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天数: 864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 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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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纯天然 于 2012-7-7 12:54 编辑
绿叶森林系列774
作者:莫里
书名:秘书先生的秘密
绘者:Leila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2/7/10
封底文案:
完美秘书V.S.风流副总
一段暗恋与被暗恋的职场纯爱物语
他是不是发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秘密?
那个气场强大、冷酷面瘫的讨厌鬼秘书,
居然闷骚的暗恋自己!?
明明是对方在他醉後偷亲,隔天却摆死人脸装淡定,
身为堂堂光拿钱不做事的副总,
绝对要挖出他暗恋吃醋的阴暗感情!
然而,那冷淡的表情、严厉的话语,
却似乎有著牵动内心的魔力,
伤了秘书先生的心,他会惴惴不安如履薄冰;
对方温柔以待,自己又小鹿乱撞心头窃喜……
威胁秘书先生的计画乱了套,副总只好很没用地逃避?
副总:你为什麽会喜欢我这种人?
秘书:……这世上最不可理喻的就是爱情 (唉)
封底文字:
秘书先生肯定不知道,在那一刻,他脸上那抹浓浓迷恋根本就没有藏住。
你可是在「暗恋」我,现在表现得这麽露骨,我可很尴尬呀。
好在秘书先生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死人样子,一边收拾文件一边吩咐我把外套穿上,只是他一直不抬头看我,看样子还是没有从我的「美色」中恢复过来。
「你还没告诉我,我这身衣服到底合适不合适?」我特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秘书先生眉毛都不抬:「副总,你别忘了你是代表公司去参加宴会的,不是去交配的。」
试阅:
第一章
我知道一个秘密。
我们辉腾集团里最可靠最值得信任最完美的男秘书、我那身为总裁的哥哥最器重的左膀右臂、我爸妈嘴里最孝顺最懂事的乾儿子、我从高中起最看不顺眼的死对头──杨亦霖先生,他,喜欢我。
我以人格担保,我绝对没有在撒谎,更没有自我感觉良好的往脸上贴金。我好歹是这A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本城有名的八卦杂志还拿我做过几次头版,这样的我还是分得清什麽是虚情什麽是假意。
是,没错,我承认我以前对秘书先生存在一些误解。可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在家里放松一下,他就说我没个正经模样;我想表达亲近摸摸他的脸,他又一巴掌把我拍开;他生日我送他的礼物,却从来没见他用过……他对我这种态度,我再用热脸贴他冷屁股,那多可笑!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们俩是怎麽走到这一步的,要知道他刚来我们家成为我「弟弟」的那段时间,我们可是关系好到一起洗澡、还同睡一个被窝呢。
秘书先生是在初中时被我爸妈收养的,他的爸爸我也见过几次,是一个很温柔的中年男人,我都叫他杨叔叔。
杨叔叔原本是我爸手下的得力干将,那时候我爸的公司规模只是现在的十分之一,人手少资金也少,一切都很艰难。杨叔叔工作兢兢业业,一个人做三个人的工作,工作太忙自然少了陪伴家人的时间,连孩子的家长会都没有参加过一次。
那段时间我爸的公司刚好完成了一个大case,也恰逢秘书先生高分考入本市的一所明星国中,我爸便给杨叔叔放了一周长假,让他好好陪陪家人。
可就在杨叔叔开车载著全家去临城渡假的路上,却惨遇车祸。几辆车连环追撞,杨家夫妻当场去世。
我爸不忍自己好兄弟的儿子辗转寄住於其他亲戚那里,便把他接到了我家。
乾净乖巧、聪明少言又异常坚强的他很快就得到了我们全家上下的认同,我妈一直想让他入籍到我家中──用我妈的话来说,什麽关系都比不上同在一本户口名薄上更稳固,这麽好的孩子她疼都来不及,自然是希望他能真正成为我们家的一分子。
但是当时只有初中一年级的秘书先生却拒绝了我妈的提议,小小的他和我爸妈彻夜长谈了一个晚上,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麽,总之是彻底断绝了我妈正式收养他的心思。
那时的他就让我非常「惊讶」,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龄,就能凭藉一己之力说服我家那两个固执的大人,实在让我这个经常被教训的二儿子刮目相看。
我佩服他,自然也更照顾他。平常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一份,我那时候刚上高一,每天放学都逃掉一节课跑到他们学校去接他下学,搞得他同学都以为我是他亲哥哥。他也很亲近我,性格也渐渐变得不再冷淡,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也愿意说给我听。
按理说我们两个人从小关系就这麽好,长大後更应该亲密无间才对。可自从他跳级上了高中开始,就不知不觉的与我拉开了距离,反而与我哥越走越近。
等我发现他对我不再亲近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他完全变成了我爸、我妈、我哥的翻版──不,甚至比那还要恐怖!
他开始数落我每天晚回家、当面讽刺我女友爱慕虚荣、还管我和朋友们飙车去夜店的事情……後来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挑剔,也开始给他摆脸色看。然後就这麽不知不觉的,原本睡一个被窝的好麻吉成了死对头,想来确实让人唏嘘。
我们两个人就像两条交叉线,经过短暂的交会後很快分开,而且距离越来越大,所走的路也完全不同。
我在大二时被家里花钱供到美国镀金,在国外混了好几年才在二十六岁拿了一个大学文`凭回来,而同年,比我小了三岁的杨亦霖也经过数次跳级,从英国捧了一个硕士头衔回来。
我们同时进入了我哥掌管的家族企业辉腾集团,我是空降副总,每天光拿钱不用干事,反正天塌了有我哥顶著;而他却成了我哥的第一秘书,掌管公司的大事小情,劳心劳力,但却是公司里默认的第二把交椅。
我们的差距,更大了。
哼,不管别人怎麽说,反正我和他从无话不谈到现在的无话可谈,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转眼三年过去,按理说我俩的关系应该就这麽一直平稳的向著完全不同的方向走下去,可就是几天前,我窥得了那个「秘密」。
前几天我哥去外国谈生意,爸妈又去N度蜜月,秘书先生被困在公司,拿著我的公章私章顶替我行使一个副总应该行使的责任。
这已经是公司里公开的秘密,我哥在公司的时候他就是我哥的秘书,我哥不在公司的时候他就是我的替代者,反正他是我爸妈乾儿子的事情谁都知道,我又乐得光拿钱不干活,只要别忘了我的分红,公司随我哥和他怎麽搞。
那天我刚和第N任女朋友分手,她说我看著光鲜却没点上进心,她未来的丈夫绝不能这个样子。切,她当我不知道她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我那些钱和公司的股份?现在不过是发现我在公司里没有实权,这才离开我去找下一个目标。
虽然理智上我知道她和我分手时说的那些话只是烟雾弹,但是心中还是多少有些不痛快。
她不是我第一个女友,更不是第一个甩了我的女友,更更不是第一个人甩了我还说我废柴没药救的女友……可我这个米虫也是要脸的。
我本来就不是经商的料,家里有能干的大哥和乾弟扛著,还需要我做什麽?
