不错,只不过孤王随身携带了若干的金银。」
「金银有何用?」他难道不知他们族裡甚至有人能点石成金吗?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金银当然是有用之物。」
「是吗?愿闻其详。」
「传闻中,十八部族皆有仙人血脉,修仙多年,有不少人已位列仙班,孤王虽是天子,但也知敬畏天地,自然要做一些礼敬仙人的事?」
「礼敬仙人的事?」他的话勾起了白辰安模糊的记忆,他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譬如说……」
「譬如说召集民间乐手,在赫连山脉各处用喇叭嗩吶吹奏仙音伴奏,请附近寺庙的有道高僧做些水陆道场诸如此类的。」
「是不是请了狠多狠多,多到遍布整个赫连山脉?」
「那是当然,不遍布整个赫连山脉,怎麼让仙人们知道孤王远道而来的诚意?」
「……」他已经可以想像十八部族被闹得乌烟瘴气的情景了。
就是这样,长老们才会破例的,亲自出山相迎,对此人这般的「礼敬有加」!
要知道,修仙就是為了摒除俗间烦扰,是以最忌心魔,為了避免干扰,就要找一处不受打扰的清静之地。
临昼当年这麼一闹,族中不知有多少人因此险些走火入魔,真是比派兵攻打都厉害多了。
也难怪族人对此绝口不提,走火入魔这种晦气事,谁会愿意多提?

山间的小路盘曲复杂,一段上坡路连著一段下坡路,在白雾裡摸索前进,蜿蜒穿行,似乎全无尽头。
走了大半日的功夫,耳边渐渐传来轰然作响的水声,临昼才知道他们距离十八部族的所在,已经不远。
此时,下山迎接他们的长老早已引了同来的禁军绕过了这个山坳,在别处的村落中稍作休息。
白辰安牵著临昼踏上了最后一级石阶,层层瀰漫的白雾便也随之被拋在了身后,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大片茂密的森林。
林间草木葱蘢,鸟语花香,珍禽异兽四散奔跑,数百座式样别緻的小木屋错落有致的建在了枝叶繁茂的大树底下。
风中隐隐传来了孩子们的吵闹声,夹杂著女子清脆的笑语,白辰安一路紧绷的脸色亦随之舒缓了下来。
「姐姐,我回来了。」他迫不及待的急走了几步,亲暱的张开手臂,将一堆孩子簇拥的少女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子。
「呵呵,多年不见,我的辰安长大了。」美丽的少女裙裾飞扬,揽著弟弟的脖子,在旋转中愉快的大笑著,微微露出裙子底下雪白的脚趾。
左侧的男子见状,立时不悦的从白辰安手中抢下了少女,确定长长的石榴裙彻底的盖住了那双美丽的足踝后,才不发一语的退回一旁。
「哎呀,失礼了,我家嘲风什麼都好,就是死板。」示威的伸出五个脚趾晃了晃后,少女娇俏的对著沉下脸的男人吐了吐舌头。
对面的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依旧板著一张脸,眸中却溢满了宠溺之色。
看来姐姐应当是嫁得不错,白辰安安心之餘,偷覷了一眼神色莫测的临昼,突然生出了一股子坏心眼儿。
抬起手肘,毫不恭敬的撞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在发呆的人,反正入了赫连山脉,就是他十八部族的地盘,谁还管那劳什子的繁文縟节。
「喂,我姐姐都已经成亲了,你怎麼还好意思一直盯著她看?」
话未落,就见对面被唤作嘲风,显然是姐夫的男人,早已目光不善的瞪了过来,白辰安不禁在心中偷笑。
他们十八部族既以修仙為志,自是清心寡慾,不会轻易动情,然而一旦动情,占有慾之强,却是凡俗之人无法想像的。
如今这嘲风姐夫,可是显赫的龙族之后,自小勤於修行,早在数百年前便已修出了神兽之身,按理早该白日飞昇。
早些年他还以為此人是為了修出龙形,方才滞留人间,却原来,竟然是為了捨不得姐姐,才放弃了升仙的机会。
嘖嘖嘖,相比之下,某人的行径实在是惨不忍睹,姐姐真是太有眼光了。
对面的嘲风显然也已认出了这昔日的情敌,狭长的眼眸充满敌意的微瞇了起来,眸中隐约可见暗沉的火光。
