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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纯天然 于 2012-9-26 14:07 编辑
系列:花语系列
编号:180
书名:夺夫
作者:扶瑶
绘者:一幽
出版社:龙马
出版日:2012/11/1
级别:限制级
简介:
因为打赌失败,单亦麟被迫与孪生姐姐玩了一出身份对换的游戏,
哪知老天爷刻意和他过不去,竟要他以姐姐的样子出远门。
与乐山派大弟子展霄结识,乐山之行让他的心怦然而动,
哪料回到洛阳,才知道展霄竟是姐姐的未婚夫婿。
单亦麟觉得他着了魔、发了疯,因为他竟想夺走姐姐的丈夫,
然而,费尽心力依然得不到回应,甜蜜的过往在拒绝中化成灰烬。
他黯然神伤,竟在姐姐的新婚之夜作出惊人之举……
一片真心在那荒谬的一夜中彻底碎裂,
绝望的爱恋,离去的亲人,死寂的心是否还能找到寄托……
试阅:
第一章
「哈哈,你输了。」
「你耍诈!」
「那不管,你之前没发现,现在输了便是输了。」
「不行,重来!」
「我的好弟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会穿女装扮女人吗?姐你根本就没想让我做君子!」
洛阳单家的后院中,两道让人分不清的嗓音正在争论着,一对年约十四、五岁,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弟正一人一边分坐石桌两侧。
若非男女发型服饰有别,这对姐弟还真让人分不出谁是谁。
此刻,姐姐一脸得意,神采飞扬,清丽的容貌在阳光下像是会发光一般。相反,弟弟一脸沮丧,皱紧了眉,与姐姐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是乌云满布。
两人对峙片刻,单亦麟叹了口气,抬起杏眼看向姐姐单亦昕,「姐,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你可得跟我保证啊。」
单亦昕一看弟弟让了步,顿时眉飞色舞,调皮的模样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那好吧,等爹回来,我就去和他说。」摇了摇头,单亦麟轻叹口气。
单亦昕一把抱住他,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亦麟对我最好了。」
「姐,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要出门?再过两个月就是我们的生辰了,你可别在外面玩过头忘记回来。」有气无力地回抱住姐姐,单亦麟皱眉问道。
单家虽然是开镖局的,也算是武学世家,但是对女儿的管教还是颇为严格,除了随队押镖之外,平日是不许外出的。
因此,每次单亦昕想出门,就求弟弟假扮成她留在家里。
小的时候单亦麟对此还没什么意见,反正他天生就不是好动的主儿,也愿意安安静静待在家里。
可如今两人再过两个月就要十五岁了,他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再扮成女人的样子,实在有失体统。
所以这次姐姐求他,他本来是坚决不肯答应的,可是亦昕搞出花样要和他打赌,谁输了就要听谁的,他偏偏误入赌局,还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看姐姐再三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他也就心软了。
提到生辰,单亦昕重重叹了口气,「正因为接下来就要十五岁生辰了,我才一定要最后出去玩一次啊。」
「此话怎讲?」
「哎,亦麟你是男人,不了解我们女人的苦,过了十五岁,爹就要给我安排亲事了,以后做了人家老婆,生了娃儿,我还有机会出去玩吗?想当年娘还在世的时候,除了去庙里上香,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说着,单亦昕重重叹了口气,灵动的杏眼无奈地翻了翻,真是的,为什么她这么好动的性子偏偏是女儿身呢?当真是天不遂人愿。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这个忙,我就给姐姐帮到底吧。」
「太好了,亦麟,我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礼物倒是无所谓,我就怕会有人来托镖,到时候让我一路穿着女装出门,那可惨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瞒着爹,那就要瞒到底,就算有人要来托镖,他也不能暴露身份,只是,这一路规矩,他想到就头疼。
「应该不会,最近没听爹说起。」单亦昕听闻此言倒是也有些为难,让弟弟扮成她的样子在家里还成,真的出远门去押镖,她也于心不忍。
看出姐姐一脸挣扎,单亦麟反倒笑了起来,「好了姐你就别多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交给我吧。」
「亦麟……」
「谁让我们是孪生姐弟呢,大不了,以后我也找机会让你假扮成我。」
「我本来就是假小子,扮起你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哈哈,可不是……」
姐弟两人就这样在自家后院中做了约定,却未料到,这个小小的约定,却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当日夜里,等单老爷从镖局回来,单亦麟就去跟他提了和朋友出门的请求。
单老爷一向觉得这个儿子个性太过随和安静,早就希望他多多出门闯荡江湖,如今听到他主动提出,自然一口答应。
就这样,亦麟、亦昕互相换了衣服发式,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隔日,交换了身份的亦昕就跟着亦麟也认识的朋友出门游山玩水去了。
而本以为会安静平稳在家度过两个月的单亦麟却怎么都未料到,他姐姐走后不过三日,他就迎来了大麻烦。
「小姐,老爷让您收拾行装,准备押镖。」这日下午,他正在书房里看书,家丁走过来急切地说了一句。
单亦麟倏然从书本中抬起头,清秀的面容霎那间就垮了,「押镖?有人来托镖了?」
「是啊,而且是个急镖,老爷让您即刻和镖队上路呢。」
「知道是托的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
单亦麟听着家丁的话,顿觉头如斗大,可却不得不起身去收拾东西。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早上去庙里上香时刚和菩萨祈求过不要有人来托镖,怎么这香烧了才几个时辰,就立马给他颜色看了?