我一气之下飙车到了常去的酒吧买醉,可谁都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我不仅没醉反而心中更不舒服了。
我在酒吧不顾形象的大耍酒疯,认识我的酒吧老板叫来了我最不愿见的秘书先生。
我装醉对他拳打脚踢,还吐了他一身,毁了他最心爱的一套西装。原本以为他该黑了脸把我扔在那里转身就走,却没想到他居然把我紧紧搂住,甚至还让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在我後背轻拍著,一边在我耳边轻声哄著。
自从高中之後,我再也没听过他用这麽温暖的声音对我说过话了。
他说:「啸坤,别闹了,我在这里呢,我在你身边呢。」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隐约想起来,好像每次我醉酒,都是他来把我接走,从来没有一次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虽然每次宿醉後的第二天他都会讽刺我是酒桶一枚只会胡天胡地,但是他仍然每次都把我带回来。
鬼使神差的,我再没给他添麻烦,那天晚上稀里糊涂的就跟著他醉醺醺的回了家。好在他一直没有发现我是在装醉,要不然我的麻烦会更大。
正是因为这次装醉,我才发现原来每次他把我带回家後都亲自为我脱衣洗澡,要知道我一直以为是家里的老保母吴妈呢。
我躺倒在床装成人事不知,心安理得中又带了那麽点怪怪的感觉,等到秘书先生帮我换好睡衣、擦乾净脸又盖好被子後,我心中紧张的大石才堪堪放了下来。
我原以为他伺候完後就该走了,谁料他居然直接坐在了我床边,就这麽静静的看了我好几分钟。
我还以为他发现了我在装醉,紧张得手心冒汗,腿都要抽筋了(没办法我就是这麽怕他)。可是他就是那麽安静的坐著,不说话、不吭声,过了许久,才轻轻的把手放到了我的脸上。
下一秒,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落了下来。
不是额头吻,不是脸颊吻。
他亲到了我嘴上。
而他嘴唇上那甜甜的味道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非常丢脸的说,我被那个吻吓到了,直到第二天起床後我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倒不是因为亲我的人是个男的──实际上我的狩猎对象并不仅限於女性──而是因为亲我的人是他,我曾经以为世界上我最讨厌也是最讨厌我的秘书先生。
我还没有那麽傻,我不可能在发现了秘书先生居然会在我睡著偷偷吻我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他喜欢我,这是毫无疑问的。
现在看来,他那些故意的找碴和在见到我的新女友时苛刻不屑的态度,也和我曾经的猜测截然相反。而且初步估计他应该在高中的时候就对我产生了感情,要不然他也不会从那时就变得阴阳怪气。
我应该感到惊讶的,因为那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与之产生感情的对象;我应该感到恶心的,因为在他冠冕堂皇的外表下居然是满满的爱慕;我应该感到气愤的,我们家辛苦养育他到大,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身为哥哥的我产生这种情愫。
可是当我对著镜子拼命的想要在自己这张俊帅的脸上摆出以上任意一个表情时,镜子中的那个人脸上,却只有一种扭曲到极点的笑容。
……说实在的,这种笑容我在老妈经常看的八点档连续剧中时常看到,而且一般出现在迫害男主角的反派身上,他们都会这麽小人得志的笑笑笑。
虽然明知道这种行为不符合我孔二少的身分,但是我还是抑制不住的在密闭的厕所里超级没有形象的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呵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
我越笑越畅快、越笑越变态、越笑越舒爽、越笑越高兴。
那是谁啊,那是杨亦霖啊!那是我爸妈的宝贝乾儿子、那是我哥哥最器重的秘书、那是平常总是不给我好脸色看的死对头啊!结果绕了这麽大一个圈子,他居然暗恋我,而且还暗恋得这麽闷不吭声、这麽不显山露水……
这叫什麽,少男情怀总是诗吗?
哼,就算他从小聪明机灵又怎麽样,就算他的学历金光闪闪锐气千条又怎麽样,还不是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只能闷骚的在我睡著後表达爱意?
我亲爱的秘书先生,要怪就怪他怎麽这麽不小心,这麽大的秘密都被我发现了。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或者乾脆说唯一一个)可以用来威胁他的把柄,我可要好好藏好了,千万不能在平日里暴露出来,要不然可就取得不了最大的收益喽。
我正对著镜子一边刷牙一边幻想怎麽恶整秘书先生,他那阴魂不散的平板声音居然就出现在浴室门外。
「酒桶副总,你难道昨天晚上的酒没有喝够,今天要在马桶里再喝一轮吗?」
我黑著脸,刷的一下拉开浴室拉门,嘴里一边吐著泡泡一边与他说话:「你是怎麽回事,这是我的房间好不好,我有让你进来吗?」
本来还想看在他苦恋暗恋单恋我的分上对他态度好一点,结果一出口的话依旧是习惯性的呛声。唉,这真的不怪我,毕竟和他作对有十年了,让我一下子对他温柔暧昧起来,我自己都接受不了。
与刚起床连脸都没洗的我不同,秘书先生看起来早早就准备完毕。
他一百八十二公分的标准身材被一身深铁灰色的西装完美包裹,衬得他肩宽腿长,尽显成熟知性。头发也用发油打理得光亮整齐,发丝向两侧微微分开,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张帅气精神的脸庞。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更加文质彬彬。这样的他确实有成为我们公司的大众情人的本钱,更是众多小白领口中的话题人物。
他见我衣冠不整,皱著眉头上下打量我几眼(喂这个时候不应该面露馋色吗),又抬起左臂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你自己不看看这都几点了?吴妈在你房间外敲了好几次门,怎麽叫你下去吃个早饭还要三请四请?你信不信我让吴妈把早饭撤走,让你空著肚子上班?」
「上班?哈哈,我的字典里什麽时候有这麽一个词?」我恶意的把满嘴的牙膏泡泡往他身上吐,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反正所谓的上班就是和你还有大哥一起坐专车到公司,然後你俩办公、我对著电脑玩连连看……这几天大哥出差,我也可以趁机休息一下。我去不去公司都没差──就算公司倒闭了的话,我名下还有几间房子住呢!」
如果那时候他抱著我大腿央求我收留他,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咩哈哈。
「不上班?随便你。」他淡淡看我一眼,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转身就走。
真没想到他居然这麽轻松就放过我,我肚子里还准备一麻袋的难听话准备往他身上扔呢。
他走几步便离开了我的卧室,临行前回头给我扔下一句话:「等到总裁回来,你跷班的事情我绝对分毫不差的全部报告给他。」
正中软肋!我被他这一句话堵得张口结舌,完全没了声音。
──喂,他到底哪里看起来像是喜欢我啊!