想起东皇在朝中的诸般刁难,白辰安立时高兴的期待起来,就等著看新任姐夫好好的给这廝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尤其那个谁,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收敛,兀自在那边挑衅的对著姐姐又多看了两眼,惹得他家姐夫目中的怒意更甚。
所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轰」的一声,嘲风一招手,霎时熊熊烈焰夹著滚滚浓烟,化作了一条黑龙,风驰电掣的朝著临昼的方向窜了过来。
『太好了,任凭你再会画符驱神辟邪,在这当口,只怕也没空去摆弄个平安符出来。』
白辰安微笑著在身后交叠著双手,施施然的等著黑龙扑向这些年严重苦他心智的混蛋东皇。
可惜牛牵到京城脚下依旧是牛,混蛋上了赫连山顶,也依旧是混蛋无疑。
就在那威风凛凛的巨龙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之即,趁他不注意,临昼闪电般的伸手,一把将他拖了过来,飞快的拿他挡在了身前。
这时候黑龙早已扑到了跟前,即使是他这样的画符快手,要画平安符出来,到底也晚了。
仓促之下,白辰安急忙张口,一声清叱过后,口中迅速的吐出了一道清冽的水柱,朝著那迎面而来的黑龙激射了过去。
雪白的水柱和周身泛火的黑龙相撞之时,爆开了剧烈的气流,一瞬间,火光水势冲天而起。
不过瞬息的功夫,火光上升,水势下落,当头就将站在原处的临昼和白辰安淋了个正著。
溼淋淋的两人呆呆的互望了一眼,有些忧鬱的发现,今番再度互相算计,似乎最终,谁都没有逃出升天……

第二章

在偷笑的辰心和板著脸似乎是在忍笑的嘲风陪同下,同来的两人沿途滴著水,狼狈的踏入了白辰安幼时在十八部族独居的木屋。
蹦跳著的小孩子善解人意的捧来了乾净的细麻长袍,在绿藤搭的案几上整整齐齐的放好后,就欢快的跑了出去。
背对背的两人只顾著生气,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各自取了放在近处的那一件,默不作声的换衣服。
换好之后,两人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僵硬的抬起头,望了一眼对方,随即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在临昼伸指沾了溼衣上的水跡开始画符之时,白辰安也跟著飞快的念出了一长串的咒语。
一炷香的功夫,画符文的那个早已画得手指微微发麻,唸咒语的那个也同时念到嘴角略略抽筋。
只是穿在身上的袍子,不合身的却依旧是不合身。而那换下来的溼衣,似乎也没有听从命令,重新变回乾燥的意思。
烦恼的跨出一步,因著衣襬实在太长,再度险些绊倒的白辰安和穿著太短的袍子光脚站著,有几分可笑的东皇无奈的对视了片刻。
「我们还是互换一下衣裳吧!」颓丧的同时开口。
彼此交换了身上的所穿的长袍之后,站在一处的两人看起来,总算是衣著整齐了许多,只是临昼的神情却依旧有些古怪。
看他这个样子,明显是在嫌弃什麼,白辰安忍了又忍,终於还是按捺不住的开口,「你对我姐姐亲手织得衣裳究竟有什麼不满?」
「没,既然是辰心亲手织出来的,孤王怎麼可能有什麼不满。」
临昼留恋的抚著身上的袍子,像是在想像著美丽的纤纤素手持著针线,在布料中穿梭裁剪的场景。
陶醉过后,他非常遗憾的摇了摇头,「只可惜这好好的美人儿织出来的袍子,就这麼沾上了乳臭未乾的气息。」
后知后觉的某人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乳臭未乾的气息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白辰安是也。
「你给我脱下来,穿回你的溼衣裳,我还担心穿你穿过的袍子会有什麼花柳病呢?」白辰安拉了拉身上的袍子,不甘心的扑了过去。