难道老天爷是怪他平时不上香,临时抱佛脚?可平时都是姐姐代表全家去上香,他想去也轮不到他啊!
冲进姐姐的房里整理了包袱,单亦麟满面哀怨地朝姐姐房里挂着的一幅画瞪了一眼,转身出门。
那幅画是爹请画师给他们姐弟两人画的,画上的单亦昕神色动如脱兔,反倒是他,静如处子。
骑着马到了镖局,爹和镖队都在,镖师正把人家所托之物装上镖车。
见了他,单老爷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亦昕,这次你弟弟出门玩得不是时候,就要辛苦你了。」
「爹,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也不是第一次押镖了。」尽量学着姐姐的样子笑得大大咧咧,单亦麟其实装得挺辛苦。
以前每次有机会押镖,姐姐都兴奋得不得了,相比他的沉静,确实姐姐更像是男子。他有时候想,说不定姐姐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这么好动调皮,一直欺负他,所以把他欺负成了现在这种性子。
「对了,爹,这镖是要送去何处?」
「乐山。」
「乐山?」
「是,少林寺听闻乐山派在帮乐山的百姓们修建寺庙,特地送两尊佛像过去,亦昕,这镖你可得用心押,不能有闪失。」
单亦麟一听这话,嘴角顿时一抽,搞了半天,竟然是要他押佛像啊,少林寺也真是的,他们的俗家弟子那么多,就不能自己送去吗?
不过听说乐山派近年出了个武学奇才,如果这次去能会上一会,倒也不错。他虽然个性沉静,但是对武学却颇为痴迷,自小勤学苦练,通晓百家武艺。
再加上亦昕也对武学颇有兴趣,姐弟两人常在一起钻研各家武艺,互相指点,所以从几年前开始,自家的镖局里就没人是他们的对手了。
也是因此,单老爷才放心把镖队交给他们押,自己早早享起清福。
「两个月后便是武林盟主大会,今年由少林寺负责举办,所以他们最近也不得闲,才把佛像托给我们送去,正好给乐山派和峨眉派把武林贴也捎去。那两位掌门人都是我的故交,你可要记得代我向他们问好。」
单老爷笑着摇摇头,显然已经明白亦麟的心思,顿了会,又说:「你们入了蜀境,乐山派会有人来接,依我看,来接应的人八九不离十会是展霄。」
单亦麟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乐山派大弟子展霄?就是那个被少林方丈赞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的人?」
「嗯。」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单老爷嘴角的笑容渐渐带上了深意。
「那不错,我正想会会他呢。」
「无妨,你可以顺道向展霄讨教。」
「太好了。」
单亦麟笑得一脸惊喜,那边镖师在喊可以出发了,他和单老爷道了别,神清气爽地翻身上马,走到镖队的最前头,大声宣布出发。
单老爷在镖局门口看着「女儿」的背影,想起之前少林方丈对他说的话,半晌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小姐,前方就是蜀境入口了。」
半个多月后,单家的镖队终于走到了蜀境附近,如今时值初夏,天气尚不算过分炎热,可这大半个月走下来也是人困马乏,异常疲劳。
单亦麟因是扮作姐姐,自然要有小姐模样,一路上戴着斗笠蒙着面纱,但是即便如此,正午的烈日之下仍有些不适。
何况,他因为怕被镖师们从身材上看出端倪,一直穿着姐姐给他准备的特制肚兜,还选了厚一些的裙子来穿,整个热死闷死。
「那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入境有了城镇,大伙儿就可以找地方休息。」干脆地下了命令,他现在满脑子就是快点找个客栈住下,好舒舒服服沐个浴。
陕、蜀交界处是秦岭,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是秦岭中的一片山谷,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岔口,一侧通向蜀境,另一侧则直通悬崖。
山谷两面的山坡上都生长着高大的树木,谷底的山道倒是平坦易行,是商队、镖队的首选道路。
单亦麟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眼看着蜀境入口越来越近,耳力极佳的他却突然听到风中传来了一阵极不寻常的响声。
「大家停下。」他勒停了马,手往后方一挥,示意镖队停止前进。
果然,不一会儿,伴随着一阵喊声,从两面的山坡上冲出了十多个戴着黑色头巾的山贼。
单亦麟想起以前爹曾和他们说过,秦岭中有一个山贼窝点,经常抢劫路过的商队、镖队,看来眼前的这批人便是那个山贼窝点出来的。
「保护镖车!」一见来人二话不说地举着刀剑便朝他们冲来,单亦麟回头大声下令,人已飞身下马,朝着首当其冲的山贼掠去。
他轻功极好,又穿着女子的长裙,这一路掠去,便似天女下凡一般,那为首的山贼看到他愣是瞪大了眼睛,竟然一下子停下了步子。
单亦麟却是没想到那方面,在家闷得久了,许久未曾与人动手不禁有些技痒,如今看到这些山贼,正好拿他们出气。
在空中抽出藏在袖中的软剑,他一脚踢飞了那怔着的山贼,内力一出,软剑顿时成形,朝着其他人攻了过去。
一时间,山谷中充斥了打杀、呐喊,还有武器互相碰撞的「叮当」声。
单亦麟发现山贼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武艺并不高强,当下心里松了口气,出手更为俐落。