我下楼的时候,秘书先生已经在餐桌那边落坐,开始拿起筷子吃早餐了。他见我拖延到现在才下楼,也只是抬抬眉毛,看起来不怎麽感兴趣的看了我一眼。
要不是我嘴巴上那股甜味还挥之不去,我肯定还会像以前一样认为他看我不顺眼。不过好奇怪,为什麽他一个大男人嘴巴上会有甜味,难不成他还抹唇膏?而且那个味道虽然似曾相识,却不是什麽满大街都能见到的东西。
保母吴妈端上一早起来熬好的热粥和炸得金黄喷香的鸡蛋煎馒头片摆在我面前,又摆上几样小菜,笑咪咪的示意我赶快趁热吃。
小时候,家里也是习惯吃吐司牛奶的,可後来家里多了一个成员,而这成员惯常吃中式早点又不好意思提,我便主动向爸妈提出要求改吃热粥咸菜,到现在十几年了,我都快忘了西式早餐的滋味。
还好吴妈向来手艺精湛,不管是这粥还是这馒头片味道都相当不错,吃一口,整个肚子里都是暖的。
「二少,您尝尝这个糖渍梅子怎麽样?」饭後,吴妈殷勤的把一小碟腌渍成玫瑰红色的梅子往我面前推。
我用筷子夹了一颗扔进嘴里,用舌尖顶著酸酸的梅子嘬了几口,点点头不住称赞:「您这次做的真不错,酸甜可口。咸的东西吃多了,来颗小梅子真是舒服。」
吴妈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聚在一块了:「还得谢谢二少,如果不是你上次告诉我那个小窍门,我还真做不出这麽好吃的梅子来。」
饭桌那头的秘书先生筷子一顿,原本伸向糖渍梅子的手转向了一旁的水果拼盘,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是这动作却完全说明了他的态度。我也是完全没想到吴妈会当著我的老对头的面泄了我的底,本来应该遗忘在十年前的黑历史又这麽给翻了出来。
秘书先生在车祸中去世的妈妈很擅长做糖渍果肉这类小甜品当作饭後点心,我知道後就上网查了一些资料,自己尝试著做了几次後,最终做出了一罐糖渍梅子。我也不知道做得到底像不像,但是那时候还在上初中的秘书先生很喜欢,每天早饭後都要含上几颗。
然後?
然後就没有然後了。
自从他上高中後,我们迅速交恶,不出几年我去了美国他去了英国,自然也没了交集,腌制果肉的罐子早被我扔到地下室里蒙灰,估计现在早该裂了吧。
转眼十几年过去,如果不是前几天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吴妈在做糖渍梅子,我恐怕也拾不起这段尘封的记忆。再说,会做糖渍梅子这种技能实在不怎麽光彩,好嘛,往外一说,堂堂辉腾集团的孔二少别的不会,就会做糖渍梅子,我丢不丢人啊?
坐在饭桌那头慢条斯理的吃馒头片的秘书先生碰都不碰那一碟糖渍梅子,整个桌子泾渭分明的分成两边,我不理他,他也不理我。呵,他现在知道要和我拉开距离,怎麽昨天晚上亲我的时候不见客气?
──等下!
我脑中像是忽然点亮了一盏明灯,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觉得嘴唇上那挥之不去的味道实在熟悉,之前还当自己多想,但现在想来,秘书先生嘴上的味道不就是这糖渍梅子的味道吗?原来他早就尝过吴妈制作的小梅子,但当著我的面,却根本不愿碰一下。
他这般欲盖弥彰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啊!
我被他的故作疏远弄得完全没了胃口,匆匆吃了一点後便把筷子一放离了席:「吴妈我吃饱了,我先去上班了。」
「啊?可是这还剩这麽多……」
「吃不下了。」
我看都不看桌子那边的秘书先生一眼,转身拿上大衣出了门。
我真搞不明白他心里怎麽想的。暗恋我的是他,疏远我的是他,趁我喝醉酒後亲我的是他,在饭桌上对我指导制作的梅子一筷子不碰的也是他──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觉得他的行为也和女人没什麽两样。
昨天晚上那麽亲密,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他非要和我拿架子,我也没必要主动跟他说话。这种行为放女人身上就叫欲擒故纵,但是他不是女人,他就是个事事针对我的臭男人,还想让我腆著脸哄著他?切,没让他哄著我就算不错了。
门外,我家专用的司机已经倚著车门等著了,见我来了,他赶忙熄了烟凑过来为我开门:「二少,您今天真早。」
我瞪他一眼,司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果不是某个混蛋害我吃饭没胃口,我哪会这麽早出门?
我长腿一伸坐进车里,拉上车门便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一愣:「啊?可是秘书先生还没来啊?」
我们家三个人都在一间公司上班,所以每次都是三人(有时候没有我)坐同辆车上班,反正这车又长又宽,三个人面对面坐都不会碰到脚,而且还方便讨论公事(这当然更没有我),所以司机也早就习惯开车载我们三人。
现在哥哥出差未归,所以这几天都是我和秘书先生一同乘坐。
「我说,开车。」我不愿解释,拉下脸对司机又说了一遍。
怎麽回事,这家还是我们家吗,怎麽连司机都先顾及秘书而不顾及我这个副总了?我管秘书先生之後怎麽到公司来,就算他骑著自行车来都不是我的问题!
司机见我一脸严肃,也不敢再有异议,飞快的钻进驾驶座里启动了车子,然後载著我缓缓驶向了公司。
「副总好。」
「副总早。」
「副总早安。」
我一踏进公司里,问好声就铺天盖地的迎来,让我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顿时晴朗。好歹我也是公司副总,虽然光拿钱不干事,但是当著我的面所有人还是要对我毕恭毕敬。那谁谁谁说过,被拍马屁是世界上最让人快乐的事情,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我一边笑著向大家点头,一边满面春光的向著电梯走去。我哥不想在公司里搞什麽特权主义,所以也没有准备高层的专用电梯。於是一到上下班高峰时间,电梯间里都挤满了人,就算是经理级别的也只能排著队一一进电梯。
不过我是谁?我可是副总啊,电梯间里满满的人见我走过去插到队伍最前面,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的,我心里这叫一个爽,大摇大摆的就进了正开著门的一台电梯里。
电梯里的人见我挤进来了,纷纷冲我问好,而在那一片的「早安」声中,我一眼就瞅见了那个站在最前面、离我最近的年轻男人。
这个年轻男人面貌清俊帅气,条纹西装外穿著纯黑色风衣外套,勾勒出他高挑消瘦的身形,头发整齐乾净,只是表情有些严肃,看起来不近人情。
这人长得太好,让我情不自禁的看了好几眼,可最邪门的是居然越看越眼熟,只是就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先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说完之後我自己都要嘘上一声,我这搭讪方法真是太老套了。
我话音还没落,电梯里就响起一阵奇怪的嘟嘟响声,我左右看了半天想找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一边找一边问:「欸,这是什麽怪声?」
「副总,咱们确实见过面。我叫杨实云,三年前进的公司,现在是行销部的经理。」站我面前的年轻男人自我介绍,而这个熟悉的名字确实让我想起了一段曾经的风流往事。
可还未等我继续套关系,对方的下一句话就让我完全丢了面子。
「副总,难道您没听见电梯里的超重提示铃声吗?您超重了,请您出去,不要影响一电梯的人上班打卡。」
嘿,好个杨实云,三年没联系,没想到还这麽对我不客气!