出乎他意料的,东皇却丝毫没有闪开的意思。
他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到人撞到他身上,便好整以暇的接住,伸手就开始拉扯怀中人的衣袍,「既然都觉得不乾净,不如一块儿脱下来吧!」
一边说著,一边就开始上下其手。
白辰安大惊之下,莫名的想起了五年前被调戏的往事,霎时脸色一黑,乌云罩顶。
奋力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某人的魔爪下逃了出来,半边衣襟早已被扯下了肩头。
恨恨的将它又拉了回去,正要开骂,木屋外头却传来了姐姐的叫唤,「辰安,好了没?族长和长老们都已到了。」
「好了,马上就来。」白了一眼双手环胸,显然是在看他笑话的东皇,白辰安整了整神色,若无其事的走出了门去。
临昼眨了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他身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跟著跨过了门槛。
在屋外的辰心看来,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人不但衣著整齐,神情沉稳,而且步伐从容,不禁令她有些欣慰,「小弟终究是长大了,有些大人的样子了。」

林中最大的木屋中放著一张椭圆木桌,十八部族的长老们在桌前团团而坐。
说是长老,这其中许多人,看上去却似乎比白辰安还要年轻狠多,只有半闔的眼瞼微微上掀之即,那蕴藏著精光的眸子,方才显出了这些人的不凡。
临昼虽然生性风流轻狂,对著这些活了几百前甚而上千年的耆老却也不敢太过放肆,施礼过后,恭恭敬敬道,「小子无状,又来叨扰了。」
不知為何,在他说了「叨扰」两字后,白辰安总觉得前头坐著的长老们,甚至包括他家老爹,有不少人的嘴角都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不敢,吾皇此番為何而来?还请明示。」座前的十八部族长老同时起身,还了半礼,十八对精光四射的眸子同时看定了东皇。
「承蒙垂询,不敢不言。」临昼此时的神情当真是温文诚恳之极,十足十的谦谦君子,非常轻易的,就赢得了不少女长老的好感。
白辰安在一侧侍茶,想起上一刻这人还在扒他衣服,现下裡却如此假仙,忍不住浑身上下窜过一抹恶寒。
却听临昼接下去道:「小子此来,乃是正式来跟白长老下聘!」
「噹」的一声,白辰安一惊之下,手中的茶壶撞到了桌板,滚烫的茶水浇了老父一身,换来一声斥骂,「你看看你,这麼大了,这点事还做不好。」
「爹……」
「族中会议,不以亲论,叫白长老。」
「是,白长老,在这儿的长老中,就您姓白,您老就两个女儿吧?」
「那又如何?」白长老镇定的看向儿子。
「恕儿子,不是,恕晚辈直言,您的大女儿已经出嫁,您的小女儿今年……」怒视临昼许久,他才咬牙道,「芳龄正好十岁。」
「这个你毋须多言,老夫自有主张。」白长老随意的挥了挥手,看这架势,似乎对於小女儿的终身大事全不在意。
想当年,他家老爹也是这麼随手一挥,就答应了临昼要他下山辅政的请求,害得他好好的修仙之路半途而废。
总觉得这次大约也不会有什麼好事发生,白辰安抱著茶壶,鬱闷的退到了角落。
结果他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临昼用一种诡异的令人发毛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后,忽然道,「请恕小子直言,孤王此番预备下聘之人,并非白长老的两位千金。」
这话一说,座上十八位长老三十六道目光齐刷刷的都看了过来,白辰安不由自主的被看得倒退三步。
彷彿还嫌他受到的震撼不够大,对面的男人趁著眾人不注意,对他挤挤眼,「说起来,辰安自下山以来,便一直不离孤王左右,没名没分的跟了孤王五年……」
长老们的眼神瞬间都古怪了起来,他老爹更是一脸痴呆,彷彿被雷劈中,瞠目结舌的张大了口。