山贼也看出他武艺最高,七、八个人围着他,却仍是讨不到半点便宜。
他手中软剑极快,穿刺挡挑,动作全部一气呵成,众人战成一团,待单亦麟看清他们的套路之后,形势顿时急转直下。
只见他拔地而起,避过两人手中的刀剑,翻身跃至两人身后,软剑斜挑,一剑双雕,两人甚至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被他刺伤了手臂,丢了武器。
另外几人也被他用巧功夫个个击破,不多会儿,这边几人已东倒西歪。
单亦麟无暇去管他们,回头见有两个山贼跳上了镖车,顿时急掠过去。
一脚踩住其中一人意欲砍断镖箱上绳子的剑,单亦麟一拳直击那人面门,将那人打下了马车。
却未料到,那人跌下车时手中断剑刺到了拉着镖车的马儿臀部,马儿受惊之下,竟然嘶鸣一声,狂奔起来。
另一个还在马车上的山贼举着剑从背后偷袭单亦麟,单亦麟侧身避过,反手抓住那人手腕,用力一扭。
那人立刻发出一声惨叫,整个手腕软软垂下,显然是断了。
一脚将人踢下马车,单亦麟回身想安抚狂奔的马儿,结果却因马车车轮碾过山石造成的颠簸而失去了平衡,差点一头栽下车。
「小姐!小心啊!」身后传来镖师急切的喊声,单亦麟一把稳住身形,这才发现失了理智的马儿竟是朝着悬崖奔去。
眼看着悬崖便在眼前,他再不跳车,便会跟着马车一起摔下去。
但是,若他在此地跳了,镖车上的一尊佛像,岂不是会跟着摔下山去?
脑中疾速闪过一个念头,他来不及细想,举起软剑,一把挑断了镖箱与马车间相连的绳子。
却在这时,车身又是一阵巨震,刚站起身的他被一股巨大的冲力牵引,竟朝着镖箱撞去。
马儿此时已跑到了悬崖边,整个马身在弹指间便冲出了悬崖,疾速下坠。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影「嗖」地窜上了马车,一人抓住了差点就要撞到镖箱箱角的亦麟,一人抓住镖箱,再双双跃了下来。
「碰」的一声,镖箱落地,扬起一阵尘土,身后,马儿连着马车,已然坠下了悬崖。
单亦麟在那瞬间脑中一片空白。
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却突然被人拦腰搂住,来人将他护在怀中,跃离了那已开始下坠的马车。
那人紧紧搂着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将他整个容纳,他缩在那狭小的方寸之间,却感觉到一股根本无法用言语明说的安全感。
他听到那人有力的心跳声,隔着强健的肌肉和衣物清晰地传来。
惊讶中,他微抬起头,看到那人一张英气逼人、五官深刻而端正的脸。此刻那张脸也正对着他,那面上一双深邃如星子的眸子更是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从跃离马车到落到地上,不过弹指间的功夫,不知为何,单亦麟却觉得彷佛过了很久。
「小姐!你没事吧!」不远处,镖师们全都惊呼着跑了过来,担忧的嗓音让单亦麟从失神中回过了神。
这才发现之前的那弹指间,他的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直到此刻,才又「怦怦」地狂跳起来。
他的斗笠早在方才的意外中飞落了,此刻完整沐浴在阳光下的他,清丽的面容上隐约泛着红晕、轻咬着唇的样子,在不知不觉间便让周围的男人都看得有些失神。
「我没事,山贼呢?」
「都……都逃了。」即便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的美貌,镖师这一刻还是有些舌头打结。
「多谢二位出手相救,玲珑镖局单亦昕,在此代表镖队和家父,谢过二位大侠。」抬头,他向方才救了他和佛像的两人作揖道。
那二人此刻都站在离他一步远处,一人白衣,一人青衣,那青衣男子便是之前搂着他跳车之人,白衣男子则救了佛像。
听了他的话,白衣男子俊俏的面容上勾起爽朗的笑容,回礼道:「久闻洛阳单家的小姐是个率真的女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单亦麟仍挂着笑,转眼看向白衣男子,片刻后,勾起嘴角道:「阁下一定是乐山派二弟子,千雪公子白莫邪。」
「单小姐好眼光。」白莫邪轻巧答话,面上笑意浓浓。
单亦麟转向青衣男子,眼眸之中已忍不住冒出了兴奋的光芒,「那……阁下就是乐山派大弟子,惊天剑展霄。」
展霄微微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他道:「单小姐一路押镖辛苦了,展霄在此代表乐山派及乐山百姓,向玲珑镖局致谢。」
「展大侠不用客气,这是我们玲珑镖局应该做的,何况,今日若非二位出手相救,这镖物怕是要摔落山崖了,那样一来,我倒真不知道回头要如何向智空方丈交代了。」
「是啊,还好有二位大侠,否则的话,要是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回去也没法向老爷交代了。」跟在亦麟身后的谢镖师也笑着开了口,一句话逗笑了众人,方才那阵紧张的气氛也跟着一扫而空了。
「那么,烦请各位跟我们到乐山派小住。」
「好,有劳了。」
「请。」展霄侧过身,向着蜀境入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落在单亦麟身上,带着笑意。
单亦麟微微欠身回礼,标准大家闺秀的礼数,让他身后的谢镖师等人都有些惊讶,这平日里胡闹任性惯了的小姐,今日怎么如此安分守礼?