第二章
如果是别人对我这种态度,我估计要翻脸生气,但偏偏把我赶出电梯门的是那个杨实云,我不但没因为他的冒犯变得火冒三丈,反而被他那个冷淡疏离的样子搞得心里痒痒的。
说来我还和他有段牵扯,不过那牵扯也是三年前的事情,如果不是今天又碰到了他,我也不会想起来。
想当初我二十六岁从美国学「成」回来,在公司里当了一个挂名副总,而同年这位杨实云先生也和几个新人进入公司,被分配进了最累最辛苦但同时赚得也最多的行销部。
在公司年会上,代表新人发言的他风度翩翩,形貌英俊,就像是一颗熠熠发光的宝石,让看到他的我情不自禁的想要把这颗宝石收入囊中。
我对杨实云很是上心了一阵,但是他那时已经有正在交往中的男友。我曾以为凭我的帅气外表和大方的出手能引得他的另眼相看,可结果他却对我更是躲避。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运用手中的权力,把他从一个刚进公司的小职员升任为小组长一名。
可惜即使我在他的仕途上帮助了他,这位杨先生也没有对我有任何好脸色。而恰巧那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让我更上心的对象,我就很快的把杨实云抛在脑後,遗忘在我众多猎豔名单当中。
没想到几年不见,再见时他居然已经升任为行销部的经理。他肯定付出了不少努力,才能打败行销部的众多豺狼,在一片虎视眈眈当中赢得这个并不轻松的职位。
与几年前相比,现在的杨实云更有魅力了,他换了更衬他的发型,换了更高级更昂贵的西装,但是不变的是他身上那股冷淡禁欲的气息。一想到如果有幸能把这样的英俊男人抱入怀中,对他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我就差点流下口水来。
嘿嘿,虽然答应大哥不再对公司里的人出手,但是谁让最近大哥在外国谈生意,我就趁此机会偷偷「运作」,想必他也不会知道。
──啧,我才想起公司里还有大哥的眼线一名、我的对头一个、心思未明的暗恋者一枚,我的动作估计瞒不过秘书先生!不过……我管他做什麽?
说来杨实云也姓杨,秘书先生也姓杨,是不是世界上所有姓杨的男人都是一个样,一样性格冷淡、一样心思难猜、一样非常难搞!
再一次重新追求起杨实云的道路并不平顺,反而比当初更加崎岖。他现在是重要的行销部经理,可以轻松的拿出名为「工作忙」的理由来搪塞我,而我这个在公司里完全没有地位的副总也不得不以公司为重,只能一次次放过他。
就像我当初预料的那样,秘书先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我的「行动」。
我以为他会显露出嫉妒憎恨怒火攻心恼羞成怒等等一连串的暗恋者会产生的狂风巨澜般的阴暗感情,并且我已经做好准备,要好好的观察他的各种丑态。但出乎我意料的,他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对於我追求杨实云的行为,他并没有制止或者打小报告的行为。
那位「杨先生」的心思我难以揣摩,这位「杨先生」也让我大伤脑筋。
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麽杨实云不能接受我,我要容貌有容貌、要风度有风度、要家世有家世,虽然风流情债多了点,但是我的风评却相当不错,因为我对每个情人都是温柔体贴,与一个人交往的时候不会劈腿,而且情人有什麽要求我都会竭尽全力满足。
所以杨实云如果和我交往的话,那就是占了大便宜,我可以在他的工作上给他给予最大的便利,不论是资金还是外在条件,都能给他最好的(当然我还得考虑怎麽和秘书先生交代)。但是杨实云却完全不顾我提出的条件,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我。
在我又一次於地下停车场里堵住了下班晚归的他时,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胸望著我的方向。
「副总,我们真的不合适。」他这麽说著,一双漂亮的眼睛盯著我,眼中的目光坚决且不容置疑:「没错,我是早就和我当初的男朋友分手了,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急需另一个男人来填补这个空缺。」
可能是因为越得不到的反而越好吧,如果说我刚开始只是爱美心切,现在我却完全被眼前这个固执又禁欲的人吊起了所有的胃口。
「不要这麽说,」我觉得我现在的语气一定很像逼良为娼的地主,可是为了得到杨实云,我什麽也不顾了:「你的生活只有工作、工作、工作,这样的你更寂寞,更需要爱情的滋润。我会很宠你、很保护你,给你你想要的爱情,至少在咱们两人的交往期间,全心全意的只喜欢你。」
我见惯了这样的男强人、女强人,他们往往口口声声的说著不需要感情,但是他们却是对感情最认真最期盼的一类人,这位杨先生是、「那位」杨先生也是。
我本来以为我这番情感真挚的剖白会帮助我松动杨实云的心防,可回答我的却是他的一阵叹息。
「副总,你还是不懂。一个人『给』另一个人的感情永远是不完整的,真正的感情是互相的,是互相信赖心意相通。而最主要的是,爱情绝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样,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的存活周期。爱情是长久的付出,而不是心血来潮的戏弄。
「你三年前追了我一段时间,做出的举动可能会让一些人感动,但是你在出现另一个目标後,很快的就把我忘了,如果不是那次在电梯里的偶遇,想必我只会成为你脑海中的一颗小小沙粒,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你好意思把这个叫爱情?爱情在你心中未免太过可笑。」
他这番说教式的话语可能会激怒平时的我,但是甚至出乎我自己意料的,在听到这些话後,我脑海里居然浮现了秘书先生的身影。
如果按照杨实云的标准,那麽秘书先生对我那不露痕迹的暗恋才是真正的「感情」,时间长、付出多(如果说教也算付出的话)、只对我一个人……
可惜我和他之间不可能有「爱情」,因为爱情是互相的,而我对他的感情只有厌恶,可能曾经有过怜惜和佩服,但是我与他针锋相对了十年,我早就忘了关心他的感觉。
「你没有过真正的爱情,你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小孩子的『喜欢』而已,你不会明白爱一个人的感受,尤其是当你爱的那个人不知道你爱著他,他的所作所为都会对你产生很大的影响。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你都会非常注意,你会担心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但同时又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明显……这种忐忑不安踟蹰不前的感觉,你一辈子都感受不到。」
呵!杨实云前面说的话还算正确,但是现在这话说的就太过武断了,我知道他口中的这种感情被称为「暗恋」,没错,我是没有过暗恋的经历,但是我可有「被暗恋」的经历──而且现在还在进行中。
虽然我不觉得秘书先生有杨实云口中描述的那麽痴情,也感受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对秘书先生有任何影响,但是我的「被暗恋」的经历一点都不比所谓的「暗恋」要简单,由於对方不理会自己而产生的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我可天天都有所体会(好像有哪里微妙的不对……)。
我不愿再继续这种敏感内容,因为这只会让我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个该死的身影占据我的脑海,於是我轻咳一声,巧妙的转移话题:「那按照小云你的意思,你现在就在这种感情当中?你现在就有正在爱著的对象?」
「是的,」他大方的点点头,表情带著一丝骄傲:「我现在正爱著一个人,一个可能在别人眼中比不上你、但是在我心中你永远比不上的对象。」
什麽比得上比不上?我从小语文课都是勉强及格,杨实云说这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绕得我头脑打结,根本是有听没有懂。
未等我说话,杨实云忽然又一次开口:「你现在这表情倒是有点像他。」
「他跟我一样英俊?」
「他跟你一样愚蠢。」
杨实云开著车施施然离去,我站在一片黑暗的停车场中望著他绝尘而去的车屁股,心中说不出什麽滋味,他的话在我心中像是敲响了一口铜钟,明明只敲了一下,但是馀音嫋嫋总是在我耳边回盪。
他说我不懂感情,但是所谓的感情是什麽样?是像我曾经的情人一样,因为发现我不是如外表那样光鲜就果断抛弃我离去,还是像秘书先生那样,明明会在黑夜中亲吻我,可是在白日里却把一切感情掩藏在冷淡之下?