『完了,我的名声……』白辰安在心中惨叫了数声后,忍耐著将某人砍成十八段丢上赫连山顶喂秃鹰的衝动,使劲的把临昼拖了过来。
「咳,咳,是这样的,」用力的摀住了那张该死的大嘴巴,他费力的挤出词来,「东皇他,他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
「嗯,然后呢?」十八部族长老中最為年轻的鹰族祭祀饶有兴趣的询问。
「然后,然后他就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白辰安挺直了身板,理直气壮的回答。
「原来如此,那麼稍后请让妾身替吾皇稍加诊治,以确认病情,好对症施符下药。」座上一位女长老含笑开口。
「如此,多谢含英长老。」白辰安有礼的深深一揖。
反正这儿什麼都不多,就是木屋多,等下回去的时候,谁家的屋顶掉下一块木头,在某混蛋头上砸一下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正在心头暗暗的盘算著,外头却突然之间,传来了一声石破天惊的龙吟,声调愤懣激越,蕴含了无数的怒意。
「嘲风,快来,这儿的符文崩裂的太多,我快要压制不住了。」焦急的声音刚一入耳,在木屋门前负责守卫的沉默男人就咻的一声,消失了踪影。
他刚一离开,不过片刻,木屋顶上的天窗中就突兀的降下了一道火光,鹰族祭祀眼疾手快的一拉,尊贵的东皇这才没被那道火光烧个正著。
「别动,这是调虎离山计,让辰安出去应付就好。」白长老一声令下,可怜修道不过十几年,还中道半途而废的白辰安就无奈的被踢了出去。

门外是一大块颇為空旷的矮树丛,树丛中狂风大作,四下裡火焰飞舞,青色的巨龙悬浮在半空中,巨大的尾部狂烈的摆动著,掀起阵阵逼人的气浪。
「螭吻,别闹了,长老们都在这屋子裡呢!」白辰安一眼就认出了幼时的玩伴,也不怕会被烈焰烧焦头髮,当下就纵身一跃,跳到了巨龙的背上。
愤怒的巨龙凌空起伏翻转了数次后,依旧没能将他甩下背脊,气势一靡,「砰」的一声掉下地来,变作了方脸阔口的青年。
「辰安,许久不见。」摔得灰头土脸的青年抹了一把脸,张口将悬在半空中的火焰一一吞入口中,双臂一伸,大力的抱紧了童年的玩伴。
白辰安被他抱得全身骨头喀拉作响,心知这是报復方才自己以身代符的压制,也只好任由他去。
那青年抱了半响,见他一点反应也无,倒也颇為识趣的鬆了手。
「螭吻,干扰十八部族长老聚会可是大罪,」白辰安正色劝慰,「你因缘际会,好不容易修出了龙身,自该好好珍惜,怎地竟会跑来惹事?」
「辰安,你不知道,睚眥他,他这些年杀性越来越大,再多的静心符都已压制不住他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慢慢的走到了山的另一头,阵阵激昂悲怒的龙吟声震天动地,脚下的岩石颤抖的发出细微的龟裂之音。
白辰心独自站在巖洞的入口,甜美悦耳的嗓音宛如珠玉飞溅,急促的念著清心咒,一声又一声,一声又一声,声声不停。
巖洞之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几下沉闷的打斗声,没过多久,衣上破洞处处的嘲风就在一道气流的衝击下,急速的飞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他揽住忙著唸咒,连换气都来不及的妻子,「静心符都重新贴回去了。」
白辰心吁了一声,这才停下了口中的吟唱,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整个人都靠在了丈夫的怀中。
愤怒的龙吟一点一点,渐渐的轻了下去,间或几声痛楚的嘶吼过后,洞中终於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辰安,螭吻,快走吧,别留在这儿,会染上睚眥的杀气。」
白辰心乏力的倚著丈夫,牵了弟弟,嘲风也跟著搭上了螭吻的肩,半强迫的将两人拉离了族中的禁地。
一路上,辰安几次张口欲问,却见姐姐姐夫一脸疲乏,童年玩伴又彷彿正在气头上,犹豫之下,到底还是未曾开口。