一行人入了蜀境,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出了秦岭,入了城镇。
蜀境气候较别处要高,对于亦麟他们这些北方来的人来说颇不习惯,一入了城,大家就纷纷表示今日不想继续赶路了。亦麟也是累得够呛,当下向展霄问了这城里最好的客栈,带着大家赶了过去。
「今日大家便好好休息,明日傍晚我们便可抵达乐山派了。」在客栈用了晚膳后,展霄朝众人道。
亦麟点头笑道:「嗯,大家一路旅途劳累,如今遇到了展大侠和白大侠,神经总算可以放松些了,今夜便睡个安稳觉吧。」
「单小姐说的是,今夜这看镖的任务便交给我和大师兄吧。」白莫邪拍拍展霄的肩,笑得一脸狡黠。
谢镖师等人都表示同意,大家互相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了房间。
亦麟叫小二抬了一桶热水进房,决定先好好沐个浴。
脱下了累赘的衣裙,他坐入桶中,温热的水顿时让他舒爽地轻叹了口气。
算算日子,姐姐这会儿也应该玩得差不多,准备回家了吧?这样等他和镖队回到家,两人就可以换回身份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许是长途劳累后警觉性下降了,又许是笃定展霄和白莫邪在此不会出事,他并未注意到他房间的窗纸被人戳了一个洞。此刻,一只贼溜溜的眼睛正透过窗纸看着他,而他方才那个舒心的笑容也全被那只贼眼看了去。
亦麟舒舒服服地泡了小半个时辰,将一身疲惫都洗了去,正要起身,才突然感觉到了邪恶的视线。他心中一惊,用手掬起浴桶中的水,凝起内力,猛地朝窗户射去,「谁在外面!」
「啊!」那正凑在纸窗前偷看的人被水珠射到,发出了一声惨叫。
「碰」的一声,却是那人的同伴见他发现,索性冲了进来。
亦麟忙俯下身,抬手挡住自己的身体,瞪大了眼睛看向来人。来人有四个,脸都有些面熟,似是午间遇到的山贼?
「嘿嘿,我们大王说了,要抢小姐回去做压寨夫人!」
其中一人贼笑着说完,迈开步子不断走近,亦麟心中恼怒,可此刻他全身赤裸,根本无法起身反击。看了一眼挂在一边的衣物,他心中暗叫不好。
衣物要站起身才能拿到,可若他起身,不是会就此暴露身份?毕竟,光着身子,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个女人啊!
「来人啊!有山贼!」当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放声大喊起来,只愿谢镖师他们或者展霄能听见,前来救他。
可是,山贼听到他叫人,竟然一点儿都不惊慌,为首那个甚至哈哈大笑起来,「美人儿,你喊吧,喊破嗓子也没用,这客栈的酒都被我们下了药,如今所有的人都呼呼大睡着呢。
听闻此言,亦麟一惊,这才想起晚饭时大家确实都喝了酒,只有他因为不胜酒力,所以滴酒未沾。
「当真所有人都晕了?」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他竟然似是松了口气。
山贼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还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
「好,很好,这样我也不用顾忌了,今日不把你们几个兔崽子打得说不出话来,我就不叫单亦麟。」
冷笑着轻声呢喃了一句,亦麟正准备从浴桶中跳出来,突然从门外刮进一阵风。只见一道青色的影子如鬼魅般飘了进来,不过眨眼功夫,伴随着「碰碰」的响声,四个山贼已经被他接连踹了出去。
动作快得亦麟甚至没怎么看清,他登时愣住了。
展霄背对着他拱手作揖,沉声道:「单小姐,失礼了,我这就出去,你快点穿上衣服,附近好像还有别的山贼。」
说完,他迈开步子要走,却被亦麟叫住,「展大侠。」
「是,单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亦麟傻傻瞪着他的背脊,手还紧紧护着自己的身体,「那个……你能不能……我的衣服……」
原来,方才的打斗中,有一个山贼在倒下时勾倒了他放衣服的架子,此刻,衣衫全掉在展霄身后的地方。
那里距离浴桶有点距离,他可不敢光着身子出去捡。
展霄闻言一怔,低头朝脚边看了一眼,英俊的剑眉微微皱起,弯身捡起衣服,背着身子退后了几步,闭着眼睛递上。
单亦麟伸手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展霄的手背,两人都缩了一下。
「谢谢。」他小声说着,再度伸手,接过了衣服。
展霄点了点头,并未答话,快步走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门外,白莫邪似是在教训那几个山贼,骂骂咧咧的言语最后,竟然突然冒出一句,「哎?大师兄,你的脸怎么红红的?」
一句话让正在穿衣服的亦麟也觉得脸颊发烫,他不禁咬住唇,加快了穿衣的动作,指尖上,方才碰到展霄手背的感觉似乎还残留着。
温热的皮肤,坚硬的骨骼,那个男人的手和他软弱无骨、葱白如荧玉般的手,截然不同。
第二章
经过这一场闹剧,亦麟原本沐浴时产生的困意也被彻底打消了。穿好了衣服,他想叫小二来把浴桶搬走,可到了楼下,才发现小二和掌柜都不在。