我不懂感情,那也是因为没有人教过我罢了。
我正出神的想著,一阵喇叭声突然把我惊醒,我回头一看,平日里接送我上下班的家中专车就在我身後等著,司机坐在驾驶座上正冲我礼貌打著招呼。
我招呼一声後快步走过去,车门弹开,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拿著没看完的公文抓紧一切时间审阅的秘书先生,他双腿交叠,非常放松的倚坐在车座上,与他相比,我这个不称职的副总真是渺小得不可救药。
见我站在门外,他也只是点了点头算作问好。
我踌躇了一下,原本正打算落在他对面的屁股转向了他身边,这是十年来我第一次与他坐得这麽近,近到我们二人之间只有不到一公尺的距离……好吧我承认,车座也才不过一公尺长,我正坐在离他最远的距离上,脸都快贴到玻璃上。
秘书先生被我的古怪表现惊动了,他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皱著眉头看我一眼,又看看他对面空著的一排座位,转过头来问我:「如果想坐我旁边就靠过来点,如果不想坐我旁边就滚到你平常的座位上去。」
听听,他居然让我「滚」到对面去,他怎麽不给我示范一下怎麽个「滚」法啊?我哼了一声,强迫自己的屁股离他又近了一咪咪,他也不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把视线转移到公事上。
我就这麽侧头看著他,视线一点点滑过他的眼角眉梢、滑过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
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这麽一个脾气执拗性格冷淡、在一切事物上都一丝不苟的人居然会暗恋我,而且至少十年,如果不是那日的装醉,这份感情我说不定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
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被暗恋」过,「被暗恋」得如此云淡风轻、如此不露痕迹,弄得我反而心里轻飘飘的没个著落。
他的嘴唇很薄,听说嘴唇薄的人薄情,但是他却很长情。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他嘴唇是否柔软,他的吻是否炙热,我只记得那日醒来後嘴唇上无法忘怀的梅子味道。他的吻带著糖渍梅子固有的酸甜,但他这个人却让人觉得冰寒。
我不敢离他太近,生怕闻到他嘴巴上的味道让我再回忆起起那日的惊慌。
像是注意到我的目光,秘书先生坦然的抬起头,目光与我直直碰撞在一起。
我一惊,想移开目光却又怕显得欲盖弥彰,只能强撑著与他对视。
「干嘛看著我?」他问,眼镜片的反光让我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难道身为花花公子的你爱上我了?」
「呸呸呸!」我第一时间否认,他一张嘴巴真是颠倒是非,我孔二少又不是眼瞎,怎麽可能爱上跟机器人没有两样的他?「你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你又不是娇俏的大美女,我怎麽可能看上你?」
「就算不是娇俏的大美女,副总你不是也会追求吗?」秘书先生慢条斯理的说著,虽然他的表情依旧不动如山,但是话中却隐含深意:「比如……刚才那位行销部的杨经理。」
我一愣,他搞什麽鬼?明明之前对於我追求杨实云的行为装作没看见,现在却乾脆说了出来。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身为暗恋者的他在亲眼见到我和杨实云在停车场里「幽会」後,终於忍不住心中的嫉妒,开始主动出击了?
原来之前冷静的表现全是假象,面对暗恋者和情敌,即使是他这样的男人,也会忍不住主动来探听消息。瞧,他现在不就是在从我这里套话吗?
我心中顿时飘飘然,看到平常总对我一脸晚娘面孔的他不自觉流露出紧张,我就高兴得不得了。我不可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决定好好刺激他一番。只要他露出一点点伤心之色,就很让人满意了。
我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把柄、得知了他的秘密,我自然要趁机把快乐建立在他的狼狈之上──要知道以前都是反过来的。
「我可不是随随便便选上杨实云经理的,他长得不错还有颗聪明脑袋,工作又很出色,这样的人才配得起我这麽个天之骄子嘛!」
我把杨实云描述得天上有地上无,把那些我无聊时从言情小说里看来的词句全都堆砌在了他的身上(我自己说完都觉得恶心),然後一边说一边观察著秘书先生的表情。
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我还顺便指桑骂槐的攻击了一下秘书先生,说出了「我这辈子最不可能喜欢的就是那些装腔作势、狐假虎威的家伙」的言论。
可秘书先生对於我的话没有打断没有嘲讽,甚至一句评价都没有。他只是听著我的描述,非常冷静、非常淡然、非常认真的继续把头转向了手中的公文,看样子根本没有被我的话所伤到。
切,真无聊,我还以为能看到他难过的样子,没想到他根本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果然这点小手段还不能影响他吗?算了算了,我还是赶快在车上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养精蓄锐之後再想想明天怎麽讨好杨实云吧!
可我刚想闭眼,他却开了口,视线则黏在手中的报告中,看都不看我:「别在我身边坐著,滚去对面。」
我瞪他。
「滚去对面,别让我再重复第三次。」
我只能讪讪移了屁股坐到了他对面,不再坐他身旁──靠,他这又是发什麽神经病,难不成以为我喜欢坐他身边啊!
一路上我都在腹诽著秘书先生前後不同的态度,居然敢对我说「滚」字,还让我坐他对面,他还知道谁是副总谁是秘书吗!
可等到晚饭时分,我坐在秘书先生对面开始吃著满桌的好菜时,我的脑袋才又开始重新运作,我才明白过来他到底为什麽那麽奇怪──他那是不爽了吧?
他因为我称赞杨实云的话语而不爽,而他的自尊又不允许他把这份不爽表现出来,於是只能向我出气。
原来他并不是如我所想像的那样不在意我的行为,也许杨实云真的说对了,作为一个暗恋者,我所有的表现都被秘书先生看在眼中,我所有的情绪都会对他产生影响。
原来秘书先生也不是铁人啊。
原来秘书先生真的在暗恋我啊。
在得到了这种结论後,我心中居然又踏实了几分,因为我想到他对我的感情越深、我手中的把柄就越大,而他在我揭露他的秘密後,表情就会越「好看」……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那副狼狈的模样了。
「吴妈,添饭!」我兴高采烈的叫道,我预想中的胜利好像近在眼前,这让我胃口大开,吃了一碗又一碗。即使我的那个暗恋者在我对面对我毫不客气的翻著白眼,也丝毫不能打扰我的好心情。
自从发现我对於秘书先生的影响力并没有想像中的那麽小之後,我就开始拼命在生活中追寻蛛丝马迹,希望能尽量的挖掘这个冷面秘书的更多秘密。
我真想偷偷潜入秘书先生的房间,看看他是不是像小女生一样,把心上人(也就是我)的东西都偷偷的藏在某个缎带装饰著的小盒子里。
我趁秘书先生外出的时间,向吴妈要了他的卧室钥匙。
吴妈很是奇怪我怎麽忽然对秘书先生的卧室有了兴趣,眼带警惕的看著我:「二少,你不会又在想什麽恶作剧?吴妈可告诉你,小霖每天工作很辛苦,他帮你和你哥处理了那麽多的公事,可没有精神在回家後再处理你那些小把戏!」
哎这还是我家吗,怎麽连从小照顾我到大的吴妈都这麽向著秘书先生?还担心我做什麽影响了秘书先生──切,我光是站著就能影响他,还需要我再捣什麽鬼!我只是想要潜进他屋里找找我影响他的「证据」,又能乱动什麽?
