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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首发/周年】《南风过,千帆转》作者: 娴筠芙蕖【10月9日更新至第8章】
本帖最后由 娴筠芙蕖 于 2012-10-10 09:55 编辑
(七 )
偏偏南风后退一步,执意行完这礼,才眉舒目展地辩驳:“以贤若不是怨我经商辱了读书人的风雅,就该受了这礼。前几日,外面风传孤儿堂要修缮扩建,不知可有此事?”
郭以贤点点头,面上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兴修本是好事,怎奈新任的按察使林大人坚持不允,我也无法……”说罢,话锋一转,又喜形于色地道:“三日后,便是家父四十岁诞辰,南风也知,我的至交不外三两人而已,若是相约一道,斗文弄墨,品茶宴饮,岂非妙事。此番我亲自登门,这诚意也算天地可表,南风切勿推托扫兴才是!”
自郭以贤走后,南风一直苦思着林清的用意,却始终寻不到端倪,以他所知的林清的确是对以贤的父亲建阳知县郭谨恂有诸多不满,可即便林清身居官场也绝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又怎会因此牵连到旁人,更何况是孤儿堂这般对全县有益无害的设置。
他行过穿廊,埋首踩着鹅卵石铺就的蜿蜒蹊径,分花拂柳地向二叔——董源居住的东厢走去。沁人的甜香撒在轻风里欢畅地吹皱了他的心湖,那是母亲生前最喜爱的花!南风停步,侧目望向园中临墙的几株挺拔的桂树。八月的桂花开得正盛,团团簇簇点点,如碎金般拥在绿梢枝头,缀于碧云交叠的苍翠间,煞是蓬勃喜人。果真是“天香云外飘”,这一和风相送,更觉心头暖融融、乐陶陶地喜不自胜了。他禁不住又前行了两步。却在此际,那桂树顶端蓊郁争荣的枝杈上一道模糊的黑影飞纵即逝。
“公子!刚刚那是……”身后传来茶碗悲壮成仁的‘惨呼声’,其中还夹杂了巧菱大惊失色地叫嚷。南风方才沉吟着花香才引发的好心境,又在整套影青瓷落地的铿锵声中瞬间化为了乌有。
“公……公子……刚……刚刚……”
“刚刚的黑影,我看到了。巧菱,无事,那是一只黑猫。”
“可……怎……怎么会有如……如此粗壮的猫?”
“唉!你站得那般远,我却离得如许近,这究竟是你望得真切,还是我看得明白?”
“哦!”沉默了少时后,巧菱忽作一脸恍然大悟状:“定时厨下的老鼠为数甚巨,故招来的猫也体态甚巨。正所谓以巨制巨,方显天理公道嘛!公子觉得,我说的可对否?”
“…………”
董源披衣坐于榻前,想着南风自幼年便担起家业,其中舍弃的东西又是何其多,内里的辛酸、艰涩实实非言语所能尽诉。每每思及此,他必会心底恻然忧戚,悲悒饮恨。此时眼见南风虽憔悴,身子却好端端的无甚大碍,心怀才略感宽慰,只自觉仍是愧对了兄长的嘱托,便露了引咎之意:“都是二叔没看顾好你,这两番遇险,竟都未……”南风乍闻董源如是说,顿时脸色微变,连忙接道:“二叔,你说的这是哪里话,自从父母仙逝后,你我相依为命,这些年若非你事事帮衬着,这世上恐早已无南风此人。二叔你如今这般说是要置我于何地呀!”说话间,却已落下泪来。
【本章字数】:2322字
( 八 )
“南儿莫哭!都是二叔的不是,平白说了引你伤心的话,你的毒才解,此际万不该大喜大悲。乖!别和二叔计较,二叔只是……唉!”董源说罢长叹了一声,眼角竟也谈谈泛红,隐隐沁出了点水光。
南风低着头,讷讷地道:“二叔,往后莫要再说这话了!这府里上下仰仗着二叔的照料,南儿才好安心!”
“好!好!咱叔侄俩不说这些就是!”
“二叔,三日后是知县郭大人的生辰,适才以贤邀我一聚,若空手相去实是不妥,我想……”
八月初九申时
郭府门前车水马龙,人潮川流不息,把个宽敞的街巷围堵得水泄不通。
南风远远地望着眼前这番阵仗,也不禁锁眉一叹!他弃了马车,徒步行来,便是想到了这一节。身后的巧菱着了男装,覆了冠巾,俨然一副小厮装扮,此时正一步一趋地喃喃自语:“乘个轿也是好的,偏要这般走着,相熟的也就罢了,若有那面生、显贵的,定会被看轻了去。”她扭头瞟了一眼抬礼的仆人,又瞄了瞄别人马车上累得颇高的礼箱,欲言又止地上前一步。南风恰好回过头来,双眉一展淡然而笑:“既如此,巧菱当下便可回府,免得稍后被轻忽了,反又来埋怨。”让这话一噎,巧菱刹时一阵语塞。南风复又抬眼向郭府望去。真是乌头门里锣鼓喧天;乌头门外爆竹齐鸣,好生喜庆啊! 南风只感心头一片戚戚然,乡间十室八九贫,处处皆闻卖女声。多少酒肉臭,就有多少的冻死骨。饶是尽他全力,也无法助得了更多的人。南风垂首,一时心绪万千,沮丧之极。正应了前朝郭震的那句“苦吟莫向朱门里,满耳笙歌不听君”。
他避开了相互寒暄的众人,缓步走进府门。得了仆人通报的郭以贤从刚布置妥当的寿堂步若流星地向他迎来。
“南风今日可早,想是彼时又寻不到由头,一赏你的新作了。”以贤说罢故作出惋惜抱憾之态,轻叹连连。院门内这时却响起了唱阅礼单的管事有板有调的颂礼声:“登科书局季老板,季南风前来贺寿,送上白芙蓉寿山石雕南极仙翁一座。”几乎是那嗓音方落,郭以贤就已露出羞惭之色:“是我思虑不周,让南风劳神破费。”南风摇首淡笑,转身示意紧随其后的巧菱返回季府。巧菱杏眼一睁,本想分辨一二,但见南风徒然立目的摸样也只好作罢,犹豫片刻,便敛眉低目地退下了。
路经太湖石堆叠的假山,盘桓至千步廊,隐约间再穿过面前的九曲小桥便可到达彼端那座筑台水榭。以贤引南风至此,仔细地交待了婢仆精心伺候着,才向南风告了罪,只身回了寿堂招呼客人。
九曲桥上,南风眼望着浮光跃金的湖波中映出的朦胧倒影,猛然间忆起南园桂树上的那团黑影。那……似乎是个人,只是身材略微矮小,看似也并无行凶伤人之意,最多不过是求个容身之所。世事艰难,人寿能几何?故,南风亦未深查。现今想来,才觉困惑颇多,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藏身于他的府上?
【本章字数】:2272字
【更新总字数】:4625字
< 待 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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