安静的店堂里只有展霄和白莫邪,还有墙角一干被绑成了粽子的山贼。
「单小姐,还不睡吗?」白莫邪看到亦麟,率先笑着打了招呼。
「被这一搅便没了睡意,小二呢?」
「被这群没出息的东西迷倒了,单小姐有事?」
亦麟一怔,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说没事,白莫邪已经笑着拍了拍脑袋,幡然醒悟,「啊,我知道是什么事了,单小姐请稍等,我让这两个罪魁祸首去给你把浴桶搬下来。」
说着,他随手抓起地上两个山贼,照着他们的脑袋一人拍了一下,扯着两人上楼去了。
搬完了浴桶,白莫邪把山贼捆回去,拍了拍展霄的肩笑道:「大师兄,我可是有点困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嗜睡,这就不陪你熬夜啦,正好单小姐也无睡意,不如你们一起守着镖箱,我这就去睡了。」
说完,他朝展霄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又朝亦麟笑了笑,转身上楼去了。
店堂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亦麟微颦起眉,看着坐在桌子边独酌的展霄,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展霄却在这时大方地站起身,向他微微一笑,「单小姐若不嫌弃,请过来坐吧,何时想睡了再上楼去睡,镖箱我会负责守着。」
礼貌而周到的言语,让亦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当下走过去,与展霄分在桌子两边坐下。
「展大侠,先前晚饭时,见你和白大侠也喝了不少酒,怎么未被迷倒呢?」
「我和莫邪出入蜀境,常在这里借宿打尖,这里酒的味道我们再熟悉不过了。」展霄说着,自顾自跑到掌柜的柜台前,给亦麟泡了壶茶。
「你怎么知道我不饮酒?」望着被端到眼前的花茶,亦麟微微一笑,记得先前晚饭时,他们并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当时小二给大家拿酒杯,你们那桌少拿一只。」
「展大侠倒是细心。」捧起茶杯,亦麟再度轻笑出声。
他自小喝酒就会头晕脸红,就算只喝一口,也会脸红得像猪肝一样,几次下来,他就再也不敢喝了。
反倒是他那姐姐千杯不醉,豪气得让他眼红。哎,有时想想,他们两人还真是生错了性别。
思及此,他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这笑容正好落入抬眼看他的展霄眼中,展霄眸底顿时闪过一丝惊艳。
「听说,单小姐还有位孪生弟弟。」半晌后,展霄又提起话题。
亦麟未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自己,怔了怔才笑着答道:「嗯,叫亦麟。」
「亦麟,好名字。」
「是啊,我也很喜欢。」听展霄赞自己的名字好,亦麟很高兴,嘴角的笑意也不断加深。
「对了,下月要在少林寺举行武林盟主大会,展大侠……」
想起之前便一直心心念念着的问题,亦麟扬起眉梢兴奋地问话,只是话未说完,便被展霄打断了:「叫我展霄便好,这大侠二字,实在是生分了。」
真诚的言语,听到亦麟耳中,让他心里一热,笑着点头道:「不如叫展大哥吧,你应该比我年长不少,直呼名讳太不礼貌了。」
「听说下个月就是单小姐的十五岁生辰了。」
「嗯。」
「如此也好,我比小姐大了三岁。」
「嗯,展大哥是不是也会去参加武林盟主大会?智空大师之前就说,你有争夺盟主的实力呢。」提起武林盟主大会,亦麟很是兴奋。
他自小便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去参加盟主大会,尝尝在天下英雄面前献技的感觉,总觉得站在那铺着红毯的高台之上,即便无法打到最后,也是豪气干云的。
今次姐姐要是能在盟主大会前回来,他一定要以单亦麟的身份上台会会那些江湖上的前辈高手。只是……姐姐能不能在那之前回来,就真的很难说了。
展霄听是智空大师所言,无奈地摇头苦笑道:「智空大师总是谬赞我,以我目前的武艺,离盟主还有一大截。」
「智空大师那样的高僧又怎会打诳语,展大哥你就不要谦虚了。」亦麟朝着展霄眨了眨眼睛,见他的酒杯空了,笑着伸手给他倒酒。
白玉般的手指捏着酒壶,在烛光之下,便似会发光一般。
展霄看着,有些出神。乐山派上没有女弟子,除了他们的师娘,其他全是男人。因为他们和峨眉派很近,想习武的女子都被送去了峨眉派。
是以乐山派的弟子都跟庙里的和尚似的,没见过年轻女子,自然也就不清楚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只有偶尔听师娘说一些,剩下的只能自己胡思乱想。
所以即便是展霄这样正直的君子,看到亦麟扮成的女人也不禁觉得新鲜,不仅仅是新鲜,还别有一番难以抗拒的吸引。
「展大哥?」见展霄出神,亦麟往前凑近了些,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展霄猛地回过神,闻到一股好闻的淡香从亦麟的手上传了过来。