回到先前聚会的木屋之时,十八部族的长老早已理完了事,相继回了各自的族裡,留下来明显是在等他的白长老开完了会,倒是一脸的慈父貌。
「儿子啊,凤族的长老几年前就已算过,你生下来就无仙缘,合该享受人间富贵,常言道,命裡有时终归有,命裡无时莫强求,修炼之事,你也别太过强求了。」
白老爹依依不捨的摸著长大了许多的儿子,从头摸到脚,像是要把五年来落下的亲情都补回来似的。
末了,顺手推了一把全身僵直,明明狠不情愿,却被下了言咒没有反抗之力的儿子,「既然东皇来聘,你这就去吧!」
就这样,向来仙风道骨,俊逸飘然的辰安公子就这麼四肢僵硬的跟在笑不可抑的某人身后,浑浑噩噩的走下了山头。

回京的路上,白辰安自是早就恢復了正常,骑马的身影虽然瀟洒依旧,却怎麼看,都带了点愤愤之意。
临昼虽然生性促狭,却也不会做一些火上浇油的蠢事,入宫后,相当难得的自己处理了大堆政事后,新的美人又被送了上来。
提心吊胆的揭开了美人的面纱,又小心翼翼的仔细观察了美人的身段。
这次辰安倒是没有弄出个妖嬈身段魔鬼面孔的绝色来吓他,也没找个四肢柔韧到能缠得人窒息的佳丽,可谁知这女人究竟会有别的什麼致命本事?
尤其这会儿辰安怒气未消,安全起见,他还是摆了摆手,让美人退了下去。
隔天,难得没有纵慾的人早早的爬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麼高兴的事,兴冲冲的跑到了某人的居处。
他非常愉快的走了进去:「辰安,辰安,孤王翻了黄歷,七日之后正是黄道吉日,册封大典就在那个时候怎样?」
「您看著办吧!」帐中,熟悉的清朗嗓音漫不经心的回应。
临昼觉得有些奇怪,都回了宫,辰安见了他怎地还不行礼?纱帐一掀,就见一隻硕大的墨绿色乌龟正转动著一对绿豆眼和他两两相望。
「辰安见过吾皇。」大乌龟姿态悠閒的扒拉了几下前爪,四肢著地,倒是个标準的行礼姿势。
於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东皇,就这麼愣在了原地。
『你就下聘吧,下聘吧,册封吧,册封吧。』化身為绿毛龟的白辰安得意洋洋的想著,『有本事,你就册封个东岛有史以来,第一个乌龟皇后,哼!』

看起来,临昼彷彿真的一筹莫展,好看的眉头紧蹙了许多天,几乎就要在印堂上压出鲜明的纹路。
大概是因為心裡不痛快的缘故,连续好几日他都没有上朝,也不见他召幸内侍送上来的美人,只一心一意的把自己关在御书房裡,忙到连用膳的功夫都没有。
宫中戒备森严,白辰安当然不可能一直都是那隻巨大的绿毛龟形态,搞怪成功后,他就收起了化身,仍是大袖飘飘的旧日形象。
朝中关於典礼的筹备,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著,只是负责的既然是别人,他也就乐得袖手旁观,光是欣赏临昼那怨懟的眼神,就已足够他偷笑半天了。
但是到了第五天,他狠快就笑不出来了,东皇在整整忙碌了四天之后,终於恢復了他一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气势。
高大的身影走出御书房之时,看起来相当的意气风发,漂亮的桃花眼虽然微微的泛著些许血丝,凝神望来之时,仍旧是相当迫人的。
「参见吾皇。」白辰安偷瞥了他一眼后,立刻恭敬的低头行礼,提醒道,「您已有许多天没有上朝。」
「不碍事,孤王有你这个得力助手在,些许政事,何足道哉。」临昼弯下身扶起了他,亲暱的揽到怀中,邪笑著作势亲吻。
他这一搂,白辰安全身上下的寒毛瞬间都竖了起来,在快被狼吻之前,当机立断,再度变作了墨绿色的大乌龟。
坚硬的龟壳上,还沾著厚厚的青苔。
临昼抱了一身湿漉漉滑腻腻的苔蘚,又被沉甸甸的乌龟压得重重一顿,后退了几步,险些仰天摔倒。
他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的摸了摸歪著头得意的大乌龟。
绿油油的乌***被他一摸,似乎察觉到了其中的不怀好意,嗖的一声,迅速的缩回了龟壳中。