我心中虽然对吴妈的话嗤之以鼻,可是当著这位慈祥的老太太的面,我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吴妈,您以为我是什麽人?我自然知道自己比不上秘……『小霖』。」我重重的咬住这两个字。
「您也知道我从小就是调皮捣蛋,没有『小霖』那麽贴心懂事,公司的事情也是他在忙……可是我也会成长呀!我这不就是看著他工作辛苦,想表达一下我对他的感谢和敬佩吗?」
我抢过吴妈手里的一叠洗乾净、熨烫平整的衣服,一手去掏吴妈的口袋:「我只是想亲手把这些衬衫西服放到『小霖』他床上,绝对不会乱动什麽。」
吴妈还是有些狐疑,估计是习惯了我不正经的与秘书先生作对的模样,我现在换了口风她依旧不信。
不过我从小就擅长对付这些年纪大的大妈大叔,又是几句话出口,吴妈就喜孜孜的掏出了钥匙交到我手里:「我就知道二少也是懂事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小霖他有多辛苦,每天都工作到半夜,第二天又要那麽早起来──吴妈心疼他心疼得不得了,二少肯定也是吧?」
「心疼」?吴妈一定用错词了,我心疼的对象只可能是那些漂亮的女人或者英俊的男人,秘书先生那麽强硬的人,哪里轮得到我来心疼?而且他哪里像是需要「心疼」的样子!
我高高兴兴的拿了钥匙和厚厚的一叠衣服,哼著小曲走到了秘书先生的房门前,正要把钥匙插进去,手却一停,然後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这才重新把钥匙送进了钥匙孔里。
没办法,做贼心虚,虽然明知道今天秘书先生早早就去工作了,但还是心中惴惴,生怕自己刚一把门打开,那座大冰山就出现在门背後,把我抓一个现行。
好在,门後什麽都没有。
也不能说「什麽都没有」啦,这间满大的卧室里东西还是齐全的,有个大大的书柜装满了我完全看不懂的原文书籍(都是出国镀金的怎麽差别就这麽大),有个曾经我以为只有在办公室才会出现的办公桌,上面摆著一台精巧的笔记型电脑,旁边是中文书写可是我依旧看不懂的一大叠公文。
除此之外还有电视、空调、一张看来满柔软的大床、和一个并不大的衣柜……
这些在普通人家里看来摆设已经「非常足够」的房间,在这间豪华别墅当中却显得非常寒酸。
电视旁边怎麽没有一整套家庭剧院?床上怎麽没有层层叠叠的床幔?书柜旁怎麽没有放男生小时候都喜欢的汽车、飞机和船模型的陈列柜?还有那个小小的衣柜是怎麽回事,难道这间房间里没有更衣室吗?
我随手把怀中的西服扔到床上,开始背著手在这间「空旷」的房间里左看右找。
先翻翻书柜,有没有某本原文书挖空内页做成了秘密存放地,放我送他的礼物?
──没有,这些书每一本都被翻得书角泛黄,旁边还密密麻麻写著各种标注。
再翻翻办公桌,有没有哪个抽屉拉开後都是我曾经遗失掉的书本纸笔?
──居然全都锁著拉不开!没想到他回家後还这麽有警惕心,怕谁看他的东西啊!
再看看衣柜里,衣柜的小角落有没有放著一、两个小盒子打开後都是属於我的回忆?
──衣柜里放著的全是工作和参加宴会时穿著的正装,只在最旁边挂著两套休閒运动服,估计是晨跑的时候穿的。
真是奇怪了,他如果真的喜欢我,肯定会妥善保存我送他的一切东西,那麽他把我送的所有东西都藏到哪里了呢?
难道是床下?我俯下身子撩起床上的床罩,低著头想要看清床下的东西,可惜床下太暗了,暗得我根本看不出来下面那些盒子中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无奈之下,我只能跪倒在地,探进头去仔细翻找。
可还没等我搆到最近的盒子,我身後就响起了一个我绝对不想听到的声音──
「副总,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在我卧室里做出这种奇怪姿势的理由?」
第三章
突然出现的秘书先生的话,像是一根针一样刺在了我屁股上,我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十分不愿意承认自己刚才居然撅著屁股像是一只掏蜂蜜的笨熊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就在我绞尽脑汁的想要编一个理由解释我出现在秘书先生房间的原因时,却赫然发现他居然赤裸著上身,只在胯下围著一条浴巾,健美的腹肌与线条漂亮的人鱼线毫不掩饰的呈现在我面前,而在他光著的身上还有水珠滚落,这副样子怎麽看怎麽像是刚洗完澡!
我瞠目结舌的转向浴室的方向,只见那里水气蒙蒙,确实像是刚洗完澡。
「你、你怎麽在家?」我叫了起来:「你不是上班去了吗?」
「晚上我有个临时的宴会要参加,所以下午提早回家换身衣服顺便洗个澡。」他一手拿著另一条浴巾擦著头发,赤裸的双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丝毫不在意水珠在他的脚边汇成了小水洼。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进门时,确实见到浴室的门紧闭,但是因为隔音很好,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在里面洗澡,如果早知道他在的话,我肯定迅速搁下东西就走──不对,如果知道他在,我就根本不会进来了!
「继续最初的问题……」
他随手把擦头发的浴巾扔到一旁的地上,头发在擦过後有些不听话的立著,他不再是办公室里的精英秘书,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这种随性随意的模样我从来没有见过,当他双目直视我的时候,我居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看著我,双手抱胸:「你为什麽出现在我的房间,还跪在地上往我床下看?」
「……」我绞尽脑汁:「我说我刚才看见了一只老鼠你信吗?」
他笑了一下,那态度分明是「不信」。
「我手机掉到床底下去了!」我又道。
「那你裤子口袋里的是什麽?」
「……」
这次我真是编不出来了,只能看著他,盼望著他能不再深究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奏效,他居然真的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只是转过头看著窗外,过了半晌又转回来看著我,开口时依旧是那副欠他一百万的语气。
「还不去换衣服?」
「我?换衣服?」我不明白他在说什麽,洗澡的是他,我干什麽要换衣服。
秘书先生皱紧眉毛,不耐的神态毫无掩饰的挂在脸上:「你没长耳朵吗,我不是说晚上有个临时的宴会吗?」
「我以为那是你……」
秘书先生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眼镜架在鼻梁上,原本看上去还有些湿润的目光在通过两片薄薄的玻璃聚焦後,变得如平日一样凌厉。
「没有任何一个公司会只派一个『秘书』出席商务宴会,现在总裁出差,你身为辉腾的副总,必须到场。」
他这话彷若晴天霹雳一般砸在我的脑袋上,我瞪著眼睛看他,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发烧才说出这样的天方夜谭──拜托,谁都知道我在公司里什麽都不管,商业这方面的事我是一问三不知,这样的我怎麽代表公司出席宴会啊!