「你身上好香。」他禁不住感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直白地议论人家姑娘家身上的香味是件很不得体的事。
好在,身为男人的亦麟对此也没有自觉,并未觉得不妥。
「是凌霄花的味道,衣服上的。」笑着拉起一段袖子,亦麟伸到展霄鼻子下,给他闻闻。
凌霄花是他和姐姐都很喜欢的一种花,单家后院的墙上种着一大片,每每到了夏秋时节,阵阵的清香可以飘满整个单家。
展霄闻着他衣袖上的味道,笑道:「凌霄花?长什么样子?」
老实说,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花。
亦麟收回衣袖,撑着脑袋,脑海中冒出家里那一大片凌霄花的样子,一脸沉醉地说:「是一种红色的很大的花,依附墙或树木生长,可以长到数丈高,故曰凌霄。」
说起来,当初会喜欢上这种花,与这个很特别的名字也有关系。
凌霄凌霄,直入凌霄,总觉得这花能给人壮志凌云的豪气感觉。这么说来……眼前的这展霄,名字也分外好听呢。
思绪一飘至此,亦麟顿觉自己有些胡思乱想过了头,当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展霄看着他灵动的表情,半晌后勾起嘴角跟着笑了起来。
难怪师父一定要他来接应镖队,还再三嘱咐他多与单小姐聊聊,他到了此刻,终于有点明白师父的意思。
「对了,展大哥,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山贼?」聊得正欢时,听到山贼的呜咽声,亦麟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后问展霄。
白莫邪走时怕他们出声打扰到自家大师兄和单小姐闲聊,便把他们的嘴都堵了起来,此时,几个人大概是被绳子勒疼了,都「呜呜」地哀鸣着。
「他们打的是小姐的主意,自然听凭小姐处置。」
「我来处置?」
「正是。」展霄朝着亦麟举了举杯,神色从容。
亦麟抿着唇转了转眼珠,想了想,起身走到之前带头冲入他房间的山贼面前,扯掉了白莫邪塞在他口中的破布。
「小姐饶命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小姐你就放过我们吧。」果然,那人一能开口,立刻开始求饶。
亦麟有趣地看着他,笑问:「是你们寨主让你们来的?」
「是啊。」
「他见过我吗?」
那人愣了愣,猛摇头。
「既然没见过我,为何要我做压寨夫人?」说实话,他押镖两、三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山贼,心里着实对他们好奇得很。
那人显然没料到亦麟会这样问,傻傻地盯着他看,怔了许久,才皱着眉答:「因为听回去的兄弟们说小姐很好看。」
亦麟眨了眨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这些山贼还真是单纯呢。
「我看你们都有些功夫,为何放着世间这么多可以干的行当不干,偏偏要去占山为王,做些鸡鸣狗盗的勾当呢?」
他从小圣贤书看多了,始终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便想这些人一定也是因为无人引导才会走上歪路。
那人这下彻底怔住了,以前遇到的人,不是被他们打得无力反击,就是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用这么认真的口气跟他讨论有关「人生」的问题。而且,对方还是个美丽漂亮的姑娘家。
「你们当山贼,也不是每次都能打劫到财物,若是遇上天灾较多的月份没什么人走山道,想必你们会有好一阵子颗粒无收。如此想来,还不如出去找份正经的活儿干,男子汉大丈夫,要行得正坐得直才好,不是吗?」
一席话把那几个山贼都说得面红耳赤,自己竟然被这么小的姑娘家教训,这二、三十年的人生真算是白活了。
那边展霄听着亦麟的话,已经憋得肚子痛了。这个单小姐,当真有趣得紧。
年纪虽然不大,讲起道理来却头头是道,一看便是念了不少书的大家闺秀,而更难能可贵的是,面对那些面目狰狞的山贼,她不但没有丝毫的害怕,还敢于这样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我放你们走,你们把我的话带给你们寨主,顺便告诉他,乐山派的展霄在我身边,就让他不要妄想可以抓我去做压寨夫人了。」
说着,他手一挥,一股劲力便割断了那些捆绑着山贼的绳子。
这一手巧妙的功夫,让在一边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展霄微挑起了眉。
等亦麟放走了山贼回到桌子边,展霄看着他赞道:「单小姐年纪轻轻,又是女儿身,可武艺似是不弱。」
亦麟在心中做了个鬼脸,脑中想着,我哪里是什么女儿身。
面上却要维持温柔笑容,抿着嘴自谦道:「展大哥谬赞了,我只是自小喜欢钻研武学,对什么都略懂一些罢了。」
「哦?对什么都略懂一些?」展霄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女子,爱武已是不易,她却还钻研百家,什么都懂?