临昼再接再厉,不甘心的又伸手去摸它的尾巴,还没碰到,原本动来动去的尾巴就连同短短的四肢都一同缩进了龟壳。
「嘖嘖嘖,原来所谓的缩头乌龟,就是这样。」蹲下身,嘲笑的轻踢一了下坚硬的乌龟壳。
大乌龟依旧自闭的缩头缩脚又缩尾,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去睬他。
「来人啊,笔墨伺候。」临昼颇有兴趣的对著龟背研究了半日,终於想起了正题。
就在白辰安担忧他是不是要在龟壳上画画的时候,跟在笔墨后面的纸张也被送了上来。
『也许他闷了几天,打算把我的样子画下来,继续研究解决办法。』这麼一想,大乌龟也就安心的再度伸出头来。
谁知,绿绿软软的头才伸出半截,啪的一下,当头就被人莫名其妙的贴了一张符,大乌龟吓了一跳,再度把头缩了回去。
「怎地全无反应?」身旁的男人皱著眉,思索了片刻,得出结论,「大约是在什麼地方画错了几笔。」
泛黄的符纸摊开,迅速的再度画好新的符咒后,龟壳上的青苔太过滑腻,贴不住符纸,临昼狠无良的叫来了侍卫,将大乌龟整个的翻了过来。
完成任务的侍卫退下去后,可怜的乌龟柔软的腹部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符纸,东皇却依旧在一侧奋笔疾书。
白辰安的四肢都缩进了龟壳中,无聊的都快打起了瞌睡,正想著东皇到底在玩什麼花样,忽然间,全身上下竟突如其来的一阵寒风拂过,像是不著片缕一般,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疑惑的张开眼,当即就被大大的吓了一跳,就见临昼不知何时竟已弄到了十分难画,且没有仙法压根儿画出来也没用的还原符。
还原符一贴,任何仙术的化身都维持不住,他自然而然的就恢復了人形,且因為自身尚不知觉,故而根本没有蔽体的衣物。
那头的东皇倒是好心,当即脱下了身上的龙袍盖在了他赤裸的身上。
「我家辰安真是个美人。」顺手摸了一把细緻的肌肤,感慨了一句,像是怕他冻著,临昼俯身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怀中人显然狠不习惯这等被人看光的窘境,刚一入手,就在转瞬间化作了一道清风,悄声无息的飞出了他的掌心。
临昼也不阻拦,任由那道清风犹豫的绕著四面屋角转悠了一圈,最后缓缓的在窗檯上凝成了宽袍大袖的俊美身影。
白辰安坐在高高的窗簷上,说起来,这儿应该是这间屋子裡头距离某人最远的所在了,原本羞窘之下,他是想直接飞出窗外的。
「刚才那个,真的是还原符?」到底好奇心实在太过旺盛,还是忍不住留下来询问。
「不错,孤王在御书房待了四天,翻阅了无数歷代珍藏已久的典籍,终於找到这传说中的还原符的画法。」
「可这还原符的最后几笔,若是没有仙术,压根儿是无处落笔的。」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画那最后几笔时,落下的笔画总会出现几分偏差,幸好下山之前,跟白长老借了点儿仙气来用。」
他这边说得轻描淡写又理所当然,白辰安听著却是满心疑竇。
十八部族既以修仙為首要大事,他家老爹生為白族的族长,自然也不例外。
要说仙气这种东西,虽说是虚无縹緲,却也是白日飞昇,必不可缺的一个环节。
如今他爹二话不说,就将这宝贵的仙气借了出去,看东皇先前画符的架势,彷彿借来的还不只一点点……
『其实,我是爹在外头捡来的吧?也许东皇才是爹的亲生儿子才是。』白辰安相当哀怨的在心中感慨著,『爹对他,实在是比对我,要好得太多了。』
他自怨自艾的神色还是相当可怜的,可怜得连一向喜欢压榨他的某人看著都有些不忍起来,「说起来,这点儿仙气,还是託了你的福。」
「你不用安慰我了!」
「不是安慰你,的确是因為你的缘故。」
「怎麼说?」
「呃,辰安,你听了可不要抓狂。」在他周围贴了一道静心符后,临昼飞快的说,「这仙气,其实是白长老对於孤王下聘的回礼。」
「……」
「小心!」
惊呼刚落,气得摇摇欲坠,险些从窗檯上掉下去的人,顷刻间就化作了五色斑斕的綵凤,绚烂的羽翼一张,飞回了窗子。