我以前也不是没有「陪」我哥和秘书先生参加过那种高级的商务宴会,但是整个过程我真的只是作陪而已,而且参加的那唯一一次商务宴会还是在我刚回国、刚成为公司副总的时候。
我哥为了告诉整个圈子:我──孔家二少孔啸坤从国外留学归来正式进驻辉腾集团成为公司副总,於是他特地举办了一场高级宴会,并且广发请帖邀请各个有名的集团高层莅临。
那晚上的宴会搞得跟名媛成年社交舞会似的,我需要做的就是打扮得金光闪闪、笑得喜气洋洋,然後一直跟在我哥後面,一会与这家老总握手、一会跟那家小姐跳舞。
我虽然是名义上的「主角」,可实际上却是个陪衬,一场商务宴会里,我除了吃东西就是跳舞,反而是我哥和秘书先生在那里与各位来宾相谈甚欢。
等到当天宴会结束,秘书先生已经在我哥的授意下拿下两笔大生意,听说涉及资金达到十几亿。不过那都和我无关,反正那场宴会最後我随便找了一家的小姐「谈天说地」去了,只不过聊天的地点不在院子里,而是在卧室里罢了。
结果现在秘书先生居然要我代表我们辉腾集团参加一场商业宴会,问题是我什麽商业政策都不知道、什麽发展方向都不了解,我去那里干什麽,让他们去欣赏我的帅脸啊?
我拽住秘书先生胯上的浴巾:「我对公司的那些事情都不懂,我怕我去了让我们公司丢脸,我需要一个人能在旁边提点我一下、稍微帮帮我……」
秘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把我的手从他的浴巾上一寸寸拽下,再抬眼看我时居然眼神挺温柔:「你不用说这些,到时候我肯定会帮你。放心,有我在,绝不可能让你出丑。」
……如果我现在告诉他,我那句话的意思是想让杨实云经理陪我参加那个宴会,秘书先生会不会揍我?
眼看秘书先生已经转过身去,在衣柜里开始找合适的西服参加晚上的宴会,我那句希望杨实云跟我一起去的话在我嘴边绕啊绕啊,结果还是被我吞回了肚子里。
一定是因为我潜意识里不想在杨实云面前出丑,才不准备让他和我去的,一定是!
我虽然在公事上一问三不知,但是好歹长了一张帅气英俊的脸孔,光站出去就是我们辉腾的活广告。我不过稍稍打扮一下,镜中的那个男人就绝对帅得足以让今天晚宴上所有的女人都为之倾倒了。
我哥对我一向是恨铁不成钢的,总说我全身上下也就这一张脸能看,但谁叫我是爸妈的老来子,从小就把我打扮得像是小金童一般,这也导致我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光是衣服就不知有多少。
今天晚上的商务晚宴算不上特别正式的场合,但也绝对不是一身普通的休閒西装就能打发的。我特地选了一身最能衬我肩宽体长的米色西装,衬衣则是淡黄色压暗纹,配上一条斜纹领带,再配上一支彰显身分的金表,直接把我整个人的气场给烘托出来。
我在头发上抹了不少发胶,头一次把所有头发全部梳到後面去,露出方正的额头。
这发型我多次在爸爸和大哥身上见过,被我私下称为「老总头」,总觉得这发型老气横秋。今次也是第一次尝试,没想到效果不错,居然还真的似模似样,有那麽点成功人士的风范。
我拿了外套快步走下楼,正在客厅里整理文件、嘴中不知道在默念什麽的秘书先生听到我下来的声音,也抬头望向我,但是在他看清我的穿著打扮和巨大的发型变化後,他的眼睛一下直了──
他肯定不知道,在那一刻,他脸上那抹浓浓的惊豔与迷恋根本就没有藏住。
我本来还担心自己这身打扮会不会显得太骚包了些,但是见秘书先生这麽捧场的露出了著迷的神色,我也不禁放下心来:能让最毒舌、最喜怒不形於色的秘书先生露出那样迷醉的表情,想必我一定是帅气逼人的吧。
还有啊,秘书先生你还是赶快藏好你那个痴迷的表情吧,你可是在「暗恋」我,你现在表现得这麽露骨,我可很「尴尬」呀。
好在秘书先生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本的死人样子,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收拾手中的文件一边吩咐我把外套穿上,只是他一直不抬头看我,看样子还是没有从我的「美色」中恢复过来。
「秘书先生,你还没告诉我,我这身衣服到底合适不合适?」我特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秘书先生眉毛都不抬:「你问我?我只觉得你太孔雀了些,你别忘了你是代表公司去参加宴会的,不是去交配的。」
呵,还是这麽毒舌,听得我牙都酸了。
我反驳:「你自己不会打扮,现在却反过来挑剔我穿得太帅?你万年不变的深色西装配白色衬衫,怎麽就没想过变一变?」
我握住他的手腕,他下意识的想要抽手,却被我牢牢握住。
「男人可以不打扮得那麽耀眼,但是也要在细节上表现自己的品味──今年你生日我送了你一对和我一模一样的宝石袖扣,还是我特地和女朋友在夏威夷渡假时给你带回来,怎麽从没见过你用过?」
虽然我现在能猜到他应该是妥善收到了什麽地方,但是东西送他就是让他用的,他却扔到某个不见天日的小地方,白白浪费了我那麽多钱。
他一愣,没想到我会把矛头指向他,脸色有点尴尬:「我没有用袖扣的习惯,衣柜里也没有准备那种专门用袖扣的衬衫。」
我这才想起秘书先生的衬衫都是普通款,袖子都是钮扣,确实不见他穿搭配袖扣的衬衫。
我二话不说拍拍胸脯:「不就是几件衬衫?回头我送你几身让你有个替换,你先把我送你的袖扣戴上了再说!」
说完之後我自己觉得有些怪,我记得好像我第几任女朋友曾经说过,男人送另一半衣服的意思,是想亲手把它脱下……呸呸呸,怎麽总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次商务宴会的主会场是王氏酒店的宴会大厅,宴会的主办方是我们辉腾集团的合作夥伴翔飞实业。
在司机开车前往会场的路上,秘书先生已经提点了我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具体就是,我除了微笑、自我介绍、握手之外,就最好一句话都别说,问到我哥就说他出差,问到公司下一步做什麽就说无可奉告。
等到了目的地之後,殷勤的门房奔过来给我们开门。
我心中给自己打气,让自己千万不能给公司丢了脸,然後才迈开长腿走下车子,而秘书先生跟在我身後接著下车。
宴会大厅里觥筹交错,绅士与淑女翩翩起舞,总裁和董事高谈阔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恰到好处的笑容,可就连我都知道,这里头有不少人是生意场上的对头,不是你抢了我看上的地皮,就是我拿下你想要的政府工程。
明明在商场上都得你死我活,现在却笑意盈盈推杯换盏,搞得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心里头却在想怎麽把对方斗得永无翻身之日。
还好我只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求美佳人的米虫一只,公司里有我哥和秘书先生坐镇,是牢靠得不能再牢靠了。
倒不是说我不想成为像我哥那样的商业大亨,只是我这人懒散惯了,也没那麽多心眼,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不适合我。我做梦都想赚钱、想给我哥分担公事,但我真的不是那块料。
因为我打扮得满显眼,人又挺拔帅气,而跟在我身後的秘书先生也像是一块温润的宝玉,所以几乎是我们俩刚一入场,就吸引了在场绝大多数的目光。
不是我自吹,我这张脸真的就是最好的通行证,帅度百分之三百,对女人的吸引力可以跟钻石媲美。
由始至终,秘书先生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後,他一副少言寡语的贴身秘书模样,不知情的人看上去真会把他当作忠心耿耿的秘书一名。
这点我非常佩服或者说感谢秘书先生,虽然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里,都是他压在我头上,权力比我大、本事比我强,可是每次出门他都很给我面子,让我做足了副总派头。
见我进门,便有一些大集团大企业的代表围上来和我攀谈,这些人我完全不认识,但是看起来和我们辉腾集团还算熟,估计都是合作厂商之类的。这些人不好得罪,如果我叫不出人家名字来,实在是给我们公司丢脸。
就在这危机时刻,秘书先生踏前一步,凑到我身後小声提点,一一告诉我他们姓什名谁、又担当何等职务,每每能让我微笑著一边念他们的名字、一边与他们握手。
「副总真是一表人才,也是公事上的一把好手啊。前不久我听闻你们辉腾的总裁长时间出差未归,还担心见不到辉腾的代表,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副总来。也好也好,刚好关於上次那个合约的事情,我还对其中一些条款有些问题,今天就和副总商量一下。」某某公司的某某经理笑咪咪的与我握手,嘴里吐出的却是我根本不想听的话。
拜托,谁要和你讨论什麽狗屁合约?我在三秒钟之前才刚知道你的公司你的名字,你嘴里的那个合约名字我甚至都没听过!