提起这些,亦麟很是得意,当下也忘记了他是在扮着姐姐,应该挑姐姐也会的说,就这么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百家绝学,阴阳五行,毒蛊药理,只要是有书可看的,我都看过一些。」
「百家绝学?说来听听。」展霄对此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当下看着亦麟,身体也微微向前倾了些。
「当今天下,南剑北拳,乐山派剑法天下第一,少林寺金刚拳独步武林,此为大家公认。但若要细细说来,论掌,沙鹰堡堡主掌法精妙无双;论鞭,凌虚宫宫主鞭绝天下;论刀,霹雳刀谢敬是现任武林盟主;论轻功,凌波仙子一出,谁与争锋。」
亦麟说到此处,眉飞色舞,杏眼中流转的光芒亮得展霄心中火热,也只有与这样的人谈起江湖武林,才有热血沸腾之感。
「不过,这些都是老前辈了,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展大哥,接下来就看我们这一代了。」亦麟说着,端起杯子,以茶代酒敬展霄。
展霄颇有感触,当下也不客套,两只杯子「叮」的一声撞在一起。一杯酒下肚,他目光灼灼地道:「如今年轻一代也是才人辈出。」
「嗯,先不说你和白大哥,素影公子,倚天三少,还有雪梅娘,个个的名声都已经如雷贯耳啦。」
「玲珑镖局的单氏姐弟,十三岁起便能随队押镖,也早已声名远扬了。」见她忘了自己,展霄忍不住笑着提醒道。
亦麟挑起眉,眨眨眼睛,「哎?真的?我怎不知道?」
「大凡被人赞美者,都是后知后觉的。」
「哎?展大哥你莫非是在暗讽我迟钝?」
「在下不敢。」
「哈哈。」
那一夜,亦麟与展霄聊了整晚,两人天南地北,从武学聊到五行,又从五行聊到医蛊,好不畅快。至此亦麟才知道,原来展霄和他一样喜欢看书,乐山派藏书阁中的每一本书都被他翻熟了。
亦麟想,等回去之后他恢复了男儿身,一定要和展霄再做深入探讨。
到了早晨,被迷`药迷倒的人陆续醒来,小二一脸惺忪地起来给大家准备早点,谢镖师他们也都打着哈欠下了楼。
最后出现的白莫邪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朝着展霄不断眨着眼睛。
用过早点后,镖队继续上路,亦麟又戴起他的斗笠,却是和展霄一起骑着马,并肩走在镖队的最前面。
乐山镇是蜀境内最繁华的地方,可惜因为镖队赶路,不能让大家停下游赏。
亦麟一路上都在用眼睛瞄周围的商铺,心里想着要给姐姐带些礼物回去。
「等把镖队送到山上,我带你下来逛逛乐山镇。」展霄本就在留意亦麟,看他眼神飘忽,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亦麟转头,对上展霄带着笑的柔和视线,心头一热,笑着点头。即便隔着斗笠上的面纱,那笑容仍然明媚璀璨,像烙印一般印进了展霄眼中。
赶了一天的路,镖队于傍晚时分抵达了位于乐山中部的乐山派。乐山派的鲍掌门是单老爷的好友,当下对亦麟等人的到来表示了隆重的欢迎。
「鲍叔叔,家父早在年前就准备起自酿的美酒,就等着您去品尝了。」
「那真是太好了,说来真是时光飞逝啊,亦昕,我上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是小娃子呢,正和亦麟一起爬在树上掏鸟巢。当时我还和你爹说,他养个闺女怎么如此顽皮,想不到,你如今出落得如此大方漂亮了。」
晚膳席间,鲍掌门笑着对亦麟提起陈年旧事,亦麟但笑不语,心中想着姐姐其实现在也还是顽皮的很。
「单小姐竟然还会掏鸟巢?真是有趣,我们大师兄小时候也喜欢掏鸟巢,为了这事,可没少挨师父训斥。」白莫邪朝展霄眨眨眼,出言调侃。
展霄淡淡瞥他一眼,也不反驳,只凉凉地答道:「我掏鸟巢算什么,你捅破蜂窝被蜜蜂追,那才叫狼狈。」
「哈哈哈……」席间众人都笑了起来,亦麟也笑,只是他是掩着口偷笑,防止自己笑得太夸张而吓到人。
怎么说都是扮成姐姐而来,总不能毁了姐姐的形象。
晚膳后,乐山派的弟子给众人安排了房间,因为门中没有女弟子,所以分到亦麟时,便有些为难。
展霄见状,便笑着说:「单小姐若不嫌弃,可以睡我的房间,我和莫邪挤挤便是。」
「没错,要说我们门里弟子谁的房间最干净,那绝对是大师兄的。」白莫邪也在边上起哄,挤眉弄眼的样子分外欠扁。
「如此,便有劳展大哥和白大哥了。」虽然他其实睡在哪里都无所谓,但是身份放在那里,表面上男女有别,这工夫总是要做到家的。
他跟着展霄去房间放行李,正如白莫邪所言,简单的一间屋子,收拾得分外干净。临窗的桌案上放着不少书,其中有一些正是昨夜他们聊天时提起过的,余下的虽然尚未聊及,不过他大多也很熟悉,因为在他家中的书案上也放着。
「今夜乐山镇上正好有迎夏的灯会,单小姐可有兴趣随在下同去游赏?」待亦麟放好了行李,展霄淡笑着问。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简简单单出口,却让人无法拒绝。
亦麟点了点头,杏眼中闪过期许的笑意。来路上便听谢镖师他们说乐山镇的夏日灯会非常有趣,当时还担心赶不上,没想到,时间竟然算得刚刚好。
两人便骑着马,悄悄下了山。
「哇,好漂亮。」临近山脚,便看到一片灯海在眼前蜿蜒,连绵不绝,亦麟不禁欣喜地瞪大了眼睛。