不客气的停在了东皇的手臂上,昂首嘶鸣了一声,声中充满了挑衅,「我就不信,你的还原符次次都是有效的。」
临昼有趣的抚著肩头的凤凰,倒不急著下手,反而伸手把他整个儿圈在了怀中,自我陶醉道,「看这凤凰都出来了,果然是来配孤王这真龙天子的啊!」
他说完,怀中的凤凰一尷尬,立刻便长出了龙首鹿身,霎时就变作了身披甲片的黑麒麟。一落地,就跳起来打算咬他。
麒麟是祥兽,所咬的自然是十恶不赦之人,為了不被咬到,临昼顾不得欣赏,手上的还原符便只好贴了下去。
这一贴,白辰安就现出了人身,好在这次有所準备,总算是衣冠整齐的。
只是他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刚一现出人身,也不忙著喘一口气,就跟著又变做了商羊。
商羊招雨,一霎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临昼上前关了窗户,手中的符淋了雨,便也只好再画一张,这次驾轻就熟,画好便立竿见影。
白辰安跟著又先后化出了白虎、朱雀、英招、钦原、飞廉之类传说中的神兽,不少都是临昼昔日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实在是令他大开眼界。
尤其辰安专注於思考各种神兽的形态,被还原符唤回人形之时,因為过於专注,多数并未来得及幻化出衣袍。
於是他这头专心致志变得不亦乐乎,临昼拿著个还原符在那裡高高兴兴的大饱眼福。
幻形和破解都要用到仙法,终究还是耗神之事,故而没多久,两人多少都有些后继无力。
最后变作风狸又被还原成人形之时,白辰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决定放弃,到明日再作打算。
正想用残餘的仙法化出衣衫,却不料先前耗神过多,此刻别说是要将自身变為他物了,竟连最基本的衣物都无力幻化。
临昼刚贴了符,就在他身旁,看了自然大乐,见他眼疾手快的取了先前拋下的龙袍来蔽体,心头不禁暗暗好笑。
这白皙的肩背和光洁的长腿依旧露在外头,半遮半掩的,真是比全身露著都要撩人多了,依他向来风流的性子,自是不会放弃这到手的猎物。
只可惜不但辰安连番变化消耗精神,他贴多了还原符,所用的仙气牵动内息,却也同样的神思乏力。
好好的美人儿就这麼玉体横陈的摆在他边上,眼巴巴的看著,却没精神碰,天下间最倒楣的事,莫过於此啊!
临昼不甘心的在心底狼嚎了数声,最终却也只能和板著脸努力装严肃的白辰安相看无语。 本帖最后由 伊朵浮云 于 2011-11-15 17:2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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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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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8 19:05:28 |只看该作者
起雾=起霧
【霧】只是繁體字而已,不需要這麼標明吧。樓主。
不過這書準備入購的說。趕腳還不錯O(∩_∩)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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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LZ推荐。。。嗯嗯。。。去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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