好在万能的秘书先生又一次救了场,他一边伸手与那某某公司某某经理握手,一边道:「关於合约的事情上次已经谈得很清楚,您不是也同意其中的条款了吗?您今天可就别欺负我们的副总了,他刚接触这块业务,我们总裁都不敢把他逼太紧,您要是有什麽事就和我谈吧。」
三言两语就把话头引到他自己身上,那某某公司某某经理知道秘书先生绝不是什麽好对付的角色,脸色发白的和他聊了几句,就灰溜溜的走了。
这种救场行为可不止一次两次,基本上,围上来的一圈人我就只需要打招呼,其他的寒暄内容全指望著秘书先生。
而秘书先生也不辜负我的期望,和每个人的对话都非常得体,而且经常蹦出一些我完全没听过的名词。
他能记住在场所有人的资料,知道和在场所有公司签过的合约,了解所有公司代表的喜好,每次谈话都不见迟疑停顿,像是根本不用思考一般。那些词句像是天生印在他脑子里,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牺牲了休息时间认真准备过。
送走了周围一圈人,我不禁盯著秘书先生出神的看了起来,好像最近我盯著他看的时候越来越多,以前从来不知他这麽耐看,因为往往看到他的身影我就扭头离开。这麽想来,我还是满庆幸他「暗恋」我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他那麽多不同的姿态。
「怎麽,我脸上长出了花?」他问。
我摇头:「没,只是觉得你这人很厉害,我很佩服。我忽然後悔以前没有多多看你,只把你当作对头,明明你帅气又能干,是我以前戴著有色眼镜看你。」
「……」他忽然闭了嘴,有些尴尬的转过了头。
我清楚的看到他脸上有些红──不会吧,我只是诚实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他居然连这麽几句表扬都会害羞?
我还想逗他几句,忽然听到人群那边一阵喧哗,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长相端正身材也满不错的男人正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过去。我见他长相眼熟,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谁料那男人见了我後居然主动向我点头打招呼,跟著加快步幅向我走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秘书先生应该凑过来告诉我这个人的资料了,可是现在秘书先生却一句话未说。眼见著对方越走越近,我一下慌了,回头催促:「这个人叫什麽名字?我怎麽称呼他才好?」
秘书先生却意外的摇摇头:「这个人我也没见过,不知是什麽来头。只是他身边围著的都是翔飞的经理级干部,应该是某个新提拔上来的年轻经理。」可谁都知道,这麽大一个企业不可能无端升上来一个经理级别的人。
我们正说著话,那人已走到我面前,他伸出手,彬彬有礼的做起了自我介绍:「久仰辉腾集团孔二少的大名,初次见面,我是翔飞实业新上任的经理,我叫章友林。」
我也跟著伸手寒暄:「幸会幸会,我是孔啸坤。章经理年纪轻轻就能统领这麽大一个部门,真是厉害之极啊。」
我嘴上客气,可是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章友林、章友林,这名字怎麽这麽熟悉?如果说觉得他长得眼熟那还可以说他面善,但是现在我又开始觉得他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样就值得深究了。
当然我脸上还是要摆出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来,把所有的疑虑都压到肚子里,反正我别的不行,就装傻最行,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够了。
「孔二少谬赞,如果不是我们总裁给我这个机会,我也坐不到现在这个位子上。」章友林摆摆手,笑得大方,毫不避讳自己是靠翔飞的总裁垂青才有了这个机会。
翔飞的总裁我也认识,比我哥大了十几岁,算算今年五十多了,怎麽会平白无故给这麽一个要背景没背景的年轻人这麽重要的位置?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面前这位章友林是靠女人上位的──翔飞总裁的千金今年二十有六,和这位章先生年龄相当、形貌相合,估计是拜倒在章友林的西装裤下,这才把章友林弄进了自家公司。
我倒不会对这样上位的章友林有什麽偏见,人家能够钓到世家千金也是人家的本事,再说还能获得翔飞总裁的认可,肯定个人能力也是挺不错的。别人说閒话也就是嫉妒眼红,这种事情我还看得少了吗?
我身後的秘书先生也走上前来与他握手,口中客套的邀请他有空去我们辉腾坐一坐、看一看,毕竟我们两家一直有合作关系,章友林现在所处的职位刚好是与我们行销部来往最频繁的部门,估计这几天应该也要上门接洽了。
章友林身旁站著的是翔飞实业的孙总经理,年纪一大把了,一笑脸上就跟开了朵西兰花似的。
孙总经理道:「谢谢杨秘书的邀请,我们今天已经拜访过贵公司的行销部了,和杨实云经理好好的聊了一会,他身边那位新上任的马副经理一表人才,真是恭喜辉腾又得一员大将啊。」
唉,明明说的是我们公司的事情,我自己却根本接不上话,杨实云我当然知道,我的小云云我怎麽可能不熟?但是那什麽新上任的马副经理我就没听说过了,现在只能跟著孙总瞎哼哼两声,顺水推舟的说些场面话。
不过奇怪的是,在说到杨实云的时候,我面前的章友林表情突然变色,或者我可以更直白的把这种表情称之为──扭曲。
虽然只是短短一秒钟的改变,但是因为我就站在他对面,所以他这飞快的脸部变化却没有逃脱我的观察。
这麽一个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年轻人在听到杨实云的名字时,表情变得这麽古怪,像是让他生吞进一只巨大的蟑螂一般。这又是怎麽回事?
难道他认识杨实云吗?
我脑中像是突然被触动了一根弦一般,一盏明灯刷的点亮了,它把原本让我心中存疑的细枝末节全部串连起来,让我一下子回忆起了这个章友林的身分,也解释了为什麽我对他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
──这章友林不是我家小云云的前男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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