洛阳也有灯会,却没有这样合适的观赏角度,从山上看,那灯海晕着淡淡的光圈,便彷佛是颗颗坠入凡间的星星。
展霄看着亦麟脸上的笑意,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喜欢。
下了山,在集市口拴了马,他们走进了集市。
灯会也算是自古就有的传统,所以不管哪里,内容都是差不多的。亦麟看着各个摊铺上熟悉的游戏,眼中闪着浓浓的兴致。
「想不想玩游戏?」展霄侧头看他,笑着问道。
亦麟点头,看到不远处有个摊铺前人头攒动,不禁兴奋地一把拉起展霄就跑了过去。他柔软的手掌甫一握上展霄,就让展霄心里猛地震了一下。
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和人这样手拉着手。掌心贴着掌心,彼此的体温互相传递,便觉得彷佛连心也贴近了些。
他看着走在前面一步的亦麟,心头划过阵阵陌生的情愫。
「猜灯谜啦,猜中的可以从我这些自己做的灯里挑一个,猜中越难的谜,就可以挑越好看的灯笼。」摊铺的主人大声吆喝,摊铺前挤满了正在猜谜的人。
「展大哥,我们也去猜灯谜吧。」拉着展霄挤进人群,亦麟转头笑着说道,他的手还拉着展霄的手,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
许是从小和姐姐这样手拉着手,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举动在不亲近的男女间,根本是不应该的。
展霄看着他在灯光下明艳的笑容,点了点头,「不如你先看看喜欢哪一盏灯,我们也好有个目标。」
「对哦,我来看看。」应着声,亦麟踮起脚尖,朝地上叠放着的灯看去。
那些灯形状各异,每个样子只有一盏,但是个个都很好看。
「展大哥,就那个!」指着放在最高处的一个青龙灯,亦麟兴奋地说道。
展霄顺着他的手指,失笑地摇了摇头,「你是凤,怎么不要那盏金凤灯。」
亦麟便抿着唇偷笑,心道我可不是凤。
「凤求龙,我喜欢那盏青龙灯。」看着展霄的眼睛,他巧笑着答道,言语之中半分认真,半分玩笑,合起来后落在展霄眼中,却成了一分珍贵的纯真。
「好,便要那盏青龙灯。」
那青龙灯做得特别精致,盘踞在祥云上的青龙昂着头,似是要腾空而起,龙眼和龙须都栩栩如生,还有它身上的青色鳞片,都做得很精巧。
摊主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朝他们看了过来,笑道:「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相中了我今日最好的两盏灯中的一盏。不过,我这灯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必须猜中三个灯谜,才能取走。」
边上的人听了主人的话,纷纷摇头叹气,看来之前碰过壁的人已经不少。
展霄便看向摊主,朗声笑道:「便请这位大哥出谜题吧。」
「好嘞,此灯第一题,明月当空人尽仰,是一个字谜。」摊主将一张纸条交到展霄手中,顺便念出了题目。
周围的人看到又有人要挑战最难的灯谜,还是一对年纪轻轻的男女,不禁都兴趣盎然地驻足观看。
展霄只朝谜面看了一会儿,便笑着看向亦麟。
亦麟正笑着摇头,看面上神色,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两人相视一笑,展霄将纸条递回给摊主,朗声答道:「这是一个昂字。」
「正是,明月当空,为去『月』剩『日』,人尽仰,则是去掉『人』字,剩下的两部分再合到一处,便是一个『昂』字了。」
亦麟笑着帮展霄说出了解题的过程,摊主赞赏地看了两人一眼,笑着又递上第二道题,「棋盘大大,棋子多多,能看不能模,猜一物。」
此谜一出,亦麟几乎是立刻便轻笑了起来,摊主好奇地看着他,睁大眼睛问:「小姐难道一眼便知道答案了?」
展霄便又将纸条递了回去,眼睛却看着亦麟,示意他来作答。
亦麟却只是笑,抬头望了眼黛青色的天空,又朝摊主眨了眨眼睛。那灵动的眼波,在流转间灿若星河。
摊主无奈地笑了笑,接过了展霄递过去的纸条。
边上的看客有人还不明白,大声问着谜底到底是什么,展霄便淡淡作了答:「是天上的星星。」
「看来这猜灯谜的游戏,果然是少年人比较擅长。」摊主笑着感慨过后,接着递来了最后一题,「残花片片入画中,打一字。」
众人眼看这一对金童玉女答到了之前无人猜出的最后一题,都分外激动,甚至有人大声给他们加起油来。
亦麟看着灯谜,微微颦起眉,展霄也不似刚才那样一下子就想到答案,一时间,两人都看着纸条,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残花……」半晌后,亦麟轻声呢喃了一句,抬眼看向展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却是一霎那间,答案猛地窜入